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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Chapter 01

作者:霁梨舟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接到许檐青拨来的电话时,沈栀钰正坐在大阪一家藏于深巷里的居酒屋里。


    居酒屋生意爆棚,狭小空间里挤满了消遣的人们,人声喧闹,混杂着电视机里动画的播放声,沈栀钰只得循着人们走动间的罅隙溜到门外接通了电话。


    推开店门的瞬间,世界的声音都清晰了,她得以听清自己的声音。


    接电话时她的眼神总无意识瞥来瞥去,她不经意抬头,方才发现夜已黑得深邃,她静静地凝眸而望,许久,她收回了目光。


    那种不明缘由的感觉再次侵袭了她,她的心脏又一次奇怪地紧缩抽痛,就像刚刚经历了一场撕心裂肺的悲伤,站在异国他乡的土地上遥望这片无法触及的夜空,她仍旧躲不过过往种种的鞭挞。


    好在,这种感觉伴随着她的忽视而黯然消失,她极力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在这通电话。


    电话那方很有闲情雅致地问候她的日本之旅,一场寻常到不能再寻常的日常分享,她的神经却敏锐地捕捉到对方萎靡又低沉的氛围,以及被压抑的糟糕心情。


    沈栀钰知道,依许檐青的性子,直截了当地寻问和安慰带来的成效微乎其微,她索性顺着他无厘头的问题回应他的幼稚,冷不丁还揶揄他两句。


    许檐青倒也不傻,沈栀钰脾性温柔,向来正色正经,他没被她的调侃逗笑,只是一想到她蹩脚地安慰他哄他的模样就忍不住勾唇而笑。


    不负所望,许檐青那方极寒风暴雪渐渐退出情绪舞台,他的傻笑穿透屏幕刺激着沈栀钰的耳膜,她默默将手机从自己耳边移开了些,却不掩藏嘴角擒起的笑。


    通话的最后,许檐青停顿了半晌,旋而开口告诉沈栀钰,他要回凌聿了。


    刹那间,沈栀钰眸色黯淡,她平稳的呼吸莫名其妙地滞了一瞬,因为近段时间她的感官和器脏没来由地对周遭人或事异常敏锐,所以她也就见怪不怪。


    但几乎是下意识,她感知到某些困宥自己良久的东西昭然若揭。


    她深吸一口气,思索片刻后,垂眸启唇:“许大律师,祝你……做个好梦,玩得愉快?”


    那方,许檐青小心翼翼地摩挲手里的戒指,他轻声道:“小栀,你也是。”


    ·


    挂断电话后,沈栀钰回到居酒屋,坐到自己那一桌的座位。


    林听意将手机屏幕熄灭,倒扣在餐桌上,她抿了一口橙汁,好奇地问:“是重要的人打来的电话?”


    沈栀钰沉默片刻,点头回道:“嗯,一个很好的朋友。”


    旋即,林听意长叹一声,紧蹙双眉,启齿:“栀钰,我的家人瞒着我来了日本,我得应付他们几天,你知道的,我和家里人关系有点僵,我不想让你为难。”


    “即使只能用手机沟通,我也依旧能当你的向导,有任何问题都可以联系我,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日本之旅的体验被突如其来的变故破坏。”


    话毕,林听意又诚恳地道歉:“真的很对不起,栀钰。”


    沈栀钰愣怔顷刻,摇了摇头,眉眼弯弯:“没关系,你忙你的,正好……我准备明天回国,不过,要是你因为家里人或事烦闷也可以随时打电话给我。”


    林听意惊愕地瞪圆双眼:“这么突然,明天就回国?”


    沈栀钰点头,淡然一笑:“明早我就回东京把酒店的房退了,取完我的行李再出发去机场,时间不是很赶。”


    林听意说:“行,那明天我送你。”


    沈栀钰回她:“就不麻烦你了,我自己回就行。”


    两个人视线猝不及防相交,像有心灵感应般察觉到彼此各怀心事,林听意烦恼于要应付和自己闹得很不愉快的家里人,并且还要忍受他们借着关心的理由有意无意的贬低。


    只是林听意透过沈栀钰的双眸,看不穿猜不透她被什么给桎梏住,但显然,她深陷于泥潭,可怕的不是无路可逃,可怕的是她本身压根还没意识到自己慢慢被漩涡吞噬。


    她们在阿尔卑斯山脚下的采尔马特小镇相识,两个人性格上既有重合的点又有互补的地方,一来二去两人顺势成为了朋友。


    林听意常年居住在国外,沈栀钰一直住在国内,两人除了旅游还有各自的生活和工作以及种种繁琐的事,很少能相聚,交情不错,但两人默契地很少长篇幅向对方提及自己私下的苦恼,大多时候都是分享身边有趣的事,偶尔零零散散讲些不痛快的事。


    林听意撇了撇嘴,忽而她的眸中闪烁起光芒,她笑道:“栀钰,前天去浅草寺求签,你和我都抽到了大吉,你看,上天都忍不住向我们透露命运脉络,每条支脉怎么延伸延展都掌握在我们自己手心,祝我们接下来一切顺遂如意。”


    沈栀钰说:“一切顺意。”


    蓦然,沈栀钰想起第一次来日本的时候,那是京都凛冬的夜,她一下飞机就领会到了瑟瑟寒风呼啸时的威力,细细密密的白雪毫无章法地飘舞,她裹紧外衣,来不及在意发上落的雪花,便直奔便利店买了碗热腾腾的关东煮,随意去货架挑了些小食和饮品。


    购买完出来后,她环视四周陌生城市的夜景,街道边积了层薄雪,落雪洋洋洒洒,仍在继续着伟大工程,层层铺在积雪堆,愈加厚重。


    那次,林听意听说她来了日本,兴高采烈地充当起她的向导,第二天沈栀钰在热情的电话铃声中醒来。


    正午一过,林听意领着发懵的沈栀钰搭上了前往贵船神社的电车,透明车窗框住了窗外静谧的雪树,似乎是被世界冬天大胆的留白吸引去了,沈栀钰情不自禁摊开手掌触摸上车窗,棵棵雪树以及恣意生长的枝桠一闪而过,她呼出的热气糊成雾,隐约模糊了她的视线,她得以回过神。


    终于,她们站在贵船神社红木灯笼阶梯前,旅人络绎不绝,两人拾级而上,到了特色水占卜处,林听意牵起沈栀钰跃跃欲试。


    沈栀钰向来不信求签占卜,便也没有要去一试的想法,倒是可以等待林听意。


    林听意努嘴牵着她往那方走,回头耸肩笑道:“栀钰,来都来了就试一试,据说很灵的,尤其是求姻缘,哦,不对,你不信这些,没关系,就当留下个旅游体验的足迹。”


    沈栀钰听着也有几分道理,来都来了,就当个新奇体验好了,再者说,她也不想扫了朋友的兴致。


    两人照着前面的人有样学样,各自丢了个硬币进钱箱,摇两下眼前的铃铛,拍两下手后在心里默想自己的愿望,紧接着去旁边花两百日元选一张签纸,净手后将签纸铺在池水上,几秒后白纸上便浮现出了字迹。


    那时,沈栀钰抽到了中吉,抽都抽了,她也就认真琢磨了番签纸的解读。


    思绪回到现在,沈栀钰凝望着林听意,重复了遍刚才的话:“一切,顺意。”


    ·


    翌日,艳阳高照,从东京飞往凌聿的飞机拨开层层柔软的云朵,划破长空。


    “女士们、先生们,下午好:


    我们的飞机已抵达凌聿国际机场,现在凌聿的地面温度为25摄氏度77华氏度。


    飞机还需要滑行一段时间,请保持安全带扣好,不要打开手提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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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番折腾后,沈栀钰拖着疲惫的身躯到了家,她深吸了一口久违的家的味道,也顾不上收拾行李,将行李箱随意拖到一旁就径直走向卧室躺了下去,昏昏欲睡。


    等她一觉睡醒,夜幕降临,深蓝和暗灰纠缠交织的夜空缀着数万碎钻,一轮明月高悬。


    沈栀钰在漆黑里摸索着打开卧室里的灯,从衣帽间挑出一件睡裙前往浴室,随意抽了颗浴球扔进浴缸,舒舒服服地泡了个热水澡。


    泡完澡后,她精力充沛,一不做二不休收拾起行李箱,行李里除了有脏衣物,还有在日本突发奇想买的些纪念品以及带给许檐青的伴手礼。


    收拾完后,她拿起手机准备向林听意报平安,迎接她的就是林听意在她睡着的几个小时里几十条的消息轰炸和几通未接来电。


    沈栀钰火速回复她,期间她顺便将自己回国的消息告诉给许檐青,她想着夜色已深,许檐青应该明早才能看到她的消息,结果她发送消息后对面秒回。


    紧接着许檐青打来电话,沈栀钰双手撑在阳台栏杆上,听着柔风簌簌拂过耳畔。


    许檐青紧张地发问:“小栀,怎么突然回来了,是不是受欺负了?还是遇到伤心的事了?身体不舒服?”


    没等沈栀钰反应过来,许檐青自顾自地埋怨起自己:“都怪我,不管你愿不愿意当时我就该态度坚决一点和你一起你去日本,再怎么样赶你下一趟航班悄悄跟过去离你远点也好,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都没法和阿姨交代,再说我也会担心的……”


    边念叨着,许檐青已经出了门坐上电梯,电梯正缓缓下降。


    沈栀钰听到电话那头急匆匆的脚步声以及开关门的声音,她悠哉倚在栏杆的身躯猛地绷直,连忙阻止道:“许檐青,我什么事都没有,你怎么都不听听我说什么就预设我的情况,先回家去吧。”


    沈栀钰将电话听筒贴紧自己的耳边,对面传来片刻的沉默后话语飘来:“我来见你,我不要回家。”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语气有几分委屈,沈栀钰柔声道:“我真的没事,我告诉过你的,我太想家了,就提前回来了,不信明天我们就见面,现在太晚了别折腾你自己的身体好不好,现在快回家休息,可不可以?”


    许檐青此刻像只耷拉着耳朵的小狗,担心她又不敢违背她的话,犹豫再三,他沮丧地回家。


    不怪许檐青反应过激,曾有一次,沈栀钰因过度劳累生了场病,她没把它当回事,没太在意,一声不吭,谁也没告诉,直到许檐青发现了在家里晕倒的她,她呼吸微弱,面色苍白,他难得那么慌神,拨打急救电话的手都止不住颤抖。


    何况昨晚才和他通过电话说日本之旅一切安好的人,今天就已落地凌聿,他免不得会多想。


    回看现在,许檐青到家后,他嗓音低沉又委屈:“你不许骗我,我真的会生气,然后再也不理你,你要是又像那次……”


    见安抚好了他,沈栀钰轻笑道:“我那不是吸取教训了吗,受你和我妈的双重念叨,我现在已经很注意身体了。还有,许檐青,你是个幼稚鬼,就会拿绝交这一招威胁我。”


    真断绝来往了他又不乐意,每次心里都暗戳戳盼着等着沈栀钰哄他不要绝交,同时,他是想用这种威逼利诱的方式让她注意自己的身体和心理健康,他可不想看到一个死气沉沉又病恹恹的她。


    沈栀钰嘴上说着他幼稚,却在玩笑话的下一刻,正色道:“许檐青,谢谢你。”


    一直不厌其烦帮着那个究极矛盾又混乱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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