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才开堂不久,夫子授课的内容也较为简易,这几日下学的时间都比较早。
学子们陆续收拾书箱回去了,林舟和姜云便等着全部学子走后清扫学堂。
林舟拿着扫把回到学堂时,却见屋里还有一人,便是早上与人打起来的江世子。
她提着扫把从他身边走过去,忍不住偷偷瞄了他一眼。
只见江赜提着笔十分认真地写着字,林舟想起来了,晨时夫子让他抄写经书来着。
她的视线往下一落,脚步顿住了。
只见雪白的纸上,歪歪扭扭地爬满着丑陋的字迹。
林舟脚下一崴,差点摔倒。
只是江赜似有所察觉,偏头朝她看过来。
在两人视线即将对上的那一刻,林舟连忙把头一低,快步走到后面去了。
于是江赜只看到她低着头扫地,甚至连她的脸都没有看清楚。
江赜眯眼,正想要起身询问时,却听门口传来一声,“世子?”
原来是姜云打水回来了,他提着个桶,手里攥着毛巾,笑意盈盈地看着江赜。
江赜瞥了他一眼,整理起桌上的纸张。
姜云笑着走过来,询问道:“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江赜看都不看他,将写好的那一叠纸随意地压在几本书下面。
他站起身来,轻笑了一声,直接从姜云旁边走过了。
是了,他可是安定王世子,又有什么是他们这种穷苦人能帮他的。
姜云脸上笑意不变,目送着江赜离开。
但林舟却忍不住了,她紧紧握着扫把,抿唇看向那个即将走出门口的背影,张嘴就要脱口而出,却见姜云连忙朝她摇了摇头。
林舟看着姜云脸上的为难,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两个人静静地对视着,直到走廊上的脚步声远到再也听不见。
林舟丧气地垂下头,“多谢姜兄,若不是你,我就又冲动了。”
姜云笑了笑,“干活吧。”
她垂下眼,瞧着桌上被风吹起的书本,她走过去想要将书本压好,却见到有一页纸上写着“高风峻节”。
林舟不禁道:“姜兄是怎么适应的?”
正擦着书桌的姜云一愣,抬起头来,“什么?”
林舟问:“姜兄是怎么适应……那些的。”
她咬唇,慢慢道:“我来京城已经一年了,我无时不刻不在提醒我自己,我们这样的人就应该谨言慎行,谨小慎微,不去招惹是非,但是我不招惹是非,是非却来招惹我……我也学不了那些弯弯绕绕。”
林舟握紧了扫把,她就是没办法对着蒋运清那样的人卑躬屈膝。
半天没听见姜云的声音,林舟抬头一看,就见姜云愣愣地看着自己。
姜云笑了笑道:“我年长你几岁,比你多懂一些是应当的。何况,舟弟,你怎知这不是你的优势呢?”
林舟一愣,心中一阵暖流流过。
她眼眶发热,朝着姜云点点头,“是了,多谢姜兄。”
姜云抬头一看,窗外光线暗了些,惊道:“呀,都这个点了,得快些打扫,还要给夫子送书本过去呢。”
说罢,姜云弯下腰,拧了拧刚从水桶里拎出来的抹布,弯腰擦起桌子来。
林舟看着姜云忙碌的背影,嘴角的笑渐渐淡了下去。
一阵冷风从窗外吹了进来,她觉得有些冷。
她抬头朝窗外看过去,正好看到一只被野猫咬在嘴里的老鼠。
可是,在她要走的路上,这种“优势”恐怕会成为致命一击。
*
季夫子对前来求学的学子极为严格,为了了解诸位学子的学识,入学没多久便进行了一次小考。
小考结束后,姜云便来找林舟,“这次的学考,大多都是从前学过的,实在是简单了些。”
林舟笑问:“那姜兄可有把握夺得魁首?”
姜云立马摇头,“有舟弟在前,哪里还有我的位置?”
林舟无奈摇摇头,“姜兄,真不是我谦让,我觉着这次学考十分难,恐怕……唉……”
她摆了摆手,不欲再说,便先走了。
姜云惊愕地看着她的背影,回想着方才学考,不解地挠了挠头。
只是等这次学考结果出来时,姜云才知道林舟与他说的并不假。
姜云正常发挥,得了个乙等,而一向能稳得住乙等,偶尔还能冲进甲等的林舟这次学考却只得了丙等,这可把季夫子气得不轻。
林舟去给季夫子送茶时,季夫子直接把书拍到了桌子上,带倒了茶水,沾湿了书本。
在季夫子的怒视下,林舟连忙弯腰去把那本书捞了起来,还没来得及抖干上面的水,书本就被季夫子一把夺过,“唰”地一声扔到了门口。
“这么简单的试题,你怎么会答不出来?”
季夫子阴沉沉地看着她。
林舟垂着脑袋,无措地咬了咬唇。
她想到过季夫子会因此不悦,却没想到他这么生气。
是了,在夫子眼中,她虽出身不如那些世家弟子,但却十分努力,夫子对她的提出的疑问也是应答尽答。
换位思考,若她是夫子,她也会十分愤怒,甚至失望……
正待她不知如何回答时,却听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有人走了进来,把被扔到门口的书本捡了起来。
林舟以为是姜云来了,扭头想朝他使个眼神,却在看到来人时一愣。
只见江赜拎着湿淋淋的书走了过来,朝季夫子作了个揖。
季夫子见到他来,便先将林舟的事放到了一旁。
他冷眼看着江赜,“若不是看在你父亲的情面上,凭你交这白卷,我早就将你逐出学堂!”
站在旁边的林舟低着脑袋,耳朵却竖得尖尖的。
听起来季夫子和安定王似乎有些交集,而且实在想不到,这位江世子竟然敢交白卷上去,这样一想,她不小心考了个丙等都不算什么事了……
林舟用余光瞄了江赜一眼,见他虽然被季夫子责骂,但人竟然还能站得笔直,不像她,腰都快弯成虾米了。
转念一想,江赜一进来,季夫子的怒火就转移到他身上了,她只要安安静静站在角落,等着季夫子怒气散了,再上去说两句好话哄哄他老人家就好了……
林舟安静如鸡,看似知错了一般进行着自我检讨,实则小心思已经转了好几道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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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那边的季夫子似乎是骂累了,扶着椅子坐了下来,猛饮了一口茶。
林舟松了一口气,瞧这样子,这事应该是过去了。
只见季夫子手指摩挲着杯沿,耷拉着眼皮,悠悠道:“冬至前,后院开垦了一块地……”
林舟闻言,忍不住抬眸,飞快地看了一眼季夫子,不知道那块地和今天的事有什么关系。
接着,她就听到了季夫子说,“地已翻整妥当,就是还差个施肥的。江赜,那地就由你负责了。”
林舟闻言,抿紧唇,生怕自己笑出声来。
只见江赜脸色变了又变,不可置信地看向季夫子,“您是说……让我去挑粪?”
季夫子慢条斯理地摸了一把胡子,也不正眼看江赜,“怎的,世子金贵,挑不得?”
说这话的换作是任何一个人,江赜恐怕都要发作。
可是眼前的偏偏是季夫子,就算是安定王来了,恐怕也得礼让几分。
江赜下颌紧绷,用了好大的力气才将胸口那乱窜的不平之气压下去。
他道:“挑得。”
季夫子补了一句,“此事不可让别人代劳,需得亲力亲为。”
江赜牙咬得咯咯响,最终还是低下了头。
“是。”
林舟在旁边憋笑憋得辛苦。
她自然是乐于看这种世家公子吃瘪的,尤其是这样的纨绔子弟。
在她还在偷偷打量着江赜脸上怪异的神情时,目光突然与季夫子的目光撞到了一起。
林舟大惊,连忙低下头,心道不好了。
至于什么个不好法,她还没想到,就听见季夫子道:“林舟,你也一起去。”
林舟猛地抬头,瞧着季夫子目光沉沉,没有任何说笑的意思。
她挤出个笑脸来,“夫子,我这……”
不等她解释,季夫子就摆摆手,“今日乏了,你们回去吧。”
“夫子!”
林舟急急唤着季夫子,却见季夫子一撩袖袍,起身就走。
她还欲追,却见身前闪了个黑影过来,抬头一看,便是江赜。
林舟心道坏了。
果然,就见江赜朝她一笑,“你叫林舟?我记得朝中并无姓林的官员。”
林舟还没说话,就见江赜的目光往她的衣服上一扫。
她将缝了几个补丁的衣摆往后拉。
江赜了然,收回了目光,“林弟,那块地,就靠你了。”
他伸出手,在林舟肩膀上拍了拍。
林舟僵硬道:“夫子说了,此事不可他人代劳……”
她越说越小声。
江赜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俯身过来,在她耳边轻轻道:“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便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了,不是吗?”
他说话的气息轻轻扑洒在林舟耳尖,轻轻吹起她的几根发丝,痒痒的。
林舟抿紧了唇。
江赜说完,朝着她笑了笑,转身便走了,只留林舟站在原地。
等着那脚步声渐渐远去,最终归于宁静,林舟才僵硬地转身,推开旁边的窗户,正好窗外袭来一阵凉风,带走她脸上的热气。
什么叫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