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暗恋》
文/竹茴
2025.4.30，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
-阿枝，我默默等待，直到暗恋窥见天光-
——
“大一新生军事训练，到此，圆满落下帷幕！”
“祝贺诸位同学，未来能够在京大度过毕生难忘的学习生涯！”
致辞台上，院党委书记慷慨激昂。
话落的瞬间，底下响起潮水般的掌声。放眼望去，全是乌泱泱戴着迷彩帽、身穿军训服的大一新生。
长达两周的魔鬼军训终于结束。
操场的人散了，三三两两结伴回寝。
姜枝摘了迷彩帽，塞进帽子里的鱼骨辫落下，细碎的发丝被打湿，黏在光洁的额头上。
九月的天，正值暑热，而下午四点，太阳又毒又晒。
她一手拿着帽子给自己扇风，热腾腾的，聊胜于无；另一只手拿出手机，在【相亲相爱一家人】的家庭群里发消息。
[阿枝]：结束啦
[阿枝]：猫猫咬玫瑰jpg
姜枝举起手机，自拍了一张，然后发在群里。
照片里的女孩背对烈日，迷彩服短袖上露出一截纤细的天鹅颈，再往上，是一张白里透红又肤如凝脂的漂亮脸蛋，点着一颗泪痣，明眸皓齿，眉眼间透着温柔的松弛感。
家庭群里瞬间热闹起来，快得像在刷屏。
[外婆]：乖乖，快去阴凉地方，别晒着。
[爸爸]：咱闺女俊得嘞！
[爷爷]：哎哟喂瞧瞧，比那些国际model还要漂亮。
[外婆]：微信转账￥200000.00
[奶奶]：我们囡囡就是天仙，俏着呢。
[外婆]：快去买点小甜水解解暑。
除了正在带博士生的外公、和参加完意大利威尼斯国际电影节坐飞机回国的妈妈以外，家里其他人都积极回应姜枝。
外婆发了小红包之后，姜枝又陆续收到几条银行转账消息。
不到半分钟，小百万到账。
她抿着嘴，笑嘻嘻挨个回复。然后退出页面，又给置顶之一的傅嘉荣发语音。
[阿枝]：哥哥，我的军训结束啦，你在干嘛呀？
清脆的嗓音温柔又甜腻，带着对家人或长辈的亲昵，一如她刚刚在家庭群发语音时的语调。
傅嘉荣这会应该在忙，没有看手机，消息发过去后就摆在那。姜枝并不介意，随手往上一翻，全是军训期间哥哥对她的关心和报备。
[哥哥]：阿枝，今早有雨，别忘了带伞。
[哥哥]：脸怎么这么红，看着不对劲，是不是晒伤了？我让助理带医生过去给你看看。
[哥哥]：我们阿枝太辛苦了，给你打了一笔钱，不够就刷哥哥的副卡。
[哥哥]：阿枝，经期了肚子疼不疼？不许偷吃冰的凉的东西。
[哥哥]：哥哥今晚八点半的飞机去卡塔尔，可能不能及时回你，你不要生气。
[哥哥]：我让制药机构新研发了一款防晒膏，待会给你送过去。
诸如此类，数不胜数。如果微信有火花标识，那她和傅嘉荣的聊天可以兑换一艘巨轮。
虽然他们不是亲兄妹，但胜似亲兄妹。
傅家和姜家是世交，走动频繁。姜枝刚出生那会，大她八岁的傅嘉荣还抱过她呢。
一岁多，能摇摇摆摆走路了，她便张着手臂成天追在哥哥屁股后面，走一段，‘啪嗒’坐下，然后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望着，等他过来把她抱起来。
三岁时，去傅家做客，晚上留宿，她非要住哥哥的房间，睡他的床。傅嘉荣迁就她，自己去了客卧，等第二天敲门叫她起床，却看见她手足无措坐在床上，撅着嘴对他哭，说自己尿床了，把哥哥的床单弄脏了。
总之，姜枝和傅嘉荣实在太熟了，熟到就是亲兄妹的程度。
她很爱这个哥哥。
但是，也仅限于亲人之间的感情。
姜枝又要给傅嘉荣发语音。
“哥哥——”
“同学，打扰一下。”
语音刚说到一半，一个穿着军训服、戴着迷彩服的年轻男孩走过来打断她。姜枝疑惑抬眼，温柔地问有什么事吗？
对方瞬间红了脸，羞涩道：“可，可不可以加个微信？”
说完，伸出了手机上的二维码。
“抱歉啊，我不想加。”
姜枝很有礼貌的拒绝了。
对方似乎不死心，拦住她，有些着急道：“我喜欢你，我们可以先加一个联系方式试着接触！”
“那更不行了。你很好，但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这已经是姜枝拒绝的第N波追求者。
事实上，她刚踏进京大的第一天，就上了校园表白墙。捞她是哪个院哪个专业的？叫什么名字？是不是单身？
军训期间，每次解散去食堂抢饭，她都能以各种侧拍角度登上表白墙，不仅被戏称食堂西施，更社死的还被同在京大任教的外公看到了。
外公知道，等于外婆知道、妈妈知道、爸爸知道、爷爷奶奶知道。
最后，傅嘉荣也知道啦！
不过，哥哥好，第一时间给她打电话，语气温柔，询问她是否为此苦恼？需不需要他去解决？
这种事在表白墙上太正常了。
姜枝觉得没必要兴师动众。
哥哥当然尊重她的决定，也很温和地引导她：“挑选男朋友是一件不容马虎的事，阿枝还小，别被骗了。”
“如果不确定对方好不好，可以先让哥哥替你把把关。”
…
又拒绝一个男生后，姜枝在离开操场后遇到同寝室友。
“好巧啊姜枝！”
“你要回寝室吗？”
“待会，我现在要去买瓶冰水，你喝吗？我请你。”
“好呀，谢谢。”姜枝笑眯眯道：“那我请你吃冰淇淋。”
高砺月也笑着点头。她留着学生时代青涩的妹妹头和空气刘海，配上这种微圆脸，看起来很可爱。
两人结伴去买水和冰激凌。
姜枝把手机揣进兜里，一只手拿着冰水，另一只手握住冰淇淋，边吃边跟室友聊天。
不远处停了一排学校大巴车，教官们依次上去，一部分紧随而来的新生依依不舍，嘴里嚷着他们的名字，在车子启动后甚至哭了。
伴随着哭声，姜枝吃完整只抹茶味坚果冰淇淋。
她和高砺月骑着共享单车回宿舍。
然后，一口气爬到六楼。
605宿舍。
高砺月开了空调，姜枝坐在椅子上脱鞋。
“姜枝，你先洗澡洗头吧，我想坐着缓一会。”
“行，我很快的！”
“不急不急，你慢慢来。”
姜枝换上拖鞋，又把镜子挪近点，然后凑过去，拆下固定在两边的黑色小发夹。高砺月咕噜噜喝水，看她打理头发，很好奇。
“你这是什么发型啊？”
“公主切。”
因为头发层次的原因，姜枝不能像其他人那样一股脑盘起塞进帽子，但军训需要干净利落，所以她用了好多黑色小夹子去稳固。
这会全部拆开，头发散下来，原本那张眉眼温柔的脸型，瞬间变得更加纯欲。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发型加持，还透着一丝坏。
高砺月看呆了，感慨道：“艺术学院出美女，表白墙上全是你。”
“你也很漂亮呀。”
“我认真的。咱们宿舍，你、林今清、赵沁焰——”
“砰！”
话没说完，门突然被推开，duang的一声把屋里两个人吓一跳。
“背后蛐蛐什么呢？”
赵沁焰抱臂站在门口，停了一阵，然后抬起下巴，像只高傲的孔雀往里走，路过高砺月时，故意顿了两秒，重重一哼，然后回到自己的位置。
高砺月抿了抿嘴，看向姜枝。
姜枝微微摇头，安抚她，接着回头，趴在椅背上喊赵沁焰，嗓音温柔又乖，轻轻的：“没有蛐蛐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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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沁焰玩手机的动作一顿。
“准备夸你漂亮呢。”
后者干脆戴上耳机。
姜枝盯着她的背影瞧。
京大有规定，大一新生入校必须住宿，大二后可以自由安排。
605是拼凑宿舍，有三个人都是艺术院，学的纤维艺术；只有高砺月，是信息科学与工程学院，读的计算机专业。
住了半个月，姜枝基本摸清大家的性格。
她拿上衣服去浴室。
里边很快传来哗啦啦的水声，空调外机嗡嗡作响，宿舍里安静如鸡，气氛诡异，与走廊闹哄哄的笑声大相径庭。
就在高砺月想着如何开口时，手机响了。
“姜枝，你的电话。”
高砺月隔着门叫她。
“啊？”浴室里的水声停了，“什么？”
“有人给你打电话——噢，是你哥哥！”
“你帮我接一下，告诉他，我在洗澡，待会给他打过去。”
“好。”
高砺月拿起她的手机，这一看，微信语音来电，正上方赫然跳出一张略微放大的头像。
在花团锦绣里，身穿私人晚礼服的姑娘美得不可方物，盘好的头发戴着一顶精致奢靡的公主皇冠。
她的眼神温柔发亮，视线穿过漫天细碎的彩带，笑盈盈注视着前方。
在她身后斜侧方，远远的，有另一个面容俊美的男人正深情地注视她。
深情。
哥哥？！
高砺月顿时觉得手机烫手，赶在自动挂断前接听。
“阿枝，怎么这么久才接哥哥的电话？”
手机里，男人的声线低磁沉稳，透着一丝矜贵雅致的笑意。
声色好听到，哪怕不见其人，对他的第一印象就是温柔。
极致的温柔。
高砺月用尊敬又客气的语气说：“姜枝哥哥您好。”
她原原本本复述。
闻言，傅嘉荣说：“谢谢，我知道了。”
同样温和的声色，却能听出明显的疏离，像高山白雪，无形中的冷淡和压迫感。
…
姜枝洗完澡，包着湿润的头发走出来。
“谢谢啦砺月。”
“不客气！”
高砺月有些受宠若惊，抓了抓脑袋。
姜枝拿起手机，解锁，有两条最新转账，是十分钟前，【相亲相爱一家人】里又聊起来，这次多了外公和妈妈。
她回了几句，切换聊天对象。
大半个小时前，傅嘉荣回她微信了。
[哥哥]：我刚刚在开会，没看手机。
[哥哥]：军训结束了？怎么都不给哥哥发你汇演的照片？
[哥哥]：阿枝不是最喜欢跟哥哥分享吗？
姜枝喜欢跟他分享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喝了什么水、吃了什么东西、爬楼梯好累、教官好凶、太阳好晒、天空没有云、月亮出来了、床好小不能滚来滚去等等。
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要去烦傅嘉荣。
偏偏傅嘉荣乐在其中，次次有回应，也很感兴趣。
他可以通过姜枝分享的日常琐事，一点点拼凑出她不在他身边时，都干了什么，经历了什么。
姜枝摘了干发帽，左手托着桃粉的脸颊，wink了一张自拍发给傅嘉荣。
[阿枝]：今天汇演太累了就没拍。
[阿枝]：对了，哥哥先前打电话干嘛呀？
[阿枝]：吹头jpg
对面好像又在忙，照片和消息发过去没人回。
姜枝找出吹风机，插上，开始打理自己的头发。只是她不知道，手机的另一边，当傅嘉荣收到照片时，眸色顿了半秒。
指腹已经不自觉摩挲着照片。
吹干后，姜枝又对镜捣鼓，确保发型左右没有长出一对小翅膀。她拿起旁边的手机，二十分钟前，哥哥又回她了。
[哥哥]：今天打算什么时候离校？
[哥哥]：哥哥好久都没见到阿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