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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 消寒之宴

作者:独行无灯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正辰宫中,宫人们正在为宴席台面做最后的布置。


    既是消寒宴,饮食自然讲求暖胃,故而每个席座前,都置了个锅子,用以菜馔保温加热。


    内官们一一点燃那下面铁钵呈的银骨炭。


    几十口锅子中很快冒出热气,暖雾融成一片,将大殿烘得恍若春天般温暖。


    离开宴尚早,皇帝还未驾临。


    殿内赴宴者携家带女,陆续而至。


    郎君们因平日同朝为官,公务多有往来,且并非头一回到正辰殿,许多大人并不拘谨,反而攀谈火热。


    臣妇官眷们在另一席,亦是三五个聚在一起,说笑畅聊着。


    她们鬓发梳得一丝不苟,个个妆容美丽,擦脂抹粉,身上衣裙鲜亮明艳,发间钗环叮当作响。


    显然是为赴宴精心装扮过。


    原本冬季萧瑟冷寂的氛围,因这些好颜色涌入,而热闹缤纷不少。


    长长裙摆及地,带起各人身上脂粉花露的芬芳。


    行动间,这繁杂的香气交融一片,被暖意织成浅浅的甘甜之气。


    不知候了多久,终见圣人身旁的近侍内官王真前来。


    “劳列位久候,圣人即刻就来。”


    众人晓意,纷纷止了交谈声,男女分坐列席,静候尊位。


    不过片刻,一双黑绒长靴绕过殿上正中的那架琉璃屏风,往龙案前来。


    皇帝到了,身后还跟着太子公主。


    殿下众人纷纷起身,恭恭敬敬朝上位一拜。


    “圣人安康,二位殿下安康。”


    裴叡正色,朝他们摆手道:“今日宴会,不必拘礼,众位入座吧。”


    裴朝和裴定柔一左一右,坐在了父亲裴叡身侧的两个席位上。


    王真递了个眼色,那候在一旁的蓝衣内官便心领神会,去嘱咐人传菜。


    “冬季漫长,朕特办消寒宴,与卿阖家同乐。且品尝美食佳酿,共享此刻良辰。”


    殿内又响起一番拜谢之声。


    丝竹演奏声起,便有内教坊的一众舞姬乐伎款款入殿。


    衣袖裙摆飘然,为座上嘉宾献上歌舞。


    裴定柔还来不及欣赏场中长袖舞动之姿,便惊喜地发现桌角多了一朵花。


    梅红浓艳之色直逼入眼睛。


    花身舒展,花瓣饱满,正是盛放的姿态。


    她拾起案上的那朵妖冶的蝴蝶兰,放到鼻端轻嗅。


    捕到一片清浅的香。


    “这宴到底别致,每个人桌上都有花呢。”


    裴定柔闻言,眼神朝席面扫了扫。


    除了她手中的蝴蝶兰,还有月季、长寿、水仙一类的,都是冬季时令的几种花。


    色泽鲜艳的花摆在各人桌角,将宴席妆点得更瑰丽。


    散雪往她面前暖锅中添了些食蔬,笑道:“定然是六尚局花房备的,很是漂亮呢。”


    来赴宴的女宾甚多,对此别出心裁的安排甚是中意,不少人托起花赏玩着,明显面露愉色。


    裴定柔放下花,目光却往殿下席位搜寻。


    她稍稍探着脑袋,来回扫了几眼,却找不见那道挺拔身影。


    闲云哪里不明白公主在寻谁,俯低身子,含笑一指:“公主,韩将军在那儿呢。”


    裴定柔顺着她指尖方向看过去,正好对上韩赴的眸光。


    他手执一朵火红的君子兰,人正在看她。


    因是君臣共赴的正宴,殿下又坐着这些臣妇官眷,韩赴自然不可能如平时那样,坐在她身边。


    他承袭将军职位,便被安排到了武将一列,此刻人正坐在红漆柱前的位置上。


    不过好在是在裴定柔看得清楚的地方,二人距离并不算太远。


    裴定柔朝他灿烂一笑,手摇了摇那朵蝴蝶兰,同他无声地打着招呼。


    那朵艳丽的君子兰花瓣颤动,亦以摇晃回应她。


    裴叡侧目一瞥,见女儿张望着,开口问她:“年年看什么呢?”


    裴定柔回过神来,朝父亲道:“阿耶,我在看人家桌上的花呢。”


    裴叡笑道:“阿耶瞧你今日这头发梳得好,打扮很是大气。”


    这便要归功于散雪了。


    说什么堂堂嘉玉公主,出席宴会要展现皇家风范,按着她在妆镜前挽了近一个时辰的头发。


    散雪原就擅长挽发,今日更是别出心裁,在反绾髻上加了不少小心思,一段乌发编了又挽,绕来绕去。


    终梳成这样既精致又大方的发髻。


    黛粉浅浅勾勒下,她眉眼清隽,额间雪肤落一片朱红花钿,同樱唇一样的好颜色。


    裴定柔襦裙外加了件大袖衫,团纹丰贵,整个人褪去稚嫩俏皮,倒真显现出公主的派头来。


    “阿耶穿这身,头戴金冠也很是威严肃穆。”


    父女俩互相夸赞一番,裴定柔却见阿兄似乎在恍神。


    裴叡也注意到儿子的异态,开口唤他:“朝儿?在想些什么呢?”


    裴朝回过神来,垂眸朝父亲道:“无事。”


    他端坐席前,一身圆领软绸袍衫,前襟绣着祥瑞团兽,衣边金线勾滚,显得矜贵异常。


    温润如玉,郎艳独绝。


    裴叡压低了声音:“列席朝臣你都认得,东西相对的席位便是他们的家眷。”


    裴朝沉默几息,才道出一个“嗯”来。


    他面容生得好,如此衣着,更显风姿绰约。


    殿下许多官眷女儿,情不自禁地向他投来潋滟目光。


    “莫要忘了这宴是作什么的。”


    裴朝自然知道,毕竟父亲已经同他提过几次。


    只是,他仍旧有些心不在焉。


    那日在东宫,他同花宜说明后,她虽未曾表露不悦,亦没有怨怼之言。


    但裴朝看得出来,姜花宜并不高兴。


    今日她身为太子侧妃,本该同自己一道赴宴,现在人却称病不出。


    不必细想,便知情由。


    裴朝心中明白,花宜对自己满心爱意,自然不愿目睹这场面。


    他亦不忍见她难过。


    裴朝先前也同父亲建议过,若能将花宜扶为太子妃,便能两全其美。


    既不使太子妃位空悬,又不辜负她的心意。


    况且父亲当年迎娶母亲后,群臣偶有上谏纳选妃子,充实后宫,以绵延皇嗣,也被他骂着驳回了。


    纵然母亲故去,后位空悬,父亲之后仍未再娶,连一个妃子也未曾纳。


    父亲身为帝王亦能专情至此,自己自当效仿,为何非要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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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选太子妃?


    况且皇权过渡,妻子家族势强虽有助益,却并非缺此不可。


    裴朝有信心,即便他没有这份助力,凭借经年历练,一样能稳稳接过江山社稷之责。


    可裴叡却坚决否了这个想法。


    “你母亲当年背靠苏杨两族,尚且有人窥伺后位,那姜氏家族子息单薄,且族人大多外放为官,除了她父亲,朝中再无说得上话的人,如何执掌中馈,母仪天下?”


    “莫说是辅佐你,即便将来做了皇后,没有倚仗,定然无力坐稳中宫之位。”


    裴叡道:“她膝下未育子女,你若执意以姜氏为太子妃,朝臣可会支持?”


    一个出身不高,家族单薄,且未育一子半女的妃妾,有何理由可以坐上太子妃之位?


    裴叡沉声道:“父亲若如此行,便是埋下祸患根苗。与其他日因后位争斗,掀起风浪波澜,叫你处理朝政之余,还要耗心耗力来平息,不如现在父亲就为你做打算,一开始便选定一个有分量的妻子。”


    “可是父亲……”


    裴叡在这件事上态度坚决,不让步分毫:“你若因愧疚,今后对姜氏施以补偿也无妨,但万万不可私心过甚,影响大局。”


    “况且当年她嫁入东宫,便应该知道,自己此生是无缘太子妃位的。”


    “既然迟早都有这一日,想来她早应当做好心理准备。”


    见裴朝仍有犹豫,裴叡神色严肃,用命令的口气同他说话:“为太子择选合适正妻,不光是父亲的意思,更是君王下的圣旨。”


    言下之意,便是让裴朝遵从圣谕,不得违抗。


    裴朝实在不知道应该如何纾解姜花宜情绪,只觉心中烦乱,见父亲态度强硬,沉默几息终是道:“儿子知道了。”


    ……


    “朝儿你看,那个着海棠色衣裙、头上别花的小姑娘,是御史台赵宬的孙女。”


    父亲的声音将裴朝从回忆中拉回现实。


    御史中丞的官位,在殿下诸多朝臣中,只算中上游。


    但赵宬大人出身大族,不仅家族殷实,他又自幼苦学,饱读经学,年少便一举金榜题名。因性格最是刚直不阿,便在御史台为言官。


    即便不提家世,赵大人入仕几十载,门下学生几十人中,在朝廷中枢身居要职的亦有七八人。


    最难得的是,赵宬不仅以清流刚正自居,更严格约束族人学生言行,因而盛誉满京都,其族中亦聚多名士,家族甚是兴旺。


    这样的背景品性,势大却不倨傲,追清名却不逐私利,实在堪为天子臂膀。


    裴叡思忖再三,只觉赵宬大人的孙女是太子妃的上上之选。


    裴朝顺着父亲的视线望过去。


    女席上都是官眷妇人,纵然衣裙鲜亮,大多拘着端庄娴静的举止,坐在席中认真地观赏歌舞。


    唯有那姑娘有些突兀。


    她瞧着跟年年差不多年纪,衣裙亦俏皮娇嫩,举手投足间流露出些许稚气。


    似乎比起场中歌舞,她对宴上饮食更是满意,手执筷箸,正在认真地品尝面前那道八宝乳鸽汤。


    裴叡见儿子不语,便补充道:“自然了,除了赵宬孙女,还有几位女郎,身份也是相宜的。”


    他低声为裴朝一一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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