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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第 8 章

作者:芽生于野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临近开学,阮嘉遇这几日每天都回巧梨沟,嘉宁依然会厚着脸皮去请教问题——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她得为自己筹谋。


    虽然阮嘉遇告诉她,未来的日子会好起来的,但她很清楚,阮家对她而言,是一艘船,不是避风港。


    和阮家真正的孩子不一样,她无法真的靠岸,往后余生的风浪,只能她独自面对。


    嘉宁带过弟弟,知道两三岁的孩子变天似的成长速度,她这种行为无疑会打扰到父子二人宝贵且温馨的时光,好就好在团子睡得早,她摸清楚规律后,便掐着点过去,尽量减少负罪感。


    这天晚餐,阮嘉遇让嘉宁收拾下行李,明天周末,他带她搬去魁城,也带她认路,转学手续已经办妥,测验就在下周一,无论如何不能再做耽搁。


    嘉宁知道转学手续难不倒阮家,但也没想到会那么顺利。


    转学办妥了,收养还没有办妥,这件事阮嘉遇没有瞒她。


    嘉宁知道阮家必然是付出了代价,才暂且堵了那两张贪婪的嘴,她没有问这份代价是什么。


    眼下,她就像空中的一只风筝,杜家没有松开手里的线盘,阮家也没有替她剪掉那根致命的线,但她毕竟已经离开,她自由了一半。


    嘉宁的行李不多,很快就收拾仔细了,当初她从山里带出来的包、衣服和鞋,都让周阿姨拿去处理掉了,现在的她,一身崭新的行头,光鲜亮丽到自己都难以相信。


    清闲下来,嘉宁拿出阮嘉遇给她新买的练习册,开始做题。


    测验在即,山里和城里的教育可谓是天上地下,初中阶段的内容虽然浅显,但没接触过,不会就是不会。


    所以,阮嘉遇带回来几本练习册,一半内容对嘉宁而言都是新知识,她手头没有教科书,没头苍蝇一样扎进去,结果可想而知。


    她只能用最笨的办法——把练习册的答案全部抄下来,一边抄一边背,不止背答案,也背题目。


    阮嘉遇给她买了新手机,考虑到山里不重视英语,又特意帮她下载了英语学习APP,嘉宁有事没事就在背单词。


    古话说得好,书读百遍,其义自见。


    嘉宁记忆力不差,背得滚瓜烂熟了,还真让她找到了些思路,现在能难住她的只有数学,但测验三门主科占比80%,偏科必定进不了优等班。


    嘉宁背着答案,忽然咬住了笔头,有个节点卡住了,翻遍练习册也没有找到相关知识点,而答案上只有一个正确选项。


    没关系,一个两个知识点拿捏不住,不影响测验整体,嘉宁这样安慰自己。


    但翻开下一页,背完好几页后,她依然惦记着那个如罩云雾的知识点,只觉得若是不解决,今夜要睡不着。


    嘉宁最终还是拿着练习册站起身,往西院走。


    说是早春,其实和凛冬没有区别,空气里夹着潮湿的寒气,山里的风像小刀,阴冷无情地刮着皮肤。


    日渐好转的一双肿胀烂手,倒是因为这股冷空气,稍缓了难忍的瘙痒,只余习以为常的刺痛。


    嘉宁到西院时,主屋亮着灯,厚厚的木门虚掩着,从薄缝里泄出尖利的一条光痕。


    她步履轻缓地靠近,抬起手,正欲叩响——


    “行了,妈,您别操心了,这件事我有分寸。”这是阮嘉遇的声音,很罕见的,嘉宁听出了他语气里的不耐烦。


    紧接着——


    “你有什么分寸?你有分寸就不至于把自己的人生搞得如此乌烟瘴气!”这是阿妈的声音,也很罕见的,透着几分怒气。


    嘉宁屏住呼吸,屋内的光源往外发散,她拿不准里面的人能否瞧到外面的人影,便心虚地往后退了半步。


    “嘉宁15岁眼瞅着16岁,是个大姑娘了,你带她住一起?你那臭名声在魁城早就不值钱了,嘉宁可还是清清白白的,拖累她坏了名声,你心里过得去?”


    “哥哥带着妹妹住,能坏什么名声?”


    “问题是,那是你亲妹妹吗?”


    里面静了片刻。


    阮嘉遇烦道:“都说会招个保姆,我要上班,她要上学,我跟她都不会有单独相处的机会,哪会有什么闲言碎语?”


    “保姆顶什么用?我当年就恨没把眼睛长你身上,让你栽了那么大一个跟斗!你现在信誓旦旦,你能管住自己,你能管住别人?”


    “妈!您扯远了!”阮嘉遇忽然放高了音量,沉默须臾,又沉闷地说,“您倒也不必捡这些话来激将我。”


    “激将你?”阿妈的语气越来越不悦。


    阮嘉遇声色不变,平和地说:“是不是激将,您心知肚明。”


    里面又静下来,过了好几分钟,阿妈叩了叩桌板,语重心长地说:“初三下学期学业本就紧张,让她住校又怎么了?我是薄待她了还是怎么着?怎么这几年来,你们兄妹个个都在跟我唱反调!”


    “当您觉得所有人都在跟您唱反调时,就该想想到底谁才是有问题的那一方了!”阮嘉遇不甘示弱地回应她,“您是亲眼瞧着那孩子了,她像是别有用心的样子吗?”


    阿妈冷着脸,没有给他回应。


    阮嘉遇于是继续说:“嘉宁往前的日子活得苦,她敏感、自卑,在这个家里够谨小慎微了,眼下刚把人接过来,就要把她撵去住校,您让她怎么想?”


    阿妈立刻反驳:“什么叫撵去住校?我不是为她好吗?当年苏鸣不一样是这样过来的,也没见他……”


    “妈!”阮嘉遇打断她。


    透过狭窄的窗缝,嘉宁看见他紧蹙的眉棱,宽阔而修长的手掌缓缓抬起,压去额头,继而不动声色地揉了揉。


    这个角度,嘉宁看不见他被手掌遮住的眼睛,只看见他漂亮的唇瓣上下碰了碰:“别提苏鸣,您挑这个时候提他,不觉得亏心吗?”


    “亏心?”阿妈气得嘴唇发抖,“阮嘉遇你再给我说一遍!”


    “行了妈,嘉宁是因为我才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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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井离乡来了这里,来了,不管什么原因,我就得对她负责,您懂什么叫负责吗?不是给她一口吃的维持她不死就是负责!”


    阮嘉遇低下头,噼里啪啦地发出声音,完全不给阿妈插话的机会,“再蠢的人,也不至于在同样的麻绳上吊死两次,再说魁城那么多房子,我搬出去住,住公司都行。您真的别操心了!”


    “……你真是!”阿妈脸都僵了,抿着唇一副有气无处撒的憋闷样子,她抬起手,狠狠地戳了下他的脑门:“什么鬼德行?”


    “是是是。”阮嘉遇无奈又疲惫,已经不屑计较什么,他的手绕去阿妈的肩膀,扶着人,不由分说把她往门口推。


    阿妈:“……”


    嘉宁赶紧往后退,绕过柱子,在门开的一瞬间,弯腰藏进了花园的灌木丛。


    -


    第二天仍按原定计划搬家去魁城,对比巧梨沟的大宅,阮嘉遇在魁城的房子就很小了。


    平平无奇的老小区,原是魁城一中的教职工用房,现在则是当之无愧的学区房。


    阮家在小区靠里的位置,步行房6楼,一梯两户,房子是三室两厅,格局陈旧,但坐北朝南,客厅正对一个宽敞的阳台,采光好,楼下就是一片人造湖公园,环境幽静,视野开阔。


    室内装饰虽然还保留着上个世纪的风格,但软装都按照阮嘉遇的调性,换成了洁净简约的新中式,整体古朴雅致,室内环境也干净,所过之处一尘不染。


    嘉宁住次卧,采光没那么好,阮嘉遇让她将书籍都规整去书房,以后在书房学习。


    嘉宁在次卧收拾房间时,他就在书房腾出了书桌和一面书柜。


    两人中午在楼下餐馆解决,这个小区好就好在地理位置优越,毗邻商圈和学校,魁城一中是百年名校,虽然早成了公立重点中学,但往前推算百年,这可是魁城第一所女子中学,建校人便是当年的阮家绣坊阮老板。


    阮嘉遇介绍学校历史时,口吻里不乏自豪感。


    嘉宁低垂着头,扒拉着碗里的白米饭,再一次感知到了米和糠的区别。


    下午两人去了超市,采购一些生活用品,晚餐又在餐馆解决了。


    这一天过得忙碌又混乱,到夜里,嘉宁才腾出时间学习。


    在巧梨沟时,从南院到西院要过好几条长廊,还要小心掐着时间不打扰到父子相处,可眼下在魁城,阮嘉遇与她一墙之隔,嘉宁却不敢去找他。


    狭窄的书房荡着一股淡而干燥的书香,寂静得能听见规则有序的呼吸声,书房有属于她的空间,暂时的——玻璃柜门里的两层空书架以及长逾两米的大书桌,其余地方她不敢觊觎。


    抬眸,墙壁上挂着一幅字,狂草写法、笔走龙蛇,勾勾绕绕好似没有断过笔,却又不失笔锋,结果就是一个字都认不出来。


    走近,唯有那个方方正正的红戳里,依稀可辨有“嘉遇”二字。


    嘉宁伸出手,没什么情绪地碰了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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