到达峰顶后,鹤绮将宅子放下,并施法。
很快,院墙恢复丈高,云矜迫不及待地开门,见眼前白茫茫的一片雪在月色里反射着幽光。
眺望四方,连绵不绝的群峰在黑夜里静谧,蔚为壮观。
寒风与飞雪将云矜头发与衣裳拍得猎猎作响,气温与宅邸内形成鲜明的反差。
系统的地图读取信息,并加载出云矜视野里看到的群峰名称。
到达玉衡宗的第一天晚上,云矜曾放大地图,查看过桂峰信息,上面写到“曾经赫赫有名的剑修天才云瑛曾住于此地。”
除此之外,无更多信息。
当下,云矜亲身到此,她对桂峰的好奇自然远高于她看地图时,可由于此时已经夜深,云矜逛山,未免会让她姐为她担忧,是以,云矜暂时返回宅内,装作要歇息了。
没一会儿,云矜她姐厢房里的灯熄了才偷摸摸地又出门,并调回听力、速度灵敏模式。
“寂静”的山峰对于云矜来说,忽然变得热闹起来。
白雪纷飞声、鸟儿振翅声、积雪压竹声、狐狸在雪地上跑动声……
云矜的耳朵动了动,想到同为狐族的三师兄。
不知道桂峰的狐狸和她师兄长得像不像?
云矜忽然好奇起来,她想去寻狐狸的踪迹。
但很快,风雪声中的另一道明显朝着她而来的声音将她的注意力吸引。
那些坏人的速度可真快!
云矜唤剑,神色戒备。
声音越来越近,云矜也变得越加紧张,她寻着声音眺望,想尽快看见来者的身影。
由于云矜把自己听觉与速度调成灵敏模式,是以,等待的时间对她来说变得相当漫长。
并且出乎云矜意料的是,比身影先至的是香气。
来自于桂花的香。
香气在飞雪中如云般卷动,为沉沉夜色增添了几分旖旎、浪漫之色,香气迅速逼近云意微,很快将她四肢百骸连同所有感官浸没。
云矜眨了眨眼,意动。
对方似乎并没有恶意,且此处叫做桂峰,来者是山间的桂妖吗?
云矜握剑的力气减小,明亮的杏眼盯着香气来处,安安静静地等着桂妖靠近。
她首先看到的是卷动的几瓣桂花花瓣。
花瓣金黄,与雪色、月色以及夜色截然不同的亮色。
起初,它丝毫不起眼,简直要淹没在纷纷扬扬的飞雪与无边夜色里,但很快,花瓣变得越来越多,越来越壮观。
一个窈窕女子样貌的桂妖在万千花瓣簇拥中出现于云矜的视野。
桂妖笑着看向云矜:“欢迎回家。”
……
桂妖的头顶信息显示,她叫明桂,是修士邱朴真为其妻子所栽的桂树之一。
如果云矜的目光对着信息栏多停留一会儿,她可以看见更加详细的信息,不过,她没如此做,她很有耐心地听明桂给她细细介绍。
云矜听明桂讲了一夜。
第二天清晨,当云矜听到头顶传来弟子的震惊声音:“咦,桂峰上怎么多出了一座宅子?”
云矜立即向明桂告别,随后,她故意御剑飞到山顶,并大摇大摆地开门进去。
弟子们傻眼,这桂峰不是云瑛真人住的地方吗,怎么现在云矜却住进去了?
宅子设有可制造幻境的法器,从上往下俯瞰,瞧不见庭院的具体景象,只瞧见层层云雾。
桂峰临近其余主峰,是交通要地,人流量大。
有稍稍后来的弟子瞧见停留在半空的先前弟子面色疑惑,便去发问:“怎么傻站在此处?”
问出问题的人被提醒往下看,瞧见云宅,随后,又得知——“云矜似乎住在这。”
对于一众弟子来说,桂峰是他们敬仰之地,而云矜则是害大师兄的小人,他们实在不能把二者联系到一起。
是以,得知消息的弟子们个个如目睹全过程的人震惊不一。
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很快,传了个遍,并传到掌门以及各长老那。
掌门和长老们激动不已,把云宅的门槛都要踏破。
这让弟子们更加疑惑且好奇,大伙儿连剑也不练了,纷纷七嘴八舌地讨论,他们心中隐隐约约有些猜测却并不敢确认。
掌门的几个亲传弟子经过商议跑去找与云矜交好的朗获打听消息,得知——
“云意微就是云瑛真人。”
昔日自己仰慕的宗门天骄如今成了自己看不起的“废物”,这让听到消息的弟子们心里都不是滋味。
“消息保真吗?会不会哪里弄错了?”
几个弟子疑惑未解,反而更加想打听到更多消息,他们都是内门弟子,天赋高,修为好,受过云瑛的灵识多次指点剑法。
众人御剑去桂峰。
等他们到了,他们发现长老们的亲传弟子也在。
一众弟子围着宅子施法,各展本领,企图探听里面动静。
听到亲传弟子们到得差不多了,云矜去戳正在听掌门等人说话的崔珩,示意他:“崔师侄,麻烦你跟我出去一趟。”
崔珩轻轻瞥了云矜一眼,云矜当即觉得自己的小心思被他看透,他会不会嫌弃云矜幼稚?
管他呢!
大不了拿师姑的身份去压他。
很少扮坏人模样的云矜默默开始蓄势。
“走吧。”
崔珩淡淡道,他收回目光。
咦,居然答应了。
云矜迅速跟上。
崔珩刚出门,围在宅子附近的一些与他关系好的弟子立马转而围着崔珩,想从他们的大师兄那打听消息,关系不好的例如赵琮之等弟子,则假装不在意,实则努力竖起耳朵,认真听。
崔珩肯定了众弟子的猜测。
听罢,崔珩的师弟师妹们纷纷感叹:“云瑛真人真是命途坎坷!”
其余偷听的弟子在心里偷偷赞同。
一众弟子情绪彻底变得消沉,年轻气盛的他们头次感受到“世事难料”的含义。
在唏嘘几句后,弟子们陷入沉默,不知所措。
约莫两柱香的时间后,崔珩的师弟宋凝华打破沉默,对崔珩道:“大师兄如此说来,此前是你的不对,师尊对你的判决没有问题,接下来的三月,你好好改造吧。”
这话说完,其余弟子齐刷刷地附和。
随后,由崔珩的另一个师弟燕盛带头,对云矜抱拳:“师姑,之前我对你有偏见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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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自己目的达到,云矜不愿再计较,她的原则是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因而,云矜做出甜甜的笑容:“没关系的,毕竟,你们此前也不知道。”
众弟子见身为云瑛亲妹妹的云矜一副大度姿态,且看起来人畜无害,对她的印象发生一百八十度的转弯,开始对云矜生出亲近之意。
一些外向的弟子开始对云矜嘘寒问暖,甚至关心起云矜过去几百年的经历以及近况。
看到崔珩的师弟师妹们与云矜相处变得融洽,与崔珩师门不和的赵琮之等弟子坐不住了。
赵琮之领着他的几个师弟师妹们,朗声道:“云师姑,你性子单纯,得小心,可别被眼前口蜜腹剑的家伙们骗了!”
“赵琮之,你嘴巴放干净点!”
燕盛骂道。
正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两方弟子迅速切换成打架模式,气氛变得剑拔弩张。
云矜血压升高,默默后退,躲到崔珩的身后,企图把讨厌的他当做挡箭牌。
但这举动被赵琮之误会为云矜在寻求崔珩的庇护。
赵琮之对着崔珩嘲讽:“你倒是有本事。”
短短几天便让看崔珩不顺眼的云矜变得依赖他。
云矜敏锐地嗅到八卦气息,她觉得赵琮之嫉妒崔珩人气更好,且这怨气积攒已久。
赵琮之的一个师妹向云矜喊道:“云师姑到我们这来吧,我们不像某些只知争强斗狠的家伙,我们定然会首先考虑庇护您的安全。”
提到庇护一词,曾去找云矜麻烦的弟子们脸色变得奇怪。
宋凝华道:“想要庇护云师姑,你们还不够格。”
他认为云矜实力应该比在场大部分弟子高。
但赵琮之等人却误会了他的意思,或者说,宋凝华的话本身就叫人容易误会。
总之,赵琮之因为宋凝华的话火冒三丈,举剑便要朝崔珩刺去。
崔珩没拔剑,而是伸手接住赵琮之的剑。
这一行为让在场所有人都变得惊讶。
赵琮之过于惊讶,以至于把接下来的动作全忘记,停顿片刻,随后,他咬牙切齿道:“为何不与我打?”
“你误会小宋的话了。”
崔珩淡淡道。
“他的意思是,云师姑很厉害,无需你们的庇护,你们遇事先保护自己吧。”
这话落下,在场众人神色各异。
崔珩的师弟师妹不明白,他为何提醒赵琮之。
门规禁止弟子们私下斗殴,反倒规定弟子们要团结友爱。
赵琮之先动手,这意味着,若长老们因为此事要处罚弟子,赵琮之会是首当其冲的那个。
过去几天,赵琮之一直幸灾乐祸于崔珩被罚,叫崔珩的师弟师妹们恼怒不已。
“我想,大家暂时还是留着精力比较好。”崔珩环顾所有弟子,缓缓道。
云矜看向崔珩,沉思。
众弟子疑惑不解,可很快,他们感受到来自于空中的阵法剧烈波动,大家的注意力纷纷转移,疑惑地观察波动。
“有人入侵玉衡宗!”
弟子们反应过来,纷纷御剑,寻着波动越来越强处奔去。
云矜也御剑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