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说什么？”
孔雨的眼里闪过一瞬间的慌乱，她迈出步子走到林涂悠身边，眼神不自觉地往桌子上的那个纸框里看去。
东西不多，但孔雨认得，那些都是林涂悠办公室里头的。
“怎么？是着急回剧组？要走的话我让人送你一程。”
孔雨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讨好意味，她扯出一个笑容，还伸手说要帮林涂悠拿东西。
“不用了。”
林涂悠抬眸，直视着孔雨的眼睛。
“孔雨姐，我没记错的话，我和天启娱乐的合约应该就在这几天就到期了吧？合约结束，我自然是要离开天启娱乐的。这不，今天抽空来把我的东西拿走，顺便再跟你道个别。”
孔雨再次皱起眉头，紧紧盯着林涂悠脸上的表情。
房间里的气氛登时变得紧张起来，就连一直站在林涂悠身后的司霖也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忽然，孔雨轻笑一声，打破了这种诡异的氛围。
“你看，还是因为我之前说的话生气呢不是？咱们续约的合同都已经拟好了，不能因为一个小矛盾就闹成这样吧？不至于。”
孔雨走过去，企图揽过林涂悠，但却被林涂悠不动声色地躲了过去。
“涂悠，咱们也合作这么多年了，你应该也明白我的难处的。我也不想随便塞人进去、也不想干预你的创作，但我也不是老板，我也是要受制于人的。”
孔雨说着把手机拿了出来，很快把界面划到通话记录和聊天界面。
“你看，这几天我也被烦得不行，上面天天打电话来骂我，如果不是逼不得已，我也不想去打扰你啊。”
林涂悠甚至看都没看一眼，只是继续道：“我当然明白。大家都有难处。所以，既然我们的合作让双方都这么为难，那还不如早点结束。”
孔雨的脸色一僵，“这说的什么话。我知道这件事公司这边也有责任。但是娱乐圈就是这样的，就算我们不塞人，也总会有别人去做的。在这个圈子里，没有几个人能完完全全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事的。涂悠，你也不是第一天入圈了，天启娱乐待你不薄，没必要闹到这样。”
孔雨的话里带了几分冷意，她审视般的目光掠过林涂悠，仿佛只要她继续这样坚持拒绝下去，她就也要翻脸了。
“何况咱们之前都已经说好要续约了，无论是你的下一部剧本资源还是白慕涯的下一部戏，天启娱乐都已经准备好了，这是咱们之前谈好的，不是吗？”
林涂悠嘲讽似的笑了一声。
在听到孔雨的这句话时，林涂悠也忍不住为曾经那个愚蠢的自己扶额。
当初林涂悠合约到期之后，其实有很多大公司也抛来了橄榄枝，甚至开出了很多让人难以拒绝的条件。
其实林涂悠当初也犹豫过。
毕竟对于她来说，在哪个公司其实都没什么差别，相比较之下，天启娱乐的待遇其实并不算好，林涂悠拍的每部戏不仅要接受天启娱乐的各种塞人，赚到的钱还要分给公司一大半。
但林涂悠是天启娱乐的摇钱树，天启娱乐当然不会轻易放她走。
孔雨当时用手头上的一个剧本资源软磨硬泡才让林涂悠留了下来，当然，这里面也少不了白慕涯的助攻。
林涂悠续约后不久，白慕涯也拿到了一个S级资源的男二，不过当时的林涂悠一心扑在新戏上，完全没想到这二者之间会不会有联系。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林涂悠眯了眯眼睛，语气却没有丝毫要退让的意思。
“孔雨姐你说笑了，咱们合同不是还没签吗？你放心，就算我以后不在天启娱乐了，咱们也还是朋友的。至于资源什么的，以后也不需要你再替我操心了。”
孔雨盯着林涂悠是连沉默了几秒，她的眼神中晦暗交替，最后化作唇边的一抹冷笑。
“林涂悠，你就这么有信心能在短时间内拉到投资？你就没为你的剧组考虑过、没为你的小男友考虑过吗？”
见林涂悠坚持，孔雨也终于卸了原本的伪装，露出了最真实的模样。
“还是说……其实你早就找好后路了？之前都是在耍我？林涂悠，做人要厚道，这个圈子远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这些就不劳你费心了。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会解决，而至于其他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不是吗？我做的已经够多了，在这个圈子里，最能靠得住的只有自己。放心，我从来没把这个圈子想得太简单。”
林涂悠低头看了一眼时间，“时间不早了，明天还要拍戏呢。那孔雨姐、我就先走了。”
说完，林涂悠和司霖抱起桌子上的东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
孔雨站在原地，很久都没有动作。
她脸上那虚假的笑容早已消失殆尽，剩下的，只有一抹狠厉。
“呵……”
孔雨猛地勾起唇角，一只手发泄似的拍向桌面。
霎时间，纸屑飞扬，房间里只剩下东西落地的声音。
……
从天启娱乐出来之后，林涂悠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
司霖小跑几步到了林涂悠的身边，刚一出门就忍不住吹起彩虹屁。
“老大！你刚刚也太帅了！哈哈哈看那个老妖婆的表情！看得我好爽！哼哼，好久都没有这么有底气过了！”
司霖眼里满是崇拜和得意，连走起路来都轻飘飘的，仿佛下一秒就要跳起来了。
“爽是挺爽的。不过，咱们离开了天启娱乐之后可能得好好忙一段时间了。”
“那算什么！至少我不用再看那个老妖婆的臭脸了！而且还能涨工资呢！老大，请尽情地压榨我吧！”
林涂悠看着司霖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这可是你说的哦。”
“等等，我怎么有种不好的预感。”
“有预感也晚了，你已经被我锁定了！”
来自玻璃之后的目光很快就被甩在了身后。
林涂悠揽过司霖，两人一路说笑着越走越远。
……
在酒店房间的门口看到白慕涯时，林涂悠倒是一点也没觉得意外。
又是那一副委屈的表情，可惜这次林涂悠并没有心软。
“来问剧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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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涂悠明知故问道。
“涂悠……”
白慕涯上前一步，伸手想要拉住林涂悠。
林涂悠侧身躲开，转身把房间门打开。
“进来说吧。”
白慕涯紧了紧空落落的手心，跟着林涂悠走进了房间。
“没带剧本吗？”
林涂悠一进门就自顾自地开始收拾起房间，说着还要去帮白慕涯找一份剧本出来。
“涂悠。”
白慕涯皱着眉再次叫住了林涂悠。
“孔雨姐说……你要和天启解约？”
“只是不再续约了而已。”
“可是，之前不是说好了吗？”
“我又改主意了。”
“是因为杜科？还是因为天启要撤资的事？”
“我只是觉得自己干会更自由，不想再受约束了而已。”
林涂悠把白慕涯话一句一句堵了回去，她的语气有些冷淡，白慕涯的视线跟随着她的动作看了好久，终是化作一声叹息。
“就……不能不走吗？”
这句话的声音很轻，但还是落入了林涂悠的耳中。
但她没有回应。
白慕涯神色低敛，几次想要开口却又沉默了下来。
他缓缓起身，踱步到了林涂悠的身边。
林涂悠感觉自己的袖口被轻轻拽了一下，转过头就看见白慕涯那双盛满了小心翼翼的祈求的眸子。
他的眼中似乎泛起了一层水雾，再开口时，声音也变得格外“可怜”。
“是不是我做错什么了？为什么你最近……好像总是对我很冷淡？”
林涂悠快速转回头，咽了咽口水，“你没做错。是你想得太多了。不过……最近的事情全都堆在一起，我可能没太照顾到你的情绪。”
白慕涯会撒娇，林涂悠当然也会。
她委屈的语调微微拉长，一双好看的眼睛充满歉意地望向白慕涯，一时间，白慕涯忍不住心软了。
“你知道的。我喜欢创作，不喜欢别人总是干扰我。我可是记得你当初追我的时候就说——你最喜欢看我无拘无束的样子。”
“嗯，是。我记得。”
林涂悠直到白慕涯在担心什么，可她却偏偏不去挑明，只是用一些无关痛痒的话来安慰白慕涯。
白慕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想开口再劝几句，但最终还是没能把话说出口。
身处娱乐圈，林涂悠又是手握资源的大导演，她身边从来不缺像白慕涯这样的追求者。
而他之所以能脱颖而出，不仅仅是因为这一副还看的皮囊，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他足够了解林涂悠，从来不会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去触碰她的底线。
白慕涯收敛了神色，再抬起头时脸上已经挂上了熟悉的笑容。
他轻轻抱住了林涂悠。
“好，我都听你的。”
“嗯。”
林涂悠低低地应了一声，在白慕涯看不见的地方勾起一抹笑意。
白色的日光灯下，相拥的两人虽然都笑着，但心里却各怀着别样的心思，不曾被任何人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