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棉在大阵中待了一会儿,神识主动脱离出来。
夜幕垂落,幻阵内已进入晚间。
意识回拢,先闻到的是一股清雅舒缓的暖香。
玄关抚魂香。
一种在神识耗尽之后用来快速恢复的香。
“殿下,您醒了?”
一直侯在床前的烟青第一时间察觉到元棉的清醒。
她上前扶着元棉坐了起来:“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您昏迷之后,徐前辈帮您探查过,说您神识消耗过度。”
元棉顺着她扶的力道坐起来靠在床前:“之前我让你留的人呢?”
烟青摇了摇头。
她解释:“徐前辈去追人,没留下。”
元棉记得烟青口中的徐前辈。
徐凌侠,七百多年前守护时雨国的一名天察境修士,时雨国灭的时候身死,但伯阳书院的伯阳碑里留有他一抹神识。
“徐前辈说,那人手里好宝贝不少,从他的手里遁离之后又遮掩了气息,短时间内寻不到。”
“不过徐前辈也说了,半月之内,一定会帮殿下将人带回来。”
烟青话落,元棉敏锐地看向殿门方向。
殿门处肉眼瞧着没有任何异样,神识去探同样。
元棉收回视线。
眉宇微垂时,眼底若有所思。
“我知道了。”元棉说。
“您昏迷的消息已经差人告知过陛下,不过莫风殿下那边似乎有什么事绊住了陛下,所以陛下并未来看您,只差了人来叮嘱您好好休息。”
元棉嗯了一声。
烟青又杂七杂八说了不少元棉昏迷之后的事情,元棉听了一会儿筛选了一些有用的信息之后,抬手揉了揉眉心。
“您可是又不舒服了?”烟青立马注意到。
“此前神识消耗过度,有些疲累。”
烟青在旁边的香炉中多添了一片玄关抚魂香。
她不解:“您明明只是下个马车,如何会突然神识消耗一空。”
元棉没回答,她吩咐:“你带她们都下去吧。”
烟青以为元棉是想好好休息,应声:“那殿下有事便唤我。”
元棉点头之后,烟青带着殿内几名女侍告退,离开前不忘带上了殿门。
升平殿内安静了下来。
元棉靠在床边,闭目徐缓地揉着自己的眉心。
暖灯微光,周遭静谧。
过了好一会儿,元棉停下了动作。
殿内进来的人完全收敛了身形与气息,元棉暂无法确定他的位置,不过心底异样的感觉仍在,说明对方依旧在殿中。
还挺沉得住气。
元棉在心底无声评价了一句。
她的手指状若不经意地向前弹了弹,一道无色无形遮掩窥探与防止情形外泄的大阵升起,笼罩住整座升平殿。
“姜问。”元棉突然开口。
殿内某处泛起微不可察的波澜,极细极小,若不是元棉身处在自己布下的阵中,她或许也察觉不到。
确认殿中的“异常”就是姜问,元棉身上的戒备降了一些。
但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要确认。
眸光动了动,元棉下床朝着殿内的屏风后面走去。
那里放了一只浴桶。
元棉没打算洗漱,她只是想确认如今殿中的姜问是不是同样带了前世记忆的姜问。
升平殿内角落里的某处,在元棉开始褪去外衫时再次泛了泛波澜。
“吱呀——”
似是被风带过一般,升平殿的殿门开了一道极小的缝隙。
余光扫过殿门处的那道细微缝隙,元棉皱了皱眉。
不是。
那方才初见时,姜问为何会突然唤出那一声阿舒?
潜入的人离开殿内,元棉决定顺势洗漱。
幻阵中的一切都复刻了七百多年前的时雨国。
升平殿内的这件浴盆是一件炼器产物,其上镌刻了自动引水送水的阵法,引水的水源落在了时雨国境内的一处天然灵泉潭中。
潭水温热,很好地扫去了元棉身上的疲累。
元棉结束洗漱的时候,升平殿内的“异常”仍未出现。
元棉从桌案前随手取了一本闲书,倚回床边随意翻看了起来。
翻看了好几页后,心底那股异样的感觉再次滋生。
看来人回来了。
元棉手上动作未停,她继续翻看闲书。
宫门前被唤阿舒,元棉本以为是姜问身上出现了意外,和她一样带了前世的记忆。
可在烟青说没留住对方的时候,元棉又觉得不对,若当真是带着记忆的姜问,他应当不会离开。
方才她开始洗漱对方离开升平殿的行为,更让元棉意识到此前的想法不对,若当真是带有前世记忆的姜问,他不可能会离开。不止不会离开,他甚至可能会“偷偷地”和自己共.浴。
元棉思索了好一会儿,小幅度打着哈欠将手里的闲书放下。
很快,床上一道平滑绵缓的呼吸声响了起来。
·
闭目中,元棉察觉到自己被一道结界覆了起来。
她没动,呼吸依旧平滑和缓。
·
姜问又等了好一会儿,确认对方即便方才是装睡、现在也应当已经被法器影响陷入沉睡之后,才有了动作。
他掩着身形停在元棉的床前。
床上的人生了一副极好的面容,眉目婉约,轮廓精致,卸去了所有繁杂的装饰,只着了一身浅色里衣,宁静、无害。
姜问的视线落在被她随意丢在床头的那块青色玉牌上。
这样的玉牌,他身上也带了一块。
对方是和他一样参加伯阳书院考核之人。
羲和绝地裴司颜喜着红衫,身上常年带着一柄重锤。
不是她。
云笈城苏蕴丹身上总是堆满各种法器,便是洗漱歇息也不会离身。
也不是她。
所以,眼前这人只能是盛京那位二十多年里都无甚存在感的九殿下。
思及两人初见时他身体短暂不受控的情形,姜问缓缓地朝着床上的人伸出了手。
·
元棉察觉到有微凉的指尖抵上了自己的眉心。
姜问在探查她体内的情况。
元棉未曾抗拒。
一连探查了三遍之后,姜问移开了手。
下一瞬,元棉敏锐地察觉到了袭来的灵剑。
“换。”
字落,阵起。
元棉和姜问瞬间换了位置。
沁满杀意的向渊剑险险停在了姜问一指远的位置。
“夜闯女修房间,这可不是一个好习惯。”元棉温声开口。
姜问身形依旧未现,向渊剑调转了一个方向,再次朝着元棉攻击而来。
元棉脚下阵法变幻,轻松躲避着向渊剑的攻击。
姜问取了一枚小巧的铜铃铛,朝着升平殿上方扔了上去,铃铛浮空,银光飘荡着将整座大殿罩了起来。
姜问这才浮出身形。
“你知道我来。”姜问看着殿内游刃有余躲避向渊的元棉,声音笃定。
“缚。”
没见她掐诀,也没见她布阵,但向渊就是瞬间被困在了原地。
元棉身形浮动,翩然落在姜问不远处。
“都说盛京九殿下自幼便经脉孱弱修行不得,所以这么多年里一直守着藏书阁不出。”
姜问似乎并没有将自己方才动手的事放在心上,同元棉视线对上之后,开口说道:“如今这般来看,倒是世人眼拙了。”
“九殿下哪里是修行不得。”姜问说:“我瞧着,我也未必是九殿下的对手。”
元棉目光徐徐地扫过姜问的面颊。
“谬赞。”
姜问说:“九殿下知道我来。”
“此前我身上的异常,同九殿下有关?”
元棉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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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姜问说的是他之前突然唤出的那一声阿舒。
已经确定了眼前的姜问并没有前世的记忆,元棉也没打算再问姜问一些注定无法得到答案的问题。
元棉没点头也没摇头。
姜问开口:“九殿下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不二城?”
“剑宗?”
“此次伯阳书院考核的魁首?”
姜问一连说了好几个答案,元棉皆没应声。
朗月被轩窗拦在殿外,微光烛火悄声晃动了两下。
姜问没再继续说下去。
他面上泛起丝丝苦恼,缓声:“除了这些,我倒是不知道我身上还有什么九殿下看得上眼的。”
元棉抬脚,缓步朝着桌前走了过去。
元棉:“最重要的,你反倒不提。”
姜问跟了上去:“愿闻其详。”
元棉倒茶,姜问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茶壶亦是炼器产物,壶中茶水一直温热。
元棉将倒好的茶水递给姜问,姜问伸手接了过去,没喝。
元棉没再给自己倒,她身体停在姜问跟前,微微弯腰。
姜问抬眼,正好对上了元棉温润双眸。
他听见元棉说:“你。”
温热的呼吸洒在面上,姜问剑眉轻挑。
他将手里的茶水放回桌上,说:“倒是不知何处得罪过九殿下,九殿下竟也想要我的命。”
元棉笑着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少年时未沾情爱的姜问。
她也许久未曾见过了。
姜问徐声开口:“这世间想要我命的人不少,他们来取的时候大多都死了。”
“九殿下若是想要我的命,不若也自己来取?”
“向渊。”
被缚在原地的向渊剑察觉到主人的召唤,其上瞬间迸散出了强盛剑芒。向渊挣开束缚之后,稳稳落在了姜问手中。
姜问再次同元棉动起手来。
一人持剑战意渐生,一人脚下法阵光芒变幻不断。
升平殿内的诸多陈设都被剑气扫到毁坏,但殿内的动静丝毫没有传到外面。
伤不到元棉。
姜问剑招精湛,但对方永远躲的游刃有余。
他剑气充斥整座大殿,对方站在那里却又不像是在那里,浓郁的剑气于她而言竟像是不存在一般。
她甚至比当初的苍渊还要棘手。
姜问神情逐渐凝重了起来。
元棉没想同姜问真的动手,在试出如今姜问大概的实力后,她便率先停了手。
元棉看向姜问,说:“我想,你大概是误会了。”
姜问手持向渊:“哦?”
元棉:“我要的不是你的命,而是你。”
姜问:“我不与人为奴作婢。”
元棉:“……”
“缚!”
一道比此前困住向渊更加强势的束缚法阵猝然从姜问脚下升起。
姜问丢出一道法器闪身避开。
“困。”
“顿。”
“缚。”
他新落脚的位置,三道法阵先后升起。
姜问被困住。
元棉缓步朝着他走了过去,停在距离姜问半步远的位置后,元棉在他的注视中轻抬右手。
未见她动作,一道透着浓郁生机的小型法阵凭空出现在她掌心。
元棉取了一粒种子放置在掌心,片刻后,她手里出现了一朵开得正盛的蓬泠花。
在姜问的注视当中,元棉将花递给了他。
“这是一座很真实的幻阵。”元棉说:“榕莫城中,有茶楼酒肆、也有书铺花楼。”
“去转转,你会明白的。”
“散。”
元棉薄唇轻启,升平殿内所有的法阵瞬间消失。
“蓬泠花,我极为喜欢的一种灵花。”
元棉:“赠与你,算此次相见的一份薄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