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酒屋的暖帘被夜风吹得轻晃，油滋滋的烤鸡串香气、啤酒的麦芽味在空气里浮沉。
“班长，说好这轮你请客！”
最里间的包厢里，松田阵平把墨镜推到头顶，指尖敲着空酒杯催促。
伊达航笑着摸出钱包：“难得娜塔莉和闺蜜去冲绳旅行，我总算能喘口气——”
话音未落，门被人推开。
裹着寒气的降谷零撞进一片喧闹里，肩头落着未化的雪，他迟到了十五分钟，推开包厢门时正撞上四道戏谑的视线。
松田阵平嗤笑一声：“公安大人又去当跟踪狂了？”
“监护对象闹腾。”
降谷零扯松领带，走到诸伏景光旁边的空位坐下。
“这周末去山形温泉？”萩原研二甩出五张温泉券，“班长老婆带闺蜜团去冲绳了，班长终于能喘口气。”
伊达航捏扁啤酒罐：“小鬼们泡温泉别给我整幺蛾子。”
“早川君也去哦～”萩原研二晃了晃手机，聊天记录里躺着十分钟前发的信息，“他说要穿浴衣放烟花呢。”
显然是先斩后奏。
降谷零盯着聊天界面那个仓鼠捧脸的表情包，就想起三天前早川蜷在沙发里咬唇忍痛，捏扁的铝罐比伊达航的还扁。
“他腰伤没好全。”
四道视线同时扎过来。
诸伏景光慢悠悠翻烤鱿鱼：“你连人家腰伤程度都门清？”
“上周浴室摔的。”降谷零一想到某人过期的医药箱就咬牙，“伤口泛青，皮下轻微肿胀……”
松田阵平猛拍桌子：“谁问你这个了！”
萩原研二憋笑憋到肩膀发抖：“小降谷，你现在的表情像被抢了蜂蜜的棕熊。”
手机屏幕在桌面亮起，推特推送跳出来自特别关注的新动态：
@漫画家早川明：[图片]金鱼浴衣和仙鹤浴衣二选一！温泉新手求攻略～
照片里，早川明拎着两件浴衣在穿衣镜前比划。
金鱼纹样的布料在暖光下透出暖橙色，衬得他整个人明媚耀眼起来。
降谷零的拇指无意识放大图片。
金鱼浴衣……应该配红底腰带，衬他琥珀色瞳孔。
“金鱼款吧。”松田阵平探头过来，“适合他那种炸毛猫的性格。”
降谷零猛地锁屏：“你看得倒仔细。”
“吃樱桃吗？”诸伏景光推来果盘，成功转移幼驯染的杀气，“那家旅馆晚上有烟花大会，早川君应该会喜欢。”
玻璃窗映出降谷零紧绷的下颌线，电视里正播放烟花大会广告。
他想起在之前便利店看到早川明盯着儿童烟花发呆的模样。
那还是在12月的庙会年摊，米花町还未下雪，街道处处都是热热闹闹的氛围
黑发青年当时头顶翘着根呆毛，鼻尖被寒风吹得通红，刚要买下最后一盒线香花火，见一旁小女孩也想要就让她了。
最后，两人一起蹲在路边分享三百日元的快乐，星星点点的花火闪跃在他瞳孔里，照得那双琥珀色更亮。
“我订了明早的新干线。”萩原研二晃着车票，“小早川那份放在zero那里哦？”
降谷零抄起清酒壶灌了大半杯，冰镇液体却浇不灭耳尖热度。
手机又震，早川明更新了推文：
【金鱼浴衣全票通过！感谢某位不愿透露姓名的拆弹专家建议～(笑)】
配图是他抱着浴衣窝在懒人沙发里，虎牙尖抵着棒棒糖，笑容很甜。
降谷零默默长按保存图片，丢到“监护对象”的文件夹里。
次日清晨，门铃响了半天，早川明终于顶着鸡窝头从被窝爬出来。
就看到降谷零站在晨光里像尊门神，手里捏着本温泉旅行指南。
“温泉注意事项。”他递过书册。
“知道啦知道啦——”
早川明扒着门框打哈欠，顺手看了眼书册。
这个姿势刚好让睡衣领口露出一大块雪白的锁骨，露出浅棕色的小痣，刺得降谷零太阳穴直跳，他强行把视线钉在对方鼻尖。
“毛巾至少带三条，硫磺泉对伤口……”
“降谷先生好像送孩子春游的老父亲呀。”
早川明笑着凑近，身上还带着沐浴露的甜香混着睡意扑面而来。
降谷零后退半步撞上鞋柜，看着青年撩完就赤脚蹦进屋里翻行李箱。
五分钟后，他对着满地泡面盒和单只袜子深呼吸：“这就是你准备的行李？”
早川明正把游戏机往行李箱里塞，闻言理直气壮：“反正你会带齐备用物品嘛～”
降谷零的理智线“啪”地断裂。
他扯过行李箱开始分类收纳，膏药按日期排进防水袋，胃药拆开塑封贴上便签。
早川明盘腿坐在地毯上偷拍他后脑勺，推特配文：【家政课满分的公安先生～】
【松田阵平秒评：建议立即同居。】
早川明手一抖，手机砸在降谷零刚叠好的毛衣上。
“走了。”他捡起手机，看到还未熄屏的信息。
降谷零把通红耳尖藏进围巾，顺手把某人忘记塞的薯片塞进行李箱。
两包薯片就够了。
早川明歪头看着他拖着行李箱的身影，偷笑着。
昨天睡觉前怨灵怂恿自己随便整理一下就可以了，因为，某个傲娇的家伙会提前过来。
*
刚坐上新干线车厢，早川明就把脸贴在车窗上哈气，指尖在雾气上画猫爪。
“呦，家属席啊？”萩原研二把饭团搁在早川明的小桌板上，“zero特意选的靠窗位置呢。”
降谷零正把晕车药和一杯凉水递给早川明：“晕车药。”
“我又不是小孩子……”早川明嘀咕着，直接就着降谷零的手卷走药片，“好苦。”
降谷零迅速抽回手，刚要说什么就看到早川明喝了一大口牛奶送服，眉头紧皱起来。
“再吃一片。”他不由分说地又递了一片，把水杯推到早川明手里，“吃药不要喝牛奶。”
早川明眨了下眼睛，这次倒是乖乖听话。主要是对方的表情像极了发现他存着过期药的表情。
车轮轧过铁轨的节奏逐渐催眠。
他的脑袋像小鸡啄米一样晃着，昨天打游戏睡晚了现在还没有睡够。
他迷迷糊糊地歪在降谷零肩头：“枕头好硬……”
金发扫过鼻尖的触感让他无意识蹭了蹭，像找到暖炉的猫。
降谷零僵着脖子不敢动，直到Line群弹出消息。
【诸伏景光：幼驯染纯情现场.jpg】
【松田阵平：啧，公安的监护业务已经扩展到人体靠垫了？】
【萩原研二：已开盘，赌zero能撑多久流鼻血～】
远山掠过车窗，温泉旅馆的轮廓在晨雾中浮现。
早川明在颠簸中往他颈窝钻了钻，梦呓一样的呢喃：“今日的kpl……”
还没有完成……
降谷零捂住发烫的耳朵，用围巾把早川明裹成蚕宝宝，谎言与弹幕都揉碎在风里。
新干线到站时，早川明还睡得迷迷糊糊，脑袋抵在降谷零肩上蹭了蹭，根本舍不得离开。
降谷零垂眸看他，指尖悬在半空，最终只是轻轻拨开他额前翘起的碎发。
他低声道：“到了。”
早川明揉着眼睛醒来，发现自己整个人几乎被裹在降谷零的外套里，围巾不知何时已经牢牢系好，连领口都严严实实地掖紧了。
他迷迷糊糊地抬头，正对上降谷零近在咫尺的灰紫色瞳孔，呼吸一滞，耳尖瞬间烧了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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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了就下车。”
降谷零语气平淡，却伸手替他拎起了背包。
早川明慢吞吞地跟在后面，偷偷瞄了一眼降谷零的背影。
感觉这种时候不去逗他一下就不好玩了。
他故意拖长音调：“降谷先生，我晚上不想和你一起泡温泉呢～”
话音刚落，降谷零头顶立刻炸开血红弹幕：
【想把他按在温泉石上……】
【……冷静】
早川明憋笑憋得肩膀发抖，又补了一句：“而且我特别讨厌混浴池！”
新的粉色弹幕疯狂滚动：
【浴衣浸湿后透光的模样......】
【现在预订私人汤屋还来得及吗？】
萩原研二在前方挥手：“小早川！快来选房间！”
温泉旅店是传统的和式建筑，木质走廊蜿蜒曲折，纸灯笼在夜风中轻轻摇曳。
老板娘笑眯眯地递上钥匙：“各位订的是三间双人房，请问怎么分配？”
松田阵平推了推墨镜：“我和hagi一间。”
诸伏景光微笑：“我和班长一间。”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转向降谷零和早川明。
早川明眨了眨眼，还没反应过来，萩原研二已经一把揽住他的肩膀
“小早川当然和zero一间啦！监护人嘛，得随时盯着腰伤恢复情况～”
降谷零面无表情地接过钥匙，耳根却悄然泛红。
早川明低头盯着木地板，心脏砰砰直跳。
他偷偷瞥了一眼降谷零，对方正盯着钥匙上的房号，喉结微微滚动，似乎想说什么。
最终却只是低声说了句：“……别乱跑。”
萩原研二凑到早川明耳边，压低声音：“放心，房间隔音很好。”
早川明：“……？？？”
松田阵平在旁边凉凉地补了一句：“zero，记得检查浴室防滑垫。”
降谷零：“……”
诸伏景光适时递上温泉旅店的宣传册，笑容温和：“混浴池的开放时间是晚上七点到十点，记得别错过。”
早川明耳尖红得滴血，低头假装研究宣传册，却发现降谷零的指尖正无意识地摩挲着钥匙边缘，指节微微发白。
——他在紧张？
这个认知让早川明莫名雀跃起来，他偷偷翘起嘴角，又故意嘀咕：“我今晚就在房间睡觉，困死了。”
降谷零的呼吸明显一滞，粉色弹幕疯狂刷新：
【那件金鱼浴衣不穿太可惜……】
【要不下次单独带他来……】
萩原研二凑到早川明耳边，压低声音：“小早川，你再说下去zero的理智线要断了哦～”
早川明憋笑憋得肩膀发抖，正想再逗他两句，老板娘笑眯眯地插话。
“客人，这是本店特制的药浴包，对腰伤恢复很有帮助哦。”
降谷零立刻接过，语气严肃：“谢谢，我会监督他使用。”
早川明：“……”倒也不必。
萩原研二在一旁疯狂拍照，松田阵平摇头感叹：“完了，zero已经进入老妈子模式了。”
诸伏景光微笑：“挺好的，至少有人管得住他。”
伊达航拍了拍降谷零的肩膀，语重心长：“加油。”
降谷零：“……？”
早川明终于忍不住笑出声，转身就往房间跑，木质走廊被他踩得咚咚响。
降谷零叹了口气，快步跟上，生怕他摔跤。
萩原研二望着两人的背影，摸着下巴感叹：“年轻真好啊。”
松田阵平：“赌500円，今晚zero会失眠。”
诸伏景光：“我赌1000円，早川会故意踢被子。”
伊达航：“……你们能不能赌点健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