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宥吟不接话,李叙随就当她心虚了。
要是此时祝家的人或是付岸在旁边,或许她还会装模作样委屈一下。
可面对他,祝宥吟总是这么硬脾气。
李叙随慢慢逼近她,顺势把飘来的雨挡去一半,嘲讽般地开口,“折腾自己有意思么,还是你真觉得别人就吃你这一套。”
祝宥吟本来对他的行为很不爽,听见这话,小脸突然扯出一抹笑容。
李叙随说得还真没错。
别人就是吃她这一套。
其实她小的时候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祝家家风严谨,父母对她管教非常严格,控制她的一切行为,最夸张的时候就连头发长度都必须按照标准剪齐。
在青春期时她终于爆发,越是惩罚她,她越叛逆。直到又被罚了一晚上面壁后,父亲将她养女的身份告知了她。
这个消息让祝宥吟久久不能缓神,那些叛逆的心思一夜之间消失,她像变了个人似的乖巧听话,也愈来愈惹人爱。
也是在这之后,她突然发现周围人会对她“养女”的身份露出异样的眼光,有打量也有鄙夷,这种现象在祝家真正的女儿祝卉乐被带回家后更为明显。
总会有人在背后嚼舌根,于是她装得可怜。
但她并不认为这是李叙随说得“折腾自己”。她只要用一张无辜可怜的小脸去面对他们,便能让他们闭嘴,无话可说,甚至让他们产生内疚之情。
这样不仅少了很多麻烦,她心里还会腾起快感。可李叙随才不懂,每次看到她这模样就开始嘲讽。
就像现在,他又开始发疯,捏得她胳膊。
“疼死了!”
祝宥吟是真的疼,从来没人敢这么用力拽她!
李叙随没松手,但还是把力气卸了些。她这细胳膊他也怕捏折了。
两人僵持着,戴艾就被找顾川直回来了。
因为视力障碍缺乏安全感,他对空间环境极为敏感,听到要搬离待了几年的工作室,一大早就偷偷躲起来了。
翁莉看见他就一把抓住,狠劲打了他胸口一拳,骂道,“你就知道躲!”
“我、我不想去别的地方。”
戴艾是盲人,但完全可以想象翁莉此时一定是龇牙咧嘴的,于是低下脑袋嗫嚅……
“莉莉,能不换工作室吗?”
“闭嘴!”
骂人的声音又响起,这院子里没有一秒钟的宁静。
祝宥吟的朋友和她一样奇奇怪怪的,李叙随见怪不怪,将视线落回到她身上。他启唇,阴阳怪气,“很吵,懂吗。”
“我早上要睡觉,不想听见任何声音。而你的朋友,总是大声吵闹,分贝有多大,你应该清楚。”
祝宥吟深吸口气。
翁莉租了璃院东侧的玻璃房做乐队工作室,而西侧的屋子还是属于房东李叙随的。
翁莉和戴艾每周都会过来工作室,他俩一个我行我素、一个眼睛看不见,肯定是肆无忌惮地发出动静,吵到了李叙随这尊大佛。
正想着,那边的翁莉就用力踢了一下纸箱子,砸到旁边的琴架,发出巨大的“咚”声。
“**!这雨下个没完了是吧?!”
长得漂漂亮亮的女孩骂出难听的脏话,祝宥吟看见李叙随锋利的眉头一皱。
翁莉之所以把工作室定在这里是因为距离戴艾工作的按摩店很近,方便他出行。等开学祝宥吟去京大念书,距离这里十多分钟的车程,而顾川直打工的地方也就在附近。
这栋房子对他们来说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可偏偏,房东是李叙随。
“我知道了。”
祝宥吟忍住情绪,礼貌地说,“可找新房子需要时间,我会转告他们注意点,搬走前都不打扰到你。”
李叙随不说话,显然是不信任。
祝宥吟沉着气,一脸假笑,“……好吗?”
李叙随把手插进兜里,终于低下脑袋,“如果他们吵到我,你……”
忽然盯着祝宥吟,下命令似的,“负责。”
凭什么?
祝宥吟忍住了没说出口。这人给脸不要脸,她不想争。等他离开后,才哼了一声回玻璃屋。
戴艾还在扣着指头,不安地抖腿,“真的要搬走吗?我不想走。”
翁莉见他这模样心中来气,拍了一下沙发边缘,“戴艾!你怎么怂成这样……”
眼见又要吵起来,祝宥吟走到两人中间,“李叙…房东说让你们早晚和午休的时候都安静点。我们找到房子就搬走。”
翁莉露出疑惑的表情,“祝宥吟,你和房东不是很熟吗。”
祝宥吟抬头。
“……我看你们在外面拉拉扯扯那么久,以为谈妥了。”翁莉解释。
“我和他不熟。”
翁莉听见这回答,觉得奇怪。
这栋房子因为地理位置和装修风格比较优越,虽然年份久了点但非常抢手。能顺利租下来,完全是因为祝宥吟和房东关系比较好。
可这会儿,怎么他们还变成了“不熟”。
翁莉疑惑,“不熟那为什么……”
“打住,我先说个事。”
祝宥吟靠在沙发里,看着翁莉道,“他不想继续租这个房子,是因为你们太吵了,平时还是得看着时间,别扰民了。还有,我不喜欢你用我做人情。”
“我哪有?”翁莉撅嘴反驳。
“你觉得我和房东认识,所以当初签合同把我搬出来,用低价租下了这房子。这次不也是,房东不想继续租房子,你就让我来做说客。”
“我不是想着,你们俩是朋友吗……好,就算你和房东不是朋友,那我们总是朋友吧,就当帮我个忙……”翁莉说着说着自觉理亏。
她确实每次都把祝宥吟搬出来。可那是因为这栋房子的主人李叙随是个很难沟通的人,每次和他交涉时只有提起祝宥吟的名字,对方才会有所回应。
祝宥吟其实不觉得这是大事,只是不喜欢这样,她继续说,“可这会让我觉得自己欠他什么。”
翁莉总说,房东是看在祝宥吟的面子上,才把房子低价租给他们。只有祝宥吟自己清楚,李叙随才没那么好心呢,不过是想捏住她的把柄而已。
“我懂你的意思了,那我开始找房子,不会让你为难了。”翁莉站起身,把钢琴上的白布掀开,咧起红唇,“不过在此之前,咱们先干正事呗。这个点儿,不扰民吧。”
祝宥吟笑了笑,抽出鼓棒,坐到架子鼓前,敲响了第一个重音。
偌大的房子里响起低沉的乐声,鼓点穿透沉闷的雷雨声,比窗外的雨势更磅礴。
每一个音符的跳动,都引起颅内狂潮,身体里沉重的东西放佛瞬间消散。
实际上,她不喜欢弹琵琶,可家人却对她给予厚望,很长一段时间里,她觉得自己被困在椅子上不得动弹。
直到偶然接触到架子鼓,充满力量感的乐器让她一发不可收拾地爱上。
就像现在一样,她很享受这样的时刻。
玻璃被雨打湿,隐约倒影少女纤细的身躯。她挥舞着的鼓棒敲击的速度越来越快,完全沉浸在着音乐中,享受着属于他们的时刻。
璃院花园小路被雨水浸湿,水流顺着泥泞流向西侧的屋子,大门敞开,李叙随靠在门框边上,他不自觉抬起眼皮,墨色的眸里只印出女孩的身影。
清晰的鼓点冲散了她身上所有的柔和,张扬且自由是独属于她这一刻的气质。
听了良久,李叙随才转身回了屋子。
窗帘拉得很严实,房间里没有一点光线。他倒头就趴床上,手臂搭在脑袋两侧,埋进干净的被褥里。
乐声伴着雨声一起回荡在院子里。
想让他们搬走并不是开玩笑,有时候李叙随是真觉得那翁莉和戴艾那俩人吵得慌。
他俩经常在半夜弹琴唱歌,在没有鼓声融入的时候,他们像是找不到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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奏,在李叙随听来就是乱七八糟的噪音。
他觉得脑仁疼。
要是之后再被吵,他一定要祝宥吟赔偿。
……
再醒来是被电话震醒的。
床上隆起的鼓包动了一下,李叙随烦躁地眯眼抬起脑袋,长臂伸到床头拿起手机,放在耳边。
“阿随?”
“嗯。”他声音带着鼻音。
对面柔和的声音有些无奈,“在睡觉吗?”
“嗯。”李叙随翻了个身,拿起遥控把窗帘打开。
外面已经天黑了,乐声也停止了。院子里只有玻璃房里透出来的光线。
“在生我气吗?”
女人停顿了片刻,没等到他的回答,便继续,“你这个假期都没看我……”
“没有。”
李叙随掀开被子起身打开窗户,一阵凉风吹来,雨已经停了,“寒假再来,妈。”
胡以溪松口气,“那我的婚礼你一定不能缺席。”
“嗯。”
他两岁时,父亲李淮竹和胡以溪就离婚了,他和哥哥李行之留在了李家,胡以溪则去了澳洲,一待就是十多年,最近和男友领了证。
以为儿子是因为自己再婚才不来澳洲,她又絮絮叨叨说了半天。
李叙随解释因为学校和公司事多,抽不出身才没有过去。胡以溪一听,又心疼了。
“公司的事情慢慢来,你自己别太辛苦。”
李叙随捏捏眉,“我自个儿好着呢,你要是心疼我就买张机票回来。”
一听儿子让她回国,胡以溪立马不啰嗦了,“行,那你好好休息。”
李叙随笑笑,挂断电话后进浴室洗了个澡,头发半干时抓起车钥匙出了门。
雨停后的花园里散发着青草泥泞的气息。
大门刚敞开没清净几秒,有女生尖细的笑声传过来,在安静的环境里由为突出。
李叙随烦躁地抬眼,看到翁莉趴在戴艾的背上,正指挥着路线。
“左边左边!”
“哎呀你这个笨蛋,别把我摔了。”
戴艾摸索着颤颤巍巍往前迈,背着她一边走一边小声抱怨,“不会摔的,你别动。”
院子里停着几辆跑车,横七竖八地占了好一大块儿地,走路的地方都变窄了,翁莉刚想开口骂人,才一仰头就看见车主站不远处……
他应该是准备出门,站在其中一辆灰色跑车前,手搭在车门上,鼻梁上压着幅眼镜,正眯眼盯着他们,无意中有强烈的压迫感。
“抱歉,我们会很小声的。”
翁莉弱下声音,挺直腰板,“过几天就搬走。”
李叙随没回答,好像是懒得搭理他们。
“这人真没礼貌。”翁莉对戴艾悄悄说。
戴艾虽然不知道房东长什么样子,但每次听到他们交流时,都会想象他的样子。
肯定很可怕。
“找新房子吧。”
戴艾慢吞吞说了一句,“我们不该给宥吟添麻烦。”
翁莉打了他脑袋一巴掌,“我说搬家,你死活不愿意,怎么祝宥吟只是说了几句你就愿意搬走了。”
戴艾疼得呲牙,“我的意思是,既然宥吟和房东关系没那么好,就不要麻烦她去交涉了。”
戴艾自己看不见,说话声音也老大,自然是被不远处的李叙随听见了。
……
睡个觉起来祝宥吟人就走了,留下这两个莫名其妙的家伙在这里议论他。
李叙随非常不爽,迈步子走过去,盯着两人缓声问,“祝宥吟呢?”
“她……”
戴艾想回答,嘴巴却被背上的人捂住了。
翁莉友好地笑起来,“你找她?走了,这会儿估计和男朋友在约会呢。”
李叙随倏地冷脸,就问了出一个字,“谁?”
“你不知道?”
翁莉上下打量他一眼,晃晃腿,“付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