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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偷袭

作者:山山向晚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两人赶紧下马,调转马头,离开了马道,贴着沙山往后藏了藏。


    他们对视一眼,都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心脏狂跳起来。


    “哪里的军队?”想起纪凉城守卫跟他们说过的,纪凉城里有很多前线将士们的亲人,关雁门用气声问,“边关将士会成队回去看家里人吗?”


    “不是我们的,如果是这种队伍,侧门就不够走了,但是小守卫说他们已经好多年不开大门了。”章云烽拧着眉,“他们穿的盔甲也不像是北疆将士的形制。”


    “那他们……”关雁门将脑袋伸出去,小心翼翼地又看了一眼,只见那批人马队伍长得惊人,一眼望去,竟然不知道队尾在哪里。


    “是牙北人。”章云烽把关雁门拉回来,防止她被看到,目光凝重。


    关雁门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为了防止马受惊发出声响,她先伸手把两匹马的马嚼子都套上了:“他们怎么会在这里?绕这么大一圈?”


    纪凉城因为被石山两面包绕,前面又有几座重兵把守的边城挡着,与边城间联络的马道也有沙丘阻拦,牙北人想要绕过来极为困难,所以一直被当成后勤储备区,里面都是残老将士与妇孺,根本没多少青壮守卫。


    两人都不知道牙北人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儿,但是他们都知道,现在牙北人出现在这里,檀口必然是不知道的,否则按檀口城的兵力,这一队人马早就被拦截住了。


    但牙北人如果真的一路隐蔽,成功到达纪凉城,纪凉城必然是保不住的。


    到时候檀口腹背受敌,后勤被截,就也完蛋了。


    “要有人去檀口叫援兵。”章云烽的眉毛能夹死蚊子,“另一个人回纪凉城,让他们戒备,起码要撑到援兵过来。”


    关雁门抬头看了一眼天,从他们离开檀口到现在,约莫大半个时辰,他们刚好卡在纪凉城与檀口中间!


    “你回去叫人,你的马跑得快些,能更快叫到人。”章云烽语速很快地道,“我回纪凉城传信,让他们把烽火台点上。”


    关雁门不赞成:“你骑我的马回去,我好歹能打,能帮忙杀几个敌人。”


    章云烽一摇头:“纪凉城中无守将,只有几十个杂兵,要是在援兵来之前真打起来,群龙无首,必然死伤惨重,不是杀几个敌人就有用的。”


    说话间,章云烽已经将自己马匹上的药材卸下,靠在沙山边:“我好歹会一些兵法。”


    关雁门急道:“你会兵法有什么用?他们会听你的吗?”


    章云烽把那袋药材用沙子盖好,又去把关雁门马背上的药材也卸了下来,听到这句话,他抬头看向关雁门:“如果是‘江湖人贺三’,他们确实不会听。”


    他手下动作不停,将关雁门的药材也藏好,随手捡了个石头,往那座小沙包边上一放,权当记号,然后回身,朝关雁门一笑:“但是我姓章。”


    关雁门一时哑然,不再说话,利落地翻身上马,在那支牙北队伍刚好被另一座沙山全部挡住时,一甩缰绳,如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


    虽然“我姓什么什么”这种表明身份的话,在关雁门看过的所有话本子里,都是一些很没本事的人,用来虚张声势时才会说的。


    她行走江湖三年,也遇到了很多一打不过自己,就吱哇乱叫着,说自己姓什么什么,家中背景或师门传承有多牛逼,试图用自己背靠的名头让她害怕退缩的人。


    关雁门一直很瞧不起这些人,也不理解那些写东西的人干吗老写“我姓什么什么”的情节。


    但真到了这时候,关雁门终于意识到,这句话能如此频繁地出现在各大畅销话本子里,是有它的理由的。


    因为章云烽刚才说的是真的。


    纪凉城可能不会信一个江湖人的话,也可能不会接纳一个江湖人加入他们的军队,更不可能听一个江湖人的指挥。


    但是如果这个江湖人是假的,他的真实身份其实是家中四代戍边,为国战死不知多少人,无论什么时候,只要提起将军一词,所有人就会想起的那个将门世家的后人呢?


    那他们一定会听的。


    不需要多少理由,不需要多少证明,仅仅因为他是镇北将军府的最后一个后辈,仅仅因为他姓章。


    很荒谬又不公平的理由,但是事实确实如此,关雁门无法反驳。


    所以关雁门退让了,她知道自己即使过去,纪凉城的人也不一定会放自己再进门,更别说她不懂打仗,去了也指挥不了什么,帮不上什么大忙。


    事到如今,她只能一边握紧缰绳,催动马儿跑得更快一些,一边祈祷章云烽说的是真的,祈祷他真的会兵法。


    她离开时把自己的那把匕首塞给了他,她不知道章云烽会不会用匕首,但多一个武器也是好的。


    庄姨把那柄匕首给她时,关雁门才六岁,才学了刀谱和基本功,还没有开始拿刀。


    但是她闲不住,总想拿点真家伙玩玩,庄姨于是把这把匕首给了她。


    关雁门拿到匕首,开心得很,问庄姨这匕首是她什么时候做的,自己从来没见过。


    庄净秋当时低着头,在认真地擦自己的鞭子,漫不经心的回答:“这匕首是我给……”


    她话音一顿,似乎是咽下了一个名字,然后抬头看了一眼远方,目光里涌出一丝落寞,但又很快隐去:“原先是给我女儿的,不是在寨子里做的。”


    关雁门举着匕首左看右看,把它当刀用,在空地上像模像样地挥了几下:“好漂亮的匕首,庄姨的手艺真好!以后我的刀也要庄姨帮我做!”


    “行啊。”庄净秋看着关雁门,露出一个很温柔的笑容,“当年我做好这匕首之后,想着要给我的女儿,还特地向山神求了福印。等我们雁门长大了,庄姨给你做一把顶好的刀,也帮你向山神求一个福印,保佑我们雁门遇到什么都能逢凶化吉,平安顺遂。”


    现在关雁门背着庄净秋做的刀,把匕首递给章云烽时,想起庄姨说的“逢凶化吉,平安顺遂”,祈祷庄姨求的那个福印真的能有用,真的能帮他们逢凶化吉。


    太阳晒得她眼睛发疼,关雁门焦躁地抹去额头上的汗珠,心道自己来的时候怎么没发现这路这么长。


    正想着,关雁门目光一凝,两个骑着马的黑影正从沙山的另一头缓缓绕过来,关雁门眯眼看了一眼,不确定这两人究竟是哪方势力,打算稳妥起见,不要引起他们的注意。


    不料那两人远远地看到了关雁门,他们短暂地靠拢了一下,似乎交流了什么,而后朝关雁门飞驰过来。


    关雁门眉心一跳,一扯马缰,惊险地躲过一支差点射中马脖子的箭,那两人已经快到近前,关雁门一甩马鞭,喝了一声“驾”,连人带马如风一般地蹿了出去。


    那两个牙北人似乎是看她孤身一个,觉得收拾一下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也不往纪凉城去了,跟在关雁门身后,穷追不舍。


    弓箭破风声不断,关雁门将刀拔出,回头斩断几支飞箭,又将身一矮,躲过另外几支。


    凌乱箭雨中,她一人一骑,刀锋雪亮,晃得人眼花缭乱,不过片刻,就将所有的剑全部踏在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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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蹄下。


    他们的箭似乎是消耗完了,两人喊了一句什么,提着弯刀冲了上来,关雁门眸光一冷,调转马头,正面横刀,迎上了两个杀红了眼的牙北人。


    火花四溅,三把武器一触即分,一次交锋,关雁门心中差不多对两个牙北人的实力有了预估。


    这两个牙北士兵平时应该是负责传信,不常上阵杀敌,所以武力上并没有多大造诣。


    关雁门于是不再试探,先以刀抗住了两人再次刺来的几刀,而后将身一旋,左手中马鞭一甩,把左边那个牙北人的脸抽得皮开肉绽,右手则把刀一扬,势如破竹,直斩右边敌人胯.下马首!


    血花四溅,关雁门右手一刀未绝,左手鞭子已经被收回腰间。


    她飞身暴起,足尖在马背上一踏,身子在空中划出一个韧性惊人的弧度,左手顺势接过右手上去势犹在、尚在淌血的长刀,一脚踢上正捂脸哀叫的牙北士兵肩膀,将他踹飞出去的同时,一刀送出,直接割断了他的脖颈。


    而此时,右边牙北士兵的马才倒向地面,这士兵刚骂骂咧咧的爬起,就被自己兄弟的热血泼了一身,他只呆了一瞬,就觉得自己喉间一凉——关雁门的第三刀已至,干脆利落,一击毙命。


    那个牙北士兵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是关雁门眼中的森然杀意,和她脸上那条一直延伸到眼尾,此刻已经被飞溅血线盖住的长疤。


    关雁门将脸上的血一抹,一刀砍翻了牙北人还活着的另一匹马,防止这马认路,去给正向纪凉城走的牙北军队报信。


    她将刀收回刀鞘,心道还好不是章云烽在这里,又顺手将两个牙北人头上戴的帽盔卸了下来,当作自己和章云烽确实见到了牙北人的证明。


    而后她不再耽搁,翻身上马,一夹马腹,再次朝檀口城奔去。


    另一边,章云烽也正朝纪凉城飞驰,他的心脏狂跳着,如同时光倒流场景再现,他想起一个月前,他接到侯府被抄的消息,匆忙从京郊赶回去的那一天。


    他那次什么都没能救下,从小伺候他的吉祥没了,他回府后一直照顾他的老仆没了,非要摁着他学剑法轻功的武师傅也没了。他甚至不知道镇北侯府现在是什么样子,不知道自己父兄长辈们留下的字画藏书还在不在。


    他浑浑噩噩的,被命运推着走到悬崖边,以为摔下去就是粉身碎骨,以为自己彻底完蛋了。


    但命运眷顾,他遇到了关雁门。


    这个浑身都发着光的刀客,带着他一刀破开迷雾,在那个雨夜里躲过噩梦般的追兵,然后告诉他——


    章云烽,悬崖下面还有路。


    章云烽,总有那么一天的,你也会很厉害。


    他脑中仍回想着关雁门离开时,回望自己的那一眼,她目光中没有害怕,没有怀疑,只有放手一搏,她对他说:“活着,我相信你。”


    章云烽咬着牙,目光紧紧盯着地平线的尽头,胸腔中涌起一股滚烫情绪,他想,他上次什么都没能救下,但这次一定可以。


    因为关雁门相信他。


    如同一把大火轰然腾起,一瞬间点燃了他的四肢百骸,他突然理解了自己为什么每次呆在关雁门身边,都会莫名的很高兴,为什么每次提到关雁门要离开,自己都会很低落。


    她那么耀眼,像太阳一样,仅仅是靠近她,就会让人觉得温暖。


    所以即使刺眼,即使遥不可及,他也想一直看着她。


    这条马道似乎没有尽头,章云烽一刻也不敢慢下来,他再次转过一座沙山,忽然听到脸侧传来尖锐的破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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