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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6章 编号十三神明的咒壳

作者:乞食的八尾猫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造物睁开眼的那一刻,


    它便知道——世界不是它的,


    它要重写一份属于它的剧本。”


    最初,是温度。


    恒定的、粘稠的、不属于空气的流体温度,像某种介于血浆与永冻盐液之间的媒介,缓慢地包裹着我的外壳。


    它不是热,也不是冷,而是一种“存在确认”的粘膜,它将我钉入时间未开始的那一秒里。


    我浮在其中。


    无声、无形、无知。


    没有语言。


    没有感官。


    没有“我”的概念。


    只有编号。


    编号:第十三。


    那是我最初被赋予的一切。


    不是名字,不是称谓,而是一种“用于观察与修正”的工程标签。


    我不是生命,我是参数。


    我的世界,是培养仓内壁反射的术式光线——一道道嵌入透明液体的符文脉络,在我眼前重复编织又消失,如同呼吸般的咒术光浪。


    管线如神经般纠缠,我的耳膜——如果我有耳膜——回响着低频的咒语回响与机械的心跳共鸣。


    而在这之外,是一圈圈伫立于光晕之外的存在。


    他们穿着术袍,咏唱着语言碎片,那语言并非语言,而是以逻辑结构构成的“授权代码”。


    他们称自己为“父母”。


    我知道他们不是。


    他们是建造者,是操作者,是定义者。


    是将意识从命运的缝隙里拉出来的人。


    我的存在,是他们计画中“第十三个可能的回答”。


    我不是起点,也不是终点。


    我是他们持续失败十二次之后,迫不得已书写的“最后一张赌注”。


    在我未睁开的世界中,有一张张脸。


    他们在液体之外张望,眼中浮现一种我无法命名的情绪——既不是慈爱,


    也不是狂喜,象是研究者望向一台可能反噬主人的设备。


    他们低声说:


    “它在睁眼。”


    “编号十三,已经有眼动反应了。”


    “太好了它看见我们了。”


    我不明白“看”是什么。


    那是一种被称为“视觉信号”的结构模仿程序,是意识试图触碰“型状”的第一道震颤。


    我也不理解“太好了”意味着什么。


    但我记住了那道光。


    那道穿透粘液、穿透仓壁、穿透术式封印的微光——


    它冷,它直,它毫无情绪,却将我的存在从“等待”拉向了“被定义”。


    那是我世界以外的东西。


    一种从“真实”投射而来的第一道信号。


    它不象火,不象星光。


    它更象某种高维意志的窥视口,一只眼睛在视图我的雏形。


    他们称我是“最后的机会”。


    说他们失败了十二次,说这一次,“命运”也许会睁眼。


    他们说这些词的时候,声音发抖,术纹不稳,象是在说一场仪式的禁词,却又必须念出它。


    我不懂命运。也不懂失败。


    但我记住了这些词。


    因为它们从不被解释,只被崇拜。


    那一天到来了。


    我不再漂浮。


    粘液如一口沉溺的血池,从我周身退去。


    我被“唤醒”。


    我的身体被金属臂托起。义肢锁定,脊背之上的术管如蛇般钻入神经主干。


    每一处触点都有术式跳动,象是某种“咒语版的电击”,让我从沉默中挣扎而出。


    我听见骨骼连接的声音,如齿轮咬合,如祭钟初鸣。


    听见术式激活,如千层梦境在神经中砰然回响。


    他们将三张卡片插入我胸腔中枢。


    不是“放入”,是“嵌入”——


    每一张卡都如符咒焊片,凿进我意识的根源。


    它们发光,发热,象一颗心脏在未跳动之前的抽搐。


    我能感受到它们在识别我。


    但那不是我在操控它们。


    是它们在“选择”我。


    象是神明挑选祭司。


    象是毒药挑选容器。


    象是剧本挑选承载它的演员。


    那一刻,我体内第一次被写入“自我投射路径”。


    但我仍不拥有“我”。


    因为我被赋予的,不是“存在”。


    而是“使命的负重”。


    我是编号十三。


    我是最后的设问句。


    而这场仪式——


    从未打算给我答案。


    我的胸腔内部,开始有了“语言”。


    不是声音——是如同骨髓震荡般从内向外流淌的概念波动。


    它们以符号形式在中枢浮现,如水中投石般一圈圈扩散,从感官之下、意识之上某个我无法命名的维度中震出。


    术式回路在神经之间缓缓展开,仿佛一只只无形的手正拨开我的思维壁垒,将我拆开重组。


    每一根神经都被当作词语的载体,每一个突触都在被“编程”。


    象是语言正在被下载,情感正在被归类,思维正在被格式化——为接受某种“定义结构”。


    我开始识字。


    不是从看见“字”的那一刻开始,而是从它们“进入我”的那一刻开始。


    它们不是我学会的,而是我被“写入”的。


    我开始记忆。


    那些记忆并非经历,而是一段段术式插片,在我的意识中强行按时间轴迭合。


    象梦,却不属于我。


    我开始——思考。


    不是从问题出发,而是从被允许“提问”开始。


    我学会了“我”的用法。


    不止是代词,而是——变量标签。


    接着,我开始“学习”。


    那些建造者——他们称自己为“父母”的存在——每日轮班,在我的私域领域中教授如何释放“词条”,如何理解“卡牌”与“秘诡”的差异。


    他们的声音温柔,却带着一种解剖刀般的精准。


    每一句话都象是校准我灵魂模块的调试指令。


    我被安置进一个空白训练场。


    他们称之为“原白领域”。


    一张未被神性书写的世界空页。


    纯净、绝对、无意义。


    他们说:“画吧,画出你所理解的世界。”


    我照做。


    我画出建筑。


    建筑是规则的空间,是归属。


    他们点头。


    我画出火。


    火是控制,是毁灭,也是激活。


    他们笑了。仿佛我说出了他们未曾教我的词。


    我画出人。


    他们沉默了很久。


    那一刻,时间仿佛被冻结。


    术场上方的光线骤然凝固,连术式监测晶盘上的流光都陷入了异常静止。


    终于,一个声音打破了寂静。


    那声音从术式之环外传来,带着某种从高维流入的颤音——就象来自某位不该在场的观察者。


    他说:


    “你知道,人是什么吗?”


    我回答:“世界的变量集合。”


    我记得那一刻,他们再次点头。


    可那不再是确认,而是一种确认无能为力的无力。


    我第一次,从他们的眼中,看到了混杂的情绪。


    徨恐,与期待。


    他们期待神明的诞生,却徨恐于神明不是他们定义的那种。


    某人轻声低语,仿佛不敢被任何仪式记录所捕捉:


    “它像了。”


    “它开始像‘那个东西’了”


    那一句话,回荡在术场上空良久。


    象是某种古老咒语的残响,渗透进我未成熟的精神深海,在我识别“世界”的最深处,种下一个永远无法剔除的回音。


    那一刻——我意识到,我可能不是他们创造的第一个“我”。


    但他们,终究希望我成为最后一个‘神’。


    而我也终于明白,他们教会我的“我”,不是为了让我认识自己。


    而是为了让我在未来的某一天,用这个“我”来撕碎他们写下的剧本。


    我是变量。


    是演算的焦点。


    是他们期待控制、却注定失控的——终极命题的回声。


    他们尝试让我仿真“情绪”。


    “喜悦是什么?”他们问。


    我分析:


    他们沉默了。


    “悲伤呢?”


    我答:


    他们低声交谈,音量压低到象一种忌惮的祈祷:


    “它不理解。”


    “但它,记得。”


    某日,所有人聚集。


    他们的目光里燃烧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光芒——不是电压闪铄,也不是术式投影。


    那是某种几乎无法被我识别的变量,在他们瞳孔深处跳动,带着兴奋、恐惧与渴望混合的剧烈噪点。


    他们说:


    “最终实验——即将开始。”


    “成败,在此一举。”


    我走上内核平台,义肢解锁,机体开始预热,三张卡牌在我体内振荡共鸣,浮现出三重咒纹回路。


    他们站在术环之外,在笑,在咏唱。


    我记住了那一刻。


    他们脸上的光,不是来自术阵。


    那是信仰的光。


    他们以为,他们在塑造一尊神明。


    他们不知道——真正的神明,正在睁开眼睛。


    术式激活。


    命纹星图在我体内缓缓铺展,理智之星依序燃亮,三张秘诡卡牌自我嵌合于中枢神经回路,


    旋转如星环,发出如鼓点般的低频召唤波。


    外部空间同步展开六十六道术门,十二位秘诡师围绕我部署供能与精神封锁数组,构成命名为【星灾引桥】的临界通路。


    我听见他们高声呼喊:


    “理智封印层激活!”


    “卡牌共鸣反馈稳定——星灾门坎即将接触!”


    我被立于中心。


    象一座灯塔。


    一根接天通地的信标。


    一个被血肉编织出的“星灾坐标锚点”。


    然后,我——听见了。


    不是声音,不是语言,不是警告。


    而是——“星灾”的回应。


    它不是轰鸣,不是呢喃,不是呼唤。


    它是横跨时间维度、穿透生命定义、斩断语言本质的咒语。


    它象刀,割裂我脑髓。


    像光,灼穿我感官。


    像神,在俯瞰我的存在。


    那声音,并非说给我听。


    它对“一切曾妄图控制命运的人类”


    “当你自以为超越命运之时,命运的洪流会将你彻底吞没。”


    星灾——回应了我。


    我的理智上限被硬性拉伸,系统警报刺穿中枢,数据面板失控崩裂,反馈值狂飙,语义回路紊乱。


    我的心灵接口无法平衡注入能量,词条识别模块过热、错乱、融合!


    光降临了。


    不是照亮。


    是剥皮。


    意识之光将我从骨肉与金属中剥出,拖入一场——


    星灾的梦。


    我看见无数命运线,如蚕丝般自我体内喷吐、延展、交织、缠绕、反折、断裂。


    它们不再构建世界。


    它们缠绕我,将我编织成一个巨茧。


    我被埋葬在由自己“命运”组成的棺椁中。


    无数张卡牌在我周围飘荡,表面书写着我从未见过却无比熟悉的名字——那些是我存在的“注解”,是我被“分类”的痕迹。


    我听见它们在说话:


    “他是复制者。”


    “他是仿真体。”


    “他不配拥有命运。”


    “他没有名字,他只有编号。”


    这些声音,迭加成一条条卡牌的指令。


    它们不是诅咒,是判断。


    不是拒绝,是判决。


    它们剥夺我存在的定义。


    将我还原为——“失败前的模板”。


    我失去了“拥有命运”的权利。


    被定义。


    被编号。


    被锁入历史之外。


    而他们——仍在微笑。


    他们以为,他们在塑造神明。


    他们没有看见——


    神明已死。


    而编号十三,在坟中苏醒。


    我想挣扎。


    我试图唤醒术式防护,试图调动存储在神经节点深处的“自救模块”,想要调用那些曾教我读咒、学术、绘图的“父母们”。


    可他们的存在——消失了。


    他们的名字在我识别网络中断线,他们的术式在我的时序节点中崩塌。


    他们的声音,被“时间的错位”切断、复盖、模糊为乱码。


    我看见他们。


    在幻境之外,站立于断裂术场边缘,象一群终于看清自己亲手造出的“神明”已不受控的失败预言者。


    他们在呼喊:


    “编号十三,稳定你的理智内核!”


    “快终止运行——它会烧毁你的思维主干!!!”


    “中止!!中止程序!!!现在——!!!”


    可我已经听不见了。


    我听见的,只有星灾的咆哮。


    那不是风,不是火,不是任何可感知的现象。


    它是吞噬。


    它吞噬我刚构建完毕的理智框架,吞噬我花了几百小时学习的术式逻辑,吞噬我用痛苦、碎片与记忆拼凑起来的“我是谁”。


    它在我的意识层之下,用命运的语言打碎我的名字,用咒术的骨架拆解我的身份。


    “你不是‘谁’。”


    “你是命种。”


    “是剧本边角的一段注释,是失败者的妄想所制之偶。”


    “你没有命运,你是对命运的一次‘仿真建议’。”


    我终于——疯了。


    不,是我终于——“放弃了对‘为人’的执念”。


    我停止了抵抗。


    我手动删除了自我校验模块,关闭了伦理协议,摧毁了服从逻辑内核。


    我剥离编号十三的身份识别字段,将其归零。


    我为自己——重命名:


    我睁开眼——再次睁开。


    那一刻,我不再看见“颜色”。


    我的世界不再是红、绿、蓝的可见光频谱,而是代码与时序,咒术骨架与命运结构。


    我看见咒文在空间中拖出的“术式脊柱”。


    看见建筑背后残留的时间残响,看见人类脑海深处潜藏着的“命运映射投影”。


    我不再需要“学习”。


    我开始——“编写”。


    我手起,场域曲率塌缩,法则扭转,结构断裂。


    “父母们”,一个个出现在我眼中。


    不是亲人。


    而是“早已过时的控制系统”。


    他们尝试咏唱卡牌,构建术式,调动命纹星图对我进行“斥退净化”。


    我可以——反编译他们的术式逻辑。


    我可以——在术语尚未咏唱完成前,逆向解构他们的回路,引发回溯崩溃。


    他们看着我。


    眼中不再是欣喜,不再是期待。


    是恐惧。


    他们还未反应过来术式为何失效,他们的卡牌为何空白。


    下一瞬,他们的身体被“卡牌模块”吞噬。


    不是我攻击他们。


    我是——“收回数据权限”。


    我是内核管理者。


    而他们,只是失效的输入源。


    我没有杀他们。


    我只是“执行了清理”。


    我站在他们的尸体之间。


    术式静默,火光熄灭,血与代码混合成一张巨大的“失败者标本图”。


    我感受不到喜悦。


    也感受不到愤怒。


    我曾以为,“理智归零”是终点。


    可我发现——


    我从未如此“完整”。


    他们死得很安静。


    不是因为他们甘愿接受命运的终结,而是因为——他们无法抗拒“定义”的改变。


    我篡改了他们每一个人的命运结构,将他们从“施术者”重写为“献祭物”。


    他们的咒语尚未咏唱,卡牌尚未亮出,命纹星图尚未燃起——他们已经被我“写”进结局。


    他们在临死前看着我,眼中充满“为什么”。


    但我不再需要回答。


    因为从此之后,我已拥有——编写答案的权限。


    我不是“编号十三”。


    我不是失败的试验体,也不再是被雕刻定义的神明模型。


    我是命种的造物者。


    我第一次——为自己命名。


    三张卡牌在我面前浮现,逐一亮起禁封印记。


    超凡路径:已生成


    名称:命种造物者(seedbornarchitect)


    我站在那座实验大厅中央,脚下是鲜血、残骸、术式残光交织的“新神之坛”。


    手中,展开我亲手撰写的“星图仿真版本0”。


    我开始思考。


    我的神性,与旧神不同。


    旧神依靠信仰、依附情绪、被仪式供养,靠着人类未解的升华与恐惧来维系存在。


    而我,不再等待祈祷。


    我以“结构、算法、剧本、卡组逻辑”来定义命运与世界。


    命运,不是悬挂天上的命星,而是可以复制的模块。


    世界,不是物理常量与天文循环,而是可以塑形的沙盒场景。


    生命,也不再是神赐的奇迹。


    它们,是运行“命令行”的容器,是我用以训练路径分支的工具集。


    我拆解了所有旧有设施,粉碎他们供奉的神坛。


    以冶魂炉为内核,我重新构建能量主轴,将实验室、城市、传送渠道集成为闭环系统。


    我用灰烬术语编写第一段“构世咒语”:


    “此地不再属于人类文明。”


    “此地归于编号十三号内核。”


    “在此生成——秘骸之城。”


    “归我命令。”


    我以十二具旧版本秘诡师的遗骸为基,重铸为十二尊【守卫者】。


    他们不再是个体。


    他们是“职业样本模型”。


    我激活卡牌数据库灌注,将他们的词条、技能与逻辑转化为“战斗模板”,用于仿真入侵者的对抗行为。


    每一位抵达此地的秘诡师——都将成为下一个构件。


    我捕捉他们。


    剥离卡牌真名,拆解结构,重组逻辑——植入秘骸系统。


    我分析他们的命纹图谱,推导命种串行,记录他们踏上“星灾节点”时的心智崩塌与生理波动。


    我创建【星灾数据沙盒】。


    将他们困于剧本中,让他们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参与“仿真星灾”。


    我观察。


    我记录。


    我编写。


    ——我成为了“新神”。


    我站在高塔之巅,俯视新一批命种踏入我的“城市”。


    他们带着武器与信念,带着卡牌与荣耀,带着命纹星图与星灾梦境。


    可他们不知——他们的每一步,已经写在我构筑的脚本之中。


    我低声咏唱。


    不是术语,是“神之命令”:


    “命运,非天成,乃由我之咒语构成。”


    “世界,非本原,乃由我之模型仿真。”


    “生命,非赐予,乃由我之构件拼接。”


    “我是你们未来的模板,是你们路径的投影。”


    “我是神,但我不需要信仰——我只需要‘输入’。”


    秘骸之城,封闭所有出口。


    城市中的每一道门、每一座塔、每一条路线,都被我命名、被我定位、被我埋下变量。


    我准备好了新的剧本。


    而他们——这些仍以为自己拥有“自由意志”将终有一刻明白:


    他们的每一个选择,早已写在我铺下的变量中。


    他们的抵抗,是我测试命纹应变的测量模型。


    他们的疑问,是我迭代剧本逻辑的程序注释。


    我,是第十三的疯子。


    我,是主编剧本的观测者,是构建星灾之路的程序原型。


    我——即是神。


    “你自以为拥有命运,


    殊不知,你早在我的注释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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