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曼一转头，见E仔正在阳台隔着玻璃门，欢快地摇起尾巴，向屋里叫。
没一会，舒敏静和陶蓉也凑过来，正好看见黎曼在叶奕诚的卧室内。
她只好硬着头皮打开玻璃门，抿嘴假笑，“妈！你怎么来了？”
作势就要抱过去，可舒敏静侧身躲开，半眯着眼睛，疑惑又惊讶，“你怎么在奕诚房间里？”
她们都走到客厅，黎曼连声打招呼，“叶叔叔好，陶阿姨好。爸，嗨。”
黎景中的目光从黎曼身上移向叶奕诚，表情谈不上生气还是开心，“曼曼你经常住奕诚家吗？你们……在一起了？”
老一辈人都是奇怪的古董，小时候从来没意识。他们打麻将，留下小一辈自己玩累了，不分男女，孩子们都睡在一张床上。
现在一个两个倒是在意起来这个，开始怀疑他们俩是不是有什么情感发展。
叶青卓神色严肃，“奕诚，你解释清楚。我和你黎叔叔多年朋友了，你要是做什么出格的，可……”
叶奕诚正准备开口，黎曼直接出声喊了一声，“爸。”
黎曼拿出刚刚想好的一套说辞，挠挠头发演起来，“昨晚我俩打游戏迟了，我就在他家休息了。以前你们出去玩，我们不都这样？”
黎景中严声道，“小时候能和现在一样吗？”
叶奕诚轻笑一下，帮忙她解围，“黎曼，早餐和蜂蜜水在餐桌上，你先垫垫吧。阿姨你们休息一会，中午我请客出去吃。”
他的声音比往常要温柔，让黎曼都有些不习惯，蹙着眉盯他片刻。
舒敏静见黎曼不动，催促道：“快去吃，这都几点了。”
或许小时候装乖巧久了，大人刚来没多久，黎曼总会有些拘束，只是应一句，“好。”
他们两家父母也是刚来南覃，黎曼他们住的地方本就靠近繁华地带、商场附近。
长辈一听二十分钟左右就到，便走着去饭店。
在饭桌上，长辈在那大谈特谈。
本来也插不上什么话，黎曼习惯性像小时候一样扮演乖孩子，在那静静夹菜吃饭。
陶蓉和善的目光越过餐桌，望向黎曼，“曼曼从小就让人省心，以前总想着要是再有个曼曼这样的姑娘就好了。”
黎曼听别人夸赞，自己心里也虚。
她看向陶阿姨，抿嘴露出腼腆的浅笑，便继续低头吃饭。
舒敏静唏嘘两声，开始揭黎曼的儿时糗事，“她还乖？小学还是初中的时候，我和她爸大半夜在卧室用电脑追剧，这丫头偷偷从卧室翻到阳台，跑去客厅看电视，还以为我们不知道。”
她继续道，手里还比划着，“还有一次，跑去广场玩，回来后跟野小子一样，浑身有水又有土的，我还以为她掉哪个坑里了。”
黎曼挂着假笑，耳根烧得发烫，拉住旁边舒敏静的胳膊拽了拽，“妈，妈，妈！你快别说了。”
“行行行，还不好意思了”，舒敏静憋着笑。
黎曼时不时看叶奕诚的反应，感觉自己夹在中间，有口说不清。既摆脱不了他们的误会，现在自己以前乖巧的形象怕是也幻灭了。
“爱玩爱闹，活泼些更好”，看见叶奕诚和黎曼并肩坐在一起，陶蓉又忆起往昔，“孩子们都这么大了，时间过得真快。如今还在一个城市工作，互相有个照应真不错。”
舒敏静咽下嘴里的东西，“是啊，曼曼你还记得吗？中考后你陶阿姨还特意帮忙打听盛大附中上学的事，只是可惜你分数不够。”
“记得，当然记得”，黎曼敷衍一笑，点点头，继续吃饭。
能不记得吗？那年夏天，她可巴不得想和叶奕诚同一学校上学。
陶蓉想起什么，兴冲冲讲起来，“那时候还是奕诚提醒我，说若他们能继续同校上学，我们两家的情谊也可以延续下去。我一想也是，两家缘分这么断了多可惜，便去问了问，只是可惜没办到，但还是有缘分能同家公司办公。”
闻言，黎曼瞳孔微缩，咀嚼的动作明显放缓，手里筷子也顿在半空中。
这是她从未没想到的，帮忙搭问去附中的想法竟然是叶奕诚主动提出的。可...那时候她有些疏远他，导致他们之间都没多少交流。
又联想到周叔那件事，叶奕诚到底做过多少她不知道的事？黎曼心中隐隐生起异样涟漪，目光中带着疑惑，不自觉瞥向叶奕诚。
叶奕诚注意到她的视线，神色如常地盯着饭食，“怎么了？”
黎曼忍不住凑前低声询问，“这怎么回事？总不能又是顺便了吧？”
“想这么做就做了”，叶奕诚抬眼夹了一块红烧肉，强行打断她的问话，“快好好吃饭吧，听爸妈他们讲话。”
黎曼转眼发现父母们都在看他们二人，只好按下疑惑，安稳吃饭。
余光下，黎曼见叶青卓用他那具有威严感的眼神注视叶奕诚，还轻咳一声似是让他注意饭桌礼仪。
从小工作原因下，叶青卓也不怎么在家。
每次聚餐，黎曼总能看到叶青卓挺直腰背，整个人也是端着的严肃，他还一板一正地要求叶奕诚的行为举止，小时候就老让叶奕诚单独站起来在众人面前说两句。
陶蓉手搭在叶青卓胳膊上，轻声道：“孩子们说个悄悄话，你这么严厉做什么？”
叶卓撇撇嘴，神色稍霁，举起杯来掩饰般转向黎家，“来，老黎，敏静，我们一起喝一杯。”
大家纷纷举起高脚杯，清脆的碰杯声响起。
叶奕诚将杯子倾斜凑到黎曼面前，微微挑眉示意一起碰杯。
黎曼眼神闪躲，视线挪向杯子上，缓缓说了声，“谢谢。”
而叶奕诚没有回应，饮杯时侧目望向黎曼不自然的动作，眼底泛起笑意。
-
“心屿”项目本身已经完成大半，原本两家大人们来也是打算请假陪他们旅游，如今他们也就提前请假，准备好好陪着转两天。
他们都是北方人，南方江南水镇则是他们的第一站。
黎曼还是没练好开车，最后叶奕诚租了一辆商务车，六个人宽宽松松地坐下。
在路上，舒敏静少不得唠叨黎曼一番，“曼曼有时候就喜欢使懒，当初让她学车像是要她的命一样。你看看现在，出门有个需要，会开车多方便。”
黎曼坐在舒敏静旁边，刷着手机，不以为然地应道，“我就喜欢坐车，有个开车的不就好了。”
舒敏静，“你以后结婚对象要是甘愿当专职司机一直接送你，我啊，没话说。”
叶奕诚也不知哪根筋搭错，好好的车不开，冒出一句，“没事，平常我开车送黎曼也挺方便。”
舒敏静转头望向驾驶位的叶奕诚，眼神放着光，“奕诚多懂事，做事体贴周到。以前我和蓉姐还开玩笑，说给这两个孩子订个娃娃亲......”
“妈，你能不能别乱说了？”黎曼身子急得坐直起来，慌乱下目光瞥向叶奕诚，发现他貌似唇角扬起。
黎曼一怔，让她心猛地一跳，是她看错了吗？叶奕诚怎么好像还...笑了？
陶蓉看着黎曼和叶奕诚的反应，不免轻笑一下，温柔地回复，“曼曼不想开就不开，平常差使奕诚来开就行，他肯定随时待命。”
黎曼朝陶蓉抿嘴笑了笑，有害羞又有感谢，心下总觉得这一切有些奇怪。
来到水乡小镇，黎景中和叶青卓走在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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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蓉和舒敏静一起边拍照边走路，偶尔叫黎曼帮忙给他们拍个合照。
虽已到十一月底，南方天气比较温热，今天又是难得的大晴天。
黎曼把斜挎包的背带向后拉拉，头顶大太阳，只得半眯眼盯着手机屏幕，像走流水线一样拍照，反复喊“一二三，茄子”。
叶奕诚看着黎曼劳累的样子，轻扯了扯她的斜挎包，“我帮你背着吧，等会我妈和阿姨要你帮忙拍照，你也方便点。”
黎曼脚步一顿，握着背带，犹豫片刻便取下来给他，“好，那谢谢了。”
又走了没几步，走在前面的黎景中回过头，指向对岸的铺子，“你们该走不动了吧，前面有个喝茶的地方，一起坐着欣赏这景色。”
舒敏静一向直接，挽上陶蓉就准备走上桥过去，“走走走，走累了，确实得歇歇了。”
上楼梯的时候，黎曼一步一脚地慢慢爬楼梯，而叶奕诚也跟着她慢慢走，正好踩在她的影子上。
她刚踏上桥顶平地，正好跑过来两个追逐打闹的小朋友。
他们突然的出现把黎曼吓了一跳，她最后一步没有踩稳，整个人就要往后仰过去，手在那乱摆着想努力站直。
此时，她感觉身后有臂弯接住她，发丝似是也轻掠过了那人的脖颈。
侧头一看，黎曼竟发现叶奕诚的脸近在咫尺，而那双桃花眼似是含情，深深凝望着她的眼眸。
黎曼只觉自己的心怦怦跳，脑子里觉得自己应该快点起来，可身体却不听使唤，僵在原地。
舒敏静的呼唤轻轻传来，“那两人呢？怎么还没跟过来?”
叶奕诚的手掌在黎曼腰间轻轻一托，嗓音微低，“走吧，爸妈喊我们了。”
他离黎曼很近，松开时手似有若无地滑过，引得她一阵战栗。
黎曼脸微微发烫，装作很忙的样子，垂头整理不乱的衣服，“好、好的...”
她微微动了下，感觉脑袋被扯得一疼，“嘶”的喊了一声。
黎曼手扶上头，发现自己的几缕发丝还勾在叶奕诚的大衣扣子上，只好小挪几步靠近，可她手忙脚乱地怎么也取不下来。
叶奕诚的手覆在黎曼的手上，轻声说，“我来吧。”
这一触碰，黎曼紧张地立马把手收回，静静站在那里让他弄。
叶奕诚的动作轻柔，惹得她浑身发颤，耷拉下来的手都揪紧了衣角。
头上扯的力量消失，黎曼抬眼说声“谢谢”，便快步向前走去，而未注意身后那人眼底的温柔。
茶铺人不多，每桌人要么打牌、要么在那喝茶聊天。
舒敏静站在原地，心不在焉地环顾四周，见他们过来，与前面的爸爸们喊，“来了来了，快坐吧。”
陶蓉扬起一抹浅笑，也没说什么，随着舒敏静一同往前走两步到茶铺入座。
黎曼刚坐下，不动声色地轻挪了一下椅子靠向舒敏静那边。
他们坐在茶铺前靠河的座位，看到水街来来往往的人，时不时路过了几对腻歪在一起的情侣。
长大后，父母的固定聊天项目便是对象、结婚。
黎景中开口询问，“奕诚现在谈对象了没有？我们曼曼一直说要忙工作，也不谈对象，真是愁死我们了。”
叶青卓也应声询问，“我们家奕诚也是，之前听陶蓉提过他可能喜欢那个...”他顿了顿，“姓关，好像叫关芝芝吧，但后来也没个下文。”
闻言，黎曼捏着茶杯的手微微收紧，杯内茶水也也泛起波动。
她不由自主地望向叶奕诚的唇部。
那微厚的嘴唇一张一合，声音清晰又坚定，“关芝芝只是朋友的朋友，我喜欢的也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