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芷这个人有个问题,太过敏锐。卢桑结暗藏的揶揄在辛芷眼里如同裸奔一样明显。
辛芷在现代时,由于各方面都很出众,又是在咖啡店这种人流量密集的地方工作,总是三天两头收到他人突兀的邀请。那些带着浅显的表象的喜欢的眼神是不一样的,辛芷可以轻易地从人群中将他们分辨出来。
闻衍舟和那些人又不同,他的行为是被身份包装过的,他的眼神也是,她说不出是对方的纨绔天性使然,还是自己敏锐的神经发出了危险的信号。
辛芷想,或许是自己太久没和古代人交流了吧。
总之,闻衍舟对卢桑结的提议非常满意,辛芷没有拒绝的立场。
闻衍舟今天穿的也是一套墨色的昂贵绸质长袍,两人皆是黑衣黑发黑瞳,相对而坐,手捧茶盏,剑拔弩张的肃杀之气浑然天成。
鬓角碎发在光影下扬起,像是刀光剑影的倒计时。
闻衍舟唇角带着一丝笑容,像是胜局在握的谋略军师,辛芷眼神坚毅,是他对立面的、未经败绩的铁血将军。
卢桑结挠了挠头,心中不解为何刚刚的雅致书香气到了他们这里就变成了武斗风,但这并不影响他提笔作画。
辛芷结了工钱,在家中省吃简用了好些时日,终于等到卢桑结把画送来,她迫不及待地将画像张贴在长安城大街小巷的告示板上,一旁附上自家咖啡店的介绍。
只要七个铜板,就能一赏长安街景,这对那些有钱有闲的达官贵人而言,就像喝水一样简单。
何观今日又在这长安街城游荡,他父亲是曾经有名的武将,家中尚武风气严重,但何观作为家中的小儿子,偏生喜欢书画这些雅致的东西。
他向来不愿呆在家中,宁愿出门寻几个友人相聚一叙。
他走过街角,发现众人都围着一告示牌啧啧称奇。何观也上前围观,只见画中之人衣带飘飘,墨香味像是要透过画纸沁进他的肺腑。
他心中大震,这不就是自己一直寻求的潇洒书卷气吗,这是何处。
辛家老字号,何观心中记住了名字。他自是知道前些日子咖啡在民众中流行,可他一向认为自己是读书之人,高人一等,不愿轻易尝试这些不明之物。
但现在看来,品鉴咖啡,也同品茶一般,是展现自己学识见闻的好途径。
何观心中激动,当即约上了他那几位狐朋狗友,相聚在辛家老字号。
辛芷为了营业,恶补了一番长安城中各个名门望族子弟的信息,此时看到何观与他一众有人进来,立刻笑脸相迎。
“何公子,王公子,李公子,欢迎。请随我上二楼,”辛芷看着他们一人拿着把折扇,不是轻微摇晃两下,便知道对方是为何而来。
领着几人入座,辛芷适时递上菜单。她的菜单也是重新定做的,在黄草纸已经盛行的当下,选择用竹简作为载体,不仅看起来一目了然,还别有一番古韵。
何观接过竹简,沉重的重量莫名让他产生了一种毕生所求被认可的满足感。
等咖啡端上来时,他再次眼前一亮。原本平平无奇的陶瓷杯外,是用桔梗编织的杯套,略带粗糙的质感不仅能很好的隔绝温度,同时时刻提醒着他,此处与长安城中所有的茶馆酒肆都不相同。
“请慢用。”辛芷微笑道,随后把空间让给几人。
晚春的风最是惬意,倚着二楼外栏,有种一览众山小的成就感。
何观觉得这一下午是他成年以来,度过的最自由舒适的一下午,口中的苦甜相冲,像是他人生的写照。
朋友也不住地赞叹,表示之后若是带着中意之人过来,也别有一番滋味。
等到日暮时分,他几人才觉得尽兴,下了楼梯。辛芷在楼下守着,看到几人,于是将早已准备好的托盘送上。
托盘中是早已准备好的笔墨纸砚。
“这是何意?”何观还没有从那种飘飘欲仙的感觉中回神。
“何公子,我这小店有一特色,凡是我店宾客,可自愿题字一幅,我会挂在这店中墙上,供其他客人参观欣赏。”
“哦?竟有如此雅兴之举。”何观立刻来了兴致,他本就觉得自己怀才不遇,想来到此咖啡馆的,皆是同他一样的读书之人,他当然要一舒胸臆,彼此神交。
辛芷站在一旁看着对方发挥,不时夸赞两句,虽然何观的草书她一个字也没看懂,并不妨碍她赞叹对方气质出众。
“呦,这是怎么个意思,辛家妹子,藏都不藏了,直接将人带到店里来了?”
王卓方一身粗布麻衣的劳作打扮,身上还沾着些许面粉脏污。
辛芷望向他,还没说话,王卓方又奸笑一声,“怎的,靠着卖身子做生意,还不让人说?”
王卓方眼神是真不好,可能是没见过几个大人物吧,何观几人雅兴的书生穿着,他却只能看出来其布料优质,却不能分别出和那些商贾华贵袍子的区别。
显然,他造谣已经魔怔到骗住了自己,把何观几人当作他自己口中和辛芷苟合的商贾。
何观在王卓方进门的那一瞬间就皱起了眉,这么粗鄙的人,是从哪个垃圾堆里爬出来的,居然还将他一个文人认成了那些满身铜臭味的商贾,真是上不了台面。
“你是何人,我堂堂正人君子,你岂敢在青天白日之下污蔑我!”
何观冤枉啊,他家家规森严,要是有这样的谣言传出去,他不得被他爹打个皮开肉绽。
“我与这位辛老板不过第一次见,你如此造谣污蔑,我可是要喊人压你去官府理论的!”
辛老板?
王卓方心中一惊,怎么会,面前这几位达官贵人居然对这黄毛丫头如此尊重。
完了,他惹了不该惹的人,王卓方心中痛呼。
“哎呦公子,误会误会,是我眼拙,看错了人。”
辛芷欣赏了一番王卓方惊慌失措的表情,才缓缓开口,“何公子,抱歉,让您动怒了,这位乃是街尾王记糖铺的王掌柜,许是我去寻花坊请美人入画时让王掌柜看见了,他有些误会了。”
辛芷特意模糊了时间的先后顺序,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王卓方自己送上门,那破除谣言的任务当然也要交于他。
何观毫无察觉,只觉得这王卓方真是小人之举,度量也小,他自诩正人君子,当然最看不得王卓方这种污蔑妇女贞洁的恶行。
正巧他今日胸臆腾飞,且这王卓方不过是个小门小户,何观顿时起了伸张正义的心思。
“莫要寻那些敷衍的理由,你玷污人家年轻姑娘的名声,如此过分之举,不如这样,你当街下跪,大喊十声‘我小人奸恶,污蔑他人清白’,我就放了你。”
王卓方脸皮一抖,他可是生意人,如此丢面,日后还怎么经营糖铺。
王卓方嘴唇嗫嚅,“公子,这样,是不是不太妥,我,我赔您点钱吧不如。”
何观瞬间皱了眉头,居然拿上不了台面的钱来敷衍他一个文人。
辛芷见缝插针,“不如这样,公子,这王掌柜的自然是知道错了,可是光是嘴说,难以彻底抒发他的歉意,王掌柜的不会写字,不如由何公子您来题字一首,挂在他店铺门前,这样,凡是路过的人,都能一览他的歉意。”
王卓方心一紧,这哪行,这不是整个长安,凡是路过他店门口的行人,都知道他的龌龊之举了吗。
“这这这哪行,公子您大人有大量,我是真知道错了,就不劳烦您劳累题字了。”
王卓方这番话对何观来说犹如耳边风。
何观满脑子只有他又可以题字了。
看来这位辛老板是真的很欣赏他的才华啊,还让他替她伸张正义。
把题字挂在店门口,那得有多少人能够欣赏到他的大作,何观光是想想就心动不已。
“拿纸笔来。”何观豪放道。
辛芷唇角一勾,应道,“好嘞公子,何公子您就是我家的上宾,您的字画,日后都只会摆在这大厅的正中间。”
何观被辛芷又是一顿夸,飘飘欲仙,下笔如有神助,将王卓方贬得那叫个一文不值。
王卓方的下作之举不出三日就传遍了长安,人们一遍嘲笑他自不量力还想走这些歪门邪道,一边引以为戒,造谣这事不可取,不仅漏洞百出,还会遭到万人唾弃。
王卓方生意急转直下,很快,便没有人愿意去他家糖铺买东西了。
王卓方自己也愈来愈挂不住面,最终一个月后,直接是人去楼空,卷铺盖移开了长安。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接下来的数日,辛家老字号的木墙上,钉子越来越多,风格各异的题字间,偶尔夹着几幅简易画作。闻衍舟的个人画像被摆在了二楼楼梯的转交上,每个上楼的客人都能够欣赏到闻家三公子的俊逸侧颜。
一股前往咖啡馆品咖啡的风潮正在上流人士中兴起。
闻衍舟感受到的最大变化,就是自己每日来咖啡店时,同自己打招呼的人越来越多了。
他名声大,长安城中无人不知。但一般那些老百姓只会躲得远远的,偷摸着看他两眼,而这些从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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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个角落里冒出来的矜贵人士,一个个都要端着架子,上前同自己一叙。
闻衍舟烦不胜烦,却又无法发作。他不能因为自己的一己私欲,将辛芷的顾客全部赶走。
辛芷如今早已将成本全部收回,这些公子们出手大方,时不时地便会赏一些小费。如今风气使然,门店内座无虚席,连偶尔路过的人,也会因为好奇而入内消费。
本来的饭馆生意也因此而暂停,白泽兰和辛冠清二人自然没有意见,反而是乐得清闲,平日里在后厨洗洗杯具,便算完成工作。
但如此一来,负责点单服务的人手便有些少了。辛芷脚不沾地地忙了几天,实在累的够呛,决定广招人手。
作为完成任务的奖励,系统答应她升级了蒸奶棒等一系列工具,苏念慈在辛芷的教导下成为了全才,已经可以在店中独当一面了。
可是辛芷的招人计划进行地不是很顺利。能游刃有余地招待那群世家公子的人,看不起辛芷开的那点工资,辛芷又怕随意招个闲人,容易出现意外。
“辛家的,收月税了。”
宁静的午后,门口传来一声呼喊。
辛芷应声抬头。
这崔管事她是认识的,从前便一直是他负责辛家老字号的月税收取。
她不急不忙地从工作台中走出,一手端着杯咖啡。
“崔管事,请稍作,喝口水,我这就去取钱。”
“嘿,小辛姑娘,我也是听说了啊,你家这算是起死回生了吧。”崔管事人到中年,眼尾有几条细纹,他面带微笑地打趣道。
“这么多年承蒙崔管事关照,看来您与我家缘分未尽。”辛芷适时道谢。
“是,哈哈,缘分未尽。”
崔管事对着辛家还是有好感的,做生意本分老实,不像隔壁那张家酒肆,三天两头闹出幺蛾子。要是闹上官府,他这个管事的也讨不到好。
辛芷取来银钱,崔管事低头点了点,又突然想起了什么:
“不过,辛姑娘啊,你崔叔得提醒你一句,城东边那几家茶馆,可不会放任你这般做生意哦。”
“好的,我知晓了,感谢崔叔。”
辛芷自然知道,自己发展的太快,必然会引起其他店家的嫉妒,之前的陈信就是个信号。不过自己现在有了经济资本,自然也就有了抗风险的能力。
“还有一事,辛姑娘。”崔管事刚准备走,又想起了什么,于是撤回步子。
“你可知南云山庙会在即?”他问道。
南云山是长安地界内为数不多的风光景色,香火旺盛,游客众多。每年这个时节,便会挑选个吉利日子举办庙会,供信客们赏景述情。
当然,崔管事可不是让辛芷去庙会上找个相好,而是以她做咖啡的手艺,若是能在庙会上支个摊子叫卖,既能赚的些许银财,也能扩大咖啡店的名声。
辛芷也是上道的人,立即问道:“那请教崔叔,如何才能在这庙会上摆摊呢?”
辛芷儿时是参加过庙会的,现场的确有许多小商小贩,但大家都井然有序、守着自己的地界,一看便是有专人管理,不可乱来。
崔管事眯了眯眼,凑近辛芷道:“我倒是认识负责南云山那片的管事之人,不过要想进入庙会摆摊,得看那真水寺里的眼缘才行。”
辛芷闻言正色道:“感谢崔叔,自然有此机会,必然要一试才能知道结果。”
隔日,辛芷带着苏念慈,同负责南云山的张管事联络了一番,随后三人一同登上南云山。
“请问这真水寺中的住持,一般都喜好些什么?”登山途中,苏念慈趁机向张管事询问道。
若是能投其所好,不知能否挣得那所谓的眼缘。
“哎呀,两位姑娘,这修行者的事,我一介凡夫俗子怎么能说的清楚。”张管事不知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有些懒散地靠在树旁歇着脚。
辛芷并没有气馁,笑了笑道:“一直听说您和崔管事关系不错,上回崔管事和多年未见的旧友一叙,我替他在店里留了位置。若是您想和他一同喝点咖啡,或是带些别的朋友,自然也可以去我那小店中。”
要知道,辛家老字号二楼的位置现在可是紧俏的很,时常出现大排长龙的情况,若是等得起便等,等不起的可就只能遗憾离去。
张管事听了也有些意动,沉吟片刻道:“辛姑娘你知道的,这寺庙啊,自然是希望信众能够虔诚,用诚心来打动上苍,是他们一贯的信念。”
“心诚则灵啊,心诚则灵。”他状似无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