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春日暮,长安城内。
辛芷站于长街,任由周围车马行人流淌,她像是被定住了一般,怔愣着神情,没有动作。
事实上,辛芷心中如惊天骇浪般惊讶着。
她真是被命运眷顾,居然能够在穿越到二十一世纪之后,重新穿回到大昭年代。
穿越这种虚无缥缈的事情,在辛芷不过十六年的人生中,她经历了两回。
第一次,是五年前,辛芷在母亲白泽兰的嘱托下,从家中拿了把铜板,去城西街买把大葱。
没有意外,没有征兆,不过眨眼之间,辛芷就穿越到了被称为二十一世纪的现代。
五年后,辛芷重新站在长安城这熙熙攘攘的人潮中。
她扭头看向一旁胭脂铺子斜挂着的铜镜,铜镜上映出一张瑰丽稚嫩的小脸。
桃花眼、小翘鼻,和双颊难以忽视的白里透红。
这是十六岁的她。
辛芷心中大震。
她离开那么久,一朝重回大昭,仍是当年穿越的节点。
辛芷握了握手里的菜篮,慌忙提起步子,朝家赶去。
辛冠清和白泽兰在长安城中开了家小食肆,生意不算火,但也足以支撑一家三口的温饱。
辛芷从小在食肆中长大,家中大大小小的事情发生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辛芷心中紧张,她尤记得,在她穿越前,家中食肆饱受邻里排挤,甚至遭了官府管事的白眼。
辛家老字号地处东三街,位于巷尾,店面拢共不过九平方丈,使用多年的门槛牌匾褪色干裂。
而辛芷徒然睁大了双眼。
原本寥无人烟的店门口此时居然占满了人。
这是在干什么?
虽然穿越五年,但辛芷可不记得家中有大事发生。
辛芷扒开层叠的人群,探头朝中间望去。
一肥硕男子穿着大红礼袍,胸口挂着躲大红花,插着腰,姿态傲慢,“辛家的,老子今天就是来要人的,快把你家那黄毛丫头叫出来。”
辛芷目光落在男子肥肉堆砌的倒胃口的肉脸上,心中一惊,这不是隔壁张家酒肆的张博吗。
辛芷依稀记得,张博是张家酒肆老板张石的独子,惯是嚣张跋扈。
在辛芷穿越前,张博就曾对辛芷见色起意,多次明里暗里提出想要将辛芷娶进门的想法。
但张博这人作风极差,常常流连于花坊之地,辛芷不喜,辛冠清和白泽兰也自然不愿让女儿所托非人,一直是婉言拒绝。
可今日是怎么了,张博居然大张旗鼓地来到她家门口提亲。
辛芷急忙拨开围观窃窃私语的人群,朝家门口挤去。
她钻出人群,看向张博的目光算不上友好。
“张博,我家食肆与你家酒肆素来井水不犯河水,我家同你家也从未提过嫁娶之事,你这样贸然上门,岂不怕落人口舌?”
围观群众窃窃私语,看张博那样,还以为他是十拿九稳走个过场,可按这辛家妹子的意思,两家根本不熟。
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博嗤笑一声,露骨滑腻的目光黏上辛芷,笑容带着嘲弄,“辛妹子,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干甚,从了我不好吗?”
辛芷还没说什么。
母亲白泽兰率先反应过来,拉过辛芷,“回来啦,女儿,过来,站在娘身后。”
她接过辛芷手里的菜篮,紧张又愤怒,压抑着怒火。
白泽兰是典型的江南妇女,个子娇小,身上套着粗布围裙,手背的皮肤因多年的劳作而粗糙。
“张家小子,莫要在此地哗众取宠,你爸知不知道你在这儿丢人现眼!”
辛芷手腕被白泽兰攥得生疼。
时隔五年,她再次回到母亲的怀抱,看到白泽兰这样护着她,肩背伟岸又宽阔,辛芷鼻尖一酸。
但眼下,也只能暂时扼制住翻涌而起的感激。
“张博,你这样贸然上门,不是败坏了你自家酒肆的名声?”辛冠清也跟着帮腔。
他是典型的厨子打扮,整个人干练精瘦,但人高马大,往店门口一站,威慑力十足。
张博许是被震慑到了,脚步不自主地往后挪腾了两步。
但紧接着,他又想起了父亲张石的嘱托,于是挺起胸脯,目光落在辛芷身上。
“辛妹子,你也别太害羞了,你早就该嫁人了,如今,也只有我不嫌弃你。”
辛芷冷笑,“张博,你别狗眼看人低。”
“什么!你说谁!”张博怒道。
他怒不可遏,开始自乱阵脚,“你别太嚣张,你以为你辛家还能在这长安苟活多久,一个马上连月税都要交不起了的食肆,呵!”
张博态度嚣张,话却不假。
辛家老字号生意日渐萧条,不是因为辛冠清厨艺下降,只是这长安城中如今酒楼林立,他们小体量的饭馆很难竞争地过。
而长安城的商贾税银又是收的最贵的,辛家已经好几个月入不敷出了,若是情况没有好转,辛家一家三口很快就会因为交不起月税而被关进大牢甚至是流放西北。
辛冠清和白泽兰的脸色骤然沉了下去。
张博见色起意是一回事,而他父亲张石,打辛家店铺的主意已久。
张家酒肆生意不错,想要扩大门面,却又不愿意另起炉灶,而是看上了辛家这县城的店面。
辛芷黑眸沉沉,向前踏出一步,站在青石台阶上俯视着张博。
“我家如何,和你张博没有任何关系,你张博想要趁火打劫,未免也太过猖狂。”
张博扳回一局,摇晃着脑袋奸笑道,“嘿,小美人,你话是这么说,但是只要你肯嫁给我,我家就可以帮你家补齐月税啊,一举两得,岂不美哉。再怎么说,辛芷你得有点奉献精神吧,你也老大不小了,该为家里分忧了。”
这张博居然还道德绑架她,辛芷心中愤怒。
周围围观的好事者也窃窃私语,似乎辛芷为了给家里分忧而委身于张博才是应该的。
白泽兰跩了下辛芷的胳膊,眼里满是担忧,轻轻地冲辛芷摇了摇头。
他们辛家才不是这种吃人血馒头的人家。
辛芷心中暖意流淌,回以白泽兰一个微笑。
随后,她看向张博,眸若星火燃烧。
“张博,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什么什么日子?”张博不明所以。
“丙寅年壬辰月己酉日,忌嫁娶忌交易忌开市忌迁居,张博我看你是反了天了,作的连自己家酒肆都不想要了。”
辛芷声音沉稳,公然指责着张博。
张博逆天文历法而行,无异于太岁爷头上动土。
他以为他是谁,玉帝老儿吗,命这么硬。
围观人群皆向张博投去不耻的谴责目光。
这张家酒肆的儿子,不仅威胁别个良家妇女就算了,还作死,也不怕把自家生意给作没。
有好事者高声,“我看人家姑娘也不喜欢你,张家小子,你还是放弃吧。”
“嘿,等你回了家,你爸不得把你屁股打开花。”
张博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青。
他心中不忿,却又无力反驳。
他这一趟来,公然威胁辛芷,背后正是父亲张石的授意,可怎么偏偏今天日子这么背,居然让辛芷钻了空子。
张博咬咬牙,他要再坚持下去,岂不是真得背一个不孝子倒反天罡的骂名。
辛芷看着张博愤愤离去的背影,才慢慢舒出一口浊气。
幸好,她因为穿越,还特地研究了下今天的黄历,虽然并没有解开穿越谜题,但拿来灭张博的威风,自然是好用的。
只是张家断然不会善罢甘休。
辛芷心中微沉。
她看着父母二人返回后厨那略微佝偻的背影,心中酸涩。
从前辛芷看不太明白,辛冠清和白泽兰二人也从来不会主动和年幼的她提起家中的困境。正如今日,即使张博上门挑衅,他们也从未想过利用女儿来换取生活在长安城的机会。
辛芷目光沉沉,落在食肆客厅后方的吧台上。她想为父母分忧,解决家中生意没落的困境。
辛芷在现代是一名金牌咖啡师,拿过大奖无数的那种。
可如今的长安,甚至是大昭,咖啡还未被引进,她想要从头宣传售卖咖啡,难上加难。
【滴——,白手起家系统已绑定,监测到宿主掌握咖啡制作技能点,请宿主确认,是否以咖啡产业作为白手起家事业线】
莫名的电子音在辛芷脑海中响起。
她并未惊慌,在21世纪时,她看了许多的文学作品,知道自己这是被系统选中了。
【确认】辛芷没有多加思考,肯定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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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脑海中回复。她需要将家中生意起死回生,长安城内没有做咖啡生意的,这是自己的机会。
【请宿主定制一套咖啡制作器具,任务完成后奖励成熟咖啡豆一袋】
咖啡豆!
辛芷心头一跳。这是她最为关心的问题。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在21世纪,咖啡是从外邦传来的饮品,许多的大型连锁咖啡店都会选择从国外进口原材料。自己身在长安,根本没有渠道购买获得咖啡豆。
现在,只要完成系统布置的任务,就能获得咖啡豆,简直是太令人惊喜了。
抛去现代科技加成的复杂一体式咖啡机,咖啡的制作过程其实并不复杂。
首先是将一粒粒的成品咖啡豆碾磨成粉,这一点,自己的复古式石磨也可以做到。
辛芷登地一下从座位上站起,她奔进院子,开始在墙角放置地一堆杂货中翻找。
她记得,前几年时,家里曾推出过一系列的豆质品菜肴,只是后来卖的不多,买来的石磨也就荒废了。
她在一堆生锈的铁器中刨了半天,终于看见了那个灰色的全身透露出粗糙的大圆盘。
辛芷宝贵地把它从角落挪到空地上,看着石磨的眼神像是在看名贵的金子。
将咖啡豆磨成咖啡粉后,第二步便是用热水萃取咖啡液。
这也是咖啡制作中最为讲究的一步。热水的温度、流速、以及萃取的时间都会因咖啡豆的品种不同而极为考究。
辛芷现在顾不了那么多。
她急需定制一个圆柱形的、底部带着漏网的长柄勺。
“大晚上你要去哪儿?”
厨房里,辛冠清百忙之中从锅里抬起头,余光瞟见了自己女儿偷溜出大门的背影。
辛芷迈出门的脚步一顿。差点忘了,自己穿越回来了,长安城晚上是有宵禁的。
但她心中焦急,连一晚上都不愿多等。
“我很快回来。”辛芷撂下一句,拔腿就跑。
辛冠清被客人的点单绊住了脚步,只能摇了摇头叹口气。女大不中留啊,他感叹。
辛芷不知道家父脑子里都想了些什么,她急忙去城北找自己儿时的玩伴苏念慈。
苏念慈家里是做打铁生意的。
辛芷与苏念慈自小相识。小时候,她们一个被嘲讽一身油烟味,一个被嫌弃一身铁锈味,于是在其他小伙伴的孤立里,她俩建立了深深的革命友谊。
“念慈,开开门,是我,辛芷。”辛芷扣响铁环。
长安城的宵禁是晚上八点,她还能在外面呆上不到两个小时。
辛芷等了半晌,都不见人应。她刚准备再次抬手,大门被拉开一条缝隙,苏念慈从门里探出头来。
孙念慈脸上还带着未褪的婴儿肥,向小鹿般胆怯地望着门外
她神色有些紧张,环顾了一下街坊,随后才问:“阿芷,你怎么现在过来了?”
辛芷许久不见苏念慈,一时间又有些情绪激动。
但苏念慈好像在忌惮着什么,见她不说话,于是一把将她拉进门内。
“进来再说。”
“怎么了?”辛芷见好友面色紧绷,不复往日活泼,关心问道。
苏念慈没回答,拽着辛芷贴着自家的墙根走,一路摸到正厅窗下。
她用手指了指窗户,气声道:“你看。”
辛芷看朋友情绪不对,也顾不得其他,和苏念慈一起扒着窗沿,浅浅露出一个脑袋,往屋内瞧去。
屋内,一个人影背对辛芷而坐,姿态慵懒闲适,发丝如墨,连背影也透露着矜贵气质。他旁边则站着几个人高马大的家侍。
而苏念慈的父亲苏承,以及苏承的弟弟苏方,面对着辛芷摊跪在地上,脸上满是愁容。
“大人,真不是我二人不尽力,而是您这要求,我我这粗人实在难办啊。”苏承带着哭腔大声道。
“是啊,是啊,闻三公子,您行行好,放了我苏家吧。”苏方也跟着哭嚎道。
闻三公子,辛芷心头一惊,这可是长安城中著名的纨绔,苏家怎么惹上他了。
只见那闻衍舟动作优雅,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拂过绣着精细纹路的袖口,声音缓和却带有不可抗拒的压迫感:
“我给了你们一个月的时间,可是这成果,我非常的不满意。”
“你说,应当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