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礼森、时余和游枫妍见到林涂悠的时候免不了一顿关心，林涂悠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几个人聊了一会儿后才终于走上台。
按理来说，林涂悠刚刚和贺知念传了一段绯闻，短时间内就再次见面多少会有些尴尬，在媒体面前也应该尽量避嫌。不过贺知念似乎毫不在意那些，依然像以前一样和林涂悠相处，没有任何要避讳的意思。
底下的媒体疯狂拍照，无论怎样，《匿行者》今天的热度都不会低。
一切似乎都很顺利，只是首映礼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底下的观众席却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三两个人凑在一起，在交头接耳后都不约而同地打开手机，然后再以某种鄙夷的目光望向台上，或者说——看向林涂悠。
甚至有其中一位记者直接大着胆子站了起来，他的声音突兀地响起：“请问林涂悠导演，您是否真的在私下里潜规则过演员？”
此话一出，台下的议论声也被引爆，一片哗然。
无数道尖利厌恶的目光投向台上，然而林涂悠还没开口，旁边的时余却率先发声道：“当然没有啊。林导人很好，请不要造谣好吗？”
林涂悠眼神示意时余不要和记者发生冲突，随后拿起手中的话筒，“这位记者，请你尊重影厅秩序，不要随意发问，尤其是问这种根本不存在的事。”
“那请问你这么解释热搜上的这段录音呢？”
保安已经赶过去想制止住记者的动作，但手机中的声音透过话筒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大厅——
“你不用再看看剧本吗？”
“不用，就几句台词而已，我记得住。”
“好。”
“只要你点头，这个角色就是你的。”
女人的语气轻佻又魅惑。
另一个男声则有些小心翼翼的，说话时的声音还有些颤抖。
“那……我要做什么？”
空气中响起一阵轻微的声音，两人的距离似乎进一步靠近了。
“呵……这点规矩都不懂吗？”
“我……可是……不行……”
“不行？你一个新人有什么资格拒绝？”
“……”
记者被几个保安强制拉了出去，然而这段录音却让整个大厅都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
台下的工作人员慌忙地上台，在林涂悠耳边耳语了几句，她瞬间了然。
看来，他们又行动了。
很明显这场首映礼已经无法正常进行下去了，林涂悠敛下眼眸，举起话筒却欲言又止。
站在她旁边的金礼森好几次悄悄用手拍了拍她的后背，想要安慰林涂悠，时余几人也一直用担心的目光看着她。
“一段录音代表不了什么。既然之前的视频都可以断章取义，这也很有可能是用了同样的手段。”
林涂悠第一次听到贺知念这么冷的声音。
在这种情况下为她发声显然不是个明智的选择，但林涂悠侧头望过去的时候，却隔着人群看到了贺知念决绝的神情。
他的眉头微蹙，握着话筒的手上有青筋暴起。
贺知念在生气？
他很少在角色之外表露出这种情绪。
旁边的几人也想跟着附和，但很快被底下的工作人员制止。
台下的观众们似乎并不买账，甚至有人再次跳起来质问林涂悠。
源源不断的闪光灯和刺耳的议论声充斥着整个电影厅，在突发情况下，这场首映礼只好草草结束。
而这几段视频和图片也迅速被发到了网上，热度极速飙升，再次占领了整个热搜榜。
林涂悠“落荒而逃”了。
但避开人群后的她，脸上却没有多少慌张和难过。
事情都在按照她预料中的进行着，林涂悠甚至还有闲心去看了几眼热搜李的评论。
【呵呵，早上说反转的人现在打脸不？】
【恭喜粉丝求锤得锤！】
【我早就觉得这个导演不是什么好人了】
【啊？怎么又又反转了啊？我感觉我吃瓜都吃不明白了，所以潜规则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啊？】
【这话用说吗？这录音还不够锤吗？这女的根本就不是人啊，人面兽心，看着挺好的，结果私下里玩得这么开……】
【所以早上的澄清也是假的是吗……那我的贺知念……】
【我靠，另一个声音怎么那么像白慕涯啊？这女的怎么连小白都不放过啊？呜呜呜《失语》剧组也太惨了吧】
【林涂悠怎么好意思拍《失语》的。嘴里冠冕堂皇地义正言辞地说要拒绝校园□□，结果自己还搞职场潜规则，yue了……】
【真是小白吗？呜呜呜小白到底经历了什么啊？】
【好恶心……知道娱乐圈乱，但没想到这么乱】
【刚发了澄清就被打脸，这种导演就应该直接封杀！】
【亏我今天还去看了《匿行者》，虽然电影挺好看的，但怎么偏偏导演是她呢，浪费了这么好的演员……】
【啊啊啊我喜欢的演员不会也被她潜规则过吧？我真的服了，这种人难道不是在犯罪吗？】
【所以之前的那些发声不会是导演逼着他们发的吧？不愧是营销女王】
【这次锤死了吧？这女的仗着自己有点能力和背景就为所欲为了，这种人不封杀哪个还敢合作啊？】
【抵制林涂悠！抵制《匿行者》！】
【还好我担没和她合作。但是带入一下今天热搜上这两位的粉丝真的要心碎了……】
【怪不得我觉得小白拍了《失语》之后越来越不爱笑了，原来竟然经历了这么多吗……】
【大家来看《神遇》吧，支持一下小白的新作品！真的超好看！】
【嗯……虽然但是，《神遇》真的有点烂】
【首映礼当场被揭穿，贺知念居然还帮她说话，这两个人不会真的有一腿吧？】
【贺知念再厉害也只是个小演员，对抗不过资本的。他说不定也被PUA了】
【大家还是理性吃瓜吧。虽然这个录音确实有点锤，但我总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而且这么多人都自发帮她说话，我觉得林涂悠应该没那么坏吧】
【是林涂悠毁了她自己的作品！这个时候粉丝还不抵制她，还要替她说话吗？那么不知道因为这件事，电影会受到多大的影响吗？剧组几个月的努力都因为她的行为付诸东流，谁来心疼这些演员呢？】
【请林涂悠给所有被害者道歉！请失德导演离开娱乐圈！】
【@林涂悠，我们需要一个解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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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明显做足了准备，短短时间内就将话题炒上了热搜第一，紧接着又接连爆了好几个相关黑料，例如林涂悠片场对演员黑脸、看不起《反转世界》原著所以拒绝导演什么的，后面又附上一些视频和音频，全部都是剪辑处理过的。
营销号和水军齐齐上阵，很快就煽动起了网友们的情绪，一下子就爆了好几个热搜。
所有步骤一步一步环环相扣，势必要置她于死地。
林涂悠冷笑一声，将电脑里早就整理好的各种视频资料配上文字编辑好，然后存进了草稿箱里。
她真的没有潜规则！但很显然，现在没人相信这句话。
现在几乎所有人都认为林涂悠是个“十恶不赦”的导演，而白慕涯则是那个坚强又可怜的小白花受害者，趁着这一波热度，《神遇》也连上了好几波热搜。
或许是因为卖惨带来的收益，那些为白慕涯发声的声音甚至盖过了关于《神遇》这个电影的真实观后感。
一时间，白慕涯的风头一度盖过《神遇》男主角，成为当天仅次于林涂悠的话题人物。
第一天的票房排行中，《神遇》以绝对优势位列第一。
一夜之间扑面而来的热度让白慕涯有些飘飘欲仙，然而他却一直没能等来那条来自他一直在想的人的信息。
事情发展到现在，他们当然已经不可能回到从前了。
白慕涯的手机屏幕停留在和林涂悠的聊天界面里，上一条消息还是在几个月前。
他打了几个字又删掉，最后一狠心直接关掉了屏幕。
他得再耐心一点。
林涂悠会主动来找他的。
那边的白慕涯还在等着林涂悠的“求饶”，这边的林涂悠早就忙得不可开交。
潜规则风波之后，除了一些投资商打来的质疑电话之外，林涂悠接到的更多的是来自朋友和家里人的关心。
父母告诉她“如果撑不住就回家”，林喻安告诉她“你不用担心，我会帮你解决”，以前合作过的演员们纷纷发消息问需不需要帮忙，还有……
“你现在还在酒店吗？”
林涂悠在听到贺知念略显焦急的声音后，心情却有些复杂。
“嗯。”
贺知念沉默了几秒，电话那头才重新传过他的声音。
“别在意那些言论，你一直都很好很好……如果你需要的话，我一直都在。”
他的声音有些沉闷，但也极尽温柔。
这一刻他明明有许多话想和她说，但话到了嘴边，却通通被咽了回去。
电话挂断以后，贺知念站在林涂悠酒店房间的门口，抬起的手被轻轻收回。
窗户外的落日余晖倾洒在他的身上，落下一道长长的影子。
走廊上很安静，但他知道——在这道门的另一边，那道他一直仰望着的光此刻却在经受一场无端的风暴。
仅仅一门之隔的地方，林涂悠和他仰望着同一片天空。
她站在高楼之上，脚下踩着城市的一角。
正值白天与夜晚的交界，那里的霓虹还未完全亮起，从高层往下看是，此时的地面像是一片不见底的深渊。
林涂悠的脸上却挂着一抹不合时宜的笑容。
那场时隔多年的“复仇”，此刻才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