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你不要告诉她答案，我要的是真相。”何采薇立刻用警告的目光看向想想。
“我没有。”想想认真道：“我觉得墨雪说得对，大家都冷静一点，不要吵架。宋师姐最近性情是有些变化，我也是，坦白的说，我也不像以前那样贪恋美色了……”
“……”
“我们每个人不都有变化吗？”想想丝毫不觉得尴尬，反而很自豪，她挺了挺胸，看着同门们：“大师兄比以前更睿智多谋了，墨雪比以前抓的鱼更多了，何师姐你更美了，哦，还有巫师兄，比、比以前更爱坐着了。”
巫种玉闻言，尴尬地从席子上爬了起来，摇摇晃晃：“我是身体不舒服……”
想想没有搭理他，她将每个人都夸了一遍，最后将目光投向硬骨头。她才认识对方几天，倒是不知道说什么。
但是一个也不能少。
她开口了：“残星道友呢……几日下来，精神状态更饱满了。”
众人纷纷看向岑照夕。
他站在角落里，整个人被黑暗笼罩，看不清表情。一阵夜风袭来，吹开了浮云，他的一双金瞳里，闪烁着冰冷阴郁的光芒。
苗墨雪暗想，无论怎么看，他也跟‘精神饱满’几个字不沾边吧？
想想在一旁总结道：“所以，宋师姐有变化，也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何采薇被她夸得沾沾自喜，正想点头，猛地发觉她被想想带偏了。她微微有些恼怒：“这性质能一样吗？！我觉得，宋师姐被夺舍了！”
想想不是第一次听她这么说了，她不慌不忙道：“我还说我是天外飞仙呢，这跟夺舍一样，都是存在于传说中，不能证实的事情。”
“没证实不意味着不存在！她现在先要证明自己的身份！”
想想很淡定：“那我要不要先证明自己是天外飞仙？”
何采薇气得面红耳赤，剩下的几个师兄不敢说话，宋清还悄悄拉了一下想想的衣袖。
“我有话要对你说。”她低声道。
想想回头看着宋师姐楚楚可怜的模样，心生豪迈之气，觉得自己保护宋师姐是没错的。她点了点头，跟宋清还一道朝下面走去。
大约走了几百步，已经听不到高地上的动静了，宋清还这才瘫坐在地上，忽然崩溃大哭。
想想无措：“啊……宋师姐，你怎么了？”
宋清还先是嚎啕大哭，然后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揪下旁边的叶子擤鼻子，整个鼻子都红了。哭了一会儿，她开始小声地啜泣，抬起袖口擦脸。
想想在旁边不知道做什么，只能陪着她。又过了会，宋清还终于不哭了，她揣着手，默默想了一会儿。
“其实她也不算是胡说。”
“谁？”想想纳闷。
“何。”
“啊？！”想想惊呆了，她原本坐在旁边的一块山石上，现在猛地站起身。想想感觉一阵头晕目眩。
何、何师姐说的是真的？
真正的宋师姐已经被夺舍了？
“是这样的。”刚刚哭泣的时候，宋清还已经想好了说词，见想想的反应有些激动，急忙道：“我上次闭关的时候，觉醒了上辈子的记忆。”
想想又坐了下去，她很感兴趣地问：“人真的有前生今世啊？”
“我不知道，但是我确实梦到了另一个我。”宋清还含含糊糊地说，她听到了系统的危险警告。她把心一横，继续道：“具体就不多说了。两段记忆交错，让我丢掉了不少现在的记忆，我也受到了前世的影响，似乎以前喜欢的东西，现在都不喜欢了。”
这些都没有暴露系统的秘密，宋清还说完后，系统没有出声。她无限感叹，丰富了一下细节：“上辈子的记忆，给我的冲击力太大，有时候我都缓不过来。没想到，这些都被何师妹看在眼里。我不怪她，但是我也不知道怎么跟她说，她到底能不能接受。”
“我能接受，宋师姐。”想想起身，自告奋勇道：“宋师姐，我帮你去跟他们说吧！”
“等等，想想。”宋清还赶紧叫住了她，俩人都站在清冷的夜晚中。风吹过，草木萧萧，宋清还轻声道：“再等等，等到合适的时机，我会告诉他们的。”
咦，这个还要等待吗？想想心里想着，但并未问出声。
明月从阴云里钻了出来，洒向大地一片银白。山石与草木上都渡了一层银光，宋清还抬起头，望着夜幕苍穹上的那一轮明月。
“想想，”她忽然开口：“你还记得，之前来的路上，你还问我为什么不回家乡吗？”
想想点头。
“因为回家的路很难很难。等到了那时候，我再告诉大家吧。”她垂下眼，轻轻道。她看到自己在月下的倒影，与想想的倒影并肩。
宋清还牵起想想的手，不知何时起，她脸上的泪痕已经干了，眼睛里多了光芒：“走吧！想想，我们一起走。”
最后五个字，她每一个字都咬字很重，想想听得似懂非懂，但还是跟她一同，携手往上走。
溶溶月色中，吹动满山的风，树林发出呜呜的声音，像是来自故乡的陶笛声，宛转悠扬，令人心碎。
.
次日想想又给大师兄做了思想工作。
“大师兄，你想啊，这世上就没有夺舍的功法，若是有，师伯他们早就看出来了。”天刚蒙蒙亮，想想就把大师兄拉到了边上，道：“宋师姐是有些变化不假，自从她变了后，你好像很喜欢她呢。”
初冬的清晨很冷，大师兄听了想想的话，双颊通红通红的，他赶紧往回看了一眼，见大家都还在昏睡，方才低声道：“师妹，你可别乱说。”
想想觉得，她又不傻，谁喜欢谁还看不出来吗？当然，她给了大师兄留了面子，没有继续说这事，“宋师姐昨晚跟我说了，她有别的苦衷，只是现在不方便告诉大家。大师兄，别的不说，这一路走来，宋师姐有加害我们的意思吗？”
大师兄仔细一想，也觉得想想说的很有道理，不住地点头：“是啊，昨夜也太逼迫宋师妹了，唉，都是我的不对，我一听魔城，就失控了，想问个究竟。我有空找宋师妹道歉。”
想想满意地点头，又去跟苗墨雪说了一遍，请他劝劝何师姐。
小黑猫有些为难：“我师姐性子倔，一时半会不会改变的。不过想想，我觉得我师姐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就算是遭受打击性情大变，怎么会变得这么彻底？唉，可宋师姐也不像被什么妖魔附身，这一路上，有几次我们都差点一起死了。算了，我先跟师姐说说，有什么事，回到宗门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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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处置结果，想想已经很满意了，她离开高低，去小溪旁洗了洗脸。等她回来时，看到同门们大多已经醒了，宋清还在煮粥，看到她时，抬眸微微一笑。
想想也回了一个笑容。
系统在宋清还的识海里尖酸刻薄道：“你选择了最难走的路。你竟然想改变大魔王。要知道，你又没有穿进一本百合文，百里霖也不喜欢女子。”
这个系统竟然对她们的关系产生了误会，宋清还又想气又想笑，她回了一句：“那就一起毁灭吧，我求之不得。”
系统无言以对。
大师兄走了过来，温和地跟她道歉，说昨日对她太过于严苛。宋清还知道这是想想在背后做了沟通，既没有泄露她的‘秘密’，也没有让众人对她继续产生怀疑。她的眼圈有些红。
“没事。”宋清还轻轻道。
“呃，”他挠了挠头，又瞥了一眼她的素颜，清妍又带着一丝淡淡的忧愁。这跟以前的宋师妹确实是不一样的。也是这样的她，让自己的心里，生出一种别样的情愫。
可他不敢表露心事。现在的宋师妹，仿佛一片柳絮，随时会被风吹走。他摸不清她的性情，同时内心也觉得，自己还不够强，不够好。
最终，大师兄结结巴巴道：“你好好照顾自己，万灵群岛试炼还有六七日，都要小心啊！”
“好。”
……
早饭后，晨雾散开，大师兄终于将众人带入了昨日想去的那个药田外。
“终于找到了。”
驱除瘴气后，一片生机盎然的药田映入众人眼前。想想抬眸望去，惊喜地看到很多自己在寻找的药材，目测每一株都几百年了。
她赶紧去采药，不认识的也薅一把。不过大家都很有默契，每种药草只薅一部分，其余的留给别人。
巫种玉脸上蒙着一片纱，来遮掩被蜉蝣鬼毁掉的面容。他是药修，心知这里都是绝好的药材，可惜自己受了伤，有心无力，只能跟在后面，时不时抬起头，为大片珍贵药草的流失感到心痛。
想想第一个薅到了药田的最后，腰酸腿疼，但是心满意足。她伸了个懒腰，抬眸看到硬骨头站在药田外面，自始至终，他好像都没有进来过。
她错了，之前夸他的时候，不该说他‘精神饱满’，而是‘大公无私’？
想想溜到了药田门口。
“你不需要吗？”她好奇地问。
人族修士用的药材，对岑照夕是无用的，他身上虽然有人族的血脉，但是并不多。他一直在不远处看想想，见她朝自己走来，才装作无事地望着远方。
岑照夕道：“不用。”
“啊，你什么都不要，那你来万灵群岛做什么啊？”想想问出了心底最大的疑惑。
他沉默了一下，余光从想想的身上掠过，“是有很重要的事情。”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大概有什么不便说的事情，想想了然，没有再问。
药田外有一个小高坡，想想朝那走去，那里视野开阔，能看到波澜壮阔的大海。
太阳已经高高升起，想想在天的尽头，看到了一个黑点。
黑点渐渐临近，想想看到那是一艘金碧辉煌的龙舟。
“是菩心门！”想想下意识握紧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