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武门前,处处可见士兵的尸体。
秦烈虽然准备了假名单,可太子从一开始便未曾全部相信,备有后手。
经过一个多时辰的鏖战,到底秦烈棋高一着。
太子被押了下来,步履蹒跚,形容狼狈。
秦烈斥责士兵,“不可无礼!”
他像小时候在校场上一样,为孺慕的兄长整了整衣衫。
太子脸上并无落败的颓废,反而十分坦然:“原来谢玉一直是你的人,就连羽林军也是你的人,我输的不冤。”
外面打了这么久,一门之隔,神武门内竟毫无反应,否则早该冲过来将他们一起绑进宫。
秦烈道:“羽林军隶属皇上,谁赢了,他们才是谁的人。”
羽林军统领又不是傻子,外面不是有人造反,而是两个最可能继承大统的皇子在打生打死,他们不知道该帮谁,于是只能谁也不帮。
太子这才想明白其中关窍,“确是如此,论起行军打仗,我若未受伤未必比你差,唯独洞察人心上,我确实不如你。”
他看向秦烈:“我今日败于你手,那几个孩儿必然没有活路,二哥只求你一件事,——你二嫂她膝下无所出,对你毫无威胁,又是母后的侄女,求你留她一命。”
秦烈道:“在冀州时,二嫂待我不薄,这是应当。”
“动手吧。”太子闭上眼睛。
秦烈没有动手,他身后之人也无人敢动。
皇上尚且活着,谁敢担杀害太子之罪?况且太子还是端王唯一的兄长,现在动手看似功劳,日后若端王念起兄弟来,谁敢保证他不会怪责杀害太子之人?
此时,被押在太子身后的孙月彬,忽然挣脱了束缚,电光火石间,捡起地上一柄长刀,自后插入太子胸口。抽出时,血溅在他脸上,太子闷哼一声朝前倒去,秦烈忙将他扶住,“二哥!”
太子手握住他的手,笑道:“三弟,我去见大哥了,真.......怀念在冀州时,咱、咱们.......”
血封心脉,他嘴角溢出鲜血,一句话未说完,手便无力垂了下去。
秦烈扶着太子尸身,半跪于地,垂着头,半晌没有动作。
此时神武门终于大开,羽林军统领见此情景,也是一惊。
他们自然听到外面打斗之声,也知道是太子截杀端王,正如秦烈所料,他们不知道该帮谁,索性开始时两不相帮,只去禀报皇上。
羽林军统领确是皇上心腹,可皇上已经年近六十,昔日威风凛凛的秦大将军进了京城坐上龙椅,不过几年,便被酒色掏空了身体。而在他的所谓的制衡下,朝堂早被太子与端王操控。
纵然是皇上心腹,也该想想自己日后如何。
他以为会是太子赢下这一城,毕竟今夜太子截杀端王。
而太子宅心仁厚,便是截下端王,应也不会要了端王性命。
不想如今是端王获胜,而太子身死神武门下,不由神色大变。
秦烈听到动静,抬起头来,露出平静至极的一张脸,对他道:“李统领来的正好,还请进宫禀报父皇。太子幕僚孙月彬意图犯上作乱,被太子殿下察觉,太子密令我回京清剿反贼。不想被孙贼提前得知,竟威逼绑架太子至神武门,阴谋破灭后,刺杀太子泄愤,我救之不及,还请父皇治罪!”
李统领早就知道端王惜字如金,不想第一次听他说这么长的话,竟是谎话连篇。
一边孙月彬如要认证他的话般,扔掉手中刀刃,颓然跪倒地上。
他无法,只得对端王道:“兹事体大,微臣不敢转述,还请端王爷入宫亲自面见皇上。”
他示意身后部下让开通道,好让端王与他一同进宫。
秦烈站着一动不动,谢玉跪下大声道:“微臣保护太子不力,愿一同进宫,求皇上降罪!”
身后将士们齐声大吼:“臣等保护太子不力,愿一同进宫,求皇上降罪!”
火把照亮了他们沾着血与灰尘的脸,可那一张张脸上毫无狼狈之色,反而眼中满是兴奋如狼的目光,李统领曾经看到过。就在他与皇上入主京城时,身边人,连同他自己都是这样的目光。
——那是对从龙之功,光宗耀祖的渴望!
而此时,外面马蹄声阵阵传来,一行身着京城防卫军制服的队伍从月光下奔袭而来。
秦小山下马,朝秦烈抱拳,“回禀王爷,京城防卫军三万人已在城门外集结完备!其余人马在也已整装待发,随时可以奔赴京城!”
端王十几年征战沙场,打下大半个天下,提拔重用过多少人?
皇上自以为将他手下将领打散,便可高枕无忧,可他又在暗中安插了多少人?
明面上禁卫军、守卫军与他毫无关系,如今却无不听他号令。
自己如今手上这几千人马,无疑螳臂当车。
思及此,李统领长叹一声,“既如此,还请诸位与我一同进宫!”
。
皇上今夜翻的是瑶嫔的牌子。
十八岁的江南姑娘,正是青葱水灵的年纪,甜美的笑,水软的腰,是他近半年来的新宠。
李统领禀报了三遍,大太监还是等皇上药劲儿发散完了,才敢把信儿往上报。
截杀端王,太子想干什么?!杀完端王,太子还想干什么?!
皇上大怒且大惧,忙让李统领速速带人将太子拿下!
是以李统领才会去的那么慢,原本他该在二人两败俱伤时出现,一举定乾坤的。
不想最后等来的却是太子身死的消息。
皇上颓然坐在龙椅上,像是忽然老了十岁,背部也佝偻了起来。
次子秦煦,从来都不是他最看重和疼爱的儿子。
他最看重疼爱的必定是长子,那是他第一个孩子,让他尝到初为人父的喜悦,又是秦家的长子长孙,他自然抱有最大的期望,何况长子那么出众。之后便是三子秦烈,天生一副暴脾气,终日大祸小祸闯不断,不得不对他花费许多心神。他整日责骂他,回过神来又不由骄傲,这孩子聪明,连那些老部下也吃他的亏。
上有一个出色的哥哥,下有一个闯祸的弟弟,秦煦夹在中间,不上不下,不尴不尬。
偏偏他又是温润的性格,虽然也优秀,却比不上大哥,又不像小的那般淘气,自己便有些忽略他。
直到那一场战败,长子身死,秦煦也身受重伤,秦家似乎走到山穷水尽之处。
他固然心疼秦煦,可是他的事情太多了,整日焦头烂额,且他也不愿看到那个被大夫判定为残废的儿子,报不得仇,诉不得冤,见到了也只是徒增难过愧疚罢了。
幸好之后秦烈仿若横空出世,一肩挑起冀州军。
而没过几年,秦煦竟恢复了常人模样,只是身体弱些,依旧是一副温煦的性子,辅佐他处理冀州政务。
两兄弟一文一武,秦家更胜从前,他不由老怀安慰。
之后秦煦便一直守在将军府,自己每次回府,他似乎永远在静静等着他。
不疾不徐地与他禀报府中、京城、各地发生的事,供他决定。
后来,他年纪大了,便不大往军营去,大多数时间都在府中,这个儿子是陪他时间最多的那个。
后来将军府成了王府,他为秦煦请封世子,想的是军营归秦烈,冀州归秦煦。
他以有这两个儿子为傲。
可等他做了皇上,要册立太子时,他第一个想到的并不是世子秦煦。
他们是打下的天下,毫无疑问,秦烈才是第一功臣。
只是皇后要立秦煦,而他一想到秦烈做太子,心中便升起深深的忌惮,这才将太子之位给了让他感到安全的秦煦。
可什么时候对秦煦也生起忌惮了呢?
皇上不愿想,只想把所有责任都推给旁人。
他红着眼质问秦烈:“他是你的兄长,一母同胞,你、你怎么下得去手?!”
秦烈跪在下面,恭谨解释:“父皇,是太子截杀儿臣在先。”
皇上怒喝:“他那性子,最多将你软禁起来,你明知道,他不会杀你!”
秦烈抬头看他:“是否就因着太子仁厚,不会杀我。所以父皇才这样放心的利用我,制衡他,打压他,生怕他威胁到您的龙椅?明明他是您的太子,明明你也知道他仁厚,为何你却仍旧不放心?生生将他逼到了这一步?!”
“胡说八道!”皇上将笔洗烟台一股脑砸下来,“我何时防备过他?!何时打压过他?!是你!都是你!一定是你故意,故意设下陷阱!是你颠倒黑白,指鹿为马!是你要杀他!你一直想要杀他!朕怎么生出你这么个狼子野心的儿子?!你滚!你滚!!来人!来人!”
没有人过来,大殿里只有他咻咻的喘气声。
他赫然从失去儿子的痛苦中回过神来,毒蛇般盯住秦烈:“你这是要逼宫?!”
秦烈自怀中掏出谢玉拟好的圣旨,“请父皇落章。”
大太监满身冷汗地呈上去,皇上打开一看,果然是传位诏书,立时将那张纸撕成碎片。
秦烈语调平平:“父皇尽管撕,外面有人候着,随时可以再写。一时想不通也无妨,儿臣与几个皇弟,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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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父皇一起想。”
。
启正八年一月十三,上元节前,众人一觉醒来,京城风云突变。
太子被其幕僚所害,贼人丧心病狂,就连东宫也被他的同伙付之一炬,唯独太子妃幸免于难。
大宪开国皇帝悲痛之下突发恶疾,需要卧床静养,着册立端王为太子,半月后登基,因着皇上龙体不适,登基前暂由太子监国。
前朝后宫还有许多事要处理,秦烈回到王府时,已是翌日晚上。
虽则他未穿太子朝服,秦风还是带着王府众人,在门口迎接,呼啦啦跪了一片。
秦烈环视一周,问道:“王妃呢?”
秦风答道:“王妃自今早回来,便一直在房间,未曾出来,也.......未曾进过粥食。”
秦烈面色沉凝,大步往后院走去。
天已经黑了,屋内却没开灯,令仪穿着带血的衣裳,失神一般坐在床上。
秦烈一来,丫鬟连忙掌上灯,他就坐在榻上,不言不语地看着她。
她回过神来,起身对他行礼,“恭喜太子殿下,妾身未曾想您今日回来,仪容不整,还请殿下不要怪罪。”
秦烈冷嘲,“我就知道,只要我一眼看不到,公主便要生事。”
令仪不惧不怕,自己站起身来,“我所作所为,还不都是为了殿下,若我不假装上当,怎能保证先太子一定会上钩?”
秦烈嘲讽地问:“难不成公主认为,我还要靠一个女人才能成事?”
令仪低头:“臣妾不敢。”
他见不得她如此恭顺,猛地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你到底是为了我,还是想见他?”
令仪忍不住提醒,“秦烈,我杀了他。”
秦烈自齿缝中迸出几个字来,“可他也抱了你,亲了你。”
他甚至在笑:“若有一日我死了,公主是否也会落泪?”
他虽然笑着,可眼底泛红,全然没有即将君临天下的喜悦,反而浑身冷然,仿若立即便会崩溃。
令仪抿了抿唇,转移话题,“我饿了,待我吃完饭再与你说。”
她欲叫丫鬟进来更衣,他却将她扯到自己怀中,“正巧,我也饿了。”
他低头,强硬吻住她的唇,令仪的挣扎被他轻易化解。
他唇贴在她后颈,“公主不是最会演柔顺吗?夫妻欢爱天经地义,此时又在挣扎什么?这般失态是不是因为他死了?”他抬起头来看她,脸上甚至带着笑,“他也是这般亲你的吗?公主被他亲的时候是不是一样会动情?”
令仪一巴掌打过去,秦烈被打的偏过头去,并不生气,只束缚住她的双手,一副与她好好商量的语气:“公主何不今日好好比一比,到底是谁亲的更舒服?”
他又来寻她的唇,令仪扭过头去,“秦烈,你疯了?!”
秦烈轻笑:“是啊,我早疯了,难道公主今日才发觉?”
自收到密信后苦苦压抑了半个月的嫉恨愤怒,自她恢复记忆以来的患得患失,二哥在自己怀里时逐渐消失的体温,心愿得偿后巨大的怅然与空洞,他不想压制,爱与恨,铁与血,汗与泪,只能靠她平复。
其实他早就疯了。
谢玉说他与公主不合适,其实每字每句都在委婉地告诉他两件事。
一件事是他得不到公主全然的爱,便会发疯伤人伤己。
另一件则是公主注定不会爱他。
可那又如何,她不是还在他怀中?
苦苦支撑了这么久,他疯一把又如何?
守夜的丫鬟因着里面的声响,在外面瑟瑟发抖。
之前王爷与王妃恩爱,她自然知道,可是今日声响太过骇人。
在那熟悉的声响中,总有太子时不时的追问。
“他是不是也曾对公主如此?”
“他知不知道公主这里有多甜?”
“他是否也曾入得这样深?”
“公主在他身下也这般快活?”
.......
每次他问完,王妃便会骂他,有时还会有清脆的巴掌声传来。
小丫鬟知道,那肯定不是太子打王妃,否则王妃那身板如何撑得住?
可是......可是,王爷纵然再宠爱王妃,可他现在是太子,一国储君,怎能受人耳光?!
王妃如此肆意妄为,自己会不会受到牵连?
小丫鬟担惊受怕许久,里面终于再没了说话声,只剩下低吟和粗重的喘息。
许久后停下,没过多久又响起,就这样一直到天亮,才终于彻底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