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川县,官舍。
萧铣从甲库出来,不曾想竟见到杜如晦往这边来。当下眉目一动,后退几步,将身子隐于暗中。
黑夜是最好的保护色,躲在柱子后影子都不会露出来,和环境完美融成一体。
等杜如晦的身形彻底离开,萧铣才从柱子后缓缓走出。
“刀锋。”
随着话音落下,一道黑影猛地出现在萧铣身后。
月光如华,倾斜而下,慢慢照清来人的轮廓。二十岁左右的年纪,长相称得上俊秀,奈何始终低垂着眉眼,掩盖了大半风华。
听到脚步声,萧铣再次开口:“那边有什么?杜如晦为何从那边过来?”
刀锋:“后院住着一位杜郎君从草棚里捡回来的小娘子,已经十三岁,身子却瘦小得像八岁孩童。杜郎君心生怜悯,故经常去看望她。”
“一个小娘子?”萧铣动了心思。
卢家的奴仆皆是家生子,不好收买打点。但跟杜如晦亲近的小娘子就不一样了。她可以无条件和卢沅芷见面。
念及至此,萧铣开始自言自语。“我如果帮房玄龄一把,他可以把清娘让给我吗?”
“罗川的水很深,如果我帮他们一把,一切都会不一样。”
“我也不要别的,只要清娘而已。”
萧铣说得小声,根本不指望别人回答。
但刀锋作为习武之人,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清娘说的是卢沅芷,房玄龄新婚妻子。刀锋觉得,是个男人的话,无论什么情况都不会让出自己妻子的,但他不能说。
相处这么些时日。刀锋早知道自己保护的是个什么样人。对外平和好脾气,对内狠得要命。
去救人的那个雨夜,萧铣明明连他的刀都提不动,却敢砍卢家探子的头。
因自身力气不够,又没有手法,一刀没砍掉还溅一身血。
可萧铣愣是眼睛都没眨一下,任由鲜红的血液从眼睫滑落,舔了舔唇,咽下喷出的血。继续一刀又一刀磨着砍下那颗头。
嗜血的神情现在回想起来,让他这个手下沾满鲜血的人都毛骨悚然。
刀锋觉得,萧铣已经是个披着温和外皮,彻头彻尾的疯子!
恐怕只有在提到卢家那位娘子时,身上的锋芒才会隐匿下去,变得柔软起来。
萧铣:“总得找个帮我传话的,明天我们也去会一会那小娘子吧。”
刀锋:“是。”
翌日一大清早,萧铣找小娘子前,特意通知王县令,关于房玄龄查卷宗一事,深藏功与名。
而王县令面色一变,忙找到李世民这边想问问情况。
但李世民昨晚歇得迟,仆从直接把人拦在外头。“我家郎君昨夜歇得晚,恐怕王县令要多等一会儿。”
为什么歇得晚,大家心里都有数。
甚至那舞姬还是王县令主张送的,这会儿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看了眼日头,认命等着。
李世民则日上三竿才睡醒,衣衫不整地出现在王县令面前,将好逸恶劳的形象演了个十成十。
“这好好的日头,王县令不睡觉到我这来做什么?可是昨日应承我的事出了岔子?”
“没有没有。”王县令顿了顿,斟酌用词。“只是房郎君昨日刚来,便开始查卷宗,如此心系百姓,令下官惭愧。下官也想尽一份绵薄之力罢了。”
李世民弯了弯嘴角,漫不经心道:“这事啊!有王县令这种好官还真是罗川百姓之福。”说完,他缓缓走向王县令,不轻不重地拍了下王县令肩膀。“不必劳烦王县令了,玄龄只是替我理一下赈灾的账罢了,毕竟回太原我还要向阿耶交差。”
话说到这份上,便表明了不是冲着谁去的。想起前面还有徐良平顶包,王县令悬着的心放下一半。“是,那有任何需要下官的地方,郎君尽管开口。”
李世民点点头,客套几句把人送走。转头便吩咐长孙无忌。“昨日这帮狗官应承在我们离开之前,罗川绝不会出问题。你最近找人盯着点,我总感觉事情不对劲儿。”
长孙无忌应下。
与此同时,卢沅芷带着大部队浩浩汤汤直奔官舍。
打头的卢承基面色铁青,说到底还是心疼阿弟和阿妹,大腿没拧过两个小胳膊。不情不愿地将人带回来。
他立于马上,瞧见掀开的轿帘,脑海中不由自主想到昨天卢沅芷那悲怆的眼睛。
他从未见过卢沅芷露出那种神情,当初反对家中婚事绝食抗议时,她也只是专属小女娘的娇气坚定。而昨天眸中的悲怆,给他一种感觉,好似她已经死过一遭,如今在拼命抓住她能活命的机会。
作为兄长,他没办法拒绝卢沅芷露出那种眼神。就这么接受了回罗川这件毫无意义、毫无理由、毫无颜面的事情。
官舍内自有人通报此事,不过房玄龄直接睡在甲库,所以来迎就迟了时间。
这段时间卢承基已经知晓了昨夜满衙门出去鬼混的情况。
再一见房玄龄眼底泛着青色,衣衫不平整,像是昨天穿的,怒火瞬间烧到头顶。
这可是新婚啊!真就一点不顾忌他们卢家吗?
“房!玄!龄!”卢承基怒吼出声。
“啊啊啊!姊夫!!!”卢承业尖叫出声。
两道声响同时响起。
卢承业揉着淤青的胳膊,瞧见房玄龄眼前一亮,仿若看见救星一般。一刻不停冲上去抱紧房玄龄的大腿,一顿鬼哭狼嚎。“姊夫你不知道啊!阿兄下手太重了,我差点就再也见不到你了姊夫!”
卢承基&房玄龄:……
这一顿耍宝,不仅掩盖住卢承基的怒音,还将怒气搅合得消了三分。
房玄龄一脸懵地将卢承业扶起身,疑惑道:“你们怎么回来了?”
卢承业哭到一半,抽抽搭搭地回话。“阿姊说放心不下你一个人在罗川,我们一行人就赶回来了。”
说到此处,卢承业更是悲从心中来。“就是因为帮阿姊说话才被阿兄打的。”
因为卢承基气得不行,不好跟卢沅芷动手,结果抓着他这个弟弟死命揍。他只是装病而已!
卢承基:......
“卢承业!你多大了!这番作态成何体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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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卢承业不听,整个身子躲在房玄龄身后。
房玄龄对这个亲近自己的内弟还是宠的,当下将人揽到身后说情。“内兄,小孩子嘛,合该多体谅体谅,无妨的。”
卢承基更气了。
明明是房玄龄不敬重卢家,延误回门时辰。到头来,他们兄妹三人只有他一个人对房玄龄有意见!这算什么事?
他真的想怒斥这两个榆木脑袋加房玄龄,但骨子里的涵养迫使他不会当众说不好听的话,只好撇过头不理人。
房玄龄见状也不恼,目光撇向卢沅芷。“娘子,官舍简陋。你们先随我去一旁歇脚。待我找王县令看一下哪里有合适的屋舍安置。”
卢承业没心没肺地拍手赞同。
卢承基摆烂。
卢沅芷则垂首沉默。
主要卢沅芷这次回来的目的就是呆在房玄龄身边,防止萧铣出问题。哪里会愿意往外跑?
见房玄龄已经让下人收拾行李了,她忙道:“我们一行人给郎君添麻烦了。但郎君安置阿兄他们便好,我就住在官舍,这样方便照顾郎君。”
话罢,卢沅芷收获众多诧异的目光,空气都仿佛停了一瞬。
卢承基再也忍不了了,他一把拽过卢沅芷,低声喊了句:“小妹。”
怎么给房玄龄脸面还不够,还得跟着人吃苦?
卢沅芷没办法说出事情原因,紧紧闭着唇角不吭声。
房玄龄怕卢承基责怪卢沅芷,赶紧接话道:“你我夫妻两人何谈麻烦两字,不过我确实太忙,顾不上娘子,不如你还是和内兄他们一起...”
卢承基哪里用房玄龄唱白脸做好人,忍不住开口轻斥:“哼!别是忙着赴宴吧!”
这回换卢沅芷拽卢承基了。“阿兄!”
房玄龄闻言哭笑不得。
“内兄,此番宴饮事出有因,绝非玄龄本意。”
卢承基默不作声。
房玄龄好脾气地解释:“内兄先带着娘子和内弟安顿好,此事稍后我可以解释。”
卢沅芷一听,还是要把她送走。当下走到房玄龄身边,将卢承业挤走,紧紧拉着房玄龄的衣襟。“郎君,我只想在官舍陪你。”
房玄龄无奈,还想再说些什么,但转过头瞧见卢沅芷眨着一双水润的杏眸,殷切望着他。劝人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两人本就是新婚,感情又在升温。他其实也想和卢沅芷待在一起的。
房玄龄最终选择为难地看向卢承基。
“这......”
卢承基拒绝接收这种请求。
继续跟卢沅芷眼神示意,结果——全被无视。
大庭广众之下这么拖着,卢承基面上显然有些受不住。最后瞪了卢沅芷一眼,拉回还处于迷茫的卢承业。
表现上算是应了卢沅芷的建议。
房玄龄懂事地安排人暂时落脚,马不停蹄找王县令寻地方安置卢家人。
当然,他离开之前还不忘把卢沅芷顺便带走。
因为以刚才那种情况来看,如果他不把卢沅芷带走,卢沅芷肯定要挨卢承基一顿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