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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遁入

作者:山山向晚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一看到祝将南,章云溯绷紧的脸立刻柔和了下来,他弯着眉眼,走到祝将南身边,往几口锅里看了看:“四个菜?”


    “嗯,他们指明要吃的。”祝将南应了一声,终于抬眼,看了一眼站在门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进来的小春,“这小孩儿是谁?”


    章云溯稍微皱了一下眉,但是并不严肃,嗔怪道:“他们挑,你就真做啊?”


    祝将南瞥了章云溯一眼,朝小春走了过去,走到一半突然手往前一伸,捏住了差点飞到小春脸上的银蛇:“阿银,别乱咬人。”


    小春这才看清祝将南方才在逗的居然是条蛇,吓得脚一软,差点晕过去。


    祝将南把阿银绕道脖子上,捏着阿银的嘴,走到小春面前,仔细看了看他:“别怕,是不是挺久没好好吃饭了?”


    小春一愣,随即点头。


    祝将南回头扫了章云溯一眼,章云溯会意,走到门口,给小春指了一个没人坐的位置,朝那边的士兵喊了一声:“这孩子去你们桌吃个饭。”


    “哎好嘞将军。”一个士兵乐呵应道,然后朝小春招了招手,“来来,来吃。”


    小春回头看了祝将南一眼,见她没有说什么,就走过去了。


    那是小春这辈子吃的,最好、最饱的一顿饭。


    他埋头扒饭,吃着吃着就开始掉眼泪,坐在他边上的士兵被吓了一跳,给他倒水的倒水拍背的拍背,甚至有一个在身上摸了半天,给他扯出来一条手绢儿。


    “哦唷,”旁边的士兵立刻起哄起来,“这是谁给你的手绢儿啊亮哥?”


    那个被叫亮哥的士兵瞪了他们一眼,把手绢塞给小春:“别哭孩子,咋了这是,受啥委屈了?”


    小春哭得抽抽嗒嗒的,他想说自己的爸妈都饿死了,想说自己很久没吃到像样的饭了,想说自己很感谢他们。


    但是他看了看围在四周,一脸关心的看着他的士兵们,最后只是抬起袖子,用力擦掉了眼泪:“我现在年纪不够,但是等我长大了,我一定也会当兵的。”


    “这事儿啊。”


    士兵们“哎”了一声,纷纷坐了回去:“这孩子被谁灌了洗脑包了?”


    亮哥笃定道:“肯定是大将军跟他说什么了。”


    于是众人转头,看向站在祝将南身侧的章云溯。


    章云溯正同祝将南说小春的事,本来就嫌弃他们一群人在外面叽叽喳喳的太吵,现在又被他们看得眉头一皱,压根不想搭理他们。


    于是众人识相地把头转了回来。


    亮子摇摇头:“小弟啊,听哥一句劝,你与其许愿长大之后当兵,不如许愿,等你长大了,我们就不用打仗了。”


    众人闻言,疯狂赞同,起哄要小春重新许个愿。


    小春看着他们笑呵呵的脸,心里涌起一股很温暖的情绪,重重点了点头。


    祝将南倚靠在门框上,望着闹哄哄的众人,脸上没什么表情。


    但是章云溯感受到她心情其实不错,低声问:“怎么样,我给你找来的人?”


    祝将南抬头瞥了他一眼,没说话,只微微一点头,往灶台边走去。


    章云溯看着她的背影,弯起了唇角,也跟了进去:“祝老板。”


    祝将南侧了侧脸,示意他自己在听,有话直接说。


    “我想吃咸菜饼。”


    祝将南淡淡应了一声:“自己做。”


    “我都来下馆子了。”


    祝将南微微转了一下头,绕在她脖子上的阿银立刻熟练地窜了出去,掉到了章云溯肩膀上,然后围着他的脖子绕了两圈。


    章云溯知道这就是同意的意思了,低笑了一声,捏了一下阿银的脑袋,走到祝将南身边,把袖子一挽:“要帮忙吗?”


    小春就这样在祝将南的酒馆留下了。


    祝将南是个不常开口、性格很冷的人,常年没什么表情,只有章云溯来的时候,她才会稍微显露出一点极淡的情绪。


    但是祝将南对小春很好,专门找人给他在后厨边上隔了一个小房间,又给他弄了床和桌子。照顾他还要长个儿,让他每天比店里别的员工多睡一个时辰。她甚至在知道小春不识字后,自己给小春写了一本字帖,还让章云溯给他找了书。


    但是小春还是有点怵她……其实更主要是怵她的蛇。


    尤其是在知道这蛇很毒之后,只要那条叫阿银的蛇脑袋一对着他,小春就不敢动了。


    今年是小春来酒馆的第五年,他依旧害怕阿银。城破之后,他也开始有些害怕因为章云溯死了,情绪愈发让人捉摸不透的祝将南。


    但是他知道,如果没有祝将南和这条蛇,他肯定没办法在这座被牙北人占领的边城里活下来。


    月光暗了下去,楼上的椅子动了两下,而后彻底没了声音,祝将南应当是歇下了。


    小春想起曾经会在酒馆打烊后,和章云溯一起坐着说几句话的祝将南,长叹了一口气,走回了卧室。


    酒馆中一片寂静,月光从半开着的窗缝里照进来,落在祝将南脚边,她坐在床边,有一搭没一搭地摸着阿银的脑袋。


    子时末,城中忽然传来牙北守卫的叫喊声,祝将南手一顿,站起身走到窗边,往远处看了一眼。


    一个黑影飞快地从错落屋顶上闪过,提着火油灯的守卫一窝蜂地跟着那个身影,大喊大叫着从巷子里跑过去。


    片刻后,另一个黑影从另一头闪过,往另一个方向跑过去,而后另一窝牙北守卫提着灯,大吵大闹地从另一条巷子里跑过去。


    一会儿功夫,祝将南站在窗边,看着这两人在屋顶上会合又分开数次,那两堆牙北人也跟着他们会合又分开数次。


    这两人遵循着某种固定的路线,巧妙地利用速度差把牙北人在巷子里遛得晕头转向。


    祝将南就看着那两堆牙北人被耍得团团转,呼啦啦地从巷子里蹿来蹿去。


    祝将南:……


    她该说是这两人太聪明,还是这群牙北人太蠢呢?


    祝将南无奈地揉了一下眉心,把阿银绕回脖子上,拎起窗边桌上放着的鞭子,往腰上缠了几圈,走下楼去。


    她没有等很久,约莫小半盏茶的时间,一个黑影闪到门外,不等外面的人抬手,祝将南就拉开了门。


    夜风掀起门帘,关雁门闪身而入,祝将南立刻将门重新关上。


    关雁门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喘着粗气,断断续续道:“外面……还……”


    祝将南微微一点头:“还有一个。”


    她扫了关雁门一眼,指了指楼上:“你先上去。”


    关雁门心里有点急,毕竟章云烽遛的牙北士兵更多,她跑到这条巷子就不见了,保不准那群追她的牙北士兵会回头去找章云烽。


    她正要再开口,祝将南就再次指向楼梯,重复了一遍:“你先上去。”


    她脖子上缠的阿银感知到主人的情绪,高高昂起脖子,蛇信一吐一吐,对准了关雁门,被祝将南捏着脑袋摁了回去。


    关雁门一开始没看见,听到蛇嘶声才注意到这个酒馆女老板脖子上挂了一条蛇,看蛇身花纹,还是条剧毒的蛇,立刻识相闭嘴,转身上楼。


    不过片刻,又一个人影闪到门前,祝将南将门打开,把章云烽也放了进来。


    章云烽也跑得像是要断气,一进来就弯腰撑着膝盖,问祝将南:“刚刚……”


    祝将南把门锁好,一指楼上:“上面。”


    门外传来牙北人轰隆隆的脚步声,祝将南目光微沉,往后退了几步,防止自己的影子投到门帘上,而后朝楼梯的方向抬了抬下巴:“上去。”


    几乎是章云烽前脚刚消失在楼梯口,后脚牙北人的敲门声就响了起来。


    小春躺在床上,早已经听到了堂中的声音。


    他静静等了一会儿,听到牙北人的敲门声之后,趿拉着鞋下了床,打开小隔间的门,正看到了站在堂中的祝将南。


    祝将南朝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去开门。


    小春点了点头,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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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嗒啪嗒走到大门边,祝将南借着他走路的声音,放轻脚步走上了楼。


    “开门!开门!”外面的牙北人敲了几下,见没人开门,已经开始哐哐拍门板。


    小春把门打开,睡眼惺忪,看清门外一大群牙北士兵后,装出一副被吓醒的样子,结结巴巴道:“大爷们,我们酒馆,现在不营业的……”


    领头的牙北士兵往门里看了一眼:“城里混进来两个人,是不是藏到你们这儿来了?”


    小春震惊了一下:“啊?我们今晚,关门之后,就睡了……”


    “别那么多废话!”这士兵一抬手,把小春搡了一个踉跄,“藏没藏的,让我们进去搜一遍就知道了!”


    “哎,哎,我们已经打烊了,你们不能进来……”小春急得想去关门,被那个士兵往地上一推,摔了个结结实实,半天都爬不起来。


    就在这士兵要冲进门的时候,楼上传来一声轻轻的开门声,而后毒蛇从楼梯上爬下时,尾巴拍击木板的声音传来,把所有人都冻在了原地。


    祝将南声音从楼梯口传下来,她似乎是被吵醒了,声音慢悠悠、冷冰冰的,一边下楼一边问:“小春,是谁来了?”


    小春艰难从地上爬起来:“祝姐,是牙北的大爷们。”


    她的步子不紧不慢,和阿银尾巴拍击楼板的节奏一点点重合,听得每个人背后寒毛直竖:“哦,他们来做什么?”


    小春一瘸一拐地往后退了一步,让祝将南走到门边上来:“他们说,我们酒馆里藏了人,要进来查。”


    祝将南点了点头,环视了一眼这群拎着火油灯的牙北人,慢条斯理道:“这样啊,那确实是应该查一查。”


    嘴上这么说着,但她站在门边,完全没有要让开的意思。


    而阿银盘在她脚尖前,半个身子都微弓着立起,头上鳞片炸开,蛇信子疯狂伸缩,仿佛下一秒就要飞蹿出去咬人。


    领头的士兵清晰地听到了自己身后众人干咽的声音。


    “咕咚。”他自己也干咽了一下,默默往后退了一步。


    “哦,不查了吗?”祝将南摸了摸自己腰间缠着的鞭子,指甲在火油灯下闪着幽蓝的光,微微偏了偏头。


    一声清晰的哈气声,阿银大张开嘴,毒牙爆出,上半身向前猛探了一下,吓得牙北士兵纷纷惨叫出声,疯狂后退。


    “哈哈,不查了……”领头的士兵紧盯着在地上微微摇晃着蛇身的阿银,“这两个人肯定也不敢躲到您这里来,我们再去找找,哈哈,再去找找。”


    “嗯。”祝将南微微弯腰,让阿银缠到自己胳膊上来,用手指蹭了一下它的脑袋,“那你们再去找找吧。”


    领头的士兵如蒙大赦,赔着笑往后退:“好的,好的,打扰您休息了,哈哈,打扰了。”


    祝将南没有答话,只是用目光示意小春把门关上,而后托着阿银朝楼上走去。


    一直到那扇门在自己面前关上,又“咔哒”上了锁,那群牙北人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现在怎么办?”一个牙北士兵开口问。


    “什么怎么办?”领头的士兵不耐烦道。


    夜风吹过,他不禁打了个寒颤,才意识到冷汗已经湿透了衣衫:“那两个人应该不会躲在这里面,毕竟有那条该死的蛇在……”


    “但是我觉得那两人就在里面……”


    “在什么在!”领头的想起片刻之前,阿银差点咬到他手腕的毒牙,就打哆嗦,“就算真的在里面,你敢进去搜吗?”


    士兵们想了想,齐刷刷摇头。


    “那不就完了,接着找!”领头的瞪了他们一眼,“就算找不到,也要做出找得很认真的样子,这样天亮之后我们才好交差。”


    听着楼下牙北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关雁门和章云烽才松了一口气。


    “好了,人都走了。”


    祝将南在床沿上坐了下来,把玩着阿银凉润的蛇身,抬眼看了看他们。


    “现在来说说,你们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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