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把沾到血迹的袖口挽起,傅宁珩面不改色道,“应该是沾到了红墨水。”
“很晚了,你先去睡吧。”
“……好。”
冷风呼啸,磅礴大雨仿佛要将世界淹没,忽然“轰隆”一声巨响,叶羽奚猝不及防颤了颤。
没等他反应过来忽而一个宽阔温暖的怀抱将他拥在怀里,捂着他耳朵的宽大的手掌隔绝了声声轰鸣。
叶羽奚愣然抬眸,男人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头顶的水晶灯,阴影落下,捂着他耳朵的手掌却炙热温暖。
阵雷散去,傅宁珩收回手往后退了半步,保持着适度的距离。
“抱歉。”
叶羽奚摇了摇头:“……谢谢。”
寂静在空气中蔓延,倾落的大雨越发嘈杂,叶羽奚率先打破沉默。
“我先回房间了,傅先生晚安。”
看着叶羽奚逐渐消失在视线的背影,傅宁珩低垂的眼睫遮住了眼底黯淡的眸光。
他垂眸望着自己的掌心,很轻的笑了声,隐着声线里的落寞。
“……又吓到他了。”
浴室里水声哗啦,冰凉的水珠落在傅宁珩身上,在他宽阔结实的背上流下一道道蜿蜒的水痕。
在惊雷炸开之际,他的身体先一步把叶羽奚护在了怀里。
他清楚自己该与叶羽奚保持距离,可雷声轰鸣的那一刻,他的理智仿若被炸成了粉末,待他回过神时已然上前捂住了叶羽奚的耳朵。
水珠滴答滴答,顺着傅宁珩的背砸在大理石上,溅起朵朵冰冷的水花。
触碰时稍纵即逝的温度宛如燎原的星火,将他压在心底的谷欠望点燃,困兽咆哮嚎叫,想要冲破牢笼冲奔向那片璀璨的星光。
在浴室里不知道泡了多久的冷水,傅宁珩从浴室出去时房间里的安神香已经燃尽,只余未散的花香。
房间里只开了一盏壁灯,昏黄的灯光映照,在墙壁上勾勒出紫藤花的影子。
站在落地窗前,傅宁珩望着漆黑雨夜里朦胧浅淡的灯光,蓝色的眼瞳犹如幽深的海底,坠入海面的雨滴被吞没在浩瀚寂寥的大海里。
火光燃起,一点猩红在暗夜里明明暗暗。
冰凉的薄荷顺着咽喉灌入肺里,白色的烟雾在眼前袅袅飘散,隐没于黑暗中。
掌心上的温度挥之不去,透过皮肤融于血液,傅宁珩舌尖划过犬齿,蓝色的眼眸闪过一丝猩红。
掐灭指间的薄荷烟,傅宁珩拉开抽屉把棕色药瓶里的药丸尽数倒在掌心咽下,几分钟后他眼底的猩红才堪堪散去。
垂眸凝望着自己的掌心,上面仿佛还残留着叶羽奚的温度,犹如种在骨髓里的罂粟,引诱着他去占有藏在心底多年的人。
他想一寸一寸抚过那细腻的肌肤,在那片雪白上种下一朵朵艳丽的玫瑰,印上只属于他的印记。
犬齿深深扎入舌尖,骤然的疼痛把傅宁珩缓缓拉回神。
紊乱的呼吸中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几谷欠冲破牢笼的谷欠望猛兽被撕扯按压回那个阴暗的角落。
望着床头柜上纸巾折的千纸鹤,傅宁珩小心的把千纸鹤放进专属的箱子,里面放着各色的千纸鹤。
……
客房里。
亮着的小夜灯给黑暗的房间镀上一层浅浅的暖光,花香与暖气缠.绕,在房间缓缓游动。
叶羽奚躺在床上,无意识揉了揉自己的耳朵,上面仿若还残留男人手掌炙热的温度。
打雷的那瞬间他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却不曾想还是被发现了。
蹭了蹭柔软的枕头,叶羽奚抬眸望着床头柜上纯白的桔梗花,他指尖轻轻抚过娇嫩的花瓣,浅浅弯了弯嘴角。
傅先生……真的很温柔。
……
-
画稿完成后叶羽奚登上企鹅给对方发过去,在静止的两分钟后企鹅“滴滴滴”的弹出一连串的消息。
美腻的蓝胡子:[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美腻的蓝胡子:[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太太你是我的神!!!]
美腻的蓝胡子:[现在没办法形容我的心情,我真的忍不住化身尖叫鸡!!!太太你怎么这么回话会画!!!]
美腻的蓝胡子:[我现在激动的打字的手都是颤抖的,心脏砰砰砰的跳!感觉比当时初恋接受我的告白还激动!]
美腻的蓝胡子:[太太你真的太神了,点开图多看一眼都看的我脸红心跳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太太我膜拜的神!!!]
“美腻的蓝胡子”激动的化身尖叫打字机,不多时叶羽奚又收到一连串的啊啊啊。
过不久“美腻的蓝胡子”也意识到自己太过激动,发了个害羞的表情包后说自己要去跑圈。
画稿一事告一段落,叶羽奚给辛执俞发了信息后出了门。
前些天辛执俞和他约好一起去看叶父叶母,顺便把最近整理出来的演技宝典给他。
今天依然下着雨,连绵的阴雨潮湿又冰冷,连吹过的风都是湿漉漉的。
在约定的咖啡店碰面后辛执俞把手里的袋子递给叶清奚,袋子里是他整理了好几天的新手专用教程。
“奚奚你看到我发给你的链接了吗?”辛执俞大快人心道,“李成和真是罪有应得!李家好些人入狱,现在没有人保李成和,他涉嫌贩毒,几年前开车还撞死人,怕是这辈子都出不来了!这都是他们的福报!”
叶羽奚前些天一直沉浸画稿,今天才看到辛执俞发的链接。
看到新闻时他有些怔然,好似之前那些恶心的事随着这条新闻而被一点点冲刷。
“前几天李成和找过我。”叶羽奚道。
“他还敢找你?!”之前李成和是怎么骚扰叶羽奚的辛执俞一清二楚,他顿时暴跳如雷,“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叶羽奚摇摇头,不知为何提起那天的事他不再似以前那般恶心,想到的反而是温在保温盒里的牛奶粥和散发着淡淡草药味的药膏。
“没事就好。”辛执俞喝了口奶茶火气总算消了些。
要是李成和那家伙真敢动手他定要李成和尝尝断子绝孙脚!
“对了,奚奚你是明天就进组吗?”辛执俞嚼着珍珠,“你那个角色戏份不多,难度不大,说不定连新手教程都用不上。”
冰雨蒙蒙,路上没有几个行人,路过的车都是匆匆而去。
“奚奚你放宽心,你演的那个角色是主角的白月光,清冷的高岭之花,你直接站在那就行。”辛执俞把奶茶喝完,杯子扔进垃圾桶。
叶羽奚拍的那部剧是小说改编,这几天辛执俞特意去看了小说里叶羽奚的角色,他刚才完全是在陈述事实,叶羽奚就是白月光本光,哪里用演?
望着叶羽奚这张盛世美颜他感慨一声忽而有些担心,“啧”了声道:“听说罗斌斌去试戏了男二,他和刘一舟关系挺好的,要是他真的出演那个角色到时候免不了恶心人一番。”
罗斌斌人品不怎么样,但是这两年他突然资源好了起来,或许是换了营销策略,口碑突然也跟着好起来。
辛执俞之前参加综艺时和罗斌斌有过接触,对罗斌斌的拜高踩低印象深刻,当时差点和他打了起来。
“刚好过两天我有个行程,不然我定要给你盯着那个白莲花,看他怎么作妖!”辛执俞忿忿的捏着拳头,“上次没教训到他,这次他敢作妖就让他尝尝沙包大的拳头!”
叶羽奚从包里拿出一盒葡挞递给辛执俞:“好啦消消气,男二和我这个角色只有一场对手戏,拍完我也杀青了。”
“一场戏也够膈应人了,不过他那演技还不一定能被选上。”辛执俞拿了一个葡挞吃。
咬了一口辛执俞突然“握草”一声:“好吃!奚奚你在哪买的?快把店铺推给我!”
叶羽奚也拿了一个葡挞吃,挞皮香酥松软,蛋液香浓嫩滑,混着焦糖的甜香。
“不是买的,是傅先生做的。”叶羽奚道,“傅先生每天都会烤一些甜点。”
辛执俞吃葡挞的动作顿住,想起上次的早餐他盯着叶羽奚,好半天才咽下葡挞问道:“他很喜欢吃甜点?”
“会吃一些。”回想起这些天基本都是他吃完的甜点,叶羽奚更正道,“会吃一点。”
“那他为什么每天都做甜点?”辛执俞越想越不对劲。
“可能是喜欢吧。”叶羽奚思索道,“有人喜欢在做饭时思考,可能傅先生就是喜欢这样,毕竟他的厨艺很好。”
辛执俞眉头还是皱着,傅宁珩这种高冷矜贵的人会进厨房已然够奇怪了,如今还天天做甜点自己却没怎么吃……
但他的厨艺又确实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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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难道他真的是喜欢在做饭时思考?
“雨下大了。”叶羽奚看向被雨线朦胧的车窗,不多时就听见雨珠砸落车顶拍打车窗的噼里啪啦声。
他恍而想起昨天他不小心睡着时傅宁珩给他披了衣服,那件衣服他忘了拿去洗了。
辛执俞思索不出个所以然,索性也不想了,让司机在前面有遮挡蓬的地方停车。
叶父叶母住的地方距离私人医院很近,上次叶父转院后何秘书就是以这一点说服叶母搬来这间小院。
“叶阿姨叶叔叔,我来看你们了!”辛执俞刚进门就喊上了,把给叶父叶母买的东西拎到桌面,看到从院子走出来的西装革履的男人他顿时警惕起来。
这人该不会是来收债的吧?越想他眉头越发皱起,手里拿着酒瓶准备随时出手。
“叶先生。”西装革履的男人恭敬的和叶羽奚打招呼。
叶羽奚礼貌点头:“何秘书你是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只是今天叶老先生需要复诊,我刚好无事陪胡医生过来看一下。”何秘书笑着解释,他看了眼桌子边手里还握着酒瓶的辛执俞,微笑着点头。
辛执俞有点懵,很快反应过来眼前这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就是上次给叶羽奚带早餐的秘书,难怪他觉得有些眼熟。
松开手里的酒瓶,辛执俞去一旁的沙发上坐着。
没一会儿胡医生从楼上下来,叶母跟着胡医生一起下来。
“今天谢谢你了胡医生,麻烦你走一趟。”叶母招呼胡医生和何秘书道,“你们留下来吃顿饭再走吧,我做饭很快的。”
“不用麻烦,我们待会还有点事。”何秘书谢过叶母的好意。
“下次一定,这次刚好没口福。”胡医生一脸惋惜。
“那你们带点烤饼干吃吧,我今天刚做的。”叶母说着就去厨房拿。
“叶先生,又见面了。”胡医生看到叶羽奚的一瞬感觉心脏又一次被击中,这般的绝色美人他竟看到了两次!
“上次多亏了你,不然傅总的伤不可能好的这么快。”
“我没做什么,只是帮傅先生上了上药。”叶羽奚道,“傅先生挺注意养伤的,睡觉时也很注意没有压到伤口。”
胡医生微笑着,心道这还是他认识的冷血傅总吗?不管哪一点都八竿子打不着关系吧?
“来,你们一人拿一包回去吃,你们来时刚做好的,还热乎着。”叶母给胡医生和何秘书一人塞了一包饼干。
“叶阿姨你偏心!”辛执俞不满控诉,“就他们有,我一块都吃不着?”
“有有有,都有。”叶母笑着拍了拍辛执俞的胳膊,“怎么会少了你的,给你留着呢。”
胡医生和何秘书离开后辛执俞吃着烤饼干朝楼上看了眼,问道:“叶阿姨,叶叔叔怎么样了?”
“胡医生说他恢复的挺好。”叶母道,“就是他最近胃口不太好,刚才吃了点东西睡了。”
“奚奚,你可得好好谢谢傅总,这些天傅总还经常让何秘书送东西过来给你爸补身体。”叶母叹了口气道,“就是你爸有心结,我们家破产后又欠了那么多债,真是苦了你了。”
“妈,钱的事你和爸别担心,我会想办法的。”叶羽奚用牙签叉了块苹果递给叶母,“现在我们一家平安无事才是最紧要的,况且现在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你们就别担心了。”
叶母点点头,拍了拍叶羽奚的手背。
其实叶母知道哪有这么简单,他们还欠着几千万,这个担子全压在奚奚身上了。
九点多叶羽奚回到复式三层,在他怎么也找不到那件深灰色大衣时手机忽然震动了下。
“嗡嗡嗡。”
“嗡嗡嗡。”
傅先生:[我今晚有点事不回去了。]
傅先生:[你早点休息。]
“咚!”手机掉在地上,傅宁珩看着从掌心滴落的鲜血,竭力控制着紊乱的呼吸。
恶性综合症牵引着阴暗的谷欠望,拼命冲撞着牢笼。
雨珠滴答滴答,鲜红的血液滴落在地毯,血迹慢慢晕开。
傅宁珩眸光瞥向旁边深灰色的大衣,被他漠视的伤口这会儿才被止了血,掌心沾染的血迹也被擦拭干净。
拿过大衣傅宁珩埋进衣服里,舒适的味道混着淡淡的香气,心底的渴望犹如藤蔓一般逐渐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