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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5. 落魄小仙做生意1

作者:是星期七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这时,隗晎挥袖打向面前半敞的堂屋,弄出一番动静,索唤道:“土地何在?”


    金光一闪,一名穿金戴银、身材圆润、气色极好的鹤颜老头,从堂中书桌后饶了出来。


    吭哧吭哧走到二人面前,老头拜了一个大大的仙礼,道:“土地德安见过帝君,见过…”


    瞥见第五茗腰间的通冥牌,他的话,霎时噎在了口中。


    见状,第五茗热络道:“你定是不常入通冥牌,我虽是鬼差,但你该称呼我一声上君。”


    土地老儿德安,双膝一软,跪在地上,拜服道:“您就是上君啊…德安见过上君。”


    在第五茗的掺扶下,他站了起来,解释道:“此地穷苦太久,小老儿有段时日烧不出鬼火,久而久之,也就戒了在通冥牌内凑热闹的习惯,竟不知上君都来做了鬼差,恭喜恭喜…恭喜…”


    第五茗回礼道:“同喜同喜…”


    德安一顿,道:“嗯?上君客气了,我这里,哪有什么喜事可贺。”


    第五茗指着德安一身装扮,道:“你腰缠万贯,日子看起来舒坦极了,怎会没喜?”


    德安闻言,俯身查看之际,隗晎喝道:“大胆土地!还不速速招来,此间河床凿洞无数,内置画像是何目的?”


    “迎新城废,当无生机可言,你这满身金银,又是从何而来?”


    膝盖又一软,德安先跪再答,道:“帝君明鉴,我在位勤勤恳恳,从未逾矩,那河床上的土洞,是我的土地庙啊。”


    第五茗奇道:“土地庙?你挖那么多土地庙做什么?”


    德安道:“我穷了太久,没有供奉,就没有法力。原本这些洞挖来,是为了方便我自己挪动,巡视场地,后来…后来经点拨,小人便借土洞做了点生意。”


    隗晎厉声道:“未说实话。”


    德安瑟瑟发抖,道:“帝君,我说的是实话。”


    第五茗道:“洞内画像,为何那般奇怪?”


    上下打量了一眼德安,她道:“完全不像你啊。”


    德安自问道:“奇怪吗?不奇怪啊…”


    隗晎睨了德安一眼,道:“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非要本君点明吗?”


    第五茗在一旁,无声张嘴,提示道:书妖…迎新城稚童画…


    得亏德安看着虽老,眼神却是极好,他读懂了第五茗的唇语,急忙道:“帝君误会啊,我的确结识了一名书妖,但未与她有任何勾结,内置的画像是小老儿守着书妖画出来的,但那些画像,不过是为了引导过路之人,烧香一炷,换取水粮,以便安全渡过长河,到达前方迎新城。”


    深深一拜起身,他似想起什么,又羞又臊道:“书妖提议让我摆摊做生意,最初也只是为了保这方之人,能解过往所发榜事,纯粹在我们意料之外啊。”


    隗晎神情有些震惊,半晌,才道:“你刚刚说什么?此地有人?”


    德安点点头道:“回禀帝君,此地原本该是无人无迹,只是不知为何,二十多年前,前方迎新城,突然现了生机。”


    猜测着,他望向第五茗,道:“许是司命府赐了这一方活路?”


    第五茗一愣,陷入沉思。


    隗晎一震,确认道:“迎新城还在?”


    德安得不到第五茗的回应,听见隗晎再次发问,他连忙应付道:“在的在的,废墟之上,早起了一座新的迎新城。”


    沉吟片刻,他道:“正因为亡城复现,远地有人瞧见,想过河来往,但因此地无水可续,环境恶劣,最初好些尝试的人都丧在路上,不得已,我便接受了书妖指点,在土洞小庙设摊,承他们供奉,保路人安康。”


    隗晎质问道:“如此大事,为何不上报城隍?”


    德安委屈道:“这辽阔的一大片地儿,只有小老儿一名地仙,别说城隍了,鬼差都找不出第二个来。”


    隗晎扫了眼德安身上的金银,略有不悦道:“无上官可呈,向天诉职,你为什么没有汇报此事?”


    顿了顿,德安抱怨道:“众所周知,天帝和人帝都放弃了此地,小老儿每年都有去天书提及…此地烈日不断,常年无雨,即便得了点供奉,也于事无补,上面的各位,估计是认为迎新城走不了多远吧。”


    再度望向第五茗,他道:“按理说司命府都给了一城生,不该放任不管才对…上君,你曾为司命,可是这是为什么吗?”


    第五茗一震,神思回溯。


    眉头一拧,她拉了隗晎到一边。


    见德安懂事地捂起双耳,她方小声道:“隗七,迎新城的事,司命府没插手…亦不是书妖的手笔…”


    隗晎一怔,思及从此地去往风雨江,正好是要过无水银河,经迎新城。


    他道:“莫不是…上君与了那城生?”


    第五茗点点头,道:“是我。时间也对得上,正好是我去风雨江上任那次…”


    隗晎道:“为何不同我说?”


    第五茗揉了揉眉心,有些无奈,道:“一滴血,顺手司命,后面我就把这事给忘了…刚刚土地德安提及,我才想起来。”


    长叹一声,她道:“只是没想到会发展这般快,按理说,怎么也得万来年…约摸是这尽心尽职的土地,和那书妖为“生”撞出了更多机缘,便将“生”象提前了吧。”


    迎新城重启,本就在迎“生”。


    土地为自己争取“生机”,又同书妖为他人共谋“生意”,如此多的“生”起,迎新城将将破土而出,自是迫不及待地接了上去。


    一切都恰到其份,故而,超出了一开始设定的情况。


    隗晎眉头一紧,低吼道:“你存死志,竟还见不得他处荒。为什么不多想想自己?你考虑别人做什么?你的生机都快没了,上君,你…”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但此刻得知,他还是有些抑制不住地恼怒。


    他可是差一点就要与眼前人,失之交臂了。


    第五茗赧然道:“隗七,我承认我当时是有点犯浑。”


    她追溯道:“以前一直想不明白,他们为什么都要选我?又为什么要让我来决定一切,承担一切,明明都有自己的路可以走,为什么一定要司命插手…”


    喜笑颜开,举起铿锵有力的手,握成拳,她道:“直到我遇见你们,经历了这些事,看见了这座城,稀里糊涂地做下那些事,我慢慢有一点明白了,原来我的降生,并不是要让我承担什么重任,而是在绝路之处,可以尚存一人送去机会。”


    隗晎顿道:“那你给自己机会了吗?”


    第五茗展开拳头,伸于他面前,笑着反问道:“你说呢?”


    隗晎面容缓和了一些,跟着笑了笑,却在余光瞥见跪在地上的德安时,漏出一丝杀意,道:“此地曾拘魔,天道不首肯,天帝不可能让迎新城生,事情尚未传开,我可以…”


    第五茗拉住他,摇头道:“一城生和一人生,不该置于抉择之上。”


    “况且,我冒死给了一城生,你就要我背负一人命,岂不是叫我为难。”


    顿了顿,她指指天,补充道:“你知我知他知,天不知,此事无碍。”


    静默半晌,隗晎沉声道:“我知道了。”


    转身,走到德安面前,弹出一粒金辉,打在德安左手背上,他道:“起来吧。”


    德安叫疼搓手,听见隗晎语气柔和,心下松了一口气,连连叩拜道:“多谢帝君宽恕。”


    他正准备再细细说一说那迎新城的事,隗晎却突然安排道:“迎新城复生,兹事体大,涉及当年剿魔,本君已知晓此事,你往后便无需再焚烧天书,告知其他人。”


    扫了德安一眼,他继续道:“书妖与你的共谋之事,你带我们二人去看看。”


    德安不解隗晎突然改变心意的安排,却还是照旧应下了,道:“是。”


    前行开路,来到最近的一个土洞,他从袖中抽出三支香,道:“洞内小像,以画言意,让过路人能自发焚香拜祭,从而换取一条生路。”


    第五茗拿走德安手中的香,道:“只需要焚燃烧拜?”


    德安道:“是的。”


    闻言,第五茗唤道:“爻仁,火烛。”


    在德安伸手阻扰的片刻,她吹燃火折子,歪头道:“你有所隐瞒?”


    德安摇头道:“我没有,”


    说罢,他收回了手,局促不安地双手交握在身前。


    第五茗一边点香,一边道:“不是我不相信你,这事…真马虎不得,我必须亲眼看看,万一书妖留了迷阵,你帮着她作恶了怎么办?”


    一语毕,她手高举香火,对着土洞揖了一礼,俯身,把香插入了小像前。


    云烟袅袅,洞内模糊一瞬,竟绕香而出几只果子,一囊清泉。


    第五茗拿起一颗果子,细细瞧了几眼,递给隗晎,道:“他说的,都是真的。”


    隗晎又探了一番洞中气息,将手中果子朝土洞一抛,颔首道:“嗯,没有问题。”


    二人转身,便见德安鼻孔流出两条血注,一手撑了袖子擦拭,一手掐住鼻子,嘟囔道:“小老儿运气不好,在位这么多年都未升仙阶,上君这一份香火上的,小老儿气血都要炸了。”


    第五茗尴尬道:“对不住,对不住…我许久不做仙、只做鬼,忘了我神格位置比你高了。”


    德安道:“没事没事,小老儿好在得了些福报,还算抗得住…”


    隗晎翻手,「招徕」一只玉瓶,扔给德安道:“新生水。”


    德安双手捧住,任由鼻孔血流不止,模样狼狈,神情惊喜道:“新生水!!”


    隗晎淡淡道:“你暂时不能有事。”


    德安蘸取两滴喂入自己口中,霎时,鼻翼下血流停止,他不停鞠躬感恩道:“多谢帝君垂怜。”


    隗晎道:“上君,你把他的那份榜纸拿出来吧。”


    第五茗“嗯”了一声,从爻仁中掏出一张黄纸,道:“你要做什么?”


    隗晎接过榜纸,单手一甩,展开纸面,将榜纸立于德安面前,道:“你发榜事,言说缺钱缺人,本君瞧你现状,钱应该是不缺了,人…此地特殊,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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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君不打算给你,准备留你一人,继续独自守在这里,直到迎新城人满,你可有怨言?”


    德安不明白隗晎这安排是何用意,却因为早已习惯了艰辛度日的生活,点点道:“小老儿没有怨言,今时比起往日,已经好太多了。”


    仿佛记起了什么很重要的事,他深揖一礼,主动汇禀道:“路经此地之人虽不算多,但得旱中甘霖,往往会额外供奉不少钱财,小老儿胆小,不敢多得,便把其中一半多的收入,都加注进了这份榜事,帝君可核查。”


    隗晎道:“本君心中有数。”


    焚烧了手中的榜纸,焰火尽,榜事了,一只沉甸甸的箱子落在了他手中。


    他合上箱盖,转手交给第五茗收捡,对德安道:“榜事由你和那书妖所解,却为上君应下,榜中功德只有一箱,也不是很多,便不返还与你。当然,我们也不白拿你的东西…”


    另一手,幻出一张冥钱黄纸,他飞递给德安,道:“许你一个方便,此地以后的所有进奉,你可收入自己囊中,不用上缴,也不用呈禀。”


    德安双眼一亮,紧紧捏住手中的玉瓶,欲还不还,道:“多谢帝君。”


    隗晎瞥见了他的举动,道:“新生水你留着保命,本君方才说了,你暂时不能有事。”


    第五茗浅笑抱手恭贺道:“待坚持到迎新城人满,德安土地上官必有不菲前程啊。”


    德安回礼道:“多谢上君吉言。”


    隗晎道:“退下吧,此间无你事了。”


    德安拜了拜,道:“是。”


    拿着那张隗晎特批给他的冥钱黄纸,以及手中满满一玉瓶的新生水,乐乐呵呵,遁地而去。


    两件榜事都算是白捡了,第五茗伸了懒腰,感叹道:“这一趟,还真是轻松。”


    隗晎半仰望天,神伤道:“各处都入了深秋,只有这里似火炉,呵…魔已灭,人已死,城已毁,过去如此久了,他们却真是狠心,仍旧不管不顾。”


    第五茗挽上隗晎的胳膊,带着他朝迎新城所在方向走去,道:“有神心冷,也会有仙心软…”


    她双手夹在隗晎胳膊肘处,细数道:“贺和算一个,风有情也算一个,贺仁算半个,三官大帝各算一个,东华帝君算一个,我…亦算一个。”


    明媚一笑,她举手指向前方,道:“隗七,迎新城一定会久旱逢甘霖。”


    隗晎手臂一紧,缠住第五茗的双手,莞尔道:“谢谢…”


    第五茗突然脚下一顿,抽出手,与隗晎面对面,道:“我有一件事,趁四下无人,我想问问你。”


    隗晎满脸困惑地看着她。


    她声音低了几分,小声问道:“你同崔弃苍之间的事,是只到崔敏为止,还是瞒着我有更深的交易?比如,水白云?”


    隗晎一怔,茫然道:“引送亓官,你走的右腿子道?”


    第五茗眯眼,警告道:“看来真被我猜中了,那爱吃糖葫芦的残魂就是水白云吧。”


    沉思了一阵,她道:“什么条件?让你把水白云从右腿子道带出来的?”


    隗晎道:“崔弃苍的半生功德。”


    第五茗一掌拍在他肩头,道:“见钱眼开!”


    隗晎浑身一震,疼得眉头紧蹙,动了动肩头,语气坚定异常,道:“我要废除右腿子道。”


    双肩一沉,他道:“事情已经在进展中了,最多再有十年,天界留在右腿子道测魂善恶的法器,会悉数拔除。水白云迟早会离开,我又需要钱,顺水推舟,何乐而不为。”


    白捡便宜,换谁都会这么去做,第五茗暗暗一噎,心道:倒是不死板。


    她自己替自己尴尬了一阵,须臾,再度挽上隗晎的胳膊,嘟囔道:“还算你心思在正途中…那右腿子道是早该废了,前任东岳帝君便想解决,但他惧于天帝之威,行事太小心,一直没找到契机。你若下定决心,便好好去做。”


    隗晎叹道:“上君在侧,我怎敢走偏路…”


    第五茗频频道:“我知道,我知道,是我多虑了。”


    想了想,她叮嘱道:“天帝吃软不吃硬,你别硬着来。”


    隗晎应道:“我不会。”


    第五茗道:“也对,你这几十年,天天在上面,同上面的仙君应该是相处得不错…尤其饶笒,听小音他们说,你们日日对影成双…”


    隗晎一怔,局促地转移话题,道:“上君,我…我们这是去迎新城吗?”


    余光一瞥,瞧见路过的一个土洞,张贴的小像有些奇怪,二人都路过了,他反手一勾,将其揭走,收入了袖中。


    这时,第五茗点头道:“打算去看看,迎新城的“生机”来得太快,别出什么差错了…”


    隗晎心不在焉,听她絮絮叨叨讲着,步伐一致,往迎新城而去。


    废墟之上立起了新屋,灯火星星点点,交谈声徐徐缓缓,迎新城没有京都皇城的繁荣、临安郡的热闹、平凉郡的温柔、雍凉城的坚毅,却慢慢蓄积起了,独一份的生命力。


    一切都看着很祥和,没有半分不正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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