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疑问一同涌入脑海的是一个清晰的身影,高大清瘦,只一个背影就足以让寿檀心跳错拍。
内心真实的想法让她汗颜的同时也有些生气,寿檀讨厌这么变扭的自己。
脚下步伐加快,寿檀也顾不上什么,三步并作两步就来到门口。
“孟渔,你怎么能随便开我的门?”
话一出口,寿檀就后悔了。原来,小木屋的这中间站着的不是孟渔,而是老罗。老罗正站在打开的冰箱前,明显也被她这兴师问罪的架势吓了一跳,勺子里的冰淇淋就在嘴边也忘了送。
“老罗?”
还没等老罗说话,寿檀这才看清他手里拿着的正是今早孟渔送给她的冰淇淋。
“诶呀!”寿檀惊呼一声,连忙跑过去,抓过冰淇淋一看,里面已经被老罗吃空了一半。她面上难掩肉疼,道:“你......你吃也要跟我说一声吧。”
“Tan,几口冰淇淋而已!”老罗听不懂她最开始那句中文,只是为她不许自己吃冰淇淋而生气,“你狠狠伤到了我的心,必须给我一个理由。”
老罗半开玩笑。
寿檀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现在回过神来真是恨不得给自己两耳光。整个人也泄了劲儿,讪讪地把冰淇淋塞给老罗:“我......我刚才看错了,你随便吃。最好一口气全吃完才好呢!”
老罗却弯腰伸手拉开冰箱下层的冷藏柜,指着空空荡荡的屉柜,委屈巴巴道:“你冰箱里只装了这一样,ok?”
寿檀面上一窘,老罗却忽然明白过来。琥珀色的眼眸眯起来,他弓背弯腰,瞪着寿檀道:“老实交代,Tan,你在偷偷跟谁私会?”
“诶呀你......”
这个Ross实在过分,真是一点面子也不留给她。寿檀恼羞成怒,只好上前又去抢:“你这么有劲头,看来真是不用吃了。”然而老罗却把手背到身后不肯给她了。
两个人正闹作一团,忽然听到背后响起敲门声。
“咚、咚、咚。”
干脆利落的三声。
更神奇的是这样简单的三声落入耳中竟然已经能让人察觉到其中的克制与压迫感。
寿檀和老罗二人双双扭过头来,只见眼前一暗。而之所以光线被遮挡,原因都是来自于站在门口的那个人。
只见那人背着光双手抱胸地站在门口。他整个人几乎填满了整个门口,一道由窄渐宽的影子拖长了洒进屋内。
“到我这儿来,寿檀。”
男人的语气依旧温和低沉,寿檀下意识心里一紧:她知道,孟渔不高兴了。
仿佛如同肌肉记忆一般,双脚下意识微动,但寿檀还是控制住了。她们之间已经两清了。
寿檀稳稳心神,像是没听到一般,抓着老罗的手,自己拿来一只勺子挖起一大块冰淇淋直接塞进他的嘴里。
笑眯眯道:“你不是想吃?多吃点,千万别跟我客气。”
一副丝毫没感觉到自己身后有人,更没感觉到脊背一凉之后又一凉似的。
“寿檀,不要装听不见。”
尽管语气里有些许抱怨的味道,但听起来孟渔还是挺淡定的。他话语间习以为常的熟稔让寿檀愈发心烦。
她还是当没听到,微不可闻地转了个身完全面对着老罗,徒留一个毫无感情的背影送给孟渔。
“不好吃是不是?”寿檀见老罗不吃,便拿过来,顺手就丢进垃圾桶里,整个动作那叫一个行云流水,“这玩意甜的人齁得慌,扔了算了。”
老罗在一旁冷眼旁观着眼前的两个家伙谁也不看谁地自说自话着,简直让人心里发毛:门口那个浑身散发着阴湿暴虐的团团黑气的男人应该是人不是鬼吧......
“Tan,”老罗戳戳寿檀,往她身后指了指,“好像有人找你。”
孟渔倚靠在门边,双手环胸,一双鹰眼像带着钩子似地牢牢锁住她地身影。他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紧随其后:“李寿檀,我是哪里又惹到你了?还是......一不小心打扰到你们了?”
尽管面上从未显山露水,但孟渔现在的真实心情简直是窝火地想要让世界爆炸——
谁能想到,早上他从小屋离开的时候还能清晰地看到李寿檀眼中的震撼和眷恋呢,怎么他就出去找了个安静地方远程操纵了一场合作会议,再回来的时候就正好撞见李寿檀正和一金发碧眼的半裸帅哥打得火热。
......没错,老罗经常只穿着大花沙滩裤满基地晃悠。作为共事多年的老友,寿檀已经进化到只要没看到他的内裤就感觉不到有任何不对的地步了。
她的日子过的真滋润啊,她现在看起来可真幸福......孟渔冷眼看着眼前的两人,恨不得把后槽牙给咬碎了。
“不跟我介绍一下吗?”孟渔慢条斯理地走上前来,笑吟吟地用下巴点了点她身边的老罗,“你这样也太见外了,寿檀,好歹咱们也算老......”
甫一开口,寿檀便瞪圆了眼睛,孟渔将她的恐惧和惊慌尽收眼底,话到嘴边转了个弯,“......熟人了。”
“再熟也是过去式了。孟渔,是你自己答应我的。你我之间两清,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
“放心,熟人而已,不会影响你跟心......新人接触的。”孟渔冰凉冷静的目光流转至老罗身上,嘴角勾着,眼底却毫无笑意,语气反而愈发温和,“介绍一下吧,寿檀,这位是?”
寿檀看着他这副浑不吝的模样,索性伸手一把抓过老罗,强硬地挽住他的胳膊:”看不出来吗?当然是男女朋友了,还能是什么关系。”
饶是老罗听不懂中文,这会儿也明白过来了,很讲义气地伸出手跟孟渔打招呼的同时不忘抖动了两下他刚锻炼完还在充血的胸肌。
孟渔嘴角微颤。
寿檀用英文向老罗介绍起孟渔来,孟渔听到她将自己称呼为“just someone i know”。
余光里,寿檀察觉到孟渔脸上的笑意僵住了。心里有断骨连筋的快感,她反而笑了,扭过脸来看他:“所以,你来有什么事吗?”
孟渔的脸色很难看,沉默片刻后才道:“你的翻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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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料对我有很大帮助。所以事情刚忙完就过来想要感谢你。”
寿檀笑笑:“本来就答应过你了,能用上就行。感谢就不用了。”
“李教授大概不知道,现在有多少人正盯着我。虽然你是好心,但我还是不希望在公司这种关键时候给别人留下把柄。”
原来是封口费。寿檀彻底笑了,怪不得他这么殷勤原来还是为了公司。看来这么久了,孟渔倒是跟她说了一句真话:他是天生的商人,没有感情只有利益。
“好啊,我要钱。我相信孟总作为有钱人,一定会给我一个令人满意的价钱的。”
“你想要的一直是这个?”
“对啊,不行吗?”寿檀挑眉,玩味道,“如果我不喜欢钱,我怎么会跟你在一起啊?”
“所以,从始至终你都很需要钱,对吗?”
显然,寿檀方才种种都是为了激怒他。然而孟渔却像是对一切都恍然未觉,只是怔怔地盯着她,再三确认。
寿檀痛快点头。
而在得到她不带一丝犹豫的回答之后,孟渔终于像是了悟了什么,嗤笑了一声。
“李寿檀,你知不知道你有时候真的很蠢?”
语气极尽讽刺,他那双习惯了居高临下从不掺杂任何情感的眸底闪过一丝隐痛。
孟渔也不知道这话是说给谁听的——
“如果想要钱,你明明有可以跟我索要一辈子钱的机会,可……”
……可是她亲手扼杀了,甚至连通知都懒得通知他。
她讨厌他的馈赠,讨厌他的触碰,讨厌他的一切。
她根本就只是在讨厌他而已。
可尽管这现实已经如此清晰地摆在了他的面前,但只要看到她的眼睛,另一个清晰的念头又出现在了孟渔的脑海里:
讨厌又怎样呢,他就是没办法放手。
他没办法放她走。
“你说的我听不懂。”寿檀脸上还挂着体面的微笑,她帮孟渔拉开门,“我再说一次,现在,我只要钱。我讲的很清楚了吧?......那就请吧。”
一副开门送客的模样。
老罗看热闹不嫌事大,拔腿往寿檀身边凑去,显然是要跟自己的“女朋友”站在同一战线。
却不想刚转身,肩膀就被狠狠撞了一下。老罗人高马大,竟然被撞了一个趔趄,膝盖直接撞到桌角,当即痛的他眼冒金星大骂了一声“damn it”。
而就这几秒钟的功夫,孟渔就这样春风化雨地抢在他前面来到了寿檀身边。
寿檀看到老罗跌倒,赶紧上前要去扶,却不想一只长而有力的胳膊从她腰后抄了过来。
孟渔直接单手将她抱离地面,重新放回自己面前。两个人挨得极近,动作间孟渔高挺的鼻梁擦过寿檀的脸颊,熟悉的触感带来肌肉记忆导致的腿软。
幸好,孟渔的胳膊还锢在她腰上。无人发现。
“就这么急?他还死不了。”孟渔微凉的鼻息拂过她的脸颊,孟渔一把将她拽回到自己怀里,低声道,“李寿檀,你真的很会惹我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