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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0章 不眠之夜

作者:乞食的八尾猫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他们不是沉眠者。


    他们是军人。


    是编号,把他们送了进去;


    而真实——从未离开。”


    特瑞安西城区,黑市议价厅。


    这是一处王都最深处的隐秘结构之一,建在旧水渠之下,被废弃剧院的地砖所掩盖,墙面刷着拒绝反光的哑光漆,气味混杂着檀香、古酒和铁锈。


    没有窗,没有风,只有从地底涌出的潮湿和人心里积存的阴影。


    这是贵族与影子经纪人秘密交换“编号奴仆”的地方之一。


    在城市的心脏最隐蔽的层里,贵族们不会亲自出面。


    他们只派出携带家族纹章的代理人与持有教会特许权的编号审核官进行交接。


    今晚,一场“特别交易”正在悄然进行。


    空气仿佛比往常更稠一点,像是某种深海情绪正在浮出。


    “鲸墓编号t2241,ns401,d903,p4479。”


    “共四体沉眠者,三男一女,前后沉眠周期完全一致。


    命纹稳定,精神断链已完成,无自主意识浮返迹象。”


    开口者,是一名身着鲸尾纹袖章的男子。


    他站在黑石桌后,动作从容,发音清晰,言语间没有丝毫犹疑。


    他的眼神带着深海特有的静默与危险,表面贵气克制,骨子里却隐隐透着浪游者的游荡与狡黠。


    他自我介绍时,语调平稳得像在说一句常规命令:


    贵族代表皱了皱眉:“这个编号批次我在此前几期名录中没有见过。”


    “正因为新,才保真。”司命淡淡一笑,笑意如涟漪般浅淡却带刺。


    他伸出手,轻轻一弹指,一只古铜色遗契盒滑入灯光中,盒身封印着鲸尾样式的深蓝蜡封,


    边角处还残留教会典藏部专用的漆纹。


    “这些编号,曾在鲸墓号的深层‘祭海舱’中封存。”


    “克尔科森留下的最后一批手稿,就在我这。”


    盒盖微启,露出泛黄的手写编号页与折角的命纹回执。


    鲸墓旧号的冷金浮印,在火光下微微反光。


    在座数人互望,神色微动,却无人开口质疑。


    因为鲸墓编号系统从未公开。


    甚至连“沉眠者认证”的审核流程,也故意模糊了他们的“起点”与“前身”。


    只要命纹锁链完整,意识阈值低于阈限,就可以出售、交易、供养——身份从未重要。


    贵族代表瞥了一眼站在后方的四人,神情略显疑虑:


    “他们看起来有点太清醒了。”


    司命含笑举手,微微示意:


    “第一阶段锁链刚刚解构,尚未接入主控脉络。”


    “只有接上您家的脉络器,他们才能再次沉眠。”


    “毕竟您不想买到一堆僵尸吧?”


    贵族冷哼:“当然不。我要的是听命的奴,不是尸体。”


    而此时,那四人静静立于交易台后,低眉顺目,纹丝不动。


    他们身披灰蓝色沉眠布袍,双目空洞,脊背笔直,


    手背上的旧编号印痕清晰可见,略带淡红的烙纹微微泛光。


    他们是,t2241:巴洛克。


    ns401:艾尔弗雷德。


    d903:艾薇娜。


    p4479:莱斯特。


    但此刻,他们的名字早已被“忘名者笔迹”抹除,只余下冰冷编号。


    真实名字沉入回忆深海,


    编号成为他们的存在表征。


    他们不是士兵,不是叛徒,不是幸存者。


    他们是——被编号的人。


    他们立在那里,如戏幕之下未睁眼的演员,等待命运开场铃响。


    司命站在桌前,灯影打在他眉眼之间,语调温和,语气里却藏着某种不可告人的笃定:


    “只要您签字,他们就是您的了。”


    “我敢保证——这四位,会是贵族圈里近期最安静、最顺从的仆人。”


    贵族代表凝视良久,终究落笔。欣丸夲鉮栈哽薪罪全笔尖划过契约页,纸张发


    出轻微而刺耳的摩擦声。


    交易,成立。


    三刻钟后。


    编号者被悄然送入王都西南庄园深处,一处未对外公开的宅邸附属区域。


    地窖铁门轧响,灰衣沉眠者一个个被引入内室。


    锁链悬挂,编号器联接,命令上传。


    庄园主满意地点头,未再多问。


    他们看见的是仆从——却未曾察觉,那些挂在墙上的命纹锁链尽头,已悄然开始震动。


    振幅极轻,如蛛网般的预言波纹,在结构中扩散。


    他们不知道:


    鲸墓,从未“出货”。


    是鲸墓——将自己运送了进来。


    那四人并非等待使用的沉眠器具,


    而是鲸墓记忆的容器。


    本是编号幽灵,


    却在这座庄园里,


    悄然找回了真正的名字。


    ——剧场,即将开启。


    午夜时分,庄园深处,编号者牢区寂静如坟。


    只有监控晶石的命纹脉冲还在间歇跳动,仿佛某种被囚禁的生物正在梦中缓慢呼吸,


    眼皮微动,尚未醒来。但它正濒临苏醒。


    忽然,在主控制台上,某个本应稳定的光束一闪而断。


    信号闪断,仿佛一瞬间,心跳消失。


    下一秒,一声低沉的轰鸣从牢区最深处滚滚涌出,像海底火山爆发般压抑又无法遏制。


    第一个睁眼的,是他。


    他睁开眼,深吸一口气,然后咧嘴笑了,笑容如裂帛:


    “妈的老子终于又闻到贵族脚底的味了。”


    这笑声还没落下,守卫才反应过来,却已迟了半拍。


    巴洛克抬臂,一拳轰出,拳锋如海压涌动,空气在他拳前爆鸣,


    直接将守卫砸进后墙,整面石砖“轰”然坍塌,震得地面微颤。


    另两名哨兵惊醒,拔剑冲上。寒光未至,巴洛克已低吼一声,音如海啸撞裂鲸骨,


    整个牢区的沉眠者骤然齐齐一震,仿佛某种集体梦魇在此刻被同时唤醒。


    他们睁眼,呼吸急促,如从水下脱出的旧兵。


    巴洛克披着破碎的沉眠布袍,肌肉线条如舰体钢索般绷紧,赤膊而立,一身如溶岩般涌动的热气从肩膀涌出。


    他踏步前行,每一步都震得锁链作响,像是鲸骨在回应他的召唤。


    他走到牢门前,一拳轰碎能量锁,碎屑四散,如星陨坠落。


    随后左手探入衣领,缓缓抽出一枚泛旧卡牌——“与被沉眠者的契约,鲸墓哀歌”。


    卡牌具现,浮现出一卷破损但完整的契约文书,上面的字迹以旧日深渊语写成。


    而文书,在下一秒,被无声燃起的火焰吞噬,燃烧的火线像咒语般一寸寸烧进墙缝。


    牢房内,其余沉眠者的眼中,忽然点亮一道细小光点——像被忘却的“自我”从命纹底部翻腾而出。


    “弗朗西斯科!”巴洛克大喊一声,嗓音如同旧舰的汽笛。


    “你这个老不死的,还想不想再来一场,看谁还能站着离开?”


    黑暗角落,一位白发老兵缓缓抬头,脸上满是疤痕与岁月烙痕。


    他先是怔住,随即咧嘴大笑,嘴角淌出血来:


    “你个疯子你居然还活着?”


    巴洛克伸手,一把将他从铁栏后拉了出来,力道之大,甚至直接扯断了系在他胸前的禁制符链:


    “当然,老子连鲸墓都敢下,怎么可能死在贵族的狗窝里?”


    他转身,声如雷震,朝整片牢区怒吼:


    “所有能听得懂我说话的家伙!听清楚了!”


    “你们不是编号,你们是军人!”


    “我们被出卖、被抹名,现在该把自己——抢回来!”


    与此同时,三处庄园关键防御枢纽,几乎在同一时间点被破坏。


    艾薇娜。


    银发高束,冷面如刀,身前的三重秘诡星图防御结构正微微震荡,光影波纹犹如水面泛起涟漪。


    她戴上特制手套,五指如琴师般轻巧掠过星图连接点,指尖光纹飞转,每触一处,便令整组防御节点失焦。卡卡徃勉费阅渎


    “路径遮蔽。”


    “频段脱链。”


    “


    逻辑倒置。”


    她一字一顿,念出指令。


    哨兵刚欲举枪,下一秒,整张图像控制面板“反向自毁”,如镜面坍塌般碎裂,


    信号回路发出惨烈高频音,哨兵捂耳尖叫。


    艾薇娜低语如冰:


    “贵族的星图,太容易读了。”


    莱斯特。


    沉默寡言的前海军冲锋队长,藏身于暗影之中,最后一颗弹匣缓缓嵌入。


    他身手老练,眼神如炮口,一言不发地逐颗拆除炸药引线,动作快得像是机械本能。


    编号器具上的认主封签被他倒贴回去,正义与叛逆调转角度。


    身后,三名被唤醒的沉眠者列队完毕,军姿未变,目光炽热。


    “我们拿回属于我们的弹药。”


    “其余的——全给贵族留着。”


    艾尔弗雷德。


    前舰队指挥官,此刻正盘腿而坐,眼戴调频镜,手中捏着一截秘诡纸条。


    他低头,冷静地拆解水压主核。随着最后一个定向阀门被斩断,他拍下掌心的符印阵列。


    “轰!”


    主水泵倒流,压制阵列被冲垮,编号者牢区门锁“砰”然弹开,金属链条滑落,仿佛镣铐终于屈服于潮汐。


    艾尔弗雷德望着奔涌的雾气,淡淡嘀咕:


    “这帝国的系统图,还不如船长当年手绘的来得直观。”


    整座庄园,至此沦陷。


    编号者们披着沉眠灰袍,列队前行,步伐整齐,靴底击打地板的声响,如战舰集结。


    忽然,一声嘶哑口令:


    “报告军号!”


    片刻沉寂,下一秒,一道颤抖而洪亮的声音冲破夜色:


    “玫瑰海第七舰队,动力室维修员下士——弗朗西斯科,报到!”


    紧随其后——


    “第四舰队,瞭望手理查德!”


    “第二舰队,舵手芬德森!”


    “第九舰队,火炮手安德鲁!”


    编号者一个接一个喊出自己的舰队、军职与真名,声音密如雨点,响彻夜空,如同鲸墓本身在街头浮出。


    巴洛克站在庄园高台之上,背后是一地被砸碎的命纹审查器,鲸骨囚笼歪倒在地,白得刺眼。


    他仰头看向远处雾都的方向,眼中火光与狂笑交织,朝夜空吐出一句话:


    “司命——你这疯子说得没错。”


    “他们不是回家,是来——讨债的。”


    他们曾被宣告死亡,


    如今穿过雾,带着编号与伤疤,回家。


    午夜十二点,雾仍未散,厚重如静默铺展的帷幔,贴着街道缓缓流动,吞噬了门牌、石阶与旧时记忆。


    一扇木门“咔”地一声被推开。


    一个瘦削的妇人披着一条磨旧的灰色毛毯站在门口,手里还捏着昨晚没来得及洗的饭碗,


    碗沿残留着几滴油星。她没有立刻说话,只是怔怔地盯着门前的那个人影,仿佛梦境投影,又仿佛是从尸名册中逃回来的残影。


    男人比三年前更瘦,脸上刀痕褪成浅红,左臂只剩半截。


    他站得笔直,像从旧军舰的甲板走下。


    虽然布袍松垮,鞋底破裂,但他眼神依旧如她记得的那样,亮得像是天文台打磨出来的星图钉子,直而不屈。


    他什么都没说。


    只是缓缓抬起右手,拉下领口,将右肩的皮肤露出。


    那里,烙着一个编号,边缘略有起泡的伤痕还未愈合。


    妇人像被雷击一般愣住,下一秒,泪水涌出,捂着嘴扑了上去,饭碗“啪”地一声碎在门槛边。


    “你是我儿子你不是编号!”


    她哽咽着,像把三年没说出口的名字咬碎了含在舌头下。


    他只是轻轻回抱,语气温柔到像在轻敲屋檐:


    “我回来了。”


    那一晚的王都,不止他一个。


    水手斯特恩德林回到了那间狭窄的矮屋。


    他的哥哥已经改行做了鞋匠,满手厚茧,见到他时什么也没说,只默默把屋角那盏三年未点的老灯重新擦亮、点燃。


    军医吉安娜蕾尔推开了港口街的旧咖啡馆,屋里还飘着同样的


    烟草味。


    老板看清她的脸后,语气像咖啡渣沉在杯底:


    “你再不回来,我都快信鲸墓是真的了。”


    她回头一笑,仿佛带着海雾:


    “我就是从那回来。”


    他们被亲人认出,也被邻居看见。


    那一刻,没有鞭炮,没有旗帜,只有一句又一句重复的低语,在夜风中飘荡:


    鲸墓编号者,不是梦,也不是谣言——是人。


    晨星日报保持沉默,但更多的小报开始连夜印刷特刊。


    头版标题,只有一行:


    “编号——不,是失踪的军人归来。”


    下方印着一张照片:一排穿着灰袍的男人和女人站在街边,眼神沉静坚定。


    背景,是他们的家人,有的在笑,有的在哭,有的抱着他们不肯放手。


    那张照片,是贝纳姆拍的。他站在老式单反后,只说了一句话:


    “他们不需要文字。”


    而这座城市,从这一夜起,也不再需要“引导”。


    旧街墙面被张贴满“欢迎海军归来”的标语;


    市政厅前的军属登记亭排起了认领长龙;


    第八区发起“编号归属日”,人们自发穿上海军外套,挨家挨户问:


    “你听说了吗?编号1679,昨天在北街出现了。”


    更激进的平民团体开始在贵族府邸门口喷涂编号。银漆一层一层叠加,有人写下:


    “你们拿走他们的编号,


    他们拿回来的是命。”


    贵族开始惊慌。


    奥利昂紧急召开贵族联盟会议,强令各家家族立刻召回所有涉及沉眠编号的“庄园仆从”,并私下焚毁所有旧档案。


    但为时已晚。


    编号者的面孔已然浮出,平民早已认清他们是谁。


    贵族此刻的“清洗”反而坐实了流言——他们知道真相。


    军事塔大厅内,皇次子艾德尔拍桌震怒,声如铁钩撕开沉默:


    “你知道他们是军人,你知道他们是活人,你却纵容这一场系统性的屠宰!”


    奥利昂冷然不语,数秒后,低声回应:


    “我只看结果,不看伤疤。”


    艾德尔眼神燃起几乎要点燃会场的怒意,他起身,当场下令:


    “军部治安团即刻撤出议会护卫,不再听从皇长子调度。”


    王都,首次出现皇子之间的军事分裂。


    而此时,编号者正缓缓踏入王都。


    他们没有标语,没有武器,没有媒体发布,也没有口号。


    他们穿着同一款灰袍,沉默,平静,只是——走在街上,走回家,走过他们曾被剥夺的归路。


    但那场景,比任何一次游行都更具震撼。


    晨星庄园,高塔之上,司命站在窗前,凝视编号者涌入街道,他喃喃低语:


    “故事写到这里,已经不是剧场了。”


    “这是回忆。”


    他缓缓坐下,摊开桌上散乱的草纸,鹅毛笔蘸墨,如同开幕前写下的最后台词。


    “他们不是回来为国家的,


    他们是回来为名字,


    为尊严,


    为被剥夺的一次死亡。”


    他停笔,目光落在那一叠未曾寄出的旧信上,声音轻得像遗言:


    “可有人不想他们回来——


    因为他们带回的,是一场早就该埋葬的真相。”


    铁门闭合,一声沉响宛如棺盖落定。


    整座高塔静若鲸腹,命纹外壁如鳞片般在微光中缓慢呼吸,冷得像骨头里藏着夜海的潮水。


    桌上摊着一份沉眠编号清单,厚如兵籍册,纸页泛黄却压着赤红注释。右上角,一行红墨字赫然刺目:


    艾德尔一页页翻阅,指节收紧如嵌入刀锋。


    每一个编号,都与他曾经亲手签发的调令印章重叠,每一页仿佛一颗子弹,穿透他身为帝国将领的军魂信条。


    每翻一页,他的目光就冷一分。


    门开。


    奥利昂踏入厅中,步履沉稳,披风曳地,像一座走进命脉的雕像。


    他身后随军长官低声递报道令:


    “皇长子已签署‘清算法案’,请求军方配合肃清失控沉眠者。”


    空气像骤然被掐断了喉咙。


    艾德尔不抬头,声音低沉,却像一块岩石滚落军纪之山:


    “你要我对我曾率领的士兵——执行再度剥夺?”


    奥利昂在距桌前五步处停下,微倾上身,语气平稳,却字字带锋:


    “他们是资产,不是士兵。打上编号那刻起,他们便已放弃了‘军人’的尊严。”


    艾德尔终于抬头,眼神冷得仿佛要在空气中炸出火星。


    “你说他们放弃?”


    “是你剥走了他们的军籍,是你拿他们去换贵族的恐惧和主教的礼赞。”


    “是你把他们当货运一样运进庄园、锁进地下、剃去头发、剥去名字——”


    “你不配说‘放弃’!”


    这一句话,字字如锤,震得整座议席厅的壁灯颤鸣。


    奥利昂目光略紧,语气依旧不变,却添了几分试探与讽意:


    “你太激动了,艾德尔。”


    “最近你的兵调命令频繁,你亲信出入军政塔的次数,比情报司的人还多。”


    “你是在心疼士兵?还是——在尝试摸摸王位的重量?”


    艾德尔猛然拍案,沉声怒道,语调如金属撞击军令长桌:


    “我只心疼那些为帝国死过一次,还要被你当影子养第二次的人!”


    他一步逼前,脸上寒意如夜锋:


    “若你真敢用他们来赌你的顺位——那我就会让你亲眼看见:真正的军人,绝不会听命于一个篡位者。”


    两人对峙之间,空气中命纹波动如震。


    军政塔命纹观察节点轻轻一颤,塔心穹顶出现一道淡淡的星图裂缝,如王室命脉在悄然被撕开。


    卫兵屏住呼吸,立在两侧如石像,无人敢言。


    气氛犹如临界的压舱舱压,稍一偏移,便可能引发整艘政权巨舰的沉没。


    而此刻,在城的另一边,另一个声音正在悄然蔓延。


    集市边,一张匿名传单被塞入货筐,贴上杂报墙,递入旧信箱——纸张发皱,墨迹尚湿:


    “奥利昂沉眠者军团,已超过三千。”


    “他们本该是战士,却成了贵族的影卫。”


    “他不是为了镇压——他是为了继位。”


    “他蓄养死士,打造军中私权。皇长子,不止想守国。”


    传言像火线,点燃旧军属茶馆的留言墙,沿晨星剪报复印页与编号诗页蔓延。


    在街头巷尾,市井低语逐渐变调:


    “你说他为啥不让他们复原军籍?”


    “因为真正的军人听的是军令,而死士——只听他一个人。”


    街头喝茶者、售货摊贩、传信小童,无不悄悄低声相问。


    民众议论之中,鲸墓再次被提起:


    “鲸墓不是神话。”


    “是遮羞布。”


    “遮住了屠戮,遮住了真名,也遮住了皇长子的刀柄。”


    整个王都进入一种诡异的沉默。


    这不是平静,而是暴风前的深吸——一种绷紧至极限、即将断裂的静默。


    而在晨星庄园的高塔书房中,火光微弱,照亮一张新传单。


    纸张尚未干透,边角起翘,字迹锐利。


    司命望着那页纸,唇角带着一丝无法分辨意味的笑。


    他将其缓缓放在桌上,对站在一侧的雷克斯轻声说:


    “有时候,真相不能杀人。”


    他顿了顿,轻抬眉眼:


    “但——猜测可以。”


    “当他们不再相信权力,


    就会开始想象它在做什么。


    而这时,真相已不重要,


    重要的是,想象比事实好听。”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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