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天气阴沉沉的,总是让人眉头一跳,心中逐渐酝酿出某种不好的预感。
我摸了摸正在跳动的右眼皮,催眠自己这是正常的眼皮痉挛。左眼皮也随之一起跳动起来,这下我露出一个自己要发大财的喜悦笑容。
好吧,如果左右眼皮一起跳是因为两只猫和发脾气的蓝波互相掐架,把客厅弄得乱七八糟后找到了遗失在地毯下的1日元硬币,这种事情还是不发生为妙。
我就说怎么左眼只跳一下呢。
小发雷霆后,把两只气得炸毛的猫咪从蓝波身上揪下来,又是顺毛,又是好几罐猫罐头,终于把两个小家伙哄好。
小咪伸出舌头舔了舔我的脸颊,发出咕噜咕噜的呼噜声,整个人都为小猫咪的味道沉醉!
右腿一沉,熟悉的触感从脚踝传来,像是只小猴子一样顺着裤脚攀爬,我低下头。
蓝波正用一副要哭不哭的委屈表情盯着我,雷声大雨点小那种。小孩子并不傻,他们比我们想象中的聪明太多,当然明白自己干的事情是否合理正确,然后会采用一些小伎俩来逃避惩罚。
但作为一个成熟的家长,还是要让孩子知晓做错事的后果。
我把愈发沉重的橘猫放在,用另一只手揪起小奶牛蓝波,严肃地告诉他:“今天的糖果没有了。”
咯噔一声,我从蓝波的表情中看出:天塌了!!!
然后是意料之中的大声控诉,蓝波翻着肚皮,在地上滚来滚去:“蓝波大人没有错!都是它们的错!蓝波大人要吃糖!!!”
我深呼吸一口气,小孩儿刺耳的尖叫让人感到心情烦躁。最近也不知道为什么,心情总是不那么美妙,我变成了十足的纯恨战士。
他还在嚷嚷着“秋野是坏蛋”这一类的话,愈发失控的情绪让我再也忍不住爆发出来:“蓝波!不许再这样了!既然我是坏蛋,那么这一周的糖果和甜品都可以停了。”
几乎是带着恼怒和愤恨的开口,话语中有几分我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嫌恶。蓝波停止了地上翻滚的动作,有些不可思议地爬起来看着我。
气氛沉默几秒后,他突然放声大哭,鼻涕和泪水在脸上糊成一团,看起来像是个皱皱巴巴的小老头。实在是气极了的蓝波哭着打了个嗝,然后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踉踉跄跄的,活像一坨愤怒的小鼻嘎。
我低着头,还没缓过神来。
刚刚的话竟然是自己说出口的吗?原来37度的嘴也可以说出这么透心凉的话,不过一周不让吃甜食也算不上是什么大惩罚吧。
“秋野——”
一平站在我面前,她搬来餐桌椅子踩了上去,这样才有足够的高度来拍拍我的肩膀。
我摸摸一平的额头,她从裤兜里拿出一副巨大的眼镜,又不知道从哪个次元口袋里找到一本十分厚重的书,翻了好几页,指着上面的专有名词跟我说道:“秋野,你现在是青春期了,你要叛逆了。”
啊?
什么?我竟然已经进入了传说中恐怖的青春期吗?我摸了摸垂落在肩头的黑发,忽然很想把这玩意儿染成绿的。
咳咳,停止住脑海中逐渐危险的想法,我拿出手机给最靠谱的云雀发了个消息。
【如果下次看见我发疯,请不要大意地抽我一拐子。ps:不是m,只是单纯想被抽。】
静待三秒,云雀回复了个问号,看样子已经习惯了我时不时的诡异发言。将好奇凑过来想要偷看的迪诺一拐子抽走,输入几个字后把手机重新揣进次元口袋里。
迪诺撇撇嘴,不要以为他没有联系方式,只要他想,现在就可以联系——!
我又收到了两条消息。
【from窗边的小云雀(备注):我记住了。】
【from奇怪的意大利金发友人(备注):——哦嗨呦,秋野酱——(叼玫瑰)(wink)】
默默把下面的消息删掉,我打了个哈切,看着乱糟糟的屋子,撸起袖子打算来个大扫除。至于蓝波,我感觉我们彼此可能需要一点儿时间来恢复心情。
一平从储物柜中翻出自己的小号橡胶手套,将抹布放进盛满水的盆子里,十分迅速地做好一切准备工作。
“一平要和秋野一起打扫卫生。”
她拧干净抹布,向我露出一个小小的笑容:“一平最喜欢秋野了!”
哦~heart暖暖。
整个人一下子就被充满电,刚刚的烦躁情绪同样一扫而空,嗯哼,就先把家里的卫生搞完吧。
闷雷声愈发强烈,虚掩的门窗被强风吹开一道缝隙,屋内闷热散去不少。再然后,一滴雨水从叶片滑落,这场迟到许久的大雨终于开始了。
我喜欢无所事事的雨天,那意味着温暖、湿润、闲暇和停顿,一个真正意义的雨天,就应该闷在家里喝杯热咖啡,翻开一本刚刚拆封还带着油墨气味的新书。
让一平在家里乖乖看动画片,这一次的比赛还是不要带上她了,小孩子就应该多多睡觉才对。迟早有一天要把里包恩以雇佣童工罪举报掉,我如此想着。
一平和蓝波是童工,别忘了我也是个刚刚步入青春期的可怜童工诶!
抬起胳膊看了看手表,自己出来早了许多。
我站在纲吉家门口,耐心听着里面热闹十足的对话。蓝波在纲吉面前倒是摆出一副天大地大老子最大的架势,无比嚣张地提出许多要求,小手一伸就是要。
纲吉捂着脸,把自己藏着的糖全都分了出去,一边心痛一边默默吐槽着:“果然只有秋野才能受得了你,完全就是强盗吧......”
也不知道是碰到蓝波的哪块逆鳞,下一秒,纲吉就被足以震天动地的哭声吓呆,手足无措地想要安慰小奶牛,却怎么也无济于事。
听到哭声赶来“怒骂”蓝波的狱寺隼人骂骂咧咧跑上来,指责蓝波怎敢劳烦尊贵的十代目,只有左膀右臂的自己才可以!!!
蓝波哭得更凶了,开始从自己的爆炸头里拿炮弹,进行一些无差别攻击。
整个沢田宅又陷入了新一轮混战,轰隆隆的爆炸声比窗外的雷声还刺耳。奈奈妈妈正哼着歌收拾碗筷,啊啦,今天的雷声还真是有些吓人呢。
站在门口围观的我没忍住轻轻笑出声,收回本来想要按下门铃的手,其实这样的氛围少自己一个也完全没问题吧。
雨滴落在透明雨伞上,发出劈里啪啦的声响,我略微转动伞柄,雨水像是一道道细小水流,顺着伞骨流落。偶尔有几滴雨水落进鞋袜里,还好今天穿得是黑色的袜子。
“你不打算进去吗?”
我抬起头,在心中计算着从这里走到学校需要多长时间,有意不想去回答对方的问题。
但他并没有给我沉默否决的权力,一个十分擅于此道的坏家伙。但我也不是什么好人,自然也有应对的坏主意。
所以,当里包恩被我十分果断抱在怀里后愣了一秒,他或许也没想到我会用这个方法来逃避回答问题。
晚上八点多的时间,大雨将一切冲洗的很干净,似乎连人影都冲淡了几分。一只手撑着伞,另一只手抱着里包恩漫步在这个雨夜,耳边只有淅沥的雨和他十分浅的呼吸声。
没人率先开口,这似乎也是我和里包恩第一次如此平静的单独相处这么长时间。
在跳过一个水坑后,我有点儿懊恼自己把水花溅得太高,裤脚肯定又淋湿了。
我问,“里包恩,你喜欢下雨天吗?”
他沉默一会儿,“如果你没有故意把雨水落在我身上的话,那么答案是不算讨厌。”
有点儿心虚地把伞往前移了移,原来他看出来了啊,我还以为自己的小动作天衣无缝呢。
“既然不算讨厌,那就是喜欢了。”
我低头看着里包恩,小礼帽上的列恩朝我眨眨眼,又十分羞涩地缩成一小团。
“因为我觉得我不属于那里...”扭过头,看着已经消失在视野之中的沢田宅,温暖褪色后只剩下头顶模糊的路灯,世界是冷色调的。
我时常觉得自己是个奇怪的人,就像这时候,突如其来的一展歌喉:“世界孤立我,任他奚落.......”
哼着不成调的曲子,把怀里的里包恩举起来,像是狮子王举起辛巴一样,以一种咏叹调喊道:“赞美上帝!”
然后轻快地撑着伞在雨中转圈圈,模仿着《雨中曲》的主角,伞上的雨滴都精准糊在里包恩的脸上。
他的手在木仓上摸索好几次,最终还是没能下定决心在这里把我扔进三途川自由泳,但这时候毁尸灭迹绝对是个不错的选择。
“其实里包恩你有时候真的蛮讨厌的——”我随手抹去脸上残留的雨珠,也不知道是怎样的心情让我说出这句话,或许是嫌自己命太长了,“但大多数时候,你都是最可靠的那一个。”
“虽然我没有任何资格来评价你,但总是能感觉到reborn身上担负着十足的责任和压力,看上去冷酷无情的麻辣教师却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和负担,那一双豆豆眼里是隐忍、沉重、痛苦的过去......”
他这下真的拔木仓了,那双豆豆眼里是平淡的杀意,仿佛在他面前的只是一具会呼吸的尸体。
我张开手,那把透明伞从掌间掉落,溅起一滩泥泞与污水,身上因为冷气哆嗦了一下。
用手包裹住他的手,冰凉的手心让对方皱了皱眉,或许他有那么一丝好奇。
我直视着他的双眼,告诉他:“我现在是青春期,总该叛逆一点儿。”
“而且我心中也有一个隐藏许久的秘密。”
他来了兴趣,
我凑到他的耳边,轻声说:“我也蛮喜欢你的,reborn。”
拿纸巾擦干净不小心溅到他脸上的污泥,又理了理他的小礼帽。将雨伞从地上捡起,重新上路。
至于最开始的问题,我闷声说道:
“其实只是不想再看见蓝波这个熊孩子了......还是交给纲吉吧。”
他勾了勾嘴角,意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