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妄京看着黎挽的粉白的手心，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藏在身后的信还给了她。
黎挽拿过信之后，小心叠好放回原处。
“信是我写的没错，但我是替余满月写的，不是我要和程问津告白，是她要告白。”
这样总能放心了吧。
周妄京猛然看向他，瞳孔里满是震惊。
很久之后，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说这封信是余满月让你写的？”
“嗯。”
黎挽环胸看着他，“怎么，你不相信？”
周妄京说自己会变好，但是藏在骨子里的基因是不会轻易改变的，黎挽没有兴趣和精力帮扶。
他这么多年都是这样，难道会因为她一两句话就改变吗？
黎挽自问没有这么大的能力。
周妄京脸色从欣喜继而转变成惨白。
“挽挽”周妄京再次拥抱她，垂头在她侧颈道，“对不起对不起”
黎挽皱着眉，“你以为是我的告白信，所以不高兴，怎么变成余满月的告白信脸色更差了。”
“其实你喜欢的是满月？”
“不是，”周妄京急忙解释，“我不喜欢余满月。”
黎挽觉得周妄京好像一个陷入更年期的男人，疑神疑鬼，大喜大悲。
她推开他，“我要告诉奶奶成绩了，你不许在我离开的时候翻东西。”
“我不会的，”周妄京保证，“不会翻你东西。”
黎挽离开后，周妄京只是站在原地，眼睛呆滞地看着她放在桌子上的情书。
然后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上一世周妄京也见过这封情书。
不过是在大一下半学期和黎挽在一起的那晚。
那时候他根本就没醉。
他是装出来的。
当时宴会上有谁，都说了什么周妄京一点都没有在意，他只在心里盘算着，一会儿回去的时候要怎么试探黎挽。
夏知晚走过来，身边带着一个不认识的男人，周妄京正要走，被两人挡住去路。
“阿京，他是我”
“早生贵子。”
周妄京随意抓起椅子上的西装，“麻烦让一下。”
还是那个男人最先反应过来给周妄京让了路，只留下神情僵硬的夏知晚站在原地。
一路飞驰，他终于回到了周家。
黎挽的房间还亮着灯，甚至能隔着窗帘隐约看到她纤细窈窕的身影。
周妄京装作喝醉了的样子，大声打开了一楼客厅的房门。
黎挽听到声音后果然出来了。
“周妄京？”黑暗中，视线不明，女孩儿的细弱的嗓音仿佛带了颗粒感，刺得他喉咙发痒。
“你喝醉了吗？”黎挽轻声问。
周妄京沉默着。
黎挽借着月光，走到周妄京的身边，仰头看着他，“你要喝水吗，我帮你倒一杯吧。”
说完还加上一句：“阿姨和奶奶都没在家，只有我一个人。”
除了她，没人能帮喝醉的周妄京。
“好啊。”周妄京露出一个称得上是玩味的笑。
黎挽抿了抿唇，然后拉起他的手，“先进来吧，不要磕到自己。”
把周妄京带到沙发处，黎挽又给他倒了杯水，周妄京只喝了一口，然后就放在茶几上。
黎挽双手搅在一起，有点紧张，“那个我就先回房间了，你也早点休息。”
刚要转身，手腕忽然被人拉住，然后整个人被压在沙发上。 黎挽怔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她双手抵在周妄京的肩膀，不停地推着他，“周妄京，你放开我”
“挽挽。”
黎挽的动作瞬间顿住。
周妄京的声音好像有魔力一样，让她忘了反抗。
他的声音低沉磁性，望向自己的眼神那么温柔深情。
是不是周妄京也有一点喜欢她呢？
后来的事情水到渠成。
周妄京看着躺在自己怀里的已经熟睡的女孩儿，嘴角勾着宠溺的笑。
他动作温柔地帮黎挽擦了擦眼角未干的泪痕。
“对不起啊，刚才很疼吧？”周妄京有点心疼道，“我没什么经验，下次不会了，下次肯定不会让挽挽疼了。”
黎挽依旧闭着眼，没有回答。
周妄京心里没底。
不会是发烧了吧？
想到这里，他赶紧帮黎挽盖好被子，然后翻身下床找温度计，他记得隔壁黎挽的房间就有。
按照黎挽放东西的习惯，周妄京很快在抽屉里找到温度计，不过除了温度计，他还看到一封泛黄的情书。
周妄京低头看着那封情书，上面每一字都像利刃一样刺进他的心脏。
黎挽喜欢程问津啊。
周妄京死死看着结尾处“程问津”三个字，忽然，原本清秀的字体变得模糊不清。
那晕染开的水迹是什么呢。
周妄京忽然笑了。
是眼泪。
是他的眼泪。
周妄京把信纸原封不动叠好，然后放回原处。
他走出房间，不顾现在已经凌晨两点，直接给奶奶打电话，平静地说自己喝醉，然后和黎挽在一起了。
果然，电话那边的周奶奶暴跳如雷，中气十足地骂了他十几分钟。
骂到最后，老太太已经没有力气，她气喘吁吁问：“你打算怎么办。”
“娶她。”
“算你有良心，不过人家挽挽嫁不嫁给你还不一定呢，等明天我回去问问她，你不许再欺负她！”
“嗯。”
周妄京挂了电话，重新回到自己的房间，看着床上依旧在睡觉的黎挽，他缓缓蹲下身子，“黎挽，我喜欢你，爱你。”
所以他不会放任黎挽和程问津在一起。
黎挽是他的。
是妈妈留给他的。
一开始就注定的。
卑劣自私本就是他的底色。
周妄京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因为黎挽本就属于他。
她只是暂时迷路而已。
总有一天会找到回家的路。
周妄京这么想着，却没有勇气去问那封信究竟是怎么回事，她到底喜不喜欢程问津。
他怕听到黎挽的答案。
也怕明天黎挽醒过来说今晚只是误会一场，不会放在心上，以后仍旧保持之前的关系不会改变。
时光交换，他竟然在今天知道了这封情书背后的真相。
是他的懦弱、自以为是让他们陷入一个又一个的误会。
挽挽，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