皑皑白雪落满了程府,高大的屋檐下蹲着两条大黄狗。
相比起外面严寒,程府的书房里点着清香,靠窗的暖炉烘托着缕缕热气。
程**坐在太师椅上,喝着热茶。
三个贴心幕僚跪坐在软垫上,查着账。
“你们说,这次的事能好好收尾吗?”程**有些忧心地问。
“大人,不必担忧。以往赚钱向来如此,士绅豪族带头出钱,再向庶民收钱,事后再分庶民的钱。这次依照前例稍稍变通即可。”
一个幕僚自信地建议道,对于这种事,他们做得太多了。
程**却依旧愁眉不展,他总感觉这次有些不一样。
另一个幕僚看出知府有心事,立马宽慰道:
“大人可是因为此次真要剿匪,担心剿匪不利?其实不必担忧,那祝家庄已经答应不仅给钱还会出人,祝家还是有几分勇武的。”
一直没说话的胖幕僚也出言宽慰:“祝家三雄勇武过人,栾廷玉更是枪棒冠绝山东。再说,我们还有董一撞,他打仗还是靠谱的。”
祝家帮历任知府解决过不少类似危机,解决得都不错,威望名声都不错。
听了众人的劝慰,程**不那么忧虑了,转而问道:
“那此次你们觉得事后如何与各方分成?”
在确定了能打过以后,他开始思考怎么搞钱。
“这次祝家出力大,到时候士绅庶民捐完钱以后,祝家的钱如数奉还,剩下的分祝家三成。
“这一次要用到董一撞那个粗鄙武夫,还得分给他和厢兵两成,大人得剩下五成,至于府衙里的人,打赢了以后给点红包就成。”
胖幕僚献策道。
程**听后还是很满意的,不过转念又问道:“不分给通判会不会不太好?”
“大人无需担心,这次通判也是受害者,大人帮他们解决隐患,他还得感谢你咧。而且他总是为难大人,现在任期也快到了……”
众人会心一笑。
话题聊开了以后,程**眉开眼笑,开始和幕僚们讨论起这次向士绅们收多少,向庶民收多少。
这里面讲究还是颇多的,虽然士绅更有钱,可不能多收;庶民虽然穷,但可以多多压榨。
份额定多少才合适,这得考虑民众的生活情况,不能影响今年年末的税收,这事关他在朝堂的业绩。
其实大宋官员还是非常了解百姓的生活情况的,他们并不想前朝那些一问三不知的无为之治的官员。
作为更加严格、公平的科举选**的官员,他们的能力更强。
而他能当到知府,能力更不用说了。
毕竟能力不强,怎么压榨百姓的油水。
“咚咚咚~”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这群贪官污吏的眼睛里正冒着光,突然被打断,有些尴尬。
程**吸溜了一下口水,然后说道:“进来吧。”
大门被打开,寒风倒灌而入,真实的温度让这些饱学之士冷得一个激灵。
“大人不好了!出大事了……”小吏冲进来说道。
程**听得眉头一皱,怒斥:“说什么呢,本府好好的,哪不好了。”
小吏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说道:“小的该死,是城南那些刁民不知发什么疯,把城廓那间酒楼围了起来,祝二公子被围在里面了。”
“嘶~坏了!”程**一拍大腿,“早教那小子快点回去,不听老夫之言!快快备车,老夫亲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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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廓的酒楼被围得水泄不通,城外的村民们把酒楼里三层外三层堵死。
很多来凑热闹的村民好奇地问熟人发生了什么。
“这你都不知道?今天祝虎在陆掌柜这吃饭,吃了两碗面,就付一碗的钱。他耍横,好在朱将军今天休沐也在这吃,能惯着他?”
“可那祝二公子那么有钱,他会付不起那一碗粉的钱?”
“呵呵呵,这些公子哥耍浑耍惯了,没事找茬呗,就喜欢欺负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
“哦,这样啊。还好有将军为我等做主,只是这岂不是得罪了祝家,给将军惹上了麻烦吗?”
“将军那是从燕云十六州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能怕了祝家?”
“……”
人们苦祝家久矣,可实力不济,弗敢怒也。
祝家远在独龙岗,可绿林势力遍布东平府,又常常往来府城,老乡们时常被欺负。
如今有人能收拾祝家他们自是一拥而上。
酒楼里挤满了人,一堆耄老之龄的老人坐在一排长凳上,朱寿大马金刀地坐在中间。
祝虎看着对面这么大的阵仗,心里也有些慌了。
他身后的家丁们都被拥挤的人群夹住了,人群里有人力气大得吓人,让他们脱不开身。
即使祝虎向来嚣张跋扈,可他也明白今天事大了。
在乡土社会里,这些耄老之龄的老头在乡里威望很高,比保正、押司的话还管用。
他们往那一坐,乡间公审的驾驶就摆出来了。
“二公子,你吃了两碗面,就给了一碗的钱。”朱寿大声说道。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祝虎有些挂不住脸,当即反驳:“放屁!我就吃了一碗面,给了他一碗的钱!”
“他吃了几碗?”朱寿转头问陆掌柜。
“两碗!”
“好!这天底下,吃饭给钱,天经地义。洒家一介武夫不是什么学富五车的相公,就知道一件事:路遇不平,拔刀相助!”
朱寿的声音越来越大,堂中众人都看着他。
“洒家今天就做一件事,公平!给他应有的公平!”
朱寿站起身子,庞大的身躯带来一片巨大的阴影,笼罩向祝虎。
“对!”
众**声附和,有人是久逢不公,有人是凑热闹,有人就是收了钱来办事的。
祝虎涨红了脸,脑子一热就往前冲。他习惯了依靠自己的勇武解决问题。
一个箭步前冲,祝虎抬起右拳直捣朱寿的面门。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回荡在大厅里,朱寿那蒲扇般的巴掌狠狠抽在祝虎的脸上,将他抽得晕头转向。
祝虎只感觉一个炸雷在自己耳畔响起,然后一阵天旋地转,耳畔一直在耳鸣。
“耍横是吧,你能有契丹人横?爷爷杀契丹人跟杀鸡一样,敢跟爷爷耍横,给你脸了是吧?”
朱寿步步紧逼,吐沫星子四溅,喷得祝虎连连后退。
祝虎捂着肿胀的脸,红着眼说道:“我今天就吃了一碗面。”
朱寿摇了摇手指,然后说道:“不不不,你给了一碗的钱,但吃了两碗面。哦,洒家懂了,没钱是吧,洒家帮你给!”
众人一阵欢笑,人们很喜欢看到不可一世的公子哥吃瘪。
祝虎已经气得七窍生烟了,打又打不过,说有说不赢。从小到大,他第一次遇到这样的窘境。
以前都是他欺负别人,今天却被人给弄了。
他连忙拿出一把钱撒在地上,然后转向四周,对着人群喝道:
“看到没,多少碗,我都付得起。”
面对他的盛怒,人群里有嘲弄的眼色,有戏虐的眼色,有毫不在意的眼神。
他不明白几天前还只敢跟着他起哄看“面条西施”,一个眼色就被吓跑的人群,为什么现在敢嘲讽他。
“这么多钱,他到底吃了几碗面啊?你早说不就得了吗?”
朱寿看着地上的钱,歪着头说道。
祝虎无法忍受这般羞辱,又干不过朱寿,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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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冲向人群,一把将陆掌柜拎出来。
“说,我到底吃了几碗面?”
陆掌柜被祝虎的大手抓住后颈,整个人都在颤栗。
“你告诉他,我到底吃了几碗面?说不说?”
朱寿仰着下巴对着祝虎道:“吓唬一个可怜卖面的?好本事啊!”
然后朱寿微微低下头看着陆掌柜道:“陆掌柜别怕!乡里乡亲都会为你和你家人做主,大声说几碗?”
“两碗!”陆掌柜一咬牙,狠下心来喊道。
酒楼里里外外都听到了,一片哗然。
真坐实了祝公子吃霸王餐,大家都开始议论纷纷。
“看,我就说吧,他蛮横惯了!”
“……”
嘈杂的声音围绕在祝虎的耳畔,他只觉得心乱如麻。
“啊!”祝虎一声大吼拔出腰间的佩刀。
大厅里拥挤的人群吓得往后一退。
石秀准备上前,被朱寿拦住。
祝虎红着眼对朱寿说道:“你是一个恶人,今天非要弄小爷是吧?”
朱寿笑而不语,只是看着他。
“比恶是吧,祝某生来就不弱于别人,呀!”
祝虎大叫一声,把刀对着自己的肚子狠狠捅下。
“噗嗤~”血光溅起,祝虎闷哼一声,单膝跪地。
祝虎瞪着周围人看了一圈,说道:“今,我肚子要有两碗粉,我白死!”
陆掌柜双膝跪地,当着众人的面说道:“只有一碗粉,我死!”
他能一命换一命,换这富家公子的命,值了。
“洒家陪他一起!”石秀站了出来。
“俺也一样!”人群中不少人附和道,一时间群情激愤。
祝虎一时间骑虎难下。
“太浅了,谁看得见啊?”朱寿说道。
“咖哧~”祝虎咬紧牙,闭上眼,心里一横,使劲一拉,血浆狂涌,溅了离得近的人,一身血。
这时外面的人群突然被分开,官吏们往里使劲挤。
“贤侄啊,你怎么搞成这份模样了?”知府跑到祝虎身旁,关心道。
祝虎面如死灰,使劲推开知府,看着众人道:“拿碗来!”
一只碗被放在他身前,他把那热气腾腾的面拿出来放在碗里。
知府在一旁看得连连作呕。
祝虎最后放了一整碗,双眼红胀着看向陆掌柜和朱寿。
“到你了,”说完,祝虎又看向人群,声嘶力竭地喊:“该你们了!”
“哎哟,贤侄别叫了!快传郎中啊!”知府扶住他。
陆掌柜拿起祝虎抛下的刀,突然被朱寿一把摁住。
“吃进肚子里的面那还能是原来的面吗?”朱寿嘴角勾起,眉梢上挑地问道。
此言一出,祝虎一口鲜血吐出,眼睛一闭,再没了气息。
知府气得一甩袖子,然后说道:“把**的人都抓起来!”
“慢着!”朱寿喝住衙役,随即道:“谁**了?吃饭给钱,天经地义!他吃了两碗面只给了一碗的钱,公理何在?”
朱寿继续说道:“他耍横,自己捅得自己,这个过程父老乡亲都可以作证。知府大人,真没人**啊!我们可以回衙门对簿公堂。
“今天这案子,包青天来了都得判这小子赔钱!”
知府一时间无言以对。
“是啊,我们都可以帮陆掌柜作证,是这祝家的小王八蛋自己捅得自己!”几个耄老之年的老人家站起身来,知府赶忙去扶。
他可不敢把这些老头弄去衙门里拷问,不然御史的折子能把他喷死。
等众人在朱寿的带领下像彩排过一般熟练地前往衙门,知府微微叹了口气。
看着祝虎躺在地上的尸体,知府摇头道:“哎!你小子不想当好人,做坏人又不够坏,你不死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