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归昏迷的时候,这个世界的记忆就像洪水一般,涌进了他的脑海。
A市国际中学全A的成绩单,从来保持全年级第一,从幼儿园开始就是神秘高冷的园草,不参加集体活动,连毕业典礼都是他父亲让助理代领证书。
剑桥大学数学系与金融系双学位,年仅十九岁以最年轻学者身份破格毕业,论文发表于《自然》《Science》等国际顶刊。
业余爱好是赛车,拿过国际拉力锦标赛青年组冠军,私人车库里停满限量款布加迪与帕加尼,最贵那辆曾在M国拍卖会上以天价成交。
击剑、马术、滑雪、帆船、钢琴、小提琴......
身为A城谢氏唯一的的继承人,年纪轻轻就掌控旗下三大投资基金,手握无数家上市公司董事席,冷漠俊秀的脸庞常年霸占财经周刊封面,被媒体称为“谢家最危险的继承人”。
金融圈的人背地里叫他“冷面修罗”,说他看一眼都让人发怵。
他是A市名媛们心中的白月光,高不可攀的梦中情人,无数男男女女为他疯狂......连他傲慢无礼目中无人,差劲到极点的脾气都令人追捧赞扬。
谢无归活了三千多年,寿元踏破天道极限,光是静坐闭目参悟心法,都能消耗数十年。闭关修行,常以百年计,世间流转早已成他眼底尘埃。
而谢家少爷,仅仅活了26年。
谢无归扫了眼自己的“荣耀履历”——
金灿灿的奖杯、头衔、亿万资产,在谢无归眼里,与修行之道无关,与大道之路无缘。
凡人百年短暂躯壳,哪怕冠盖满京华,称王称霸,也不过井底之蛙。
谢无归的潜意识冷笑,吐出龙傲天语录:“愚昧的凡人们,此生不过虚妄。于吾而言,不值一提。”
然而,沦落为愚昧凡人的谢无归,也不得不面临炸裂的头痛,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耳边一阵嗡嗡响。
有个西装革履的小青年趴在他床前,哭坟一样哭天喊地:“谢总——呜呜呜,集团不能没有你啊谢总,呜呜呜呜——”
本来谢父给谢无归派了一个稳重的助理,年逾四十,曾经在军队干了十年文职,也熟悉上下打点人情往来,被谢无归撤了,因为他喜欢用自己人,但这个自己人......
小青年一把鼻涕一把泪:“谢总你终于醒了!医生说你是过劳引发的急性神经衰弱啊谢总!您这半年连轴转,上飞机都在开会,白天开盘夜里应酬,熬夜批文件,连续六天睡办公室,哪有不倒的道理!”
谢无归:“......”
本尊几百年禁闭都不见障碍,果然是凡胎。
小青年眼巴巴的目光和系统如出一辙:“谢总!三季度财报还等着您定稿,海外投资部一群老狐狸还等着您亲自震场子,集团上下几万号人看着您呢,您这一倒,A城日报都要登头版啊!”
小青年泪汪汪:“呜呜呜呜呜——”
谢无归皱着眉,额角青筋跳动,他虽有了记忆,融合也需要过程,他听不懂,也不打算听懂,冷漠地闭了闭眼:“闭嘴。”
白助理吓得一个哆嗦。
谢无归坐起来半靠着软枕,才发现他病房里还有另一个男人。
豪华病房开了暖风,窗底下有个布艺沙发,那双逆天的大长腿裹在破旧的牛仔裤里,因为他仰躺的姿势,沙发根本塞不下,所以搭在扶手上。
上身只穿了一件黑色T恤,被结实的躯体撑得紧绷,极为不雅地卷到了腹部,露出矫健精壮的腹肌,以及蜿蜒其上的龙形纹身,清晰的人鱼线往下收进裤沿,皮肤是被阳光钟爱的小麦色。
脸看不清楚,被一本摊开的杂志遮住了,杂志封面竟然是沙滩上穿比基尼泳衣的女人,性感妩媚身材火辣搔首弄姿,更为不雅。
身高目测一米九往上,这男人好像在......睡觉?
脸上的杂志被拿走,英气逼人的俊脸露在空气中,五官线条能让人联想到希腊雕塑的完美,刺目的光线透过眼皮,沈戎睡意朦胧地,发出了一声懒洋洋疑惑的鼻音:“嗯?”
一看见这张帅得过分的脸,谢无归就从记忆里扒拉出来身份了——和他从小在一个院里长大,6岁开始穿一条裤子的好兄弟沈戎。
此人穿着有碍观瞻......谢总提炼重点的能力很强,从二十年的记忆中,总结出了沈戎的身份:27岁,部队三年退伍,拳击手,穷光蛋。
“哪个缺德打扰老子......谢兄?”沈戎抓了抓短发,嗓音是没睡醒的低哑,“你知不知道昨晚我给你挡了多少记者?我们两个差点被狗仔拍下来。”
沈戎戳他:“你如果上新闻,我也要火了。谢少和他发小20年友谊情深意重,连夜抱进医院,多感人。”
谢无归:“......本尊,”他蹙起眉,换了个自称,冷淡道:“我不记得了。”
沈戎愣了下:“什么不记得?昨晚?”
谢无归:“以前的事。”
沈戎:“......你失忆了?”
谢无归:“没有。”
“你真不记得?”沈戎捞起自己的深灰色羊绒大衣,挑眉道,“啧,咱俩小时候还偷开过你爹的劳斯莱斯,把A市警察局给撞了。”
谢无归:“......”
本尊在凡界如此嚣张跋扈?
他扒拉了一下记忆,好像还真有这回事。
“失忆了没关系,我也不太记得。”沈戎一把揽过谢无归的肩,信誓旦旦:“我们重新当兄弟。”
沈戎又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包糖炒栗子,剥开一颗放在掌心,“吃不吃?”
谢无归摇头:“不吃。”
沈戎:“你想吃什么?茅台鱼子酱?”
谢无归:“不吃。”
沈戎稀奇:“这也不吃那也不吃,你不饿?”
谢无归早就辟谷了,几千年都不知道饿是什么感觉,但现在他的血肉之躯感觉到了最基本的生理需求,饥饿。
他盯着看了一会儿。
沈戎的手还摊开在他眼前,宽大有力而骨节分明,虎口有老茧,修长的手指处布满细碎的伤痕。谢无归微微蹙眉,莫名觉得那双手不仅是单纯的粗糙,而像握过危险而沉重的兵器。
他迟疑地拿过食物,抛入口中,慢慢咀嚼。
要是放在以前,谢无归根本不会想到,他吃的第一口食物,竟然是隔夜的糖炒栗子。
谢无归尝不出什么滋味,也不知道是好是坏,因为没有对比,哪怕确实吃过山珍海味,记忆里的味道对他而言也是陌生的。
而白助理战战兢兢地往他两那边瞧。
也就只有沈戎敢让谢无归吃廉价零嘴,如果换了他,早就被炒鱿鱼了。
过了会儿,白助理拿着医院的餐盒回来,装了清粥和几样精致小菜——作为一个工作狂,谢总胃不好——支起病房小桌,再摆上去。
白助理接了个电话,回来说:“谢总,董事长让我转告您,先不要管公司这边的事务,养好身体,什么都交给执行团队。董事长和夫人最近在F国海岛度蜜月......呃,说是计划半个月才回,暂时不接电话。”
谢无归想了会儿他的父母。
他们算得上传奇情侣。
谢父谢行峥的出身好,有权有钱,年轻的时候就是商界新贵了,叱咤风云攻城略地,从谢老爷子手里接了一家破产边缘的小公司,一步一步做起来,变成如今的金融帝国。
而谢母,则是昔日娱乐圈顶流,黄金年代的当红影后,无数人的女神,却一意孤行,抛下一切嫁给当时伪装成穷小子,守着个破公司,吃盒饭都要精打细算的谢行峥。
两人一路风风雨雨,从八卦头条到财经新闻,从私奔到结婚,从商战到度蜜月,狗血得不能再狗血,却也甜得无比坚固。
年年换钻戒,年年登杂志封面。
哪怕谢行峥年过五十,在外仍冷面无情、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但只要谢母一个电话,他可以推掉董事会、终止合约、飞去半个地球之外,陪她吃一份甜品。
A城上流社会都知道,谢董事长和夫人感情极好。
好得过分。好得让旁人不敢相信这对夫妻已经联手称霸商场二十年。
狗血的地方在于,谢老爷子传统古板,不愿意接受一个戏子嫁给儿子,拆散年轻的小情侣。
直到现在,谢无归谢行峥和他爷爷的关系都不太好。
沈戎乐得仰躺在沙发上:“我听说,你妈当年生气,带着你跑到国外,瞒着你爸好几年,结果你爸跨国收购,将你们母子接回来,顺便在A市搞了个世纪婚礼,风头盖过你妈演艺生涯的所有。”
谢无归面无表情:“吾不屑知。”
沈戎瞥他:“谢兄,你羡慕不?你爸对你妈死心塌地。”
谢无归淡道:“无稽之谈。”
沈戎赞同:“我也觉得,你还是不要谈恋爱,免得被女人骗了。”
谢无归:“......”
谢无归垂眼,盯着自己从兜里摸出来的手机,回想了一会儿,生疏地打开了几个界面。
他滑动屏幕,看到父母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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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社交动态,背景是F国海岛,阳光、沙滩、红酒,配文依旧是被财经圈嘲笑过无数次的甜腻句式:【吾爱如初。(玫瑰玫瑰)】
这是他的父母。
热烈、轰轰烈烈、永不低头,爱一个人就要全世界都知道。
如果古董谢无归明白系统说的E级甜文世界是什么意思,他就不会那么惊讶了。
沈戎摸着下巴短短的胡茬,沉思:“你爸你妈是霸道总裁小娇妻带球跑。”
谢无归:“什么意思?”
沈戎:“你是那个球。”
谢无归:?
沈兄为何总冒出他听不懂的语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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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级甜文世界也有它的坏处,比如恋爱脑特别多。
毕竟这里没有灵气和妖邪,普通人也不用参加世界大战,理所当然地,诞生了一群沉溺情爱与职场八卦的无聊凡人。
谢无归在医院躺了两天,和沈戎去了一家会员制的射击场。
作为一个诞生在弱肉强食,武力至上世界的龙傲天,谢无归天生就对武器,军事和实力感兴趣。
但是,还不等他摸枪,隔壁靶位传来一阵娇滴滴的嗲声:“哎呀呀老公——人家又没打中嘛,人家不开心嘛——”
只见一个穿着粉色迷彩短裙的年轻女人,正抱着一把比她个子还高的狙击枪,脸颊气鼓鼓地埋进身旁男人的怀里,娇娇软软没有骨头。
男人穿着定制款作战服,一看就是军事小说走出来的霸总角色,俊脸冷峻,肌肉结实,左胸还贴着一块“战神教官”的姓名牌。
男人低头温柔地摸摸女孩的头,宠溺道:“乖,不哭,打不准没关系,老公帮你开。”
这位“战神教官”亲自握住女孩的手,从后面搂着人,扣动扳机——
“砰!”
打歪了。
但两人笑得如胶似漆。
谢无归:“......”
沈戎倒是很有兴趣:“我也教你,到我怀里来——”
谢无归:“......滚。”
谢无归向来不屑这些凡人兵器。
他站在靶位前,手里握着漆黑的手枪,清俊挺拔肤色冷白,神色淡漠,却没按下扳机。
沈戎靠在一旁,单手插兜,饶有兴致地看着他:“谢兄,你是不是根本不会用?”
谢无归睨他:“凡物,无需学。”
沈戎笑:“你不学,怎么知道凡物就不能杀人?”
谢无归眸光冷淡:“吾之剑,可断苍穹。”
沈戎:“......”
他忽然开始担心,谢兄这张嘴,会不会走大街上就被套麻袋揍一顿。
好在沈戎已经习惯了谢无归会冒出自己听不懂的话,啧了一声,走上前,站到他身侧,懒洋洋地伸手搭在他握枪的手上:“来,我教教你。”
谢无归眉头微皱,想要甩开,却被沈戎按住。
谢无归冷冷一哼:“放肆。”
沈戎却挑眉笑:“哎哟,生气了?”
沈戎依然握住谢无归的手,耐心无比,压低声音在他耳侧道:“松一点,枪别捏死,手肘也别绷这么紧,往前倾,还有你这站姿,就像在办公室开股东大会,找人算账的架势。打枪是身体记忆,慢慢来。”
“砰——”
一发子弹准确地打穿了靶心。
沈戎在旁边吹了声口哨。
谢无归面无表情:“愚蠢。”
谢无归挣开沈戎,打完一梭子弹。
只见靶纸上弹孔密集,精准得毫无瑕疵。他淡淡收枪,神色如常。
沈戎愣了一下,若说刚才谢无归表现得像个刚接触武器的新手,那现在无疑是个专家了。
谢无归没有看他,抬手瞄准扣动,流畅而精准,他的姿态冷静,呼吸平稳,每一次开枪都干净利落,后坐力几乎被他完全化解。
“砰、砰、砰——”
连续几发,弹孔密密麻麻,全落在靶子的同一个位置,重叠得仿佛一朵冷酷的黑色花朵,艳丽又夺目。
沈戎:“......”
如果不是谢无归的性格做不出这样的事,他都怀疑谢无归在装新手忽悠他。
他感到了一点震撼。
谢无归长睫垂下,看都没看靶纸:“不过如此。”
沈戎:“......喂,你是不是练过?”
谢无归:“无须练。凡人之器,万物皆一理。”
沈戎:“你牛啊,一摸就会。”他的眼眸里燃起了战意:“咱两比试比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