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德兰娜注视着男人合上的双眼,干枯皱起的皮肤随眼球滚动而起伏。
他快要醒过来了,在她做了一点“处理”之后。
布洛克艰难地扭动身躯,眼睛微微虚开一条缝,然后像是被昏暗的烛火刺痛了一般立刻合上,双手也不听使唤地抽筋,只得用力抬起胳膊,笨拙地捂着头虚弱地呻吟起来。
他此刻多半是感到天旋地转,意志与身体错位,什么都看不清,什么也抓不住,连靠自己的力量站起来都做不到。
这么看来……“处理”确实是有效的,多数的感官已经被电流麻痹了,玛德兰娜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显得镇静,哪怕只是一点也好。
她倾身向前,柔声问道:“先生?感谢上主,您终于醒过来了。”
“修女……修女?”男人茫然而惊恐地叫唤着,“我、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又看不见了!手——手也——”
玛德兰娜立刻握住布洛克的手,安慰他:“我会尽全力为您治疗的。请放心,上主绝不会——”她停顿了一下,然后用自己可以发出的最坚定的声音说,“绝不会遗弃我们的!”
她将浸湿了的布块贴在布洛克的双眼上,并且也为他的双手涂上油膏,没有任何添加的清水,以及驱虫草药的油膏。
玛德兰娜算好了时间,麻痹大概只会维持半小时,这期间症状会不断减缓。
“您握手试试看呢,现在是不是要好些了。”
“好像……手上是有力气了。”布洛克困惑而不安地攥着胸前的衣服,“——但修女,我的眼睛?”
“请再等等吧,现在药还没有完全起效……我们一起向祂祈祷吧,祂会回应我们的。”
“好、好的。”
玛德兰娜低头,双手叠在布洛克的手上,兀自开始低声念一些东西。
这种时候选哪一段比较合适呢?
诗篇?
那位外邦人的使徒最初遭遇的神迹?复活的救世主使他双眼复明。
还是最为著名的那则?救世主将自己的唾沫与泥和在一起涂在天生眼盲的可怜人眼上,叫他去河里洗脸。
那人洗好之后,睁眼就见得到了。
但是,“作假是上主所憎恶的。”
于是玛德兰娜没有引圣典的哪一部分,只是将记忆中的祷告词拼凑在一起,柔顺而絮絮地说着。
“仁慈的上主,我们在天上的父,请保佑我们……”
“正如祢将橄榄枝赐予方舟飞出的白鸽,为旷野中无处可归的人降下甘霖……”
“正如祢赐予我们的身体每日饮食,我们的精神喜悦宁静,我们的灵魂安稳无虞……保佑我们避开无处不在的诱惑以及因软弱而生的贪婪。”
布洛克喉咙咕隆几声,像是困惑于自己所遇见的一切,但又不得不顺着玛德兰娜的指示去做。
除此之外……他不停将脑袋像两旁探去,顶着一双看不见的眼睛徒劳地找某个人。
玛德兰娜凝视着他,对方对此一无所知,但她却把他的动作全收入眼中,而她嘴里仍在念着:“……感谢祢的恩典与看顾,我们将遵从祢的旨意,如过去的日日夜夜。请保佑我们,坚固我们的灵魂,好叫我们将祢与祢的儿子——我们的救主的意志播种在这地上。我们会耕耘祢的土地,修筑祢的城墙……”
终于布洛克忍不住了,焦急地开口打断她,“修、修女——那个人——”他艰难地吞下一口唾沫,“我、我的妻子——她——”
果然是他的妻子吗?
玛德兰娜握紧他的手,感受着那双手克制不住的抽动,带着悲伤安慰道:“很遗憾,她还没有醒来。”
“那……那,那她现在——”
“先生,请听我说,您夫人恐怕——”
听到这句话,布洛克用一种难以想象他昏迷了一天一夜的劲头回握玛德兰娜的手,“但她还活着不是吗!我知道!我看到了!您、修女您,会救她不是吗!”
“这是上主的旨意不是吗?”
要是在过去,修道院中遇见这样的祈求,祈求上主显灵叫人起死回生,玛德兰娜都不知该怎么回答,庆幸的是主理此类事务的司铎永远不可能是她。
可现在,她等的正是这句话。
她抿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将布洛克扶起,揭开他眼前的湿布。
他目前能看到的,大概只是有无数重影的昏淡色块。
“先生,”玛德兰娜说,“您的夫人,目前仍然在昏迷中。”
男人浑身变得僵硬,死死地望着地面上凸起的那一块。
玛德兰娜贴近他,继续为他解释,“牙齿只剩下一半,肺上发了炎,皮肉上也有一些伤口……我们已经给她包扎了,但是有一些特别深的,也许会化脓。而她的头部……”
她顿了顿,“受了伤,非常重的伤,她现在还没有醒来就说明——”
“可您能救她对吗?”布洛克仿佛根本不想也不敢听她接下来的话,只是重复之前的话,“您——您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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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吧!修女!”
“我做不到。”玛德兰娜用悲伤的声音说,“先生,很抱歉,我做不到。”
在布洛克浑身颤抖起来之前,她又说:“但是,如果我们能够从这里出去的话,我向您保证,将她送出城,我的同伴——骑士团的医院里有很多伊黎施最高明的医师——”
玛德兰娜闭了下眼,主啊,请原谅她的这个弥天大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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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您的决定?”
她对乔治娜与里昂说了自己的打算之后,对方并没有回复好或者不好,只是反问玛德兰娜。
——这就是您的决定?
用欺骗与利诱代替拷问。
“外人对我们有诸多误解,”玛德兰娜解释道,她知道这样会让自己看起来是个十足愚蠢的伪君子,实际上大概也相差不远, “但这也是我们惯用的手法,通常,效果并不比拷问更差。”
玛德兰娜说完这一切才抬眼看对方的脸色,于格与她站得更接近了,似乎是以防万一,如果对方想要动武来改变她的想法,那他要随时准备好出手保护她。
“嗯……”里昂苦笑了一下,然后对乔治娜说,“怎么样?不如我们叫醒米赫尔来场表决?加他刚好奇数嘛。”
“……算了。”乔治娜难以忍受似的揉了下眉心,“暂时就这样吧。”
她的脸色没有完全缓下来,接着又补充道,“但我们也有条件,如果——如果他仍旧没有说实话,不对,只要他说的派不上用场,那么请将拷问作为最终的手段。我们必须要把他隐藏的东西全都掏出来。修女,相信您也很清楚,这是我们仅剩可以抓住的东西了。”
这便是她们最终达成的协议了。
玛德兰娜缓缓地睁开眼睛,她算了一下时间,布洛克现在的视野将会不断地变得清晰。感官失控会让人无助,不自觉地更依赖旁人,说出一些原本决意不会吐露的。而她,将他从这困境中“解救”出来,又是否能因此挣得更多信任?
“最高明,最博闻多识,最了不起的医师,相比之下我拥有的只是打下手的雕虫小技。”她继续说,“他们一定能治好她。”
“我们也会找到您的女儿,您一定遭遇了什么,最好还是离开迷宫城。如果能出去,我们的主教就会安置好你们一家。”
“所以,请告诉我们吧,将您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们。我明白,您一定有很多不得已,但是我们,您的家人的未来都需要您的坦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