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矜挖了一晚上的土。
等天亮时,她从土里钻出来,她的眼见光不适地眯了眯,她觉得自己快成阴暗爬行的田鼠了。
云矜先闭眼给自己施清洁术,把沾满土的全身弄干净,随后,她御剑打算回家吃早饭。
将要到时,云矜碰到崔珩和朗获一前一后地飞向云宅。
两人也看见了云矜,崔珩没理她,直接落到门外,敲门,而朗获则加速飞到云矜面前,积极道:“大师兄向来很照顾我,他被罚,我不能无动于衷,所以,我来替他分担,云矜,接下来的三个月,你尽管使唤我好了。”
听到这话,云矜的良心有点痛,她前天算是利用了朗获。
“对不起。”
朗获却摆手:“不是你的错,是大师兄做的太过分,要不是他派青鸟跟踪你,赵琮之也不会在你找我时,无意间发现这事,从而将事情闹大。”
云矜垂眸,并未点破这事其实是她主导的。
朗获转身飞快降到崔珩身旁:“大师兄,我和云矜说好了,接下来的三个月,我替你去给她端茶送水。”
崔珩冷哼,意味深长地道:“不必,我可不欠云师姑什么。”
他俨然坚持他之前的看法。
这让云矜疑惑,他为何认定自己就是传闻中四处搞破坏的女“魔头”?
是刚愎自负,还是……
见状,朗获十分尴尬,想打圆场,但又不知说什么好,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好在云宅的门忽然开了,给朗获解围。
门后鹤绮开口,语速很快:“两位师侄请进。”
鹤绮不知何时回来了。
崔珩向鹤绮行礼,并说明自己来意。
他的神色仍然冰冷、倨傲,却不再口出恶语,这让云矜和朗获都松了口气。
相反,鹤绮盯着崔珩,神色难辨,她按照云意微的吩咐,道:“大家先去用早膳吧,其余事情稍后再说。”
云矜将鹤绮的复杂神色收入眼底,默默思索。
心思各异的几人入座,沉默地吃完一顿饭,期间,云矜各种不动声色地打量崔珩以及鹤绮、她姐姐,可惜三人表情都没露出什么端倪,云意微这次把面具戴上了。
饭后,鹤绮给云矜备了一辆新马车,马车载着云矜去藏书阁,朗获御剑跟在马车后面,看起来还真挺像一个仆人。
听到耳旁传来的御剑声,云矜再次感到良心痛,她掀开车帘,回头对朗获道:“我觉得长老们对崔师兄的处置过重了,我相信姐姐也是这样认为,她应该会去向长老们给崔珩说情,朗获,你不必时时跟在我后面,随时准备听我的使唤。”
云矜说不会为难崔珩是真心实意的。
此前云矜告状,的确存了替她姐姐出头,要挫挫崔珩威风的心,但更是为了表明她不是一个软柿子。
她初来乍到,又自认为没什么实力,还莫名其妙遭受崔珩的恶意对待,若是从一开始就表现得忍气吞声,很容易被欺负,所以,她搅弄风波,想求得一个庇护。
眼下,事情顺利得远超云矜预料,云矜再得寸进尺,可能会把崔珩以及他的拥护者逼急,从而做出不理智举动。
马车速度刻意降低,让朗获的身影与云矜齐平。
朗获摇头,十分固执,他未领会到云矜的复杂考量,单纯以为云矜人好、大度。
“是大师兄先对你和你姐姐态度恶劣,且他现在态度也不算好,你们身为受害者还要去替他说情,实在太过分了。”
“如果之后师兄的处罚减轻甚至没了,那我便替他做原本该做的。”
云矜:……
她的良心更痛了。
她略微思索,切换一个角度劝退朗获:“一年以后便是宗门大比,你难道不想趁着这一年的时间分秒必争地修炼,努力拿个好名次吗?把接下来的三个月都浪费在我身上岂不是可惜?”
宗门大比的事是昨天与前天云矜在其余弟子说话时听到的,众人担忧崔珩被处罚三月会影响到他发挥。
朗获:“才三月而已,影响不到什么,我接下来还有九月够我努力的。”
他说得豁达,但云矜认为他并非是这样的性格。
云矜只好祭出杀手锏:“我现在在其他弟子眼中是害崔师兄的凶手,你替他受罚,万一别人不信,他们以为你与我关系好,你会被其余弟子排挤的。”
听到这话,朗获愣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闷闷道:“排挤便排挤吧,反正我之前和他们关系也不好,若非大师兄事事带着我,他们定然不会给我好脸色的。”
怪不得朗获要替崔珩受罚呢,原来是这个原因。
云矜后知后觉,她此前拿见朗获当借口,把他推上两难境地了,她要不要向朗获道出事实呢?
云矜已经打算转行,不当剑修,此后与崔珩的师弟师妹们接触很少,朗获则不同,他得与其余弟子处好关系。
可把自己的心机向才见过两次的人和盘托出并非是云矜的性格,让别人看透自己这事,叫云矜觉得危险。
早知道就胡扯一个理由,说自己在乱逛玉衡宗好了,不为了让理由显得合理点把朗获牵扯进来了。
风声呜呜。
云矜陷入沉默,内心纠结。
朗获丝毫不纠结,自觉退后,又跟在马车后面去了。
云矜咬牙,先问朗获:“你能教我如何让周围听不到咱们这说话的法术吗?”
“当然。”
朗获一手御剑,一手开始施法。
云矜依葫芦画瓢,随后,她向朗获和盘托出自己的算盘。
听罢,朗获震惊得僵住,御剑这事直接搞忘,云矜预料到了,用另一只手施法把他接住。
“崔珩欠我,我欠你,你又欠崔珩,我们三人正好相抵,你不必再跟着我。”
说完,云矜示意马夫提速。
这次她没再听到身后传来御剑声。
朗获在原地愣了很久。
还是有其余弟子御剑经过,奇怪道:“你是被人用了定身术吗?”
朗获反应过来,重新御剑。
云矜把自己说得不堪,可她却一直施法让朗获稳住身形,没从半空跌落。
云矜再次到达藏书阁。
弟子们被四时剑吸引躁动了一天一夜,却并未见到它的主人,弟子们情绪便冷了下去,又变成该干啥干啥,今天阁里的弟子相比于昨日数量多了许多。
众弟子见到云矜,纷纷与她保持距离,恨不得有多远离多远,既因她使大师兄崔珩受罚,也因她是宗门里后台最硬的关系户,他们怕不小心得罪云矜。
云矜没心思去计较一众弟子的小动作,她去了昨日的讲舍,开口便问:“有速成的识字方法吗?”
众师兄师姐的灵识:???
师妹昨天不还乖得很,怎么今天就如此急躁?
云矜没说是因为魔修的影响,她半真半假地道:“我姐昨天和我展示了很多法术,她说要等我通过桓夫子的考核后才会教我,我很想学,所以,想用最快的方式学会识字。”
听到云矜如此上进,众人纷纷积极拿出速成的干货。
六个脑袋盯着云矜翻书,一旦她有哪里不懂,便立即和她解释,六人很快发现,这位云师妹看书的速度好快,翻书比鸟儿振动翅膀的频率还高,偏偏她的神色认真、淡定,就像是以正常速度在看,好厉害的师妹!
酉时初。
云矜离开藏书阁。
要上马车时,她看到了朗获。
朗获小心翼翼地道:“我们能做朋友吗?”
云矜眼前弹出系统提示框“接受/拒绝。”
朗获的等级是六百六十八,云矜由于转行成器修,系统重新给她评级,去掉装备,她直接就是零级。
云矜道:“你想和我做朋友,你得想好,我弱的很,遇到危险我跑得飞快,有人欺负你,我顶多去帮你搬救兵没法和你一起打架。”
两人第一次见面,朗获争先冲出来对付云矜,那时,云矜便判断,朗获定然是遇到敌人比谁都积极得很的性格,这正与云矜相反。
云矜自觉弱小又怯懦,她并不觉得怯懦是她的缺点,她把这称之为“谨慎”,但她知道,别人不喜欢这类性格——比如她那小宗门里面的三师兄,嚷嚷了三百年“云矜,你也太胆小了吧!”
两人从小一同打怪升级,那人坏得很,非要云矜小心翼翼观察妖怪时,直接把她推到妖怪面前,美名其曰,锻炼她胆量。
对此,云矜选择捶爆他。
云矜那位三师兄,比她早二十年离开宗门,那时他才九级,他又菜又爱嘚瑟,嘴还贱得很,也不知道,他还在这大佬遍地走的修真界活着吗?
前车之鉴,历历在目。
再来一个云矜师兄那种朋友,云矜绝对天天血压高——饶了她吧!
“你都说你很弱了,跑当然是明智之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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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明你很聪明。”
朗获对云矜道。
“大师兄经常说我笨得很,又莽撞,我倒希望,我能像你一样聪明。”
两人把话说开,顺利成为朋友。
朗获兴奋地提剑,对着手掌,便要划开。
云矜眼皮猛地一跳,抓住他的手:“你要做什么?”
“歃血为盟。”
云矜:“大可不必!”
朗获遗憾地收剑,云矜作为他的第一个朋友,他总想正式一点,要有仪式感,他又提议:“要不咱们焚香饮酒?”
云矜:“那我们是不是还要找个桃园?”
桃园结义。
朗获欣喜,眼眸亮了:“好!”
他肯定没读过三国演义。
云矜迅速改口:“我乱讲的。”
“心意到了就行,咱不重形式。”云矜一副大姐大模样,拍了拍“小弟”的肩膀。
朗获失落,像个可怜巴巴的小狗,但结义实在太奇怪了,云矜觉得羞耻。
于是,云矜生硬地转移话题,邀请朗获上马车再聊。
马车缓缓行驶。
云矜想到一件事,施法,做了个结界,不让外人听到他俩的声音,并问朗获:“你知不知道练剑台上哪个灵识是我姐云意微留下的?”
朗获回忆:“我好像没见过。”
毫不意外的回答。
云意又问:“那有没有姓云的?”
“有!”朗获兴奋道,“云瑛师姑!”
云矜的心脏猛地加速。
“云瑛师姑是师尊那一代的首席弟子,是那一代最有天赋、最刻苦、最聪明的弟子,师尊经常向我们提起她,说要不是她撑着,我们玉衡宗定然会因为三百年前的那场战役衰落了。”
“她的剑术精妙绝伦,玉衡宗所有弟子莫不争着抢着要与她的灵识过招,但凡与她过完招的弟子,剑术都会有增益。”
“大家都很仰慕她,可惜,像她那样厉害的人,在战役后就消失了,我猜她应该是去闭关修炼,如今三百年过去,说不定,她已然得道飞升了。”
云矜平静抛出一个“炸弹”:“我认为我姐就是云瑛。”
朗获惊讶:“怎么会?”
云意微与云瑛是寓意截然不同的名字。
那般惊才绝艳的剑道天才,怎会落得个修为全无的下场?
是不是弄——
“我听掌门以及长老们曾唤我姐为大师姐,我想我大概率没有弄错。”
时间回到五个时辰以前。
云家小院。
云意微对崔珩道:“崔师侄,接下来的三个月,你不必给我端茶送水。”
“为什么?是因为你包庇了你妹妹,你觉得愧疚吗?”
崔珩盯着她,目光审视。
一旁的鹤绮神色变得激动:“这两天跟踪我的人原来是你!”
崔珩冷哼:“我若不跟着你,我怎么能够确认我此前的猜测没有错呢。”
云矜就是传闻中到处破坏的女道士。
在云矜来玉衡宗的第一天,云意微通过与云矜交谈,得知云矜被无良奸商坑了,她便让鹤绮去奸商那夺回属于云矜的仙草和仙果。
鹤绮赶到时,奸商正在向人出售仙草、仙果,打算大捞一笔后跑路。
奸商说云矜:“那姑娘看着修为高,可一点儿常识都没有。”
他的话让云意微确认云矜就是近几日深受舆论场关注的“女道士”,她决定替云矜掩盖。
“与清乐谷商讨赔偿的修士是鹤绮。”崔珩肯定道。
云意微派出鹤绮顶罪,解决麻烦,让崔珩百口莫辩。
“你很聪明,无愧为玉衡宗首席弟子的身份。”云意微平静地看向他。
“这句话,我同样也可以说给你听,你说对吗,云瑛师姑。”
“我会补偿你。”
崔珩:“我听说云瑛师姑办事最是公正不阿,看来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事情毫无回转的余地了吗?”云意微问崔珩。
“没有。”
听罢,鹤绮举掌,想通过暴力让崔珩屈服,云意微制止了她。
随后,她听到崔珩低低道:“事情毫无回转之地,毕竟,我欠你诸多。”
云意微愕然。
马车内。
云矜问朗获:“与我姐姐的灵识交手最多的弟子是谁?”
“是大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