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愈聚愈多,上阳杀了一批又一批。
断肢残臂中,他双眸中浮现出点点嗜血的兴奋,他指腹抹掉眼角沾的血滴,笑道:“你们主子还真是下了血本。”
说话间,他拧断了黑衣人的脖颈,“一个状元郎,竟这么多人为他争得头破血流,当真稀奇。”
院中里屋,正熟睡的林兰猛然惊醒,直直坐起身来盯着窗外。
“兰儿,做噩梦了吗?”
吴奕像平常安抚她那般,将她揽在了怀里,却发现她抖得厉害,不由心疼。
“可是又梦到老太爷了?”
林兰连连摇头,噤声手指向窗户。
月色下,窗户纸暗红鲜红混成一片。
腥气浓烈到蔓延进屋中。
风吹云散,随之而来的是逐渐逼近的黑影。
吴奕心提到了嗓子眼,出手把林兰死死护在身后。
“砰。”
木门被大力踢开,一白衣公子脚步踉跄闯了进来。
他的衣摆染血,小血珠滴答滴答砸在地上。
吴奕蔓延惊恐,尽力平稳嗓音说:“无论你所求为何,我都给你,只求你别伤害我的妻子。”
话音落,床榻一侧的木窗被挥开。
上阳瞧了眼院外杀不尽的黑衣,正色道:“时间紧,先上马车,有什么事情等出了羌吴再说。”
吴奕和林兰对视一眼,赶忙匆匆披了件外衣下榻。
上阳护送他们上了马车,丝毫不敢耽搁,扬起马鞭就是疾驰而去。
马车上,林兰二人互相依偎。
不知是夜的冷,还是死亡的恐惧,林兰止不住地颤抖。
吴奕见状,忙将袄衣脱下,盖在了她的身上。
一面轻拍她的后背,一面柔声安慰,“别怕,会没事的。”
可他们二人都明白,他们的命同蝼蚁。
这次是没事了,那下次呢。
吴奕想了一路,直到轿帘外传来冷然的声音。
“我们出羌吴了。”
此刻,他后背软了半分,长舒了口气,起身和上阳道谢。
“多谢恩人出手相助,敢问恩人从何处来,又为何救我们。”
他高中了不假,可天辰有才之士如过江之鲫,他又有什么是这些达官显贵惦记的。
上阳提起腰间的水袋仰头喝了几口,回道:“自然是因为夫人。”
林兰全然不认识眼前的这个男子,别的不说,单说他的一身金贵装扮,就不是她能攀上关系的人,不由朝吴奕微摇头否认。
吴奕了然,再问:“在下愚钝,还请恩人明示。”
上阳懒懒靠在车壁,挥扬马鞭,“我家小王妃深知入京的路途艰险,记挂夫人安危,因而派了我来。”
闻言,林兰眸中喜色明显,不可置信地拉着吴奕的手,“你听到了吗,是见欢。”
吴奕自然也很惊讶。
让他惊讶的不是林见欢会出手相助,而是谢小王爷。
今夜的杀手来者不善,不是寻常打手。
倘若没有小王爷的帮助,他和兰儿,怕是尸骨无存。
他心中波澜大起。
莫非,小王爷已有心将他纳入麾下了?
羌吴的天极冷,而此时的京城林府内,暖气横生。
宽大的床榻上,约莫十二三岁的粉嫩少女,正伏在男人膝头,满面潮红。
林正粗粝的大手拨开少女额头打湿的碎发,鹰眼锐利地看向跪在面前的黑衣。
“事情办得如何?”
阴冷的嗓音让黑衣禁不住弯低了腰,他声音颤抖,“老老爷,我们刺杀失败了。”
“失败?”
林正手下逐渐用力,指甲嵌入少女细嫩的肌肤。
剧烈的疼痛让少女忍不住低呼,下一秒便在男人不悦的眼神中慌张闭上了嘴。
无形的压迫感让黑衣男子背后汗津,只顾磕头认错,“老爷,是属下办事不利,求您再给属下一次机会。”
床榻前,林正缓步而下。
随手拿起了少女脱落在榻下的簪子,把玩在手。
“连一对手无缚鸡之力的夫妻都杀不掉”,他抬脚踩在男子头上,“你说,我养你们这些暗卫有何用?”
“老...”
黑衣男子求饶的话还未说完,金簪便扎破了他的喉咙。
林正慢悠悠用手帕擦拭手上的血迹,门口传来敲门声。
来人,是林府的二小姐林蓉。
瓜子脸,柳叶眉,满脸的不近人情。
林正知道他这女儿的脾性,挥手让少女退出去。
不料,林蓉叫住了少女。
她语气没有一丝温度,“没规矩的东西,来人啊。”
“拖出去砍了。”
林正靠在椅背上,无奈闭眼,“蓉儿你这性格,该改一改。”
他这女儿,虽比不得他那死去的大女儿林见欢那般聪慧,也不够温顺,可她唯有一点,比林见欢强。
那便是,林蓉一心想要入宫为妃。
林蓉脸色冷淡,“爹爹说过,乱叫的奴才就该杀。”
她眼神扫过地上少女落下的披帛,继续道:“选秀在即,可女儿听说,有个叫林见欢的女子得了执笔第一。
父亲可听说了?”
林正几不可闻皱起眉头,疲惫地揉着酸胀的太阳穴,幽幽开口:“这事已经传遍京城上下了。”
林蓉抚摸鬓间的红牡丹,笑意深深。
“姐姐死了,爹爹从前允诺我的贵女之位,可还作数?”
屋外,惊雷滚滚。
山雨欲来风满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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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连绵,遮盖万千浮华。
回廊处,有女子娉婷而立。
她抬眸望天,风略过屋檐吹起雨丝,染湿了她的发梢。
下一秒,油纸伞遮住了风雨。
林见欢未回头,只是道:“春桃,我瞧西面一角有合欢花,待会和我一同去拾些。”
“小王妃倒是颇有闲情逸致。”
清冷含笑的嗓音响彻身后,登时空气凝滞了片刻。
林见欢脖间又传来那唇齿厮磨的酥麻,脸上划过一瞬不自然,“小王爷走路,也没个声。”
谢淮舟倾斜伞柄,用伞将林见欢勾到身前,戏谑道:“分明是有人走了神,难道?是在回味?”
登徒子。
林见欢不禁怒骂,嗔怒推开伞不愿与他共打。
下一秒,就被微凉的手拽住。
“才装了几日,这就不装了?”
林见欢心下一沉,所以他这段时间一直在看她演戏?
她呼吸起伏,“谢淮舟,你到底要干什么。”
豆大的雨点砸在伞上,如鼓点跳动。
谢淮舟黑眸沉静,他慢慢倾身直到与林见欢平视。
“林见欢,你是我的妻。”
少年郎语调低沉醉人,“虽然你的事我不干涉,可你若是犯错,我也是要惩罚你的。”
此话灼热滚烫,连薄凉的雨都无法将它浇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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惩罚?
林见欢不敢想那羞耻的画面,忙随口应道:“小王爷放心,我保证不会有下次。”
保证下次,不会让他抓到。
谢淮舟只当是没看到女子打得小算盘,执伞和她漫步在雨中。
与此同时的东院正厅中,林兰紧攥双手,时不时看向空荡的院落。
吴奕看出了她的紧张,温和环住她的肩,“你且宽心,就算是求,我也会求得谢小王爷的庇护。”
他本来没有半分期望能成为谢小王爷的门客,可现在有人要杀他,恰恰帮助了他。
门槛处,有粉莲绣鞋轻点而入。
林见欢甫一进门,便看见林兰两人亲昵的动作,笑着开口道:“小姑与姑父果然很恩爱。”
在羌吴,吴家郎独宠发妻的佳话家喻户晓。
少年夫妻,相互扶持,这一路的辛酸怕是只有当事人知晓其中滋味。
林见欢只说家常,并未出口提起羌吴行刺之事。
林兰知道她是不想让自己心有负担,可自己不能什么都不说。
便和吴奕跪拜在中央,叩谢主座二人。
“若没有小王爷小王妃出手相助,我们微贱之身,怕是难逃一死。”
林见欢侧头看了眼云淡风轻的玄衣,很诧异谢淮舟不仅救了林兰夫妻,还将功劳给了她。
这其中若没有诈,她可是不信的。
耳边,是谢淮舟极细微的声音。
“难得的好亲戚,死了倒可惜。”
林见欢黛眉一挑,这厮怕不是有读心术。
她目光落在风尘仆仆的林兰身上,唇角是浅笑,“小姑说过,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
直到此刻她才明白,这林正闭门不出,是想要在状元郎身死之时,撇清关系。
同时这祸水,不是泼到谢家,就是裴家。
谢淮舟手指一瞬不瞬敲着桌面,逼人的气魄直叫人胆寒。
他看向吴奕,“状元郎可想好了去处?”
这话,已然是给了吴奕台阶,只要他顺着爬,不说平步青云,最起码性命无虞。
吴奕心中大喜,本准备好的肺腑之言悉数吞了回去,额头重重磕在地上,发出闷声。
“但求得小王爷垂青,在下必定竭尽所能,为小王爷效犬马之劳。”
闻言,谢淮舟靠向椅背,语气懒散。
“本该是林侍郎接你入宫,可惜,侍郎老糊涂犯了错,继而一切事项皆由本王接管。”
林见欢听了,差点压不住嘴角的笑。
这谢淮舟,怕不是拐着弯的骂林正不中用。
下座的吴奕与林兰对视一眼,不知该不该接话。
羌吴不比京城,消息闭塞。
他们只知裴谢林三足鼎立,其中谢家最得圣宠。
吴奕听出几分门道,细思极恐道:“莫非是林...要我夫妻二人的性命。”
他话不敢说全,可心中已然有了定论。
谢淮舟没有否认,“本王替你们寻了处宅子,离谢府不远,安危尽可放心。”
吴奕二人没想到会得到贵人的帮助,自是万分感激,连连道谢。
门帘掀起,就有女婢带二人前去新宅安顿。
厅中恢复悄然。
细雨拍打窗柩,清脆悦耳。
林见欢杏眸深深,“小王爷,这次多谢你。”
少年郎剑眉星目,顽劣的笑容亦如平常。
“林见欢,一句话可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