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乔悄这一路上避开残剑。
可是没有想到,这个本该对这个地方熟稔无比,也没见得一进来就想杀她的古战场信物,竟然触发了它们。
出现的不是万剑瞬发的攻势,反倒是潜藏在其中,诡谲的恶鬼。
修为远超过乔悄的鬼影把她包围起来,水泄不通。
看见乔悄的眼神,令牌瞬间就明白了。
“你、你知道这些残剑的问题啊。”
乔悄冷笑:“托了你的福,之前只是知道,现在算是全身心体验过一回了。”
令牌门的门槛变得扭曲,几乎想把两层楼高的铁硬身躯藏在小小的门槛底下。
祂还在心里笑话乔悄,说这么个修为浅薄的人修不可能发现呢。本来没有人类的五官,此刻令牌却感觉整个身躯有种火辣的疼痛感。
这种感觉来得诡异,好半天,令牌缓过神来,好无地自容啊。希望乔悄不知道祂曾经觉得她不可能发现残剑的问题。
要是知道了,令牌觉得英明神武、底蕴深厚、出手不凡的古战场信物形象就有一些不保了。
乔悄像是知道了对方的想法,继续开口,“看戏爽吗?是不是心里面还想着,‘哎呀这个人修怎么能猜到残剑有问题呢’,怎么样,如愿了吗?”
乔悄只是淡淡的几句话,甚至没有什么剧烈的情绪波动,却像是烧得滚烫的烙铁,“嗞”的一声烫在了令牌门上。
令牌门的铁质身躯都快要在冰冷的话之下崩毁倾塌了。无地自容,好无地自容,怎么感觉长出来了脸,虚幻的脸上像是被扇了几巴掌一样。
令牌企图挽尊,“我其实很看好你,适才吧,适才也是……也是……”
也是因为打不过那些恶鬼,再加上觉得这个人修的价值还没有到它想去舍身救的地步,才犹豫了半天。
乔悄见勾起了令牌的情绪,不动声色地引导祂前行。
地面上的残剑浮现出虚影,如同断肢重生一样,竟然是缓慢地重新“生长”出了剑身,一点一点。
乔悄并不见怪,早有预料。残剑能承载那么多的恶鬼,而且它们的修为不俗,远远超乎想象。
残剑不可能那么简单就被彻底摧毁,这些恶鬼也不可能如此随意地就灰飞烟灭。
这些逐渐“生长”着的残剑长势缓慢,但是一柄剑也不需要耗费多长时间就会被完全修复。
等到这些剑重归原状,就是恶鬼们卷土重来之际。
乔悄需要尽快离开这里,但是这个令牌实力强大,难以摆脱。
令牌门身形缩小,变成了正常门的大小,甚至还要更小一些。仿佛被现实打击到佝偻,萧瑟无比,但是这和乔悄又有什么关系呢?
乔悄从不怜悯同情害过她的人。无论这些人或者妖是有意还是无意。
令牌支支吾吾:“刚才的事情也是意外,你……”
乔悄打断,继续,“你和那些恶鬼相识吧,你们故意里应外合企图虐杀我?”
令牌连忙撇清关系,“没有没有,我不认识它们,顶多是见过几次面,见了鬼几次。”
祂想到需要拜托乔悄的事情,心里面又有一些窃喜。
没有想到看起来孱弱,不堪一击,没有什么大本领的人修,居然能凭借一己之力,就能对抗这么多恶鬼。
说不定,祂这次真的能把想要办的事情办成功了呢。
令牌的声音变得柔和起来,尽管一扇令牌变成的门说什么都不会有声带,充其量就是沉重的铜铁挤压碰撞发出的声音。
“人修啊,我真不是故意害你的,你也听到了,那个恶鬼说,是它故意让残剑碰到我的啊!”
乔悄不置可否,“哦?”
令牌没听出来乔悄语气淡淡,反而觉得有戏,继续解释。
缩小到正常范围的门形身躯甚至还上下晃了晃,就像一个人类在点头一般。
“我进来的时候可是专门绕开这些残剑的!虽然没有提醒你吧,但是也是想看看你有没有能力……”
令牌确实是故意没有一进来就提醒乔悄的,在它看来,要是这个人修有能力自己避开,那么皆大欢喜。要是没有能力避开,那么就正好让那些恶鬼们帮忙处理掉。
反正怎么样都是不亏的买卖。
虽然确实可能对当时这个人修散发出来的白光不舍了一点,念念不忘了一点。
不过也不影响最后的决定。
谁知道它头一回看错了,眼前这个人修和以前的那些人修不一样啊!
令牌一边想一边跟着乔悄的步伐走。
可得跟紧了,这可是它的光啊!能救命的光啊!
又是欣喜又是担忧,令牌整个牌都快要变成五味的了。五味杂陈。
令牌一点也没有发现,它现下居然完全都是被一开始还不太能瞧得起的人修把控着情绪和行动。
乔悄见差不多了,引导令牌进了一个包围圈里——
残剑的包围圈。
正在“生长”着的剑身从透明逐渐凝实,深褐和暗红还没有完全显露,只是呈现半透明,在“长毛边”的月亮下活像是正在蠕动的……
乔悄没由来地想,红豆沙雪糕。
周围的残剑已经重新生长出剑尖,“雪糕”冒着阵阵寒气,下面就要来款待一番进来的“客人”了。
乔悄估摸了一下此刻令牌的情绪。
从这个令牌的表现上来看,盲目自大、需求他人关注、尚存些许羞耻心与同理心。
和正常人类的情感大抵相似。
此刻,令牌沉浸在愧疚之中,回答也就更容易真情流露,所言真实。
乔悄快速分析出几条逃离这里的路线,开口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你适才不让我去西北方向,为什么?”
令牌眼中,这就是人修释放出的“和好”信号,等回答完这个问题,它再趁机说出,啊人修啊,我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情,你只要成功了,我就许你荣华富贵啊什么什么的。
稳了。
令牌觉得万事可期,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西北方向啊,那边是通向古战场核心的大门啊,但是那里也更危险,你不小心掉进来了,修为还这么低,最好就不要去了。”
古战场核心?
乔悄心神一动,既然目前无法从令牌这里探知到出去的方法,倒不如去核心处一探究竟。
当时医仙说,战场核心有古战场传承的试炼,不少天骄都会来此。
说不定,她可以趁此机会从那些来自修仙界中州的天骄们打听一些信息。
比如,如何出古战场,如何……离开山海境。
令牌还在絮絮叨叨。
“说到掉进来了,你不是想知道为什么我会把你带进古战场吗?你只要帮我完成一件事,我就告诉你,还会给你诸多好处。”
嘿嘿,令牌偷摸地笑了一声。其实它带人修进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帮它做事,把任务是什么当作最后完成任务的奖励,它可真的是个天才啊。
乔悄颔首。
尽管她本来要来古战场,但是不顾意愿把她掳到一个陌生的环境,制造了非死即伤的险境,要不是她生死之间发现了恶鬼的弱点,此刻乔悄早就死了。
这个令牌居然还要求她帮忙办事?
现在还拿一个虚无缥缈的原因吊着她。
乔悄笑了。
尽管她现在的修为还不足以和看不出深浅,但能轻松将她从仙器的传送之中抢走的令牌直接对峙,但是就凭令牌在看见恶鬼时下意识后退的举动,等下放出恶鬼,八成能拖祂一段时间。
年轻冷冽的剑修几乎是轻柔地弯下腰,摸了一把脚下的残剑。
令牌滔滔不绝的声音戛然而止。
“人修?人修你这是在干什么啊!你疯了吗!!!你为什么主动放鬼啊!!”
“人修你是想不开了吗??!”
“啊??!!人修你这是疯了吗,不要命了吗?”
地面上已经恢复的残剑被人类触碰,风蚀过后的痕迹亮了亮。
残剑一直以来遵守的规则——
生灵靠近,万鬼得出。
腐朽却不灭的规则再次运转。
满地的残剑如同春日里被风拂过的蒲公英,一个接一个地释放出恶鬼。
不久前刚被清空的地面不过须臾,就又密密麻麻地长满了一座座露出血腥眼神的“墓碑”。
令牌察觉到不妥,立刻向身后逃去。
眼前冒出来的这些鬼魂,实力和气息远远要比最开始的时候强。
要知道,这些恶鬼第一次被打回残剑里面前还好,第二次第三次修为几乎倍涨!而且会丧失所有理智!只剩下残暴的攻击欲望。
哪怕令牌之前和它们认识,在它们丧失理智之后,也难逃被攻击的命运。
先跑为妙,走为上计。
可是刚一后退,却发现脚下又是一把残剑。
数只青面獠牙的恶鬼向令牌投来血腥的目光。
令牌的门槛都要颤抖下来了。
完了完了,这些恶鬼全都没有神智了。
可是祂根本不是这些恶鬼的对手啊,怎么突围!
令牌之前犹豫要不要救人修,是袖手旁观还是舍身救人,就是因为祂打不过它们!
而且祂也没有本事一股脑把所有残剑摧毁。
令牌的灵力受限,只够把人传送进山海境和对人修出手,对其他东西没有半点杀伤力啊!
赶紧想办法逃跑吧。让那个人修先送死,替祂拖一拖时间。
令牌往左一偏,却发现几只恶鬼飘了起来,有一只甚至直接把祂的门掰掉一块。
令牌向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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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窜。
右边也是鬼鬼鬼鬼鬼!
疯了,为什么是恶鬼的包围圈!!
祂什么时候进来这么多残剑中央的!捅了恶鬼窝了。
令牌觉得大难临头了。
不过吧。
令牌转念一想,这个人修也在,而且还是她主动触发,这些恶鬼先折磨也是先折磨人修才对。
而且人修的气味对于这些渴望生机的鬼魂来说,可以说是最有诱惑力的存在。
这些恶鬼不可能放过人修的。而这些鬼一旦分食完人修,就会感到满足,一满足,令牌不就能逃脱了吗?
试问,谁会放弃多滋多味的水果选择去啃干巴的铁板。
令牌阳光明媚地看向先前乔悄所在的地方。
人修,这次是你自己惹的祸,要死还是你先……?
???
人修呢???
干裂贫瘠的地方,原本冷静但是温和的人修早已不见了踪迹。
此刻的乔悄,早已运转流云诀远遁去西北方向,据说是古战场核心的大门的地方。
只留下还在若有若无飘来的“呜呜”风声以及像是发霉一样的月光静静地罩在这里。
四边的恶鬼像是沸腾了一样一个接一个地涌现。
顷刻间就把令牌门围在了中间。
鬼鬼鬼鬼鬼鬼鬼鬼鬼鬼鬼鬼鬼鬼鬼鬼!!!
都是鬼啊!!!
令牌惊恐到了一定的界限就只剩下麻木了。
祂呆呆地看着身上被掰下来的铁片,除了疼痛和火辣辣的断裂感,心里面涌上来了一丝后悔。
周围的恶鬼早已失去了理智。
杀杀杀杀!!
吃人吃人!吃人!
嗯?不是人?
算了,牙口好,不挑。
这些恶鬼本来不在残剑里面。它们也没有吃过人,吃过什么呢?好像吃过自己的尸体。
它们是谁啊,好像有人叫它们什么道友,什么掌门,什么老祖。
但是自从不知道什么时候死在了这里,就忘记了前尘,被封入了残剑,只剩下吃人,活下去的想法。
可是真的有人来了,它们又会觉得古怪,它们好像并不想吃人?
于是只能在残余的理智之下,把被土草草掩埋的尸体,它们自己的尸体,挖出来,狼吞虎咽地咬两口,恢复些许理智。
可是它们能够感觉到,它们可以支撑的时间不久了。
这点残余的魂灵也似乎马上就要烟消云散。
只剩下狂躁与崩溃主宰所有。
可是——
所有妖鬼都没有发现的是,这些漆黑一片,早就失去神智,只有一些执念勉强支撑的恶鬼,灵魂上居然多了一道白色的手印。
很浅,就像是轻轻拂过一样。
白色的手印就像是一道皎洁的月光,一点一点地把这些恶鬼灵魂上的脏污擦掉。
适才还摇摇晃晃,甚至龟裂起来,变得透明些许的魂体凝实些许。
理智似乎也回归了许多。
“道友?”
“师叔?”
一个个声音缓缓响起,夹杂在令牌门噼里啪啦用身躯击打恶鬼的声音中,几乎谁也没有发觉。
寂寥的地面上,一把残剑闪过一丝白光。
白光浅浅勾勒出一道手印,正是乔悄摸过的地方。
残剑动了动,似乎还在怀念被乔悄轻柔摸过的感觉。
她从来没有想到身为一把破破烂烂的残剑也会被如此温和地靠近。
她?
残剑苦思冥想。
苦思冥想?
一把剑为什么会有“想”的能力?
残剑顿了片刻,在手印的白光下,终于想起来了什么。
她看向还在围攻令牌门的恶鬼们。
“嗡”的一声,所有恶鬼被尽数收回。
地面上的所有残剑好像感受到了什么东西的号召,居然都漂浮起来,剑尖朝下。
一旁已经失铁过多,快要神智不清,修为大跌的令牌松了一口气。
随后惊悚地看向飘到空中的残剑。
残剑们。
起码有万把之多,密密麻麻,一看就觉得恐怖。
最开始被乔悄摸过的残剑想了想,剑柄在周围绕了一圈。
试图寻找刚才那个温柔的气息,
能不能再摸一摸她的头呀。
空中的其他残剑也感受到了这把残剑的想法,像是被磁极干扰,四处乱转的磁铁一样,绕着剑柄转了一圈又一圈。
终于,这些残剑的剑柄定格在了西北方向,找到了!!!
我(们)来了!
是……主人吗?
万剑飞向了西北方向,也就是乔悄离开的方向。
令牌狼狈地在地上翻了一个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