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那个人是谁？”
舒紫玥猛然起身，凝视着眼前半疯魔的人：“告诉我，他，是谁！”
舒紫玥心中有一股强烈的预感，那就是她要找的人。
“你想知道？”
时明轻轻朝舒紫玥啐了一口：“可我现在不想告诉你们了。”
舒紫玥的手轻轻下垂，她低着望向自己的足尖。
陆霄逸想上前对她说些什么，可下一瞬，她轻笑一声。
“是吗？”
昏暗的地牢中，一阵凉风袭来。
烛火随风摇摆一瞬，那斑驳的青石上蓦地多了几道血痕。
黑色的人影慢慢收回自己手中的剑。
舒紫玥阖了阖眼：“你既然不愿意说，那就永远都别说了。”
话音刚落，时明便倒在血泊之中。
他呜咽着想说出什么话，却只能“呜呜”叫。
他瞪大双眼，任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这样一个看似柔弱无害的女子会这么狠。
“你……”陆霄逸犹豫道，“真的不再问问吗？”
舒紫玥将手中的剑，扔给陆霄逸。
“我不喜欢别人威胁我，也不喜欢这种被人拿捏的感觉。”烛火映照在舒紫玥漆黑的瞳孔中，她眼眸不知是火光还是复仇的焰火在灼灼燃烧，“所以他还是死了比较好。”
“我果然没看错，你就是这么狠。”陆霄逸淡定从容地从怀中拿出一抹绣帕，擦拭着剑身上的血迹。
待到将剑身擦拭干净，他才牵起舒紫玥的手：“走吧，这里太冷，不适合久留。”
其实他想说，这里太阴暗了，不适合舒紫玥这样的人呆在这里。
“有些事情你不必亲自动手，让别人做不好吗？”
舒紫玥摇头，她从陆霄逸的手掌中收回自己的手。
陆霄逸察觉到这一动作默默摩挲了一下自己的手心，方才少女留下的余温似是还能感触到。
“不。”舒紫玥摇头，“我不信任何人，有的事情只有自己做才能方向。”
“包括杀人？”
“包括杀人。”
舒紫玥无声与陆霄逸对视着。
陆霄逸轻叹一口气：“这样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舒紫玥别过头，嘟囔道：“也从未有人教过我什么叫明智之举。”
“你在说什么？”陆霄逸蹙起眉头。
“没什么。”舒紫玥耸耸肩道，“我们不若快些出去看看林老怎么样了。”
“好。”
他们进来时，原本林肖也是想跟进来，但陆霄逸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将林老拦在了地牢外。
思及，舒紫玥若有所思地看向陆霄逸。
他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还是说他早已料到这个审问会失败？
舒紫玥无从得知。
林肖见二人从地牢中出来，连忙迎了上去：“怎么样了？”
舒紫玥不知如何开口，她目光投向陆霄逸。
陆霄逸很自然地接过话头，语气中半是真情：“时明在牢狱之中不堪受辱，自尽了。”
林肖听闻这个消息踉跄后退两步，眼眸中满是不可置信：“这，这怎么可能呢？他那么自负的一个人……”
舒紫玥目光躲闪。
她瞥向一旁的风景，不敢去看林肖的神色。
“林老，不管您信不信，就是这样一个情况。”陆霄逸眉梢轻挑，戏谑一笑，眼神似有似无瞟过舒紫玥，“他确实是在牢狱中自尽而亡。”
林肖还想说什么，最终也只能叹道：“罢了，这也是命。”
陆霄逸问道：“林老您不好奇他为何会留下您的性命吗？”
“好奇？”林肖摇头，“为何要好奇？他留下我，难道不是因为他想证明给我看，他比我厉害吗？”
陆霄逸嘴角抽抽。
还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不过这样看来，时明也从某种意义上算是成功了。
“那林老接下来的路就要靠您自己走了，我也要回京复命了。”陆霄逸弯腰拱手道。
“这么快就要离开吗？”林肖道。
“这不是事出突然，我们也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啊。”陆霄逸笑着解释道。
林肖显然不想让陆霄逸他们就这么走掉，他提议道：“不若公子和您的夫人再留下来几日吧，正巧再过几日便是渔灯节，你们二位同为夫妻，自是可以参与。”
“夫，夫妻？”原本不慎在意的舒紫玥听到这个词，她忍不住重复了两句。
“啊？”林肖也没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他问道，“难道您二位不是夫妻？”
“我……”
陆霄逸靠近舒紫玥，暗中捏了捏她的指腹。
舒紫玥这才没说话。
陆霄逸抱歉笑道：“是，是夫妻，不过我夫人出门在外比较害羞，林老您见谅。”
林肖讪然一笑：“这样啊，那老朽方才没有冒犯姑娘吧？”
舒紫玥摆摆手。
在这样德高望重的人面前舒紫玥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没有，林老。”
“那就好，那就好。”林肖邀请道，“二位再多住几日，待我感谢完二位的再造之恩，二位再走也不迟。”
再造之恩？
舒紫玥顿觉一个头大。
陆霄逸道：“林老，这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您这样是抬举我们了。”
“哪儿有，小兄弟。”不论之前是否是对陆霄逸的大理寺少卿身份存有些许敬意，此刻的林肖都是真心实意感想陆霄逸，“若非你，我不知道要在那陋室蹉跎多久，我……”
说到此处，林肖兀自又说不下去了。
他若真的没遇到陆霄逸和舒紫玥，可能真的会在陋室中“毁掉”自己的余生。
“林老，从来没有人能帮你走出那陋室，能走出那陋室，靠的只是您自己，也只有您自己。”舒紫玥眼神闪烁，眸光中全是星光点点：“您不该妄自菲薄，一味地将功劳归功于我们。”
“是啊，”陆霄逸接话道，“您自己才是最主要的。”
“是吗？”
林肖怀疑的话刚一出口，陆霄逸和舒紫玥不约而同地点头：“是的！”
“林老若是没有其他什么事的话，我便带着我夫人回去先休息了。”陆霄逸说罢，便拉上舒紫玥快速离开。
徒留在原地的林肖：？
时辰不是还这般早吗？
*
走出一段路外，舒紫玥才甩开陆霄逸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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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揉了揉自己的手腕：“你倒是跑得真够快的。”
陆霄逸目光流转，眨巴一下眼，一脸无奈：“不走快点，你想在那里听他继续自怨自艾吗？”
舒紫玥内心诚实地告诉陆霄逸：不想。
但她嘴上不说：“那你这般岂不是有些太不尊重人了？”
“我哪里不尊重了？”陆霄逸摊手，绕着舒紫玥转了一圈儿，“我可是一直在帮你解围啊，你这人未免有些不知好歹，难道你要我诚实告诉林老是你杀了时明吗？”
舒紫玥眼皮微掀：“你说了他也不会信。”
陆霄逸：“……”
好像是这么个理。
“但，”舒紫玥手握成拳放在唇边，咳嗽一声，“还是要感谢你，帮我圆过去。”
阳光穿过斑驳的树荫投下亮光，似繁星，让人感觉一片祥和的安宁。
“谢什么？”少年狡黠一笑，“夫人？”
“你！”舒紫玥忽而红了脸，一抹红晕绽开在脸颊，“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啊？”
“啧。”陆霄逸双手抱在后脑勺，“真是不经逗。”
舒紫玥好气又好笑地看着陆霄逸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讥讽道：“你这大理寺少卿的位置该不会是引诱那些无知少女为你争来的吧？”
“哎。”陆霄逸回首否认道，“你可以质疑我的潇洒英俊，但是你不能质疑我的能力。小姑娘你没听过一句话吗？”
“什么话？”舒紫玥问道。
“质疑什么都不能质疑男人的能力。”陆霄逸食指轻晃，“记好了吗？”
舒紫玥略微无语地蔑了他一眼。
“有病。”
她甩手离去。
陆霄逸赶忙追了上去。
他嬉笑道：“怎么生气了？夫人？”
舒紫玥没理他。
“夫人，夫人？”
舒紫玥终于被他闹烦了，她停下脚步瞪着陆霄逸道：“你父亲没有为你安排婚事吗？你这般叫我，难道日后真想娶了我不成？”
“为何不可以？”陆霄逸罕见地收起那副顽劣的样子，“我父亲确实没有为我安排婚事啊，所以舒小姐，我想要娶你有何不可。”
“你……”
舒紫玥不理解：“你我不过相处数日，你怎么就到了要娶我的地步了？”
“害怕了？”陆霄逸笑道，“吓唬你的，我可没想过娶你。只是这么说听起来能让我们的盟友关系更加稳固一些？”
舒紫玥：“……”
她现在是对这个人彻底没脾气了。
“哎，”陆霄逸敏锐地察觉出舒紫玥的不悦，“下次我定然不会这样了，舒姑娘行行好，原谅我这一次？”
舒紫玥刚想说什么来反驳陆霄逸，便听到远处有一个人的呻吟。
“救……救救我……”
陆霄逸方才戏谑的神色也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凝重。
他拉住想要过去查看究竟的舒紫玥。
舒紫玥动作受制，她扭头瞪了一眼陆霄逸：“你做什么？”
“你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吗？”陆霄逸一本正经道。
“什么话？”舒紫玥有些摸不着头脑。
“路边的男人捡不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