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四月第四周，高二下学期就算是走过了半程，即将到来的月考被合并到期中考试，俨然成了每个学生需要艰难应对的关卡BOSS。
周一早读取消，从八点半开始考试，先考物理，中间休息半小时，接着考化学，时间非常紧凑。
白棠写完最后一道大题，抬头看时间还剩15分钟，她又翻到正面仔细检查一遍，没找出问题，起身交卷。
她快步走出教室，彻底离开老师的视线后，终于变成了狂奔，冲下五层楼，冲向半小时前交卷、正在等她的胡骄。
胡骄正坐在花廊隐蔽的角落，抱着手机看漫画，听到“哒哒哒”的急促脚步声，机警地抬起头，同时准备背过手，将手机藏起来。
不曾想那脚步声并不是老师，而是白棠。
她全速奔过来，速度快地几乎看不清形状，面部表情更是粗犷潦草，如同泼墨简笔画，平日柔顺的双马尾随着她的动作不断向后抛起，像极了兔耳朵，不过是狂暴版的。
胡骄从未见过这么着急跑这么快的白棠，不由得愣住了，维持着托举手机的姿势。
她这是怎么了？难道是没考好，所以急着倾诉？
正犹豫要怎么安抚好友，白棠已经扑到面前，一把攥住她的手，“胡骄！我要向你忏悔！”
“忏悔？”
白棠跑得气喘吁吁，语无伦次，“我没有忍受住诱惑，不仅和他说了好多话，还吃了他做的饭，但是超级好吃啊！和我奶奶做的一样好吃！”
胡骄放心了，看着好友因为这点小事就愧疚地双眼蒙着泪意，顿时觉得她单纯可爱地像是漫画里的Q版角色，泪汪汪的眼睛哭成了两坨荷包蛋，边哭边转。
她揉揉她的头发，拉着她坐在身旁，“没关系啊，你是你，他是他，你们正常交流不会影响我们做好朋友，我不会介意的。”
小孩子才会用阵营划分人际关系，胡骄自认为已经是成熟的大人了，她只看利弊。
“昨天他问我要不要和好。”
“你同意了？”
白棠坚定地摇头，“当然没有！”
“说实话，你为了我不理他，我内心挺爽的，谁让他摔了我的手办。”胡骄气呼呼地说，随即语调重新变得平静，“但是你们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天天见面却不说话，也挺难受的，难得你家小鸭子低头，或许顺势和好对你来说是最优解。”
“可是轻易原谅他，他肯定会变本加厉，以后说不定会变成大反派的。”白棠试着用轻松的语调讲出真相。
“我们又不是救世主，管他变成反派还是苹果派。”胡骄完全不把地球的安危放在心上，“他最近都不怎么找你玩了，要是以后你们没法和好怎么办？”
白棠早就意识到了，反派少年不再像刚穿越时那样黏着她依赖她，如释重负的同时，心底也升起一丝落寞。
她告诉自己这种情绪再正常不过，人们总是在失去时追悔莫及，虽然有时候失去的是个垃圾桶里捡来的渣男。
可是现在连胡骄都这么说，那种落寞感再次涌上来，随之而来的还有种局促。
就好像你邀请朋友来家里，很开心地给她炫耀自家猫猫又可爱又听话，但猫猫不给面子，啪地挠了你一爪子，甩尾巴走猫，徒留你尴尬地笑着说没事。
白棠现在就是这种感觉。
她想起昨天，反派少年被拒绝后也没再坚持，转而笑嘻嘻地和她讨要手机，作为做饭的报酬。
那么轻易就退缩了，其实他也没有多想和好吧？
但是说他没诚意吧，这些天家务全包又努力学做饭讨好她，真是搞不懂。
而且之前他对手机完全没概念，现在为什么忽然有了兴趣？八成是天台四天王告诉他的。
铃声叮铃铃响起，考试结束，学生们从教学楼鱼贯而出。
白棠望着他们匆匆路过，深吸一口气，扬起唇角回答，“不怎么办。如果无法和好，大不了以后慢慢变成陌生人呗，有些人注定是生命中的过客。”
穿越者和大反派，
勇者和魔王，
恶毒女配和深情男二，
只有言情小说/少女漫画才会将他们绑定在一起成为彼此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而这里是现实，成为陌路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那我就放心啦。”胡骄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你喜欢他，对小动物的那种喜欢。”
“有吗？”白棠眯着眼，用双指努力比划出1毫米的缝隙，“如果有的话，那也就这么多吧。”
同一时间的天台上，几个男生席地而坐，共同分享美食。
今天被塞满了考试，上午考物理化学，下午两点考语文。
因此大部分学生午休选择不回家，随便在周边找个小饭馆，或者干脆带饭来学校，迅速解决后就开始进入复习。
多背一首古诗词，考试说不定就能多拿一分，名次说不定就会更进一步，周五说不定就会少挨一顿骂。
这个中午的含金量还在不断上升。
不过四天王齐聚天台可不是为了复习，他们在当考官，考核转校生的厨艺。
昨天黄厄辰拿到手机，就对着笔记本上的电话号码，一一添加他们的微信，随后大罗拉了个群。
他们几个人因为各种原因出现在天台，除开黄厄辰，另外四个相识已有两年多，微信群却是现在才建立的。
群名先后经历了“至尊厄神的信徒们”“第二基地”“钱速来！”“玛奇玛小姐的狗”，最后群主大罗锁定管理权限，将群名固定为“军师府”，并要求转校生速速下载晋江APP并准备厨艺考核。
当然了，考核是次要的，主要还是嘴馋。
大罗吃得合不拢嘴：“这比我家厨师做的还好吃，他可是米其林餐厅出来的啊，没想到你竟然有做饭的天赋。”
王沐扶了扶眼镜：“这才一周时间吧，能做到这个程度，你的学习能力好强啊。”
阿柴边疯狂咀嚼边竖起大拇指。
黄厄辰被夸得嘴角就没下来过。
冥王笑着说：“你们都不知道，转校生考试的时候手一直往桌子里伸，老师以为他作弊，硬要把他课桌里面的东西拿出来，结果全是饭盒，他还非要打开看，整个教室的同学都流口水，笑死我了。”
提到上午的考试，大家边吃边对答案，才到第8道选择题就有了分歧，四个选项各有支持者。
考试成绩这周五才出来，现在一切皆有可能。
黄厄辰灵机一动，他叼着筷子，转身从书包里拿出那张战力表（3月的月考成绩排名），只要知道他们的实力，就知道谁的答案可信度更高了。
“大罗，327，排除D。”他边念边指着对方，好像这样就可以在他们额头上标记排名，“冥王，284，排除A；阿柴163，排除C。”
食指按在纸上，一个个都看完了也没找到王沐，他怀疑自己漏看了，毕竟纸上有四百多个名字，字体很小，他又一直随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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携带，折痕处的名字已经被磨花了。
他揉揉眼睛，打算再从头看一遍。
“不用找了。”王沐按住纸张，“我的排名在200多。”
“你的排名那么低呀？”黄厄辰惊讶道，“我以为你戴着眼镜，成绩会很好的。”
其他三人也表示惊讶。
王沐尴尬地笑，“你们是不是对眼镜有什么误解？我只是普通的近视眼。”
“完了，我跟你的答案是一样的，肯定考砸了。”黄厄辰嫌弃地看着他，“得亏我之前那么信任你，一直找你问错题，拜托努力点，不要辜负我的印象啊。”
“你个排名450是最没有资格嘲笑我的！”
王沐难得暴躁怒吼，吼完缓了缓，又恢复平和，眯眯笑着问冥王，“物理试卷最后一道大题超纲，你都做出来了，怎么前面的选择感觉全是胡选的？”
“对，是我故意选错的，我可不想物理拿满分。”
望着近乎透明的冥王，大罗喃喃道，“我刚才是不是幻听了？”
“我从小就喜欢看科幻小说，对宇宙学物理学很感兴趣，高中物理很简单的，我小学就学完了，拿满分就和呼吸一样轻松。”
“好奇怪啊。”阿柴突然仰头望天，“今天的风有些喧嚣，听起来像是有人在说话。”
“喂！你们不要太过分！”冥王的声音越来越小，近乎听不见了。
黄厄辰在他眼前挥了挥爪子，险些拍到他，“好像有蚊子。”
关键时刻，王沐及时挑起了新话题，避免冥王被动开启隐身功能，“上次让你调查的事情有结果了吗？”
“当然了，没有我搞不定的情报。”冥王恢复了身形音貌，自信满满地拿出手机，“上次被摔坏的就是这个角色的手办。”
名字太复杂了，他不会念，就在网上下载了图片，发在群里。
“这是个古早番的人气男配啊，不得不说胡骄还挺有品味。”二次元阿柴接下任务，“交给我吧，我翻墙找找看有没有海外代购的渠道。”
黄厄辰完全没听懂，但他认出来图片上的人物，和他那天摔坏的人偶长得几乎一模一样，顿时有些气恼。
之前阿白背叛他也就算了，怎么这几个信徒也要为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神仙铸像立碑么？
他指着图片，一脸不屑，“有很多人信奉他吗？”
这个角色在漫画里的人设是温柔腹黑的法师，算是神职人员，说信奉也不完全算错。
“当然了。”阿柴点头，“这个漫画人气最高的就是他，当年霸榜了好久，tag浏览量都有千万级别了，可惜已是时泪。”
黄厄辰除了数字，其他一概听不懂，但是不难理解，这个小神在这个世界有千万信徒。
千万，一后边有七个零。
而他，威风凛凛的厄神。
信徒最高人数5.5（包含前信徒白棠、半个信徒白洛）。
“这次调查，我还有意外发现。”冥王神秘兮兮地说，“我找到陷害转校生的幕后黑手了！”
“不就是那个小凌吗？”大罗捏着嗓子学小凌装病的哭腔。
“才不是他，他只是个障眼法，你们绝对想不到，凶手就是——”
冥王故意拖长音调，将所有人的情绪都调动起来后，真凶的名字才从嘴里蹦出来，“凌小川！”
几个人一脸买到盗版推理小说的嫌弃表情，面面相觑：
这个凌小川是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