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大学校园，三三两两的学生并肩而行。帆布托特包里乱七八糟塞着平板，几根秃了头的数据线顽强地挂在肩带上。
道路上的落叶扫完又落一地，舒灵行踢踢踏踏绕着扫好的叶子堆走。同寝的舍友午休完后去空教室自习，舒灵行偏头痛发作，加上本人学习热情也不算高涨，于是干脆独自留在寝室睡大觉。
为了避开下午两节课的课间高峰期，舒灵行特地提前出门。清水抹把脸，拿上电脑赶水课。水课教室在九教，课上过几回了，她熟得很。
不出所料，上课时间的校园里看不见几个人。反正时间也不赶，舒灵行悠哉游哉往九教走。
“银杏叶做书签会不会烂在书里啊……”
沿着路边的大树向前走，舒灵行嘟嘟囔囔，踮脚伸手扯下一片要掉不掉的银杏叶。她还是更喜欢大点的叶子，尤其是大且形状完整的，夹在书里好翻。要不然叶子太小，来来回回翻几遍也找不着。
“文创店里加个塑封就敢卖10块钱，这也算了，还非得印上点青春疼痛文字，谁买谁傻瓜。”
余光里好大一片黄叶，被风吹着微微摆动。舒灵行眼疾手快一把抓住，脑海里配解说，“无人注意的角落，常常是珍贵绝世好宝贝的藏身之所。细心的舒同学就是这样发现了这样一件宝物，当然这也需要一定运气的加持……”
摸上去的手感就不太对，舒灵行手比脑子快，没想明白，一张黄纸已经躺在手上。
就是最普通的质量不太好的那种黄纸，画着红色弯弯绕绕的线条。
哪怕没有接受过玄学教育，作为华夏人的舒灵行也不难看出这是一张符纸。
当然，作为一名现代大学生她也没太当回事，大概是谁恶作剧贴上的。至于是谁用土方法求个心安，在大树上贴符这件事，舒灵行可不担心。拜托，这可是大学校园，可没有人搞封建到这里来。
舒灵行脚步不停，手上的符纸还没研究出个什么来，一抬头，路边的下一棵树的树干上，也贴着张一模一样的黄纸。
不过第二张黄纸虽然破旧，四边仍整齐地粘在树干上。颜色隐在树皮的棕黄里，要是像平常一样路过还真发现不出来。
舒灵行端详树上的黄纸半天，又上上下下研究一遍自己手里的，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向前伸出手中的黄纸抬头望。延伸到九教的银杏大道，整整齐齐的排列数十棵银杏树。每一颗银杏的树干上，赫然都是一张边角粘得不甚牢固的黄纸。
舒灵行觉得她应该还是没太睡醒。这种正常人看见了都会起一身鸡皮疙瘩的情况，她接受良好，而且开始边走边撕。
舒灵行平常最烦路上有人泼的中药渣，还有人莫名其妙放在地上的几张钱这种事。不是，你生病自己治病得了，非要把晦气传出去是个什么事儿啊？
还有那些个丢钱妄图找别人借命的，疯疯癫癫，搞得自己看到路上有钱都不敢捡了。
也不知道树上贴黄纸是又是个什么新奇的鬼点子，你来吓姐，姐给你撕吧撕吧得了。
反正也是去教室的路。舒灵行撕下最后一张黄纸，一把揣包里，拍拍手上的灰，准备看见个垃圾桶再把这堆黄纸团吧团吧扔掉。
九教的结构有点复杂，教室分为东101，北102的，从主体四面延伸出走廊，走廊后的房间不像教室一年四季敞开着，长期保持封闭的状态，大概是实验室和办公室之类。一般人第一次来还真找不到自己该去的教室在哪儿。
舒灵行轻车熟路从后门走进教室，老师已经开始讲课了。虽然是水课，老师签到却十分严格，每次教室里都坐满了人。
在最后一排找到个空座坐下，舒灵行伸长脖子左顾右盼，寻找宿舍小集体。前面都是一片黑压压的脑袋，她很努力辨认，仍是找不到熟悉的身影。
“后面那个同学，上课就好好坐着，不要东张西望。”
大概是舒灵行的动作幅度太大，讲台后的老师很不满。
舒灵行讪讪坐正，在包里找本子和笔，费劲地从毛毛躁躁的纸团里掏来掏去。
课堂秩序恢复，老师在台上接着翻ppt。
“你怎么没拿黄纸啊，上次老师说了这节课要检查。”右边的女生悄悄对舒灵行说，带出凉丝丝的风，“你没去教务处领吗？”
舒灵行莫名其妙看向她。女生很瘦，皮肤特别白。头发长到腰，是标准的黑长直，顺滑有光泽。
“你上节课没来吗？”右边的女生托腮看她，“我怎么没见过你。”
她真的很漂亮，五官清冷，神情却生动得很，好奇地看着她。
舒灵行一节课没落下，闻言有些莫名。
这节课的同学有这么自来熟吗？她脑子有点迷糊，而且这种颜值的女生，她怎么可能一点印象也没有。
右边的桌上摆着厚厚一本黄纸，装订成册，封面上写着0503赵清然，是右边黑长直的名字。
下意识拿起手机，时间快到下午四点。身后的教室后门写着教室号，没走错啊。
午睡带来的困倦忽然清醒了，还没有到上课时间。
手机亮个不停，寝室群里信息堆了几十条，室友催她快去教室上课。以为她还睡着，没看手机，噼里啪啦打来几个电话，静音了舒灵行没接到。
舒灵行反复看了几遍后门门牌上写着的教室号，微微侧过身避着赵清然，翻开微信里这节课的课程交流群，群成员里根本没有一个叫赵清然的。
舒灵行摁锁屏，准备从后门溜走。她直觉不太对劲，还是走为上策。
“那个最后一排的女同学，”老师语气有点凶了，“能不能好好听课？我说了多少遍这节课很重要。”
她从讲台走下来到舒灵行面前，手指敲敲课桌，“练习本也没带。你上课就是这个态度？”
“不好意思老师……”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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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搞不清楚状况，老油条舒灵行面对这种场景，下意识先赶紧道歉。
然后反应过来，虽然没有认真听过这节课，甚至没有正眼看过几回老师，可水课老师他，他不是男的吗？
女老师居高临下看着舒灵行，抱着手站定，不容她任何辩驳。
“老师我们一起用，她下了课就去教务处领。”
赵清然赶紧推推面前的黄纸本，到两人中间。
“名字。”女老师顺手拿过黄纸本子，翻开写了赵清然名字的硬壳封面，撕下一张空白黄纸，很不耐烦地说。
“舒灵行。”舒灵行咽了咽口水，这老师怎么这么较真？一般大学的课哪个老师还要下来问你叫啥的。
“舒…灵…行…”女老师提笔就在纸上写画起来，红色的弯弯绕绕让人眼花缭乱。写字的空隙还有空瞪她一眼，“……上课还迟到。”
流畅地一笔结束，抓着舒灵行的手往上一印，拍拍手回讲台上。黄纸明明没胶，却莫名粘得很牢。
“这就是刚刚上课的时候老师教的，”大概看出舒灵行根本没搞懂，赵清然小声解释：“这节课开始讲符咒，你来晚了没听到第一个。原来这些乱七八糟的不都直接发嘛，拿来就能用。这学期开了符课，上次刚开课老师不就没给我们弄课程群，说咱们符课接下来会教怎么自己画联系符，以后的课统一弄来着，这节课一上来就先教这个。”
她看着舒灵行朽木不可雕也的样子，嘟囔这是逃了几节课，咋跟个愣头青一样。
啥叫副课？舒灵行满脑子浆糊，隐约想到什么又无法准确理解。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舒灵行真的要逃了，再不逃坐在这里都心里发毛。捏着包要跑，又被正义使者赵同学一把抓住。
“你别逃课了，待会儿下课我带你去教务处拿练习本。不然下回上符课还得被训。”
赵清然脾气很好地劝她。和清冷的外表不同，显然是个极为热心肠的好同学。
“同学，其实我好像走错教室……”舒灵行终于艰难开口，她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她无法解释。整节课除了教室是正确的，老师连性别都完全不对，同学一个也不认识，然而他们没一个觉得是自己走错教室。
但好像这整个班，这个时间，除了她本人应该出现在这里，其他人都是哪里来的啊？
“你的定位符都画好了，前脚走出这个门，后脚教务处就知道了，你不怕吗？”赵清然指一指刚刚被老师拍在舒灵行手上的黄纸，像是想起什么可怕的事，抖了一下，“我就二年级逃过一回，教务处差点给我劈成灰了都，后面半个学期的课我爬着来的。”
“啊，是这样吗？”舒灵行确实没逃过课，虽然她学习态度懒散，但还是挺守规矩的。即便如此，好像也没听说过逃课有体罚这回事，还什么雷劈之类的。
教务处？舒灵行终于发现这个字眼不太对劲，学校不是只有教学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