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冉眼眸一转，看向洞洞屋入口，抬起手挥了挥：“这儿。”
荔香转头，看到肖衡看到她的时候也感觉意外，停顿了一下。
只有一个空位了。
肖衡在荔香正对面坐下。
小冉兴奋地看着眼前群贤毕至的场面，说明：“我明天就走了，总得请曾经的老领导吃顿饭嘛。”
肖衡看着小冉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虽然无语，但也没说什么。
小冉见肖衡居然只是沉默，失望嘟哝：“你现在变得好没有意思哦。”
肖衡：“你还是这么有意思就行了。”
小冉：“哈哈。”
荔香还没从小冉刚刚那句“你和肖衡年轻的时候真的很像”的疑问中抽离出来，又陷入了另一个疑团。
她看着小冉，笑容困惑又牵强：“你们......看着关系挺好啊？”
肖衡可以想象荔香刚刚没少说他坏话。
小冉：“他以前跟你一样可爱的时候，我们关系还行，后来就疏远了。”
肖衡看了小冉一眼，示意她之后都请说人话。
小冉不太情愿更正：“我们之前都在研发部的时候关系还行，后来转到市场部就淡了。”
小冉忍不住又补了一句：“主要是他转部门后就变得不可爱了。”
肖衡：“……”
荔香：“你们之前是做研发的？”
“嗯。”小冉：“是不是很好奇我们为什么会转部门呀？”
荔香看了看又不能拿胶带黏住小冉的嘴巴，所以十分无奈的肖衡，点头。
小冉：“当时我们那个领导姓曹，为了争子公司总经理的位置，故意把我们在做的项目搞黄，就为了让当时的项目总负责人收不回回款，破坏掉他手上最大的客户关系。那个项目我们组当时做了十个月。”
荔香听得入神，情绪价值比肩小冉：“还有这种事。”
小冉：“咱们的肖总当时据理力争，失败了。”
荔香：“……”
小冉：“再之后曹总就给我们穿小鞋，搞什么加班文化，文化只笼罩我们组。”
荔香不可思议地瞪圆了眼睛。
小冉：“咱们的肖总当然继续据理力争，最后我们那个组就离职的离职，被优化的被优化，最后混的跟家破人亡没差别。”
荔香听呆了。
小冉：“从此以后肖总就洗心革面……”
荔香高度总结：“打不过，就加入？”
小冉：“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荔香心想，这样的遭遇，叠加上情伤，人确实容易变态……
可是！
荔香：“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啊肖总。”
肖衡看着荔香：“你不愿意，你怎么知道你的组员也不愿意？”
荔香消化了半天这句话，也看着肖衡，回了他一句：“你没事吧？”
愣是小冉那么爱吃瓜的一个人，都被两个人的剑拔弩张吓到，开始察言观色了。
肖衡轻描淡写：“如果你永远听不懂，也挺好的。”
荔香觉得这是明晃晃的pua，反正现在早就已经是下班时间，她干脆起身，对小冉和斯曼告别，结束这令人不舒服的对话：“你们慢慢吃，我先走了哈。”
小冉：“o.o”
斯曼：“o.o”
肖衡假装无所谓，只是喝酒。
下午华南区负责人林鹤来找涂剑宏。
肖衡也在。
“渔船项目炸了。”林鹤：“船民为了逃避监管，故意砸设备，或者拿锅盖遮挡阳光，不让太阳能板充电。现在当地海渔局和村民关系闹得很僵，甲方要我们想办法。”
涂剑宏莫名其妙：“我们想什么办法？我们只是供设备和平台，其他的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林鹤：“项目还没验收，一半的钱都还没收回来。”
涂剑宏：“……”
一阵沉默后，涂剑宏有歪招了。
“很明显，这是设备的问题。”涂剑宏露出邪恶的笑容，突然笃定地说。
肖衡立刻明白涂剑宏想要做什么了。
林鹤还在脑子里转了一会，才反应过来：
设备归运营部负责，市场部负责卖出去了，结果因为设备问题导致款收不回来，那可不是运营部的锅吗。
涂剑宏想到了那句鸡汤，一切发生皆有利于我。
林鹤适时送上彩虹屁：“不愧是涂总。”
把涂剑宏吹得更飘了，甚至在心里想自己简直就是天才。
只有肖衡在皱眉头：“这么做反而会害了公司形象，对后续的业务都会有影响，况且我们最近正在推进海洋经济项目。”
涂剑宏：“你有什么更好的想法？”
肖衡：“我可以先去当地了解下具体情况。”
把锅甩给艾姐，涂剑宏光是想想都已经爽飞了。
对于肖衡化繁为简的想法，涂剑宏不是很愉悦。
“不行。”涂剑宏：“只要你去了，就会留下痕迹。我希望在这件事情上，市场部可以完全隐身。”
肖衡：“但是……”
涂剑宏：“不用但是了，这个项目归林鹤负责，你不用操心。你在推进的海洋经济，跟这个项目也不是同一条产品线，你继续推进就是了。”
整个美梦中最大的漏洞，是涂剑宏强行把他的对手降智，以为艾姐是瓮中之鳖，只能束手就擒。
虽然事态如涂剑宏预想，闹得沸沸扬扬，但在最后关头，运营部拿出了证据，反过来证明了整件事是市场部联合当地负责人，教唆村民举报公司设备问题，骗取公司售后赔偿。
股东们全都看向涂剑宏。
涂剑宏深思熟虑后，坦白：“整件事是林鹤策划的。”
肖衡无语。
更无语的是——
自从牺牲了林鹤，自断一臂后——
涂剑宏开始狗急跳墙：“我之前说的百日冲刺计划怎么还没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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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亏了涂剑宏的神操作，海洋经济项目的推进比之前困难了十倍。
肖衡对于这些边角料的事情已经没有多少耐心：“我建议还是考虑清楚以后再说吧。”
涂剑宏看着肖衡一愣，随后声音冷冽下来：“喊上市场部所有部门负责人，会议室开会。”
肖衡：“……”
荔香接到通知赶到会议室的时候，发现会议的气氛很紧张，主要是因为涂剑宏和肖衡都板着脸。
陆陆续续到位的部门负责人也都面面相觑，没有人知道这场临时会议的主题是什么。
人员到齐后，涂剑宏宣布：“从明天起，我们市场部启动百日冲刺计划，九点之前所有人不得离开工作岗位。大家回去宣导一下，把团队的积极性调动起来。”
会议室内一片静默，所有人都显得有些茫然。
肖衡的脸色更沉了。
在比会议开始之前更加压抑的气氛下，荔香看向肖衡，开始意识到自己可能误解他了。
……
涂剑宏：“主要就是这件事需要通知大家，现在大家可以去忙自己的工作了。”
在涂剑宏的领导下，似乎没有提问环节，只有执行的命令。
部门负责人彼此对视，明显都有话要说，但似乎都不敢开口。
尽管大家行动迟缓，没有人敢发言，但也没有人起身离开。
荔香：“我有个问题。”
很明显，大家迷茫的表情全都一亮，转头看向此刻宛如陈胜吴广的荔香，屏住呼吸等待她的发言。
包括肖衡。
荔香勇敢地直视涂剑宏，语气坚定：“请问涂总，百日冲刺的目标是什么？”
肖衡听着这句似曾相识的话，微微一顿后，表情失守，嘴角不由自主地抬了起来。
涂剑宏注意到，当荔香的话音落下，所有人都抱着相同的疑惑转头盯着他。
这简直是放肆。
恰巧，涂剑宏被艾姐反将一军后，一肚子积压的怒火一直没地方发泄。
他用死寂一样的表情凝视着大家，说：“这两年外面环境怎么样，相信不用我多说。去年底，广科裁员一千人，今年初，海创五百人降薪。”
涂剑宏观察到大家眼中被荔香点燃的叛逆之火逐渐熄灭，满意地继续：“等到我们公司也要降本增效的那一天，你们认为公司会依据什么做决策？是优先拿每天努力加班的员工开刀呢，还是拿每天准时下班的员工开刀？”
会议室再次陷入一片压抑之中。
荔香：“也就是说，公司完全不考核工作效率和工作结果了，是吗？”
办公室一直传闻荔香家里有矿，所以可以每天不受约束，充分享受生活，但看荔香从来也没有过一丁点铺张浪费的行为，而且每天走路上下班，感觉又不像。
今天她的表现，让所有人的想法达到了惊人的一致。
肖衡虽然淡淡地看着荔香，内心深处却温柔失笑——
看，起义的旗果然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