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不想说你，这手机都不知道从哪儿偷来的。还装模作样点来点去，有东西吗？我看纯粹是假的，就你演的起劲！”周老师伸长脖子去看舒灵行的手机屏幕。
“当然有啊，现在不是信号不好嘛……”舒灵行有点着急，在屏幕上乱点。
还在嘴硬！周老师觉得自己得教训教训这个不听话的小鬼，伸手就是一个无形的鞭子抽到舒灵行身上，“又爱偷东西，又爱撒谎？我都拿不到这么好的东西，你哪来的本事！”
舒灵行只觉得一阵疾风飞来，接近皮肤的时候又像被什么打碎一般极速消弥散去。
“干嘛啊？”舒灵行莫名其妙抬头，“不能打人啊，现在都是禁止体罚。”
周老师目睹这一下似乎有些怔愣，完全没听明白舒灵行刚说的话。只是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手，难道是我功力有问题？
舒灵行觉得自己虽然一直是被迫上课的，但其实打心底对周老师还挺尊敬，觉得严厉一点又何妨，只要是个为学生着想的好老师，这些小细节问题不大。
但是说到体罚性质就变了啊，你严厉归严厉，这么大一个人打小孩儿算什么回事儿？
叉着腰指周老师：“周老师，你别玄学学的好就私底下搞体罚，你当这样大家都看不出来吗？我可带了手机，信号不好，录音录像还是一流的。我本来觉得你只是严厉一点，现在小孩儿都跳，严厉也好。打人算什么回事？你这样我跟你说……”宛如唐僧在世一般苦口婆心跟她讲道理。
周老师只是愣愣的，良久默默用双手捂住了脸。她的指甲有点长，而且非常白，修的干干净净。可能是专门搞成单色吧，没什么图案，只是简单磨成杏仁甲的形状。
“我想想我想想，最开始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根本没搭理舒灵行唧唧歪歪体罚，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声音都有点颤抖。就是那种做了天大的坏事之后，极度的心虚和对惩罚的恐惧。
“知错就好，体罚的老师要抓去坐牢的！”舒灵行很满意周老师忏悔的状态，此刻和老师宛如地位调换，伸着手指头头是道的冲着她讲。
刚好拼西西图片加载完毕，舒灵行硬把手机屏幕塞到周老师面前强行让她看，“这不出来了吗？你看看拼西西买东西，多便宜！真是的，上个符课把我主页全刷成奇怪的东西了。咦？这个商品是什么，红白喜事一条龙必备？妈呀，快划走划走……”
“……你还没说，你到底怎么读到三年级？”周老师根本没看舒灵行的手机，只觉得不敢睁开眼害怕是我的幻觉。声音有点疲惫，带着最后一点挣扎和期望。
“三年级，我怎么知道一来读玄学学院就是三年级？我就是从九教外面的银杏路走错了走到你班上，你康康就是一张定位符贴我身上，我说啥了？我这不老实来上课了吗！没办法啊！怕雷劈我！”舒灵行说到这里更是委屈，总算想起来这茬，自己真是纯无辜啊！老实赶时间老实上课，谁想到遇上这种事？迟到还要被雷劈的！
周老师脸色一变，整个皮肤都隐隐泛青：“你……你……怎么当时不说一声呃……”发出吐血的声音，但没有一滴血掉落，“当时问你名字的时候你有空说，这不是有时间解释清楚吗？”
“我哪知道你要给我上定位符？我本来想着你自个儿回去看看这节课的学生名单就知道情况了……当时周老师你那么凶，那架势谁敢拦呐！”舒灵行想着反正也解释清楚了，大不了自己想来上课的时候蹭课就行，“快点吧，不教防雷劈的符，就快点帮我把定位符解掉！”
周老师面目惨败，舒灵行心里都有点发怵，觉得周老师此刻真应那句面如死灰，脸色跟死人一样……咦鸡皮疙瘩抖一抖。
“解不掉的。”周老师声音飘忽，感觉都不是自己的了。
其实解掉也有办法，就是把事情捅到教务处去，让主任帮忙解。
可是这样一来，自己脑子发晕抓了个活人来上课，这回事不就暴露了吗！那我还焉有命在，只怕会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不行，绝对不行！宁愿一错再错，抓着这个该死的大学生把课上完，也不可能解开这个符的！
周老师神智忽地清明忽地混沌，生前的记忆本来都已模糊，此刻生前当教授时，那些讨厌的学生上课玩手机，逃课出去玩，考试挂科又在群里疯狂求老师捞捞的记忆，又鲜活地浮现在眼前，气得一下上不来气，好在鬼其实也不怎么需要呼吸。
还是鬼学生好，老实听话，不听话的早就……不对，不对，定位符明明是保证鬼学生来上课的符，规则束缚繁多，怎么会这么轻易在舒灵行身上生效？
“你是什么时候出生的？”周老师忽地抬眼，好像找到一线生机。
舒灵行撇撇嘴：“别当我不知道，你们搞玄学的最爱抓着生辰八字做文章。要我告诉你？你别画小人把我扎死！”
“肯定是八字有问题……”周老师喃喃，只有这一种可能，舒灵行的八字太特别，竟然被定位符当成鬼了！我就说当初规则不要设那么多，就是容易有漏洞和冲突的部分……
“符解不了，你先着的课。”周老师抓到教务处的错处，心里暂时有了底，“不过我可以教你防雷劈的符，我看你现在也画得出符了，你先用着。”
话说完心里便一惊，当初还觉得舒灵行笨的要死，现在发现她是活人，才三节课就能画出符，这天赋是出奇的好！想当初自己还在世的时候，就对符箓特别感兴趣。坚信可以画出真正的符，却从未成功过。好在为现在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周老师自嘲地一笑。
“我不，我全要学，有没有攻击力强的？有什么全交出来！不然我就去举报你！”舒灵行口风一变，一副小人得志的得意样，把周老师气了个倒仰，随手丢出一本符箓学习大全，“拿去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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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你的事我是管不了了，犯了错自有法律制裁！”
“哼！一开始就该这样。”舒灵行完全没察觉到什么不对，只觉得这个玄学学院的老师都神里神经的，赶紧喜滋滋拿着书收好。
转身就想走，又折返回来把行李箱的东西一股脑掏出来，放在周老师的办公桌上，“……还有金粉彩墨！老师你看我对你多好，下次给你带两瓶爆闪指甲油！”
说罢，一溜烟从办公室跑了。
只留下周老师一鬼独自坐在办公室里，有些陌生地对着一桌杂乱无章，生机勃勃的人间来物。良久，拿着笔蘸下玻璃瓶装的粉色带金粉的彩墨，在草稿纸上流畅的画了一道符。这次不用担心身体被朱砂灼伤，符文流光溢彩，却发挥不了任何作用。
不过和舒灵行说得一样，彩墨真的很好看。
……
舒灵行连行李箱都一并送给了周老师，拍拍手一身轻松。在九教拐了几个弯，打算去食堂吃晚饭。
九教的走廊里不见人影，舒灵行已经习惯了。玄学学院的学生应该有点少，不然保密工作不好做啊。
走廊里老是能听见断断续续的哭声，不过舒灵行觉得也挺正常的，大学里什么也不稀奇。
“我滴天，吓我一跳。”楼梯一个拐角处，舒灵行差点被缩在角落哭泣的小胖子绊倒。好哇，原来是你这个家伙在哭！不过看上去……年纪好小啊，玄学学院也有少年班吗？
“对，对不起。”小胖子抹着眼泪，眼皮都不抬，看着地面往边上挪了挪，给舒灵行让出路。
“没事，你哭啥？”舒灵行觉得小胖子一副没成年的样子，看上去实在让人不放心，“你是这里的学生吗？怎么不回寝室里去？”
小胖子看上去不是很想回答她的问题，透过手指缝看了舒灵行一眼。一下震惊了，竟然不是那些青面獠牙的鬼！
原来这个鬼地方有正常人啊！
“你，你也是这里的学生吗？”小胖子一下从地上站起来，仿佛遇见了救星，鼻涕眼泪糊一脸也顾不上。
“我是啊！”舒灵行莫名看了他一眼，“你是走丢了咋的？”
“我不是走丢了，我是困在这里的。”小胖子看起来十分地无助，“你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离开这里吗？他们非让我上课，同学都好可怕……”讲到伤心处，抹着眼泪又哭了起来。
……我也是被逼上课的啊！舒灵行一下找到同道中人，“我也是我也是，这个学院怎么这么喜欢随机抓人强行上课啊！你本来也是大学的学生吗？我怎么觉得你年纪好小？”
“不是的，我是高中生。”小胖子擦擦鼻涕，鼻子却像开了什么闸一般哗哗放水。
“这也太丧心病狂了吧，高中生也抓！”舒灵行瞪大双眼。
“这个跟高中生没关系吧？”小胖子这会儿倒是很理智，“什么年龄段都会有人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