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岚愣住，人像是被点了哑穴，空张嘴，不出声，手指在苏曦和宋辞朝两人之间来回指。
这边苏曦也因为宋辞朝的语出惊人，脸上沾染绯色，一脸得不可置信。
再看罪魁祸首，宋辞朝可就一脸轻松，手插在裤子口袋里，一副什么事也没发生过的无辜模样。
张岚最终还是没忍住，结巴着说了句：“你，你们......谈了？”
她说完，苏曦的耳朵又红了一层。
宋辞朝低笑一声，伸出食指比了个安静的手势：“这件事我如果从别人嘴里听到，后果自负。”
张岚飞快点头。
宋辞朝挑了挑眉，看向一旁还呆愣仰望自己的苏曦，又追了句：“我的宝贝不喜欢被人指指点点。”
视线再没落回张岚那边，但是张岚却明白这句话是对她说的。
“今天的事，算你下午旷工，这次是扣工资，也是你最后的机会。”
话音在空荡的办公室里回响，宋辞朝的声音低而明亮，摄入人心。
张岚来不及措辞，宋辞朝根本不做任何停留，拉着一旁苏曦的手就离开了办公室。
两人走后，好久，张岚才一屁股坐在一个不知道是谁的椅子上，擦了擦头上细密虚汗。
苏曦被带到车上，关上门的一瞬间，脑子还都是宋辞朝那句“宝贝”，摄人魂魄，短短两个字，却像是把她灵魂抽走一半。
宋辞朝上车，扭头睨她一眼：“傻了？”
苏曦想了两秒，然后破天荒地承认了，她点点头，有点木讷。
宋辞朝没再说什么，也没什么表情，手上操作着，车子发动，离开。
到了家，一晚上苏曦还是不在状态，特别在收到了宋辞朝叫来的外卖，以及他的信息留言。
【晚上有应酬，不能陪你吃饭了。】
苏曦坐在电脑前，看着电脑上被放大的几个字，盯着这信息页面，迟迟没有动作。
她承认。
她好像真傻了。
一遇到有关宋辞朝的问题，大脑就极慢转动，这次直接宕机。
最后她回了个【好。】
明天还有方案讨论会，她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工作到十二点，才算准备的万无一失。
周五，早上十点。
这次的会议将敲定近期新品的所有营销策划方案，最重要的就是综艺后几期的赞助位，英格很重视。
苏曦在王尔燃的鼓励支持下，这次独挑大梁，担任项目小组负责人。
这个最重头的项目，还是像上次一样，部门分组汇报方案，最终敲定一版。
苏曦本来就紧张，结果抽签还抽到了最后一组。
约是一个半小时后，空调十足的会议室里，宋辞朝坐在超长会议桌的一侧，将刚刚汇报完的小组杀的片甲不留。
宋辞朝在桌边，架起腿，骨节分明的手指将钢笔夹在指尖把玩，眉头微皱，双眸透出冷光。
会议室内的每个人都感受到了让人窒息的低气压。
大气不敢喘。
还有一组轮到苏曦，此时的汗水早就浸透了发丝。
温度这么低的空间，苏曦愣是紧张的冷汗直冒，手，不停地颤抖。
十五分钟后，李一一这组汇报完毕，苏曦抬头瞄宋辞朝一眼。
只见他烦躁地捏了捏太阳穴，接着阖上眼，头用力靠在椅背顶部，长叹一口气。
张岚向李一一招着手，让她赶紧从台上下来。
李一一像是刚偷完奶酪的老鼠，一溜烟拿着所有文件，躲到了会议室角落。
会议室里，又恢复了窒息般的死寂。
等宋辞朝手指骨连敲两下桌子，他低声道：“下一组。”
苏曦长舒了口气，一边走，一边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站定在汇报位，王尔燃在电脑上调出她的幻灯片。
在之前的时间线上，从没有过独自完成大型策划提案的经历，苏曦无形中感受到了自己想追求完美的压力。
紧张得呼吸不稳。
苏曦抬头，跟正对面的宋辞朝对视上。
他表情很冷，神色如常。
只是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苏曦这边，没人注意到宋辞朝微不可察冲她飞快wink了一下。
苏曦眼里闪过惊诧，然后她嘴角微扬，本是要换上的职业假笑里夹杂了几分轻松。
奇怪，宋辞朝这举动，像是给她打了强心剂。
紧张荡然无存，她愈加强烈的心跳，意味着别的什么。
十五分钟过后，苏曦流利完成了汇报。
她自认为自己这么多天的准备，每一句设计好的话术，每一页需要展示的细节，都充分体现了，没有遗憾。
随着最后一页ppt的感谢，她鞠了一躬，再抬头，是清脆有力的掌声。
宋辞朝坐得板正，苏曦汇报的全程，他都没翘二郎腿，身体紧贴桌子，恨不得再往前几米。
他承认，他第一次觉得这会议桌买的不合适，离汇报者太远。
如果不是在公司不合适，他都想搬着椅子，坐到她旁边，将她看得更清楚。
苏曦工作时跟生活完全是两个人。
工作时，她总是发着光，一种让宋辞朝觉得，她能飞得更高，离他越来越远的光。
这个念头，他愈发强烈。
不安。
但对于他来说，苏曦想飞多高，想飞多远，他都会第一个拍手叫好。
就像现在。
宋辞朝大掌发出的掌声响彻会议室，紧接着是其他人热烈的掌声欢呼。
苏曦恍如在梦里，她看到大家都在笑，每一个人，都冲着她笑得灿烂。
眼里是欣赏的目光，还有几个人冲她比着大拇指。
连着李一一和张岚，还有那些关系浅薄的，都在鼓掌。
苏曦明白，这些难免夹杂职场中的人情世故。
老板认可的，不需要任何反对的声音。
虽然不完全是冲她，但是此时此刻，苏曦不想纠结太多，她会将这些视为自己的成功。
会议前几天开始，就总能听到很多质疑的声音。
准确的说，是从王尔燃上报小组负责人是苏曦开始。
她就总能听到议论，有一天在洗手间门口，她就听到几个人说。
一个女声道：“这么快转正就算了，现在还把项目主负责给她？能行吗？”
听声音，是个不同的年轻同事回：“就是啊！王尔燃也是被迫学会人情世故了！这根本就是拿自己前途胡闹。”
“她苏曦有什么本事啊，上次能去一线也是跟着王尔燃沾光。”
一个女声又把话接回去：“她这种只想走捷径的人，在英格混不了多久的。”
苏曦是有怒意的，兔兔还出来提醒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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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选择忍耐。拿实力说话，比一切都好用。
上学是，工作也是。
她拿这场会议赌，而她确实赌赢了。
系统提示音响起：“恭喜完成今日‘发疯’任务，怨气值-3。”
兔兔在眼前蹦出来：“苏曦！原来你忍了这么久是等着放大招呢！这次也是结合这几天的相关怒意一起结算的。给质疑你的人狠狠反击！”
苏曦笑着点头回应。
落地大窗洒进一抹灿阳，像是给她背后打上一道舞台灯光，映亮她的明媚。
最后综艺竞标方案被苏曦组成功拿下，王尔燃提议正值周五，值得庆祝。
苏曦欣然答应。
王尔燃在三个人的群里艾特了李言，邀请他晚上一起。
李言也答应。
苏曦跟宋辞朝提前打了招呼，说下班不用管她了，几个人庆祝一下。
宋辞朝鼓励支持，连着回了三个ok。
晚餐选在了公司附近的一家川菜馆。
苏曦特意观察了李言的言行举止，与之前无异，她暗暗庆幸。
点完菜，李言提议：“喝点？”
王尔燃听了，扶了扶眼镜：“难得不用加班。行！”
苏曦也跟着点头，她虽然不会喝酒，但也不会扫兴。
这顿饭，吃了将近两个小时。
他们从这次每组的项目方案，聊到新品卖点，又聊到李言负责的策划，然后在一个小时后，抛开工作，聊起来英格之前。
不知不觉，苏曦一杯一杯接着喝，低头一看，脚边四瓶玻璃瓶啤酒已见底。
她脑袋也开始不停使唤，晕。
趁着两人去洗手间，她独自坐在桌前，拿起手机。
未读消息全是宋辞朝发来的。
【吃完饭告诉我。】
【我接你。】
【？】
【怎么不回复？】
【不是，人呢？手机是摆设建议捐给有需要的人。】
【苏曦。】
最后一条是十分钟之前发来的，她晕晕乎乎，看字都有些重影，干脆回了条语音。
“我在呢，我在呢。”
宋辞朝点开语音，就被嘈杂的环境包围，接着是苏曦变了调的语句。
他眉头皱起，打了个语音回去。
过了五秒钟，电话被接起。
苏曦一声超大的“喂？”，震耳欲聋。
宋辞朝不自觉将手机拿远些，问：“喝了多少？”。
苏曦磕磕巴巴，但乖乖回答问题：“四瓶。”
宋辞朝声音又低了些：“发位置给我。”
苏曦挂了电话，又按照指示发了定位过去。
李言和王尔燃回来，就看到苏曦对着手机傻笑。
李言问了句：“怎么这么高兴？”
苏曦木讷眨眼，老实回答：“有点喝多了，酒精让大脑兴奋。”
王尔燃酒量比苏曦稍微好点，但喝酒上脸，面色通红，他站起身子：“我去结账。我们把你送回去？”
苏曦摇头：“有人接我了。你们放心，到家我会告诉你们的。”
李言和王尔燃先一步离开，苏曦站在门口，晚风吹拂在脸上，裹挟着暖意，很舒服。
她晃晃脑袋，坐在道路旁的花坛边，坐得板正，一动不动。
宋辞朝来接她，就看到这么个可爱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