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取棋的性格就像棋子的颜色一样简单分明，她不会拐弯抹角，在确保不会冒犯到别人的前提下，几乎想到什么就会说什么。
“你的手很漂亮，很适合拿棋子，你的眼睛也很漂亮，和黑子一个颜色。”
于是她得出了结论。
“所以我觉得你应该很适合下棋。”
这一番前后完全没有逻辑关系的言论，让男孩儿和一旁的竹取流都有些哭笑不得。
“小棋，不要像个邪教一样逮着一个人就开始传教啊。”
竹取流无奈扶额，然后弯腰对男孩儿露出歉意的微笑。
“抱歉啊少年，我家女儿最近不知怎么突然迷上了围棋，因为我们家没人会这种高雅的贵族游戏，所以她大概是想要找个人和她一块儿下棋，看你年龄和她差不多就盯上你了。童言无忌，你别介意。”
原来如此。
男孩儿轻摇了下头，说道：“没关系，而且她并没有冒犯到我，相反还一直在夸我呢。”
竹取流意外地看了男孩儿一眼，显然没想到这么小的孩子情商会这么高，说起话来这么滴水不漏。
不过也是，毕竟是素有天才一族之称的宇智波一族的孩子，自然不能将他当成普通的孩子看待。
竹取流收敛了些对待孩子的随意，低头看向还拿在男孩儿手中的那支苦无。
“话虽如此，但的确是我家小女失礼在先，作为赔礼这支苦无我送给你如何？或者你不想要苦无，想选个其他趁手的忍具也可以。”
男孩儿张了张嘴，拒绝的话到了嘴边，被竹取流给有些强势地堵了回去。
“宇智波一族平时都在自己的族地，很少会来村子中心。你既然来了说明你也很想要了解村子的事情不是吗？”
竹取流垂眼看向他，不是用看孩子的眼神，而是一个看忍者的眼神。
“收下这份礼物吧，就当作是村子和宇智波一族联系的羁绊怎么样？”
男孩儿立刻意识到这是对方的试探与审视。
这下他再没有拒绝了。
他嘴角的那点善意的微笑慢慢被唇角压下，垂眼目光落在锋利的苦无上。
“不用选了，这个就很好。”
男孩儿收下了苦无，然后朝着竹取流鞠了个躬便要离开。
“等一下。”
竹取棋叫住了他，他回头无声用眼神询问。
她走到他面前，神情认真道：“我没有开玩笑，我是真的觉得你很适合下棋。”
他歪了下头，这是一个有些可爱的动作，被他做起来却更多的是一种内敛的优雅。
垂落的黑发落在肩头，像堆上的鸦羽轻柔。
“因为我的手和眼睛？”
竹取棋点头，而后又摇头。
“这只是表面的原因，你不是在迷茫吗？”
男孩儿一愣，“迷茫？”
“是啊，你在迷茫，我从你的眼睛里看得出来。只有迷茫的人才会有这样一双漆黑的像死水一样没有波澜的眼睛。”
没有人比竹取棋更清楚迷茫的人的眼睛是什么样子的。
她见过无数双迷茫的眼睛，在被她打败的时候，在无法突破陷入瓶颈的时候，在自我怀疑的时候。
围棋就是一场无止境的苦修，其中的挫折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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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难并不比其他竞技运动要少，甚至更多。
身体的伤痛和精神的痛苦交织，在追求神之一手的道路上布满了是求道者血和泪。
就连意志坚定如竹取棋也曾经在病魔缠身的那段时间陷入过无尽的迷茫和绝望中——
眼前的人比她当时的程度更深，至少自己心里知道自己要什么，只是苦于朝露一样的寿命。
男孩儿不一样，他眼里看不到路，看不到光。
他在迷茫，在痛苦。
同样经历过这一切的竹取棋能够感受到。
竹取棋注视着他的眼睛，乌润的，剔透的，像棋子一样的眼睛。
和围棋相似相关的事物都会让她内心不受控制变得柔软。
所以尽管对第一次见面的人说出这样的话有些冒昧，但她还是说了。
她伸出手，从他手里将意味着鲜血和杀戮的苦无取走。
竹取棋看得出来，这种冰冷的东西不是对方想要的羁绊。
“我叫竹取棋，围棋的棋。虽然我不知道你在迷茫什么，但你或许可以试试下棋。”
从刚才到现在，男孩儿才终于对竹取棋口中的围棋有了点兴趣。
他轻声问道：“下棋就能找到答案了吗？”
“不知道。”
竹取棋回答的十分干脆，没有一点迂回。
“但是它能让你的内心获得短暂的平静，心静了，迷障也就散了，路也出现了。”
“现在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了吗？”
男孩儿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眸依旧幽深，深到让人难以直视。
“宇智波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