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通监控中心的屏幕墙投射出冷蓝色的光。程野站在二十块屏幕前,眼睛酸涩得像被砂纸摩擦过。他已经盯着圣心养老院周边七十二小时的监控录像看了整整八小时。
“倒回去,7月15日下午3点27分。”他指向左下角屏幕,“那辆摩托车。”
技术员调整时间轴。模糊的画面上,一辆黑色摩托车驶离养老院后门,后座上有个佝偻的人影,像是被强迫搂着骑车者的腰。
“放大。”程野的声音紧绷。
像素化的图像放大后更加模糊,但能看清后座那人花白的头发和不合身的棕色外套——与李德昌失踪当天的穿着吻合。
“追踪这辆摩托。”
技术员切换摄像头视角。摩托车沿着中山路向东行驶,在第三个路口突然转向北郊。程野的指尖敲击桌面——北郊只有一片废弃工业区,最显眼的就是那个已关闭十五年的海州制药二分厂。
“二分厂...”程野突然想起什么,掏出手机拨通沈昭的电话,“你父亲实验日志里提到的‘备用实验室’在哪里?”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第23页角落有个地址缩写——HZP2。海州制药二分厂?”
程野的指节捏得发白:“李德昌被带去了那里。通知技术科,一小时后二分厂集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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郊外的雨来得又急又猛。沈昭站在废弃药厂锈蚀的铁门前,雨水顺着她的透明雨衣滑落。身后的技术车队亮着警灯,在雨中晕染出一片红蓝交织的光雾。
“土壤样本先取。”她对助手说道,指向大门右侧的排水沟,“特别是那里,雨水冲刷后的沉积物。”
程野从厂区内大步走来,黑色雨衣让他看起来像一道移动的阴影:“正门锁被专业工具破坏过,不超过两周。”他指向厂区深处,“东侧建筑有近期活动痕迹。”
沈昭点头,跟着程野穿过杂草丛生的厂区。她的目光扫过每一处细节:被踩断的草茎、墙角的烟头、地面可疑的油渍...这些在雨水中迅速消失的证据,都在她脑中构建出一幅凶手活动的轨迹图。
东侧厂房的门半掩着,锁链被剪断。程野拔出手枪,用脚轻轻踢开门——腐朽的金属声在空荡的厂房内回荡。沈昭打开强光手电,光束刺破黑暗,照出地面上杂乱的脚印和...几处深色污渍。
“不是锈迹。”她蹲下身,取出棉签采集样本,“血液氧化后的颜色。”
手电光扫过墙面,沈昭的呼吸突然停滞——墙上用某种荧光涂料画着分子结构式:EDTA和硫喷妥钠的化学式并列,旁边标注着精确的配比:0.5%+0.05%。
“练习场。”程野的声音在空旷的厂房里显得格外冷硬,“他在这里练习尸体处理技术。”
沈昭的手电照向角落,那里摆着一张金属台,台面有可疑的凹槽和排水孔——像极了医学院的解剖台。她的胃部一阵绞痛,父亲实验日志中的描述浮现在脑海:「最佳操作台需有15度倾斜及侧面排水...」
“程队!”齐小菲的声音从厂房深处传来,“这里有发现!”
最里间的储藏室被改造成了临时住所。折叠床、简易桌椅、墙上贴满了照片和图表。沈昭走近,心脏猛地收缩——其中一张照片上是年轻的父亲和哥哥站在领奖台上,旁边用红笔画了个大大的叉。
“看这个。”齐小菲戴上手套,指向床底下的一个鞋盒——Supreme的logo在紫外线灯下清晰可见。
程野蹲下身,用镊子从盒子里夹出一张收据:“购买日期2023年5月15日,型号CN-SP-019。”他看向沈昭,“与烂尾楼鞋印匹配。”
沈昭的目光却被墙上的另一组照片吸引——养老院外景、李德昌的房间、甚至...她公寓楼下的监控死角。每张照片上都标注着精确的时间和行动路线。
“他在监视所有人。”她的声音有些发抖,“李叔叔、我、甚至...”
“还有吴志明。”程野指向最中间的一张照片:一个白发老者坐在轮椅上,背景是海州市精神病防治中心的花园。照片上用红笔圈出了老者的头部,旁边写着‘实验责任者’。
沈昭的耳机突然响起柯北的声音:“沈法医,土壤初步检测有发现!排水沟样本显示异常高浓度的EDTA和硫喷妥钠残留!”
“具体坐标发我。”她快步走出厂房,雨水打在脸上也浑然不觉。
排水沟旁,技术员正用便携式质谱仪分析样本。沈昭接过数据板,快速浏览:“峰值与烂尾楼尸体血液样本完全一致。”她指向一条曲线,“看这个降解产物模式...至少进行过五次类似处理。”
程野跟过来,雨水顺着他的下颌线滴落:“五次?意味着可能有五具尸体?”
“不一定。”沈昭摇头,“可能是同一具尸体反复处理。凶手在...完善技术。”
一阵刺耳的金属摩擦声突然从厂区西侧传来。程野瞬间拔枪,示意警员包抄声源。沈昭跟在后面,心跳如擂鼓。
西侧小屋内,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人正试图撬开后窗铁栅栏。听到破门声,他惊恐地转身——是李德昌。老人的左眼青紫,嘴角有干涸的血迹,但最令人心惊的是他脖子上挂着的录音机,正在循环播放一段模糊的录音:
「...数据必须修改...否则所有人都会死...吴已经控制了董事会...沈,想想你的孩子们...」
沈昭如遭雷击——那是父亲的声音。二十年前,父亲被迫篡改实验数据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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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侦支队的审讯室里,李德昌颤抖的双手紧握着一杯热水。林辰坐在对面,灰色西装一尘不染,与老人狼狈的样子形成鲜明对比。
“李先生,”林辰的声音温和得近乎亲切,“谁带您去药厂的?”
老人的目光游移,右半边脸因中风后遗症微微抽搐。沈昭站在单向玻璃后,看着曾经如父亲般照顾自己的长辈变成这样,左手不自觉地握紧了右腕疤痕。
审讯室内,林辰不急不躁地推过一张照片——药厂看守员的工作照。
“认识这个人吗?他负责药厂夜间安保。”
李德昌的瞳孔微微扩大,手指在杯子上收紧。
林辰注意到这个细微变化,继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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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找到他了。他承认收了钱,对非法活动视而不见。”他向前倾身,“问题是...他现在很害怕。因为他知道,那个戴手套的医生不会让知情者活着。”
老人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左眼不受控制地眨动。
“您明白我的意思吗?”林辰的声音更轻了,“那个把您绑在药厂的人,他也会杀了看守员。就像...”他缓缓推过另一张照片——吴志明在精神病院的近照,“就像他准备杀死吴志明一样。”
“不...不...”李德昌突然开口,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星辰...不是杀人犯...”
玻璃后的沈昭倒吸一口冷气。果然是她哥哥。
林辰没有表现出任何惊讶:“沈星辰想让您做什么?听那段录音?”
老人痛苦地闭上眼睛,点了点头。
“录音是谁的?沈明远的?”
又是一次点头。
“内容是关于修改实验数据的?”
李德昌突然激动起来,右手拍打着桌面:“被迫的!明远被迫的!吴...吴用星辰威胁他...”老人的话语变得混乱,“数据...假数据...害了那些孩子...”
沈昭的手腕疤痕突然剧痛起来。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来——父亲深夜的电话、哥哥的尖叫、医院走廊里李叔叔红着眼眶抱住她...
程野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柯北破解了录音机的来源。是二十年前的老式磁带,最近被人数字化处理过。”
“沈星辰想证明什么?”沈昭喃喃自语。
“证明你父亲不是自愿篡改数据。”程野的目光落在审讯室内,“证明吴志明用你们兄妹的性命威胁他。”
审讯室里,林辰已经获得了关键信息:沈星辰一个月前找到李德昌,逼问当年真相。老人中风后语言能力受损,只能提供那卷珍藏多年的录音带——沈明远被胁迫的证据。
“最后一个问题,李先生。”林辰轻声问,“沈星辰现在在哪里?”
老人的嘴唇颤抖着,用右手食指在桌面上画了一个字母‘S’,然后是一个箭头指向北方。
程野立刻掏出手机::查全市以S开头、位于北郊的地点。优先排查与医学院或沈明远有关联的。”
沈昭却突然明白了什么:“不是地点。”她看向程野,“是船。‘圣玛丽号’——父亲带我们钓鱼的旧船坞!”
程野的瞳孔骤然收缩:“海滨北路的废弃船坞?”
沈昭已经冲向门口:“那里有父亲的工作室!星辰一定在那里!”
她的手机突然震动。一条来自未知号码的信息:
「妹妹,你终于想起来了。带上父亲的日志,一个人来。——7号」
程野想阻拦,但沈昭的眼神让他停下了动作——那是一种混合着决绝与痛苦的复杂神情,仿佛二十年的谜团终于要在今晚解开。
“我跟你一起去。”他最终说道,“但答应我,不要单独行动。”
沈昭没有回答。她的目光落在审讯室内李德昌苍老的脸上,老人正对着单向玻璃做口型,那分明是:
“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