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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140

作者:开工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131章


    氤氲的雾气缭绕在高马尾男人身侧, 然而这其实并不是夜间的水雾,而是他体内排出的藤花毒素。


    男人踏着一地深深浅浅的紫色花瓣,踏上青石台阶, 推开了庭院大门。


    “鬼杀队……久违了。”低哑的声音随着风一同消散。


    四周酣眠的鸟儿察觉到什么, 纷纷啼叫着振翅高飞,给这个夜晚增添了别样的凄厉感。


    乌云渐渐被风吹散,银月从云后探出, 皎洁的清辉洒向大地, 映照出男人脸孔上令人望之生畏的六目。


    男人面上除了蔓延开的火一般的花纹, 在原本的双目之外,额头、脸颊的位置又多出四只眼睛。单单只是看着这些眼睛, 便会头脑眩晕。


    而正中的一双眼中, 赫然是上弦壹的字样。


    “既然深夜未眠, 何不现身一见。还是说鬼杀队的当主,正谋算着该如何从我的刀下保住性命?”鬼中除鬼之始祖鬼舞辻无惨之外的最强者,上弦之壹黑死牟手按在腰侧的刀柄上说道。


    比起其他或容貌怪异或奇装异服的鬼, 上弦之壹黑死牟除去脸上的六目, 看上去和一般人类并没有区别。紫衣黑袴, 腰悬刀剑,无论是衣着还是气质, 都更像一名武士,而非是鬼。


    连接着缘侧的门缓缓推开,露出一个正坐的年轻身影,他一头黑色长发简单束在脑后, 身前和对面各摆放着一杯清茶。


    推开门的是一名挽着发髻的美丽白发女子。


    青年从容不迫地微微侧身过来, 眸如点漆:“我原以为今夜到访的当是鬼舞辻无惨,却没想到是上弦之壹的黑死牟先生。”


    黑死牟停顿了一下, 然后抬步走进了屋内:“你就是这一代的鬼杀队当主?和我当初认识的那位相去甚远,不过看来你已经做好了迎接死亡的准备。”


    他还曾是人类的时候,亦是鬼杀队的一名剑士,凭借他的实力,也有见到当主的资格。


    那一位年轻体弱,似乎是家族代代相传的毛病。虽然性子温和,但却总是笼罩在一股挥之不去的悲伤与绝望之中。后来也不出意外地早早便去世了。


    青年淡然一笑:“在时间的冲刷下,没有什么是永恒不变的。其实对于死亡,我还未完全做好准备,就像此刻,我也没有料到,所谓的黑死牟,竟然会是那位创造出起始呼吸的传奇剑士……的兄弟。”


    没人看清黑死牟的动作,青年身前的茶杯却突然变成两半分开,茶水也因此流了一地。


    “竟然还有人知道我的身份,当初那些人应当都已经死了。你这样挑衅我,当真不怕死吗?”


    青年捡起破损的茶杯,指腹在被斩开的边缘蹭了蹭,不小心抹出一丝血色。


    “可惜了我的茶。”青年放茶杯放回原处,“不过原来只是挑明黑死牟先生的身份,便算作是挑衅了吗?您是不喜欢作为人类的自己,还是厌恶自己身为那位剑士血亲兄弟的身份?那名剑士,我记得他的名字是……继国缘一,真是一位开创了一个时代的伟大之人。”


    话音刚落,青年颈侧飞出一道血线,鲜红的血液从身体里流出,染红了衣裳,空气中也弥漫开一股血液特有的甜腥锈的味道。


    黑死牟以为自己会杀了眼前不知死活的人,但他还是留手了,原因练他自己也不清楚。或许是久违地被勾起了那尘封已久的记忆,或许是眼前这临危不惧的人让他似乎见到另一个人的影子。


    藤花的花瓣伴随着微风吹入室内,飘落在滴落的鲜血上,染上了妖冶的艳红。


    门边的女子安静跪坐着,仿佛眼前的两人只是在品茗对弈,而非刀剑相向、性命相逼。


    在丝丝甜腥的血气中,黑死牟的心情竟然竟然反常地平静下来。他在青年对面坐下,端起茶杯,看人有条不理地找出绷带,将受伤的脖颈包裹起来。


    那个人……在面对危险的时候,也是这样处变不惊的平淡。但那人足以傲视一切的实力,眼前之人又是为何?


    然而在黑死牟看来镇定自若的人,脑中已经吵成了一锅粥。


    【黑死牟不行,他没有丢失记忆,看起来似乎是自愿的。他居然曾经是鬼杀队的剑士,我就说不对劲,时透家作为继国后代情况不对劲,原来是在这里等着。这家伙有九成可能是心甘情愿主动变成鬼的!否者以他的身份实力,被鬼舞辻无惨转化成功的几率比继国缘一没死的可能性还低。】


    【脖子脖子!脖子还在流血!】


    【可恶,我的茶!可以不喝,但不要伤害啊!】


    【绷带没缠好,重来重来!千手老二呢!法国特务呢!大家一起上做了他!管他是不是继国缘一的哥哥,你们管杀我管埋。敢伤害宿主的人,我945头一个不放过!】


    【945你冷静点,帮我看看绑好没有。我们只是来看看鬼舞辻无惨的计划,不是来打架的,黑死牟现在还不能动。】


    945哼哼唧唧,但总算没有闹着要喊人当场戳死黑死牟。


    黑死牟嗅着杯中的茶,自从成为鬼之后,身为人时能品味的一切都化作无味,只有鲜活的血肉还能尝出几分滋味。


    他没有喝,又将茶杯放下。


    “鬼杀队中还留存着我们的记录?”


    松山久幸将异能力催到极限,努力影响黑死牟的态度。


    “虽然过去了漫长的岁月,中途也几经波折,但总有只言片语流传下来。我出于好奇,也曾做过一些调查,只是没想到您会成为鬼。难道就像当初抛下继国家一样,只是您这次抛弃的是身为人类的立场和身份?”


    “继国……”黑死牟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模糊不清的女人和孩子的身影,“还有留存下来吗?”


    松山久幸看着他毫无波动的三双眼睛,漠然说:“不,继国家已经不存于世。”


    那后来的子孙改姓时透,即使真知道眼前的鬼是自己的祖宗,以有一郎和无一郎的性子,也不会承认,不会在意。


    “继国的双子,那位神子已经坦然接受了自己的死亡,缘何你还滞留在这世间,甚至投身无可回返的炼狱。因为畏惧死亡的到来?因为追求睥睨世间的力量?”


    一提到继国缘一,黑死牟的眼神和表情都发生了剧烈的变化,和刚才听闻自己后代消息时的无动于衷判若两人。


    【这就是所谓的兄弟才是真爱,妻儿只是意外吧!渣!太渣了!无论是哪个方面,这个男人都渣透了!】


    身为兄长,却对弟弟起了嫉妒之心,一手破坏了兄弟感情。


    身为丈夫,抛下妻子,让她失去依靠。


    身为父亲,未曾养育亲子,抽身离去,让母子只能相依为命。


    身为继国的家主,放弃自己的责任,任由继国家被豺狼虎豹吞吃。


    身为鬼杀队的剑士,却放弃人类的身份,倒向鬼的一方,成为鬼舞辻无惨挥向众人的利刃。


    ……


    这个男人以继国为姓的男人一生好像做了很多事,却又一件也没有做好。他曾拥有很多身份,却没有一个身份能贯彻始终。


    他一直在往前行走,一直在发生改变,但一个能成为上弦之壹的存在会是一个内心毫无坚持的人吗?一定有隐藏更深的动力支撑着他,而这个动力比上述的一切都重要。


    黑死牟却反问道:“能够彻底远离病痛与死亡,能够有无限的时间去追寻无止境的力量,你认为这不好吗?人类在这天地自然之间是多么的渺小。无论拥有多么强大的力量,也要面对时间带来的无差别的衰老,最后不体面地迎来死亡。多么可笑的结局!”


    “人类的确畏惧死亡,但从生到死是自然的过程,万事万物繁荣之后也终会走向衰败。人类是这样,这山上的树木是这样,脚底的土石是这样,就连我们所生活的世界也是这样。”松山久幸突然指着夜空中的银月说,“黑死牟先生觉得这天上的星月是亘古存在的吗?”


    “据说这高天之上的月是从我们生活的这片大地上分离出去的,而空中滑过的流星则是星星碎裂死亡之后形成的碎片。驱赶黑夜,照耀世间的烈阳也会有光明黯淡,行至衰败的一天。”


    “不可能!”黑死牟斩钉截铁地说,“太阳是永恒不落的存在,你说的都是歪理邪说。”


    松山久幸卡了两秒,黑死牟这种态度,让他产生了一种微妙的错觉,这人不会是把太阳视为继国缘一了?日之呼吸和太阳,好像也说得过去。


    但是……


    “这不是我说的,是科学家说的。像太阳这样的恒星,寿命大约为一百亿年,目前的太阳大概四十多亿岁,以人类来比喻,大概还处在壮年期,但再过五六十亿年,就会逐渐走向消亡。”


    太阳这个词汇触发了松山久幸脑中的知识,他难得兴致勃勃地解释了一通,然后发现对面的黑死牟六只眼睛都透露出两分冷漠,三分迷茫,四分杀意,还有一分不耐烦。


    于是他火速收起话题:“抱歉,刚才跑题了,我们重来。刚才我们聊到哪儿了?哦,死亡与永恒对吧,我的论点是……不对,在我看来,呃……先不谈永恒,这个不现实。漫无目的的悠长生命与精彩纷呈却相对短暂的百年光阴,我选择后者。”


    “生存是世界上绝大多数生物的本能,生命活下去似乎不需要理由。但是,人类既然从大脑中萌发了林林总总的思想,难免会产生一些与本能相悖的冲动。”


    “我为何而活?仅仅是像这窗外的花与树、鸟与虫,为了生存而活吗?如果是这样,黑死牟先生应该也没有必要离开继国家,来到鬼杀队面对数不清的危险,不是吗?”


    “我来到世界上,想要邂逅的,是比单纯的活着更珍贵的宝物。无论是欣喜还是悲伤,无论是幸福还是苦痛,这些都因为死亡的威胁和生命的短暂而变得更加浓烈,这一切都会目标明确地驱使我坚定地走向明天。当生命的长度延伸到连记忆都难以抵达的远方,当它们从难能可贵变为稀松平常,又还有什么能让人期待着太阳的又一次升起?”


    松山久幸目光如炬地看向六目的鬼:“黑死牟先生宁愿背弃一切,变成鬼也要得到的东西仅仅只是活着与力量吗?您脸上这六目帮助您在这数百年的时光中看清了自己真正追求之物吗?”


    第132章


    青年的发问如廊下催人入眠的铃声, 是谁在低声啜泣,谁在窃窃私语,又是谁的笛声笨拙喑哑。


    “严胜……”


    “哥哥!”


    “你真是可怜啊, 哥哥!”


    从稚嫩的面孔, 到矫健的身影,最后停驻在那凝满风霜的沟壑之上,黑死牟脑中闪过那个人的一生。


    曾经那不到二十年的相处时间, 如今回想起来, 每一幕竟都历历在目。而那之后的数百年, 却都斑驳模糊得看不清了。


    到头来,那些灰暗的记忆中, 只有那个人的形象最为鲜活。


    “继国缘一……缘一……你终究是死了啊……”黑死牟抬起头, 将杯中凉透的茶水一饮而尽, “世间不会再有第二个继国缘一,他那样……令人无比厌恶的……”


    那凡人难以企及的天赋才能;那不自觉流露出的神明一般看破尘世的高高在上的态度;那如明镜般映照出他阴暗丑恶的澄澈之心……


    可偏偏他们是兄弟啊,是一胎所出, 比任何关系都要亲密的双胞胎兄弟。可为什么明明是被视为一个整体的双胞胎, 一个有如高悬天空的金阳, 一个却是地上的凡俗。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要让他接触到那烈日的光辉,再告诉他那是他永远无法触及的存在!!!


    黑死牟的情绪随着回忆变得狂乱, 而松山久幸正和945唠叨。


    【他喝下去了!真喝了,但是为什么没有像猗窝座一样倒下?945系统品控有问题!】


    【不可能!明明是因为他喝的量不够,一个茶杯能有多少,猗窝座喝的是一整瓶。而且上弦之壹和上弦之叁能一样吗?!】


    松山久幸对那一茶杯鸡尾酒能发挥的作用不抱希望, 他其实也只是随便放那儿的, 没想到还有鬼真的敢喝。如果是鬼舞辻无惨的话,说不定连茶杯一起给他扬了。不对, 鬼舞辻无惨根本不会靠近这里。


    黑死牟和狛治不同,后者是鬼舞辻无惨钻了空子,趁他心神失守的时候强制转化,但黑死牟现在看来是自愿成为鬼的,记忆也留存完好。几乎不存在能够被劝说跳反的可能性。


    许多鬼之所以会失去记忆,或者记忆发生扭曲,不只是因为他们逐渐丧失人性,而自我选择淡忘曾经,也有鬼舞辻无惨故意而为的因素。


    身为人的记忆会影响他们成为鬼之后的立场,就如珠世夫人一般。如果意志足够强大的人保留了过去的记忆,怀恋着曾经的一切,便会丧失对鬼这个身份的认同感,这种思想与□□之间的割裂,必然会让他们在痛苦的同时,将矛头对准制造出这个局面的罪魁祸首,也就是鬼舞辻无惨。


    鬼舞辻无惨不会给自己培养不听话的下属,所以种种失败的经历让他确定了,封锁记忆、扭曲记忆,是让他们臣服的最好方式。


    【啧,看来今晚这觉是睡不好了。店铺和其他地方有动静吗?】


    举办拍卖会的船预计是明天下午从港口出发前往海上,拍卖会在晚上才会正式开始。而拍品为了预防被鬼舞辻无惨提前下手,他们准备的说法是会在开始之前,由来自海外的船上直接运送过来,也就是说整个交接过程都在海上。


    鬼舞辻无惨有本事可以去海上逛一逛,看看哪一搜船上承载着他想要的东西。


    但这显然是不现实的,他能选择的只有两艘船在海上交接的前后动手。


    轮船今天停靠在码头,明天太阳落山之前离开,鬼舞辻无惨如果不准备明天被人塞进箱子偷渡进去,要上船的机会只有今晚。想必这也是他选择这个时候让黑死牟前来的用意,针对鬼杀队的领导者,转移视线。


    【都没有,先专心应付这边吧。】


    大概确定黑死牟难以被拉拢的事实之后,松山久幸也失去了和他继续聊下去的耐心。他没心情和一个自愿堕落的鬼浪费时间,这两兄弟的事情,继国缘一自己都没能解决,他一个外人插什么手。


    松山久幸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黑死牟先生今晚应该不止为了回忆往事吧!你纠结一生,但那个人却是了无遗憾地离去了。人身亡之前若有遗憾,灵魂会在世间徘徊不去,留在他执念寄存的人事物附近。但我看黑死牟先生身侧干干净净,竟是一个灵魂也无。想来无论是父母,或是妻儿,甚至是你最在意的兄弟,他们都没有选择留下陪伴。一定是失望又鄙夷的吧,一个一事无成,最后连自我也丢失的丑陋的灵魂,不值得他们为之停留。哈,真是可悲又可怜的人生啊……”


    黑死牟腰侧的刀终于出鞘,布满眼球的刀刃一瞬间刺穿了青年的肩骨,将人钉在地面,鲜血流淌。


    “你在故意激怒我,你真不怕我也杀了你?”


    鬼握刀俯身,脑后深红的发丝如罗网般四面垂下,让身下人的视线被迫集中在脸上那可怖的六目之上。


    “也?”青年的眉头因为疼痛微微皱起,但脸上不见一丝惧意,“啊!看来你杀了当时的那位鬼杀队当主,是作为向鬼投诚的诚意吧!难道我不说这些话,你就会让我活过今晚?别说笑了,即使今晚我死在这儿,也会有为我的离去而悲伤愤怒。我有自信,即使再过数十年,我也会牢牢刻印在他们心中,成为他们一生怀念的对象。我和根本没一个人记得,也没一个人愿意记得的继国家主可不是同一类人。”


    无论是当初的继国严胜,还是现在的黑死牟,都算不上什么心胸宽广的好人,那模样恶心的刀刃又向下刺了几寸,撕裂血肉,直至全部灌入。


    【啊啊啊啊!你还在贴脸嘲讽,全部捅进去了!】945都快尖叫出来了。


    【是刀捅进去了,他真的好小气啊!这个长度刀尖应该都捅到下面地里了吧,拔出来的时候弄到伤口上会不会感染啊?】


    【你这样说不生气的才是神人好吗?不对,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稳重!稳重!】


    这数百年来,除了童磨,黑死牟已经很久没有被人这样跳脸了,触及到继国缘一,他的怒火难以抑制,但这一刀之后又重新平静下来。


    奇怪,这青年有时候说的话直插心窝,让他不由得火大,但偏偏又能奇异地冷静下来。是因为从他身上看到了缘一的影子吗?


    想到今晚的任务,黑死牟说:“我会向你提问,如果你的回答能让我满意,我可以给你一个痛快。”


    青年的脸色有些苍白,他一只手抵着刀刃,指尖从右往左划到心脏的位置,嘴上却还挂着笑容:“是这样一刀横过来的痛快吗?其实我比较推荐从头开始竖着劈,这样死的比较快,而且看起来更惨烈,这才叫痛快。不过今晚我的答案也许无法让你满意,这样的痛快恐怕是无福享受了。但你的问题我可以勉强听听看,就当是安睡前的伴奏。”


    只要不涉及到继国缘一,黑死牟就可以保持一贯的冷静,况且他还有童磨这种糟心的同事,也锻炼出了不少额外的耐心:“玉壶、半天狗、童磨、堕姬、猗窝座在哪里?还有那些非鬼杀队的猎鬼人是什么来历?”


    鬼杀队的人一直很好辨认,他们往往穿着统一的制服,除去必要的情况,根本不会隐藏自己的身份。


    而最近从被杀的鬼传回的记忆中得知的信息,竟然出现了非鬼杀队的呼吸剑士,而且几乎每一个都有着堪比柱的实力。这些人有的头戴面具,有的没有,衣着也不统一,根本无法据此判定他们的来历。


    好在这些人从一开始的独行,到后来与鬼杀队之人一同出现,并多次援救,所以他们一定与鬼杀队存在某种联系。找不到这些神秘的呼吸剑士,他们还能找鬼杀队一问究竟。


    鬼舞辻无惨无所谓那些被杀的鬼,那让他动摇的是失去联系的五名上弦。没有死亡,距离又不够近的情况下,他无法得到反馈回来的记忆,也就对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被制造出的每一只鬼身上都存在着鬼舞辻无惨的血液,他能借此感知到每一只鬼的存在,并在一定程度上控制他们,杀死他们。


    这种一切尽在掌握的感觉能让鬼舞辻无惨得到足够的安全感,但当鬼接二连三在并未死亡的情况下感应变弱的时候,他的安全感也不复存在。


    这意味着有什么从他手中夺走的鬼的控制权,他不再是独一无二的掌控者。


    普通的鬼、稀少的会使用血鬼术的鬼、下弦,乃是上弦……失踪的鬼越来越多。鬼舞辻无惨除去开始的几次能模糊感应到失踪的鬼并未死亡和他们的大概位置,后来则是突然之间完全失去了感应,仿佛是对方的手段从生疏到熟练。


    鬼舞辻无惨无法不去思考,对方夺走那些鬼是为了什么?


    吞噬?研究?


    还是想要从他们身上得到对付自己的办法?


    呵,真是可笑!他鬼舞辻无惨乃是鬼之始祖,和那些只是得到他一些血液的劣等货可不同。


    纵使鬼舞辻无惨告诉自己,他是世界上最强大最完美的生物,他还有无人能随意进出的无限城,也无法完全心安神定。


    似乎冥冥中有一双眼睛盯着他,有一道声音在他耳边窃窃私语。


    你的路尽了,你即将迎来死亡……


    死亡?怎么可能!就连继国缘一也没能杀死他,而他终于得到了蓝色彼岸花的消息。只要有了当初这一味缺失的药,他补全自身之后,终将迎来真正完美无缺的强大力量。


    轮船停靠在港口,在月光下显现出巨大的轮廓,仿佛一头静静蛰伏的巨兽。


    几道黑影伴随着细微的水声,飞速窜了上去。


    “你是说那些最近出现帮忙的好心人?”松山久幸笑意盈盈地说,“我当然知道啊,他们是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之人。至于童磨……那是什么?没见过。你说的这些莫不是十二鬼月的上弦,他们出事了?五个都是的话,岂不是说上弦之中就只剩下你了。难怪是黑死牟先生前来,原来是没鬼了~看来贵组织最近情况堪忧啊!”


    黑死牟的刀是他身体的一部分,刺入血肉之中,能轻易感知到这个人的身体状态,从肌肉的颤动和心跳频率上来看,应该没有说谎。


    只是这张嘴……


    六目之鬼将刀一寸寸抽出来,瞬间伤口涌出大量鲜血,刚才还嘚啵嘚啵说着的人立马闭了嘴。


    黑死牟心情莫名轻快了些:“说出那些人的位置,今晚我可以不对你出手。”


    【久幸没事吧!这家伙太不要脸了,就算他不动手,这外面还有其他鬼,不一样动手吗!】


    【也不一定是外面那些鬼出手,他还可以出刀出脚不是?这种人……鬼的话听听就得了。】


    松山久幸也没有非要自虐的爱好,只是伤口在肩膀,他自己不好包扎,而且还是个贯穿伤。好在这里不止他一个人,丝默默过来帮他将肩头简单处理了一下,至少要先止血。


    松山久幸被戳得轻哼一声,睨了黑死牟一眼。可惜他只有两只眼睛,再怎么也瞪不过人家的六只。而且黑死牟的脸看久了,总有种眼睛遭了散光,或者打了一整晚游戏下来头昏眼花的感觉。


    “你觉得我会做出和你一样出卖朋友的事情?”松山久幸抬起下巴说,“要动手就赶快,不动手就出去。可别说你和外面那些鬼只是来糟蹋这林子的。”


    风已经好一会儿没带来花瓣了。想必是那些鬼不像黑死牟一样几乎不受藤花毒素的影响,所以先一步将花都处理掉了。


    黑死牟看着青年身边始终静默无言的白发女子:“这是你的妻子,你舍得让她与你一同陪葬?”


    松山久幸听到这话立马来劲儿了,一脸虚弱地靠在丝的身上,脸挨脸蹭了蹭:“我们密不可分,亲如一人,无论是荣耀还是诋毁,都能一同承受。生便同生,死亦同死,一生一知己,两心两相知。”


    黑死牟看着两人相互依偎的场景,心中升起一股烦闷。为什么他们能如此信任对方?为什么他们能如此亲密无间?那个女人被牵连,不得不面对死亡,为什么不感到愤怒?


    他竟然从那两张脸中看出了几分相似,恍惚间像是见到了曾经的自己与缘一。


    他们也曾有过欢乐的时光,但那样的日子太过短暂,如同春樱一般,几场风雨之后,便再无痕迹。


    缘一,你为何来到这世上?


    缘一,你眼中的世界究竟是何模样?


    缘一,你……可曾真的将我视作兄长?若是,你又为什么要轻描淡写的夺走我的一切之后再将它们丢弃!


    父亲的认同、母亲的喜爱、老师的夸赞……无论他多么努力,练习到双手磨出水泡,言谈坐卧也不敢有半分疏忽,竭尽全力让自己成为一个合格的继承人,缘一却总是能轻而易举地将它们夺走。


    他紧握在手中的刀,武家的立身之本,武士存在的意义,他出生以来便被灌输的信念,都被缘一轻飘飘地否定。


    如果将这一切都剥离开来,继国严胜还剩下什么?


    他不过是一个在凡尘中打滚的普通人,被七情所迷,为六欲所惑,在五毒中沉沦不得解脱。


    而继国缘一,他是照亮世间的辉光,是映照人心的明镜,他从来不属于这个世界。


    那是他即使踮起脚尖,伸长双手,豁尽一切也触及不到的存在。


    或许他们的相遇从一开始就是一场错误,是上天的玩笑!


    好在继国缘一已经死去,那个让他一直追寻的目标终于消失。至少在生命的长度上他胜过缘一了不是吗?可临终前的那双眼在告诉他,他所执着的生死,在那人眼中,也不过是一场笑话。


    真是可怜啊,继国严胜。


    真是丑陋啊,黑死牟。


    “轰——”


    白发女子被重重地甩出去,砸穿了门板,摔落在庭院中。


    布满眼球的刀刃抵在松山久幸喉间。


    六目之鬼浑身爆发的气势让他的头发与衣服无风自动,张牙舞爪仿佛降世的魔神。


    “告诉我,那些人在哪里!”


    刀尖刺破皮肤,鲜血缓缓渗出。


    松山久幸觉得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异能力就像bug了一样不太好用,是因为他用得不多,所以熟练度刷得不够吗?!


    还有你们这些家伙究竟要看戏到什么时候啊!看他吃瘪被打很有意思吗?


    只见青年不退反进,一手撑着地面,一手猛地抓住锋利的刀身,喉咙往前一递,刀尖再次刺进些许。他一抬眸,那双眼好似容纳了满天星辰,又仿佛蕴藏了无穷无尽的黑暗。


    “哈哈哈!来,刺进来!端看先出来的是我求饶的话,还是身体里流的最后一滴血!”


    第133章


    黑死牟只觉得六目刺痛, 一瞬间仿佛直视了不可名状之物,闷哼一声后退两步,同时脑中一片空白。


    “嗯?”松山久幸发现了黑死牟的异常。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刚才那杯酒终于发挥作用了。


    【我觉得不是, 走了走了!】945催促道。


    松山久幸看黑死牟状态不对, 犹豫了一下要不要上去给他一刀,但还是放弃了,因为他的力气还真不一定能砍动。这些鬼一个个的脖子长得比钢筋还硬。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松山久幸撑着门站起来, 弯着腰蹑手蹑脚地往外溜去。他小跑到还在地上装死的丝旁边, 戳了戳:“走了, 你还表演给谁看呢!”


    仰面朝天的白发女人放大的瞳孔立马缩回正常大小,拍拍衣服, 咕噜一下爬起来。


    松山久幸二话不说直接爬到对方背上:“快走快走, 这个我们不打。本店长的八百万员工呢, 还不速速出现!”


    跑出庭院大门,跨过青石台阶,嚓嚓的脚步声格外明显。松山久幸发现了不对劲, 周围太安静了。而且奇怪的是, 庭院四周的藤花林依然还存在, 没有半点受到过破坏的迹象。


    这不符合常理,如果花没事, 又为什么风中没了花的踪迹。


    风依旧在吹拂着,花穗随风摆动,却没有一枚花瓣脱落。


    松山久幸下意识伸手拂过花瓣,触感柔软, 和平常没有多大区别。但是……他突然朝着眼前这株藤花的主干猛踹一脚。


    只见一脚下去, 看着不过手腕粗的藤花竟然纹丝不动,甚至连花瓣都没掉落一片。


    好假啊!就算是幻境也太假了!


    这究竟是谁的血鬼术, 怎么看起来就像熬夜赶工的半成品一样?还是说这血鬼术的使用者观察力堪忧,又或者这是第一次使用的新手?


    松山久幸都快气笑了,合着他这是给鬼充当新手体验关卡来了,当他是傻子呢!


    大概是幕后之鬼也发现了这个明显的不能再明显的破绽,开始着手修补。


    于是松山久幸眼睁睁看着一片花瓣在没有风吹过的情况下,竟然以一种违背物理定律的方式左右摇晃了两下,然后“噗”——自己将自己拽了下来,打着十斤重的旋儿栽到地面上。


    “噗——”松山久幸这下是真被整笑了,这居然还给他玩起了当面修bug,这位还是人的时候估计也是个难得一见的人才。


    鬼舞辻无惨除了派出一个黑死牟,竟然还安排了会幻术的鬼,难道是准备强逼不成就施加精神欺骗?但这技术也太差了吧!


    要破这障眼法也不难,说到底,其实他也没真的被眼前的假象欺骗了去。


    只是……还不到他动手的时候,无论是这个幻术鬼,还是后面的黑死牟,都有他们应该各自面对的对手。


    松山久幸摸出一个普通喇叭,音量调到最大,然后……


    “鬼舞辻无惨——鬼舞辻无惨——!!!”


    恐怖的声浪在夜空下传开,就连缠绕在产屋敷宅屋檐上的一只不起眼的小触手都忍不住颤了颤。


    更不用说基因里就被刻入了“鬼舞辻无惨”的鬼。或许鬼舞辻无惨本鬼的初衷是禁止他们透露出自己的情报,但当这个名字在灵魂中刻印得太深,就不可避免的会出现一种情况。


    当他们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无论愿或不愿,从精神到□□都会有一瞬间的迟滞。


    精神上因为听到这个名字而瞬间产生诸多联想,进而不可避免地生出发自灵魂的恐惧感。


    而□□上除了因为精神震荡带来的连锁反应,鬼舞辻无惨本身寄宿在细胞中的意识也会条件反射一般苏醒,与身体的主意识形成或多或少的对冲。


    所以在这一声的威力之下,某个隐藏在暗中的鬼脑袋像被锤子敲烂似的,哪还有力气去控制本就使用的不甚熟练的幻境。


    松山久幸眼前虚幻的景象瞬间瓦解,梦幻的藤花林这次是真的如梦一般缓缓消散,露出一地残花的真相。


    “啧,真是辣手摧花。”松山久幸无不惋惜地说。


    突然,丝往后退了两步,一道深达半米的斩痕突兀地出现在他刚才站立的位置。如果没有及时避开,那后果可想而知。


    “这个女人不是人类。”


    刚才的一声吼,不仅吼破了幻境,也喊醒了黑死牟。令他意外的是,这个被他挥到庭院中的白发女人竟然还活着。刚才他使用的力道,普通人类绝无可能幸免。即使是呼吸剑士也不可能像这样毫发无伤。


    被一个非人类开除人籍的丝,绽开一个略带讽刺的笑容:“黑死牟先生这样说未免失礼,时代早就变了,一个已非人类的鬼竟然要定义什么是人类,不觉得荒谬吗?”


    黑死牟并没有在意她的嘲讽:“看来你就是那些人之一,确实有几分本事。”


    他又转向女人背上的黑发青年,语气复杂地说:“没想到你们竟然是这样的关系。”


    松山久幸花了两秒钟才反应过来黑死牟的意味深长。不对,他们怎么就这样的关系了,这样的关系是怎样的关系说清楚啊!这个长了六只眼睛的老瞎子是不是认为他依靠某些不正当手段获取的同盟关系,他看起来像是那种人吗?


    【还就……挺像的,唔……】


    可恶!这是赤裸裸的污蔑!


    松山久幸板着脸,语气生硬地说:“抱歉,今夜我已无与阁下相谈的兴致,还请让路。”


    黑死牟抬手:“你认为区区一个女人就能救得了你吗?不过她既然出现,我问她也是一样。”


    “很遗憾,我想今夜与阁下共度良宵的并非我们。”丝说完就准备绕过这么大一个黑死牟,直接离开。


    黑死牟觉得这个女人句句带刺儿的言谈风格给他一种熟悉感,但今夜他不可能就这样放人离开。


    “那就……”


    “来比比啊!”一个巨大的链锤突然横扫而来,将黑死牟震得后退数步,额头一道疤痕的高大盲僧挡在两人身前。


    黑死牟方才站稳脚步,就察觉到右后方传来的攻击。手中由他自己鲜血与骨骼打造的虚哭神去瞬间斩出数次,刀刃挥出的斩击如同一弯弦月。


    月之呼吸。


    这是他创造的有别于缘一日之呼吸的呼吸法。是陪伴他走过数百年时光的剑技,也是天下间只有他一人能够使用的剑技。


    不死川实弥的攻击被尽数挡下,手臂爆出一道血雾。


    太快了,也太多了!


    上弦之壹的攻击有些奇怪!


    不死川实弥感觉自己分明避开了对方的攻击,却依旧中了招。


    “只有这种水平,你可知今晚他们会尽数死在此处,将那些人也叫出来吧。”黑死牟挥手甩了甩刀刃上的血,低沉着声音说,“让下属为了自己枉送性命,这不该是鬼杀队当主所为。”


    松山久幸嗤笑一声:“黑死牟先生看起来十分了解鬼杀队的作风。哦,想必当初被你手刃作为投诚之礼的那位主公,是因为将身边的剑士都派遣出去猎鬼,导致身侧空无一人,所以才会被你轻易得手的吧!”


    “什么?!”悲鸣屿行冥和不死川实弥并不知道黑死牟掩埋在历史中的真实身份,也不知道对方曾经杀死过鬼杀队的当主。


    一瞬间无边的怒火从两人身上生出,岩石和风车形状的斑纹分别爬上两人的手臂和脸颊。


    黑死牟因为两人的变化而多多了几分关注:“你们竟然开启了斑纹。斑纹确实能让人得到强大的力量,但每一个开启斑纹的呼吸剑士都无法活过二十五岁,你们难道不知道吗?”


    “这种事情……”不死川实弥再次挥舞着手中的日轮刀冲了上去,“早就知道了!就算不开启斑纹,我也是抱着会迎来死亡的觉悟进行每一场战斗!”


    悲鸣屿行冥一扯铁链,铁锤重新回到他手边:“没错,只要能斩灭你们这样的恶鬼,就算立即死亡,我等也了无遗憾!”


    两人的眼神如他们的话语一样坚定,这样强烈的感情震撼了黑死牟,让他想起了自己开启斑纹后,一日日走向二十五岁,逐步迎来死亡的时刻。


    那样眼睁睁看着死亡靠近的感觉,恐惧如同剧毒一般深入骨髓。即使一开始再怎么觉得无所畏惧,在这一刻也开始惶恐起来。他如是,当时鬼杀队中一个个因为斑纹而步入死亡的呼吸剑士亦如是。


    瞬间的死亡会麻痹人的感知,但漫长的死亡会滋生数不尽的阴暗情绪,让最英勇的武士也低下高昂的头颅。


    但只有一个人除外!


    继国缘一!


    “你们太年轻了,根本不明白死亡的含义。”黑死牟在愤怒之下使出了月之呼吸·伍之型——月魄灾涡。


    他明明没有挥动手中的刀剑,身体四周却依然出现了大量的斩击。不死川实弥与悲鸣屿行冥猝不及防之下各自负伤。


    松山久幸双手拢在嘴边,继续火上浇油:“黑死牟曾经也是鬼杀队一名开启了斑纹的剑士,后来因为畏惧死亡追求力量,斩杀了当时的鬼杀队当主,投靠了鬼舞辻无惨,这才有了你们现在看到的上弦之壹。算起来,他可是你们的前辈哦!”


    随后他又冲着陷入战斗中心的黑死牟说:“这些鬼杀队的剑士你要是杀得了的话,请自便!我但凡今天心疼一下,就让我落在鬼舞辻无惨的手里!”


    “黑死牟先生难得有一句话说得对,鬼杀队的当主确实会心疼他的孩子们。可从始至终,我什么说过自己是这鬼杀队的主公了?!哈哈哈哈哈!”


    松山久幸笑得像个大反派似的:“只要拿捏了他们的‘主公’,这些人即使心中不愿,也只能为我所用。鬼杀队作为工具来说确实还算合格,能让我享受一场刺激的大戏。”


    黑发青年展开双臂,神色癫狂:“就让我来看看,今晚的胜利者是究竟是自认为猎手的鬼,还是被视为猎物的人类。大家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


    【学校舞台剧没演够吗?你在这儿装什么疯啊!有点浮夸了,兄弟。】


    【闭嘴,945。】


    第134章


    【这是战略性发言, 万一鬼舞辻无惨通过黑死牟知道我们和鬼杀队是一伙儿的,恬不知耻地想通过对付普通人来逼我们就范呢!这时候就要先下手为强,表现得比他还要冷酷无情, 还要残忍嗜血, 还要心如蛇蝎,还要铁石心肠……区区人类只是我达成目标的棋子,甚至比不上早餐里的荷包蛋!这样才能骗得过鬼舞辻无惨, 知道吗?!】


    【说得很有道理, 但是你转变太生硬了, 没人会相信的。】


    【不用人相信,鬼信就行。】


    【有鬼会这么傻吗?】


    【鬼和人又不是同一种生物, 万一他们和人类脑回路不同, 就喜欢这种浮夸的口味呢!】


    【……】


    945无言以对。


    不死川实弥的手抖了一下, 差点一个疏忽被黑死牟当场削成蓑衣黄瓜。


    他怒气腾腾、饱含杀意地抽空瞪了一眼松山久幸,这家伙又在发什么疯!


    但他这样的反应在黑死牟看来正好印证了黑发青年的话,原来那家伙真的不是鬼杀队当主。


    可恶, 被耍了!


    黑死牟终于反应过来, 一刀将悲鸣屿行冥劈了出去, 冲向欺骗了他半晚的人。


    谁知黑发青年摊开手,挑衅意味十足地说:“我就在这儿等着, 若是你能接近我五步之内,我就将鬼杀队当主的躯体置于天守阁之上,让世人瞻仰。所以……为了你们的主公,竭尽全力吧!”


    【你们俩手拉手去天守阁看风景是吧!】


    【是啊, 这个时代的天守阁我还没去过呢!多拍几张照片给小兰带回去, 她一定很高兴。】


    不死川实弥终于忍不住了,大骂:“你这个神经病!”


    这句话他大概已经憋很久了, 骂得真情实感。


    “专心迎战。”悲鸣屿行冥一甩锤,挡住黑死牟的去路,沉声说。


    一个怒气蓬发,一个沉默隐忍,正好切合了被威胁的受害者的身份。


    松山久幸觉得站在平地上说这些话太没气势,无法彰显他完美的反派格调,催促着丝爬到房顶上去。


    那边更高,也……更安全。


    “休想离开!”黑死牟一瞬间逼退两名呼吸剑士,直冲青年而去。


    但高处突然落下一柄宽大的日轮刀,随即一个头上缠着宝石头巾,脸上画着奇怪花纹的男人扛着另一柄刀架住了黑死牟。


    “不好意思,来迟了!”


    松山久幸趁机麻溜地骑着丝爬上房顶,在屋脊上架了个保持平衡的小凳子,这才放心坐下。


    他揪起一块瓦上的青苔,丢出去砸中一个隐藏在阴影里的小东西:“你们都看我笑话,扣工资!统统扣工资!”


    只有拇指长的小触手一扭一扭爬过来,在他旁边趴下,然后传出一道男声:“抱歉,我本体在其他地方确保鬼杀队队员的安全,这个小傀儡力量有限,爱莫能助啊。还望店长体谅!”


    “我信你个鬼!”松山久幸恶向胆边生,一指头将小触手戳得翻了个身。软绵滑腻,有点恶心,yue!


    这时四周又开始弥漫起蒙蒙雾气,景象像是重叠一般,让人产生了些微眩晕感。


    宇髄天元一时不察,侧腹被拉开一道口子:“这是什么鬼东西?”


    松山久幸捡起一片瓦片,用边角戳戳奈落:“那用幻术的还没死?”


    小触手努力站起来,尖端朝某个方向点了点:“快了。”


    某个被松山久幸那一嗓子震到失神的鬼是最近才转化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为人类的时候总是做梦,所以在变成鬼之后觉醒了能够编织幻境的血鬼术。


    但正如梦都是怪诞的,未必清楚详实。这只鬼使用血鬼术演化出来的幻境也是一样,总是存在这样那样的硬伤。


    鬼舞辻无惨虽然对这个鬼嗤之以鼻,但现在能用的鬼本就不多,血鬼术好使的就更少了,这个半成品勉强也能糊弄一下,所以才将其丢过来废物利用。


    能用幻境多困住一些人自然好,不能的话死了他也不心疼。


    鬼舞辻无惨对黑死牟有信心,无论如何都会带给他满意的结果。


    作为一只新鬼,他缓过来的速度远比顶级同事的黑死牟要慢,差点当场宕机。好不容易回过神来,拍拍吓得咚咚直跳的心脏,开始尝试重新建立幻境。


    他的幻境其实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能够标明敌我,也就是说他可以让指定的对象看到错误的景象,用得好就能发挥极大的作用。


    呃,当然,如果幻境被看破的话,那人会在十秒之内回到真正的视野,并且半小时内免疫他的幻境。


    所以鬼舞辻无惨对其看不上眼,也不是全无根由。


    然而当这个叫做西木的鬼牟足了劲想要证明自己价值的时候,突然听到一个近在咫尺的声音。


    “原来藏在这儿啊,还真是让我好找。”


    西木悚然一惊,他藏身在树根的缝隙间,怎么可能有人会找到他!但是他已经没有解决这个疑惑的机会了,只感觉脖子处传来一阵灼烧般的疼痛,然后就在一片黑暗中渐渐失去了意识。


    当意识消失前的最后一瞬,西木突然释然了。


    终于……能好好睡一觉……


    富冈义勇收起刀,没有因为斩杀了一只鬼儿产生任何波澜。周遭的雾气散去了,看来确实是这只鬼在暗中捣鬼没错。


    扉间先生的感知真厉害!


    富冈义勇下意识回身看向身侧,然后嘴角微微一勾,握紧刀,前去战斗最激烈的地方。


    上弦之壹·黑死牟!


    水之呼吸·捌之型——泷壶!


    黑死牟挥刀挡下自上而下的水之呼吸剑技的时候就知道,鬼杀队目前的四名柱都到齐了,只要一次性除去他们,鬼杀队便会失去最中坚的力量。


    而那个家伙的人……


    松山久幸身边突然落下一人。肉色的头发披在脑后,木质的狐面戴在脸上。


    “哟!锖兔,麻烦你了。”他招招手,挤了挤右眼,“记得演得像一点。”


    锖兔顿了顿:“我……尽量。”


    然后挎着刀轻轻一跳,也紧跟着富冈义勇加入战场。


    【你还真是演戏演全套。】


    【当然,不真实的话,怎么能让人……鬼相信呢!】


    黑死牟瞥见一个使用水之呼吸的面具少年,心中一动。这个人是被杀的鬼传回的记忆中,不属于鬼杀队一方的呼吸剑士。既然人已经到齐,那他也不用留手了。


    就让这些人见识一下月之呼吸真正的力量吧!继国缘一已经死去,他才是这世上最强的呼吸剑士!


    唯有日光能遮蔽月的光辉,你们这些凡夫俗子也妄想比肩缘一!


    松山久幸用望远镜看到黑死牟身上突然刺出的无数剑刃,忍不住嘶了一声:“这家伙还真是将自己进化成了刺猬,他弯腰的时候不会戳到自己吗?哎,宇髄天元被串上了!”


    黑死牟的大概招式,猗窝座都告诉了他们,也进行了模拟训练,不应该啊!


    果然,下一秒宇髄天元就用自己的同样给黑死牟来了一下子。这是以伤换伤,但是宇髄天元占了刀更宽的便利,几乎将黑死牟的腰切下去一半。


    就在他要继续的时候,突然被悲鸣屿行冥的铁链缠着往后一拖,包裹着头发的头巾散开飞出,然后被黑死牟几乎无死角的月牙形斩击砍得粉碎。


    宇髄天元捂着身上两个被串出来的洞滚回来,头疼地说:“紧紧依靠斑纹想要胜过这家伙不太可行。”


    因为黑死牟手中刀的特殊形状和身体上延伸出的无数刀刃,月之呼吸无论是斩击范围,还是速度和数量,在上弦之壹强悍体质的加持下,几乎不给他们靠近的机会。


    万一因为躁进导致日轮刀损坏,他们又没带备用的,难道要凭赤手空拳上去对敌?


    不靠近无法攻击,靠近的话,不是日轮刀先寄,就是他们先被剐。人类没有鬼强悍的恢复力,真变成两半没可能再拼起来合拢的。


    除了斑纹,他们还有赫刀和通透世界,但后两种他们想等到面对鬼舞辻无惨的时候才使用。


    不死川实弥几乎浑身都被划出了伤口,每一道伤口都淌着血。他说:“我来制造这个机会吧,只有一次,你们抓紧时间。”


    他是稀血体质,并且他的血能使鬼“醉倒”,如果能以此让黑死牟出现破绽,哪怕只有一瞬……


    锖兔:“……我也一起。不死川先生一个人不保险。”


    富冈义勇不可置信地扭过头:“你……”


    锖兔抬了抬面具,掩饰尴尬情绪。都是店长的要求,他也只能照办呢。


    肉粉发色的少年来到不死川实弥身边:“我和你一起,走吧。”


    蝶屋,灶门炭治郎突然翻身起来,蹑手蹑脚地来到屋外,仰头看着天上的弯月,有些心神不宁。


    这时屋顶落下一只摇晃的腿:“还不睡,是今天的训练不够?”


    炭治郎吓得差点将手边的笤帚砸出去,还好及时听见声音,没有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他默默将笤帚放回原处,说:“我只是……觉得心里有些不安。扉间老师说我们明天要执行一个非常重要的任务,却不肯告诉我们任务的详情。”


    千手扉间将另一条腿也放了下来:“我隐瞒任务情况也不是第一次,你现在才觉得不安。”


    炭治郎摸了摸脑袋:“我也不知道,只是觉得这次格外不同。心脏砰砰直跳,根本无法平静下来,所以干脆出来逛逛。”


    千手扉间叹了口气,这就是被命运缠身之人会产生的感应吗?


    他无声无息地跳下来:“明天你们要去对付一只前所未有强大的鬼,如果能赢得胜利,我就把墨镜摘下来给你们看。”


    “真的?”炭治郎立马被转移了注意力,他们想看扉间老师墨镜下的真容很久了,只是一直没有达成条件。


    千手扉间点了点头,然后用手指向炭治郎耳垂的位置,说:“明天,将你家代代相传的耳饰戴上。这是一场绝不能输的战斗,现在……先去好好休息吧。”


    他说完不等人反驳,就直接一个手刀将人打晕。


    吱嘎一声。


    门推开一道缝隙,从下往上伸出一二三四个头。


    千手扉间没好气地拎起炭治郎的后领,将人直接扔过去,转身就准备离开。结果没想到隔壁的门也悄悄推开一条缝,这次钻出来的脑袋还要多上一颗。


    千手扉间冷笑着将手放在最上面的一颗头顶,然后狠狠往下一撸,一字一顿地说:“全·部·给·我·去·睡·觉!”


    第135章


    产屋敷宅之外, 惨烈的现场和浓郁的血腥味刺激着每一个人的神经,尤其是富冈义勇,瞳孔正在经历八级地震。


    约定好和不死川实弥一起为其他人争取机会的锖兔在关键时刻拽了一把不死川, 让其免受致命伤, 但自己却奋不顾身迎上了黑死牟的刀锋,将日轮刀捅进了黑死牟的胸口,顺便嗞了他一脸血。


    代价是他自己和脸上的面具一样, 变得和七零八落这个形容词也相去不远矣。


    不死川实弥堪堪捡回一条命, 用呼吸法勉强止住胸腹巨大的伤口, 喊道:“上啊!”


    不要浪费他用性命制造的机会。


    松山久幸放下望远镜,喟叹道:“锖兔太拼了。”


    【你的工资发的很值。】


    【不, 不是因为工资, 是为了战胜黑死牟, 甚至是之后的鬼舞辻无惨。这是最有性价比的方法,用他的‘死’换来其他人的生,顺便再激发他们的斗志。有什么比同伴惨死眼前更让人愤怒的呢!】


    【所以锖兔这是将计就计, 白嫖了你。想想这孩子刚来的时候天真又纯情, 现在也被你们污染了。】


    【麻烦把我从里面剔除出去, 我可什么都没做,都是扉间和一期他们传染的, 谢谢!】


    富冈义勇率先回过神来,眼中充满血丝。他内心的愤怒符山呼海啸,但表面看上去却比任何一个人还要平静。


    这是锖兔好不容易制造的机会,他决不允许被白白浪费:“柒之型·雫波纹击刺!”


    水之呼吸所有剑技中最快的一招。


    富冈义勇几乎是眨眼而至, 日轮刀砍向黑死牟的脖颈。


    黑死牟不以为意, 正想再次挥刀,却突然感到一股眩晕, 身体也不听使唤。鼻腔中有一股浓郁的奇异香味,是脸上的血!原来他们是这个目的,那白发小子的稀血有特殊作用。


    但是这区区一点作用,不用一个呼吸的时间就可以……


    “不会给你机会!”


    宇髄天元和不死川实弥再次拖着身体冲上前,三柄刀一把斧头同时砍向黑死牟的四肢。


    肢体断口处瞬间开始再生,但富冈义勇的刀已经砍入了他的脖颈。


    身体上的刀刃自动发出斩击,几人瞬间鲜血淋漓,但没有一个人选择后退。


    富冈义勇双臂肌肉鼓胀,用尽全身的力量。


    不够!还是不够!


    “啊——”


    伴随着锁链的哗啦声,悲鸣屿行冥猛力一拽,铁锤砸中黑死牟的头颅,也带动富冈义勇的刀,直接切断了脖子。


    “可以了吗?”不死川实弥胸口再次涌出鲜血,但他不敢大意,再次切下一只黑死牟重新恢复生长的手臂。


    富冈义勇拔出锖兔的刀握在左手,不停歇地劈砍着黑死牟的身躯。不是因为泄愤,而是为了预防变故。


    上弦之陆需要同时斩断两只鬼的头颅,上弦之肆则需要消灭隐藏起来的真身……上弦之鬼似乎都在某种程度上尽量规避砍头必死的规则。虽然猗窝座表示自己没有类似的能力,但不能肯定黑死牟和鬼舞辻无惨也没有。


    所以即使黑死牟的脖颈被砍断,头也被悲鸣屿行冥锤爆,也没一个人认为堂堂上弦之一真的就这么轻易的死去了。


    果不其然,当鬼被砍断脖颈之后,身体会逐渐化为灰烬消失,但黑死牟的身体不但没有消失,伤口依然在复原中。


    不死川实弥失血过多,宇髄天元只能先将他扶到一边,再回来的时候就见到黑死牟肩膀之上的断口处开始冒出肉芽,似乎是要重新生长出头颅来。


    奈落拱了一下:“这就是你没有阻止他们对黑死牟下死手的原因吗?”


    因为黑死牟突破了鬼的极限,无法简单被日轮刀所杀。


    “不是。”松山久幸否认了他的猜测。


    其实他还真没想到黑死牟能做到这一步,他没有阻止,只是因为在原定的“命运”中,能够杀死黑死牟的人已经聚与此处。


    鬼舞辻无惨和黑死牟,灶门炭治郎和时透兄弟。


    按照这个世界讲究因果循环的特点来看,在最终的战斗中,黑死牟应该会对上身为他后代的时透兄弟,由后者来终结他这个先祖的罪恶。炭治郎同时对上黑死牟的可能性不大,以黑死牟的难缠程度,这一战之后能有几个人活下来都不好说。炭治郎不可能在面对黑死牟之后再去对战最恐怖的鬼舞辻无惨。


    当然时透兄弟再怎么天才,也不可能独自迎战黑死牟,必然还需要其他人的协助,助力者也几乎只能是柱。


    目前鬼杀队拥有四柱,而松山久幸从产屋敷耀哉那里了解过,柱的数量并不是固定的,但最多最完整的时候,应该是九人。


    按照原本的轨迹,灶门炭治郎现在年龄还小,力量不足,他真正发挥作用的时候应该是几年之后,这段时间也正好能让鬼杀队集齐九柱,以最强的姿态迎战鬼舞辻无惨。


    九柱中的其他五人,炼狱杏寿郎应当是下一任炎柱,使用蛇之呼吸的伊黑小芭内应该也占一席。时透家会在今年出现变故,背负痛苦的时透兄弟也能成为九柱之一。


    剩下的两人,松山久幸猜测其中之一可能是蝴蝶忍。蝴蝶忍的虫之呼吸并非基础呼吸法,自身擅长使毒,又是身亡的花柱的妹妹,成为柱的可能性很大,而且估计对标的是杀害姐姐的凶手——上弦之贰童磨。


    最后一个松山久幸实在没找到合乎条件的人选,也有可能对方目前还没有接触鬼杀队。


    当然,最后一名柱有一个特点他可以肯定,对方十有八九也是个渐变发色。


    所以松山久幸将目前地四名柱都叫来这儿,撞也能撞对一个。至于有一郎和无一郎,他并不想他们对上黑死牟。尤其是在黑死牟透漏自己曾经杀死鬼杀队主公,叛出鬼杀队之后。


    没必要因为一个不负责任的先祖让两个孩子多受不必要的非议。因此他才并没有提到黑死牟曾经是日之呼吸创始者继国缘一的兄长这件事。


    当然这是一个尝试,如果只有部分人参与,黑死牟还能被“允许”死亡吗?目前看来还不错,他没有察觉到规则降临的惊悚感,不过也不排除是黑死牟还未真正迎来死亡的原因。


    “输给继国缘一,承认自己的不堪,就这么难吗?”松山久幸自然是无法切身体会。


    和黑死牟自小被定为家族继承人不同,他自有意识起便身处福利院,不会争不会抢就不会被关注。即使院里的叔叔阿姨已经尽可能地公平对待,但他们无法时刻关心到每一个孩子。


    直到后来他离开福利院独自生活,慢慢学会了将明面上直接的争抢隐藏起来。


    你给人一个挑衅的眼神,就会有九成九的人用同样的方式对待你。但如果你送出的是一个友好的微笑,即使有人同样会不屑一顾,但同样会有两成的人会还以微笑,甚至获得更多的回报。


    他只是选择了对自己而言最有利的方式,而且友好相处的生活确实比整天怀恨于心勾心斗角要来的舒坦得多。


    松山久幸慢慢洗去了从前的习惯,但他从未忘记过,自己并不是什么好人,尤其是在工藤新一毛利兰等人的对照下。


    即使遭遇危险的是刚刚要对他们下手的人,这两人也会毫不犹豫舍身相救。即使一个人再如何死不足惜,他们也会坚持让这人得到法律的制裁。


    这是松山久幸所无法做到的,因为他会选择动手,清除掉对自己有威胁的存在。


    但他并不觉得新一和小兰有什么不好,正是他们这样的存在,才让世界存留了更多的真挚。正是与他们的接触,才让他能够给自己明确划出一条不可逾越的准绳,毕竟店里都是一群道德底线忽高忽低的家伙,就连某两个前警察都不太能作为参考。


    每次觉得心累的时候,去找小兰和新一吸一吸,松山久幸就会觉得自己又变成精神抖擞的三好学生了。


    松山久幸的摆烂吸猫式精神胜利法也是黑死牟无法理解的,毕竟这是一个自尊心强、心思敏感、还死鸭子嘴硬的老古板。身为兄长的尊严被挑衅,身为继承人的身份被剥夺,与生俱来的能力被踩在脚下,就连己身的品性也不如以为的高洁,现实残忍又赤裸地让他认识到了自己的庸碌无能,对他而言就是失去了一切。


    继国严胜这个人的存在被彻彻底底地否定了。


    当认知被颠覆,心灵被扭曲,自然再也无法看到其他。


    他眼中只剩一人,继国缘一。


    只有这个人,他无法放下。因为放下了,继国严胜的一生就真的什么也不剩,徒留笑话。


    但继国缘一已死,黑死牟早已失去超越他的资格,那么他就只剩最后一个坚持。


    绝不能输给缘一之外的任何人,至少这样……至少……


    黑死牟强烈不甘的意志也反应在他的肉身上,失去头颅的鬼并没有迎来死亡,反而在重获新生。一旦跨过这条界限,他便有机会成为超越鬼的另一种存在。


    “不能停下,不能让他恢复!”悲鸣屿行冥只感觉一股恐怖的气势凝聚在心头,直觉告诉他绝不能让黑死牟完成转变。


    其他三人也产生了莫名的不安,用最后的力气攻击。


    但此消彼长,黑死牟身上的利刃逐渐变成了昆虫一般的触肢,重新长回一半的头颅也更加扭曲可怖,口中遍布獠牙,哪里还有一点人的模样。


    可这种状态下的他实力不减,四人渐渐抵挡不住。


    不能再留手了!


    就在悲鸣屿行冥准备使用赫刀的时候,黑死牟脚下突然张开一扇木质门扉。


    无限城!


    已经被无数遍科普过无限城的几人□□反应比大脑还要快速,下意识远离。富冈义勇还顺手抄上了一块锖兔。


    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才懊恼机会已失。


    但接下来的发展与他们预想的黑死牟回到无限城,或者无限城中涌出支援的鬼不同,里面只是抛出来几个箱子,然后迅速闭合消失。


    宇髄天元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总觉得从关门的动作中看出了几分十万火急。


    无限城开门只是吐出了几个箱子,震惊的不仅是几名柱,还有黑死牟。鬼舞辻无惨并没有事先和他提起。


    然而见到这一幕的松山久幸终于面色大变。


    “靠!”


    “轰——”


    产屋敷宅连同外面狼藉的一地藤花彻底消失在直冲云霄的爆炸中。


    第136章


    某处海风吹拂的所在, 猩红眼眸的少女放下缀着黑色蕾丝边的裙摆。


    “黑死牟,就算是你,也不能脱离我的掌握。”


    火焰熊熊燃烧着, 就连天空也被染成了赤红的色彩。在这样的爆炸下, 理应不可能有人幸存。


    而火焰的正中央,一个勉强还保持着人形的怪物哀嚎着。他的皮肉被火焰烧焦,但强悍的恢复力又让其在短时间内再生, 如此循环往复。


    “咳!咳咳!”不远处的小山坡上, 富冈义勇几人正趴伏在地上咳嗽, 不死川实弥更是吐出一口血来。


    赤眼的乌鸦拍打着翅膀,落在一旁的树枝上。


    千手扉间虽然没有露面, 但也一直在暗中观察, 亏得他及时使用飞雷神将几人转移, 否则在场的四柱今晚就得变成死柱了。即使如此,四人也受了不小的创伤,皮肤更是程度不一地被烧伤。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 命都还在。


    “那家伙……咳咳!竟然用炸弹, 卑鄙!”宇髄天元脸上也被烧伤了一小片。


    说好的大家都用冷兵器对战呢, 怎么突然有一方升级换代!但不得不说,鬼舞辻无惨这一招确实狠。柱级别的呼吸剑士只要反应速度快于枪手的速度, 就足以躲避子弹,但这种大规模的爆炸是他们难以克服的弱点。


    而鬼不同,爆炸只会让他们受伤,却不可能做到彻底消灭, 只要脱离火焰, 花上一些时间就能复原。等同于伤敌一千自损两百,对于鬼舞辻无惨来说更是近乎无本的买卖。


    对他而言, 可能这些火药都比手下鬼的价值更高。


    悲鸣屿行冥缓了两口气,说:“对了,店长在哪里?”


    刚才似乎不只是他们所在的位置产生了爆炸,庭院那边也传来了接二连三的爆炸声。


    富冈义勇抱着锖兔也突然抬起头来。


    “我没事。”松山久幸从林中走出,他还穿着刚才那一身,衣领和肩膀的地方带着血迹,下身的袴上有着被火烧后的痕迹,露出的小腿上也有着明显的烫伤。


    垂下的白发在风中微微飘动,就像飞舞的蛛丝。


    鬼舞辻无惨那个阴险狡诈的玩意儿,其实包括黑死牟在内的其他鬼都是他送出来的饵。


    松山久幸以鬼杀队当主的身份为饵,引鬼舞辻无惨上钩。


    而后者也反利用这一点,派了黑死牟过来,一方面是打探消息,另一方面则是利用黑死牟的战力拖延时间,让他们聚集起来,再通过无限城布置炸弹,一网打尽。


    单纯的转移视线当然没有重创对手甚至全歼对手更有效。


    所以不仅是黑死牟的位置有炸药,鬼舞辻无惨还通过其他鬼确认了在场所有人的位置,定点爆破。


    松山久幸扶在树干上的手指抠进了树皮内:“我很久没有这样吃亏了。”


    看来还是小瞧了他,鬼舞辻无惨!不愧是能从千年前活到现在的鬼之始祖,能屈能伸。


    因为过于用力,肩膀上被黑死牟刺穿的伤口又开始渗血。


    富冈义勇抱着锖兔,紧皱着眉头蹲在地上:“店长,锖兔他……”


    锖兔本就不是活人,如果是店长的话,说不定还能……


    其他人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店长好心送过来帮忙的店员,结果为了给他们争取机会,被黑死牟所杀。


    松山久幸扫过身侧将面具推到头顶,一脸担忧的肉粉色头发的少年,一挥手短暂切断与那具残躯的联系。于是几乎是一瞬静安,富冈义勇怀中的躯体化为了灰烬。


    穿着对半分羽织的青年身体猛地一颤,看上去简直要就地粉碎。


    “这个等会儿再说。”


    松山久幸丢出这句话之后,富冈义勇又好了。是“等会再说”而非“节哀顺变”,也就是说还有挽回的机会对吧!


    “黑死牟还在火里。”赤眼乌鸦从树枝上飞下来站在松山久幸没受伤地那边肩膀,顺便一伸鸟腿,将某个触手踹了下去。


    其他人顺着他的话仔细观察,豁然发现黑死牟还停在火中,并没有逃出来。


    宇髄天元抹了一把额头上流下来的血,怀疑自己视线是不是有问题:“他还在里面干嘛,烧烤舞会吗?”


    刚才他们也差点成为其中一员,这可真是个地狱笑话。


    被踹到草丛里弹了两下的小触手扭了扭,变成了一个只有巴掌大的小奈落,一只猫头鹰从树梢飞下来,他轻轻一跳上了鸟背。


    “是鬼舞辻无惨。”


    “你是说鬼舞辻无惨要杀了黑死牟,为什么?”不死川实弥失血过多,脑子不太清醒,晕晕乎乎地问,“黑死牟是上弦之壹!”


    悲鸣屿行冥若有所思:“是因为黑死牟突破了鬼的死亡规则吗?但这样不是能变得更强?”


    他当时开了通透世界,眼睁睁看着黑死牟重新长出了头颅。


    奈落不紧不慢地说:“突破是新的开始,意味着黑死牟在逐渐摆脱鬼舞辻无惨施加于他身上的原始属于鬼这个种族的禁锢,在接近他,甚至有超越他的可能性,这是鬼舞辻无惨所绝对不允许的。”


    宇髄天元恍然大悟,并不屑道:“竟然会做到这个地步,连上弦之壹也可以说抛弃就抛弃。我们就这样看着?就算是鬼舞辻无惨,要杀死黑死牟也要等到天亮之后太阳升起才行吧。”


    看着刚才还在和他们战斗的强大对手,转眼变成眼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模样,几人心中都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


    悲鸣屿行冥脸上落下两行泪:“要不由我出手,为他解除痛苦吧。”


    不死川实弥冷笑一声,但却没说话。


    奈落揪着猫头鹰头上的耳状簇羽,松山久幸莫名产生了一种他正骑在炼狱杏寿郎头上的错觉。


    “别忘了,如果没有千手扉间出手,你们现在都是火海里的尸体,那就有点尸体的觉悟。还是说你们迫不及待想让鬼舞辻无惨知道,他的计划失败了?”


    奈落的话没一个脏字,但却攻击性十足。


    千手扉间发话了:“我送你们回去疗伤,明天才是重点。至于黑死牟……”


    松山久幸目不转睛地看着火中扭曲的身影:“这是他自己选择的道路,自然也要承受相应的代价。”


    四人接连消失,千手扉间没走,奈落没走,松山久幸也没走。他们就这样在树下静静地看着,看一个扭曲执着的灵魂带着罪孽走向末路。


    火焰中的黑死牟几乎成了虫一般的怪物,面上的皮肉焦黑,但很快下面新生的皮肤就顶开焦壳钻出来,紧接着再被灼伤。


    他嘶吼着想要从火焰里走出去,但身体却怎么也不听使唤。腿上更是长出无数触肢,触肢深深地扎进土里,彻底将他固定在这里,不得动弹。


    “无惨……大人……鬼舞辻……无惨……可恨啊……”


    “可恨啊……”


    就连这个给予了自己新生的存在也抛弃了自己。其实早有察觉的不是吗?从始至终不过是一厢情愿的故作不知。


    继国严胜能狠心抛弃继国家,背叛鬼杀队,鬼舞辻无惨自然也能选择放弃如今的黑死牟。黑死牟终究不过是他利用的一枚棋子罢了,谈不上感情,存在的只有利益得失。


    当初会引诱他成为鬼,也是因为继国缘一兄长这个身份吧……


    哈哈哈哈哈!!!


    继国严胜这一生何其可笑!那青年没说错,黑死牟枉生六目,却是个有眼无珠的瞎子!


    鬼的利爪狠狠插入头颅内,生生抠出了六只赤红的眼睛。


    继国严胜这一生永远在仰望追逐,但他追逐的究竟是什么?是继国缘一吗?


    藏在衣内的木笛早已被火焰烧成了灰烬,零星的残灰从手指的缝隙中落下,如同他再也抓不住的过去。


    可缘一并不是高高挂在天上,只是自己从不肯将视线放平,看不到身边原本拥有的一切。


    继国严胜所追逐从来只是自己眼中看到的幻象,是镜中花,是水中月。


    熊熊烈焰之中,忽地升起了一道金色的光芒。


    黑死牟下意识伸出手去捉,在刚接触到的瞬间,从指尖开始,一寸一寸销蚀。


    如日升而隐的月,似遇火则化的雪。


    在如金纱、薄雾般静谧的晨光中,涓涓水流漫过大地,熄灭了燃烧整夜的余火。升腾而起的烟气笼罩着大地,又被光芒涂抹成一片淡淡的金色。


    松山久幸伸了个懒腰,全身的骨头都像是在劈啪作响,尤其是肩膀,感觉格外沉重。


    他扭头一看,左肩上一个奈落,右肩上一个千手扉间,这俩就差在他身上做窝了。


    “去去!你们两个都是成年男性,要懂得和我这个未成年保持距离。话说我在这儿蹲一个黑死牟的结局,你们看什么呢?”


    就像搜集游戏CG,也算是对这个世界经历的见证。


    945也在嗖嗖往自己资料库里加内容。


    千手扉间拍打着翅膀重新找了根树枝站稳:“想到了一些过去的事情。”


    宇智波打架的时候喜欢用火遁,不注意就会烧一大片。一个个顶着清冷斯文的长相,偏偏大多数性格是和外表完全不同的爆炸风。


    奈落则是从嘴里吐出一根蛛丝,缠绕在千手扉间旁边的位置,然后极其抽象地又把吐出来的丝重新吸回去,借此拉着自己一点一点上升。


    千手扉间低下鸟头看了看,爪子在树枝上一蹭。


    “唰”——


    奈落吐的线断了。


    但他并没有掉下去,而是划出一个弧度后荡到了另一根树枝上,原来他早就暗中准备了第二根丝线。


    爬上树枝的奈落嘴角一翘。


    呵呵~


    第137章


    夕阳西下, 码头边热闹非凡,衣着华丽的男人和女人从汽车或者人力车上走出,顺着船员的指引上了停泊在此处的商船。


    这次作为拍卖场地的船自然不可能是大型邮轮, 只是一艘较大的商船, 也不会驶出太远的距离。就这也花了一番不小的功夫。船上布置得十分奢华,为了举办拍卖会,一些区域也做了相应改造。


    到达预定时间之后, 商船在余晖中缓缓离港。


    松山久幸坐在最高处吹着海风, 看着海面上往来的船只, 用手机咔擦咔擦拍下不少照片。这可是只有这个时代才有的独特风景。


    当太阳终于落到海平面之下,燃烧着烈焰似的天空被缀满星星的夜空替代, 船身两侧拨开的水花渐渐消失。船已经到达了预定地点, 接下来就是等待接手即将到来的拍品。


    船内主厅的主持人正在热情洋溢地介绍, 台下则是觥筹交错,纸醉金迷。


    一名身穿黑色蕾丝裙的少女轻盈地从人群中穿过,来到甲板上。来到这艘船上的也有并不是对拍卖会感兴趣, 而是想玩一些更刺激游戏的人。


    甲板靠近船舷位置整如胶似漆贴在一起的一男一女见到来人先是分开, 而后男人的目光在少女身上扫视一圈, 暧昧地伸出手指勾了勾:“小妹妹,要不要和哥哥姐姐一起做点快乐的事情?”


    女人不悦地在他胸口轻轻捶打了一下, 在看清少女容貌的时候却改变了主意,手指从自己艳红的嘴唇向下滑到胸口,轻轻一拨,露出一片雪白的肌肤:“妹妹, 要不要姐姐……”


    女人话还未说完, 脖颈出突然喷出一道鲜血,溅了近在咫尺的男人一脸。男人被吓得肝胆欲裂, 但喉咙中的尖叫还未冒出,便从脖子和腰部分开,变成了三截。


    浓郁的血腥气顿时蔓延开来,混入了海风中。


    少女眉头轻蹙,一道黑影闪过,地上两人的尸体全数被扫进海中。耳后她轻哼着小调,踩过粘稠的血液,站上船舷。


    猩红的双瞳在月光下散发着不祥的光芒。


    “快点吧,快点吧!我要等不及了!”


    而此时的松山久幸看着自己房间里的意外访客,一口气憋在胸口,吐也不是,不吐也不是。


    “耀哉先生和天音夫人,你们怎么上船了?”他看着眼前换下平时装扮,连容貌都和之前有些微不同的两人,磨了磨后槽牙,“你们都瞒着我!”


    两人这幅面孔,他敢保证是贝尔摩得插手了,如果不是,他就做小兰一辈子的空手道训练对手。


    “请不要责怪那位女士,是我们请求她这样做的。”产屋敷耀哉摘下头上随大流的礼帽,“因为我实在无法安心。”


    产屋敷天音也略带歉意地说:“抱歉,是我们自作主张给松山君添麻烦了,请不用顾忌我们。”


    怎么可能放手不管啊!


    “这件事本来就是两位在安排……”松山久幸有些头疼,他突然想到一个可能,“等等,耀哉先生你不会还想着……”


    死一波换士气。


    产屋敷耀哉瞬间明白了他的想法,失笑道:“并非如此,我已经打消那个念头了。只是这一次,我的身体还能支撑,所以无论如何也想与你们并肩,见证最后的结局。”


    一个白发金瞳的孩子突然从两人中间冒出来。


    犬夜叉眨了眨眼,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他们就交给我吧!”


    松山久幸气极反笑,犬夜叉也在,就说明这件事还不止贝尔摩得参与,千手扉间也一定知情,更不用说945了。


    【呵……呵……放心吧,保镖都找好了,没事的……】


    945尴尬地笑了两声,没有说其实这件事店里只有松山久幸一个人不知道。


    事已至此,也不可能让产屋敷夫妇跳海游回去。既然千手扉间知情,也做出了安排,那安全上应该有保障。


    松山久幸想了想,将移动屋台掏出来放在房间里,嘱咐道:“你们遇到危险就马上钻进去,在店铺范围内能安全一些。”


    每一个店铺都自带防御系统,即使是死神和破面也不能在短时间突破店铺防御,所以就算是鬼舞辻无惨亲自来,也能撑一段时间。


    这个木质的屋台看着脆弱,真计较起来其实比这艘船还要结实。


    犬夜叉明白这个情况,表示自己会好好和两人解释。


    于是松山久幸没有多留,现在也差不多是时间了。


    关上门之前,产屋敷耀哉和天音夫人同时说:“请一定要平安归来。”


    松山久幸嘴角弯了弯:“当然。”


    鬼杀队的剑士们被打散混入了客人之中,还有一些充当船员、侍应生和安保人员。


    松山久幸没接到贝尔摩得和赤井秀一的联系,不过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两人不可能错过这样的好戏,一定正易容了混在某个地方。


    至于外表形象气质佳的一期一振,他就在这艘船上最显眼的位置。


    松山久幸经过大厅的时候朝台上望了一眼,水蓝发色的主持人微微一笑就勾动了不知道多少人的人。


    一期这段时间也是辛苦了,要熟悉拍卖师这个职业,并且背下厚厚的拍品资料也不是容易的事情。


    松山久幸心虚了一秒,但一想到昨晚自己这个店长还亲身上阵,被敌人串成了糖葫芦,立马又理直气壮起来。


    店长以身作则、身先士卒,那店员也不能落后才对。要不然难道指望着他这个店长在外面冲锋陷阵、抛头颅洒热血,然后挣血汗钱回来养这一帮没事儿就知道背着他开小会的店员吗?!


    倒反天罡啊!


    千手扉间这会儿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窝着,松山久幸对几个孩子不太放心。这次四个孩子都带了过来,最后这一战他们必须参加。反倒是锖兔他们不在,毕竟不能所有人都上到船上,外面也要留人,防止鬼舞辻无惨制造混乱。


    而且有千手扉间在,用飞雷神过来连十秒钟都不用。


    四小只的年龄不可能单独上船,他们必须有一位成年的监护人,而且这位监护人还必须拥有一定的见识和社交手段,足够靠谱。


    不能像此时正在某个角落紧张拽衣角的伊黑小芭内;也不能像不小心踩了别人一脚,然后阴沉着脸和人道歉,仿佛他才是被踩的那一个的富冈义勇;或者洗去脸上妆容,露出俊美本相,然后被好几位夫人小姐围起来的宇髄天元。


    产屋敷天音原本准备从隐中挑一位因为鬼的残害而家道中落的队员,但最后有一个人毛遂自荐。


    那就是炼狱瑠火。


    炼狱家本就是代代传承的富户,炼狱槙寿郎奔走在外少有在家,家中一切都是炼狱瑠火在操持,再加上变成灵魂之后的见识,和这段时间代表店铺四处奔走的经历,以及店铺店员的身份,可以说她是最合适的人选。


    女人面上经过了些微修饰,头发烫卷,收进别着花的蕾丝边小礼帽中,身上是剪裁得体,既能体现这个时代特色,又能凸显身材曲线的礼服裙,脚上是香槟色的小高跟。


    所过之处无论男女,都忍不住将目光投在她身上。


    不用想,炼狱瑠火这一身一定是贝尔摩得的杰作,这种与她原来截然不同的风格,就算是炼狱槙寿郎亲自过来,恐怕也不能马上认出眼前的人是同床共枕的妻子。


    四个孩子都显得有些拘谨。


    为了方便之后的战斗,他们还是穿着和式的服装,只是这次祢豆子换上了袴和小皮鞋,脑后还扎着蝴蝶结,一副当下最流行的女学生的打扮。


    有一郎和无一郎也没能例外,两人天生的双马尾发型这次真的被扎成了搭在胸前的辫子,还在辫子末端各绑上一个和祢豆子风格相似的蝴蝶结。


    某个人美其名曰这是为了隐藏身份,因为四个人也杀过不少鬼,有可能会被鬼舞辻无惨注意到。


    于是明明是三男一女,最后变成了三女一男。好在女装这种事情是一回生二回熟,有过上次为了混进吉原的操作,这次两人适应良好。


    炭治郎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不知道为什么有种自己被排除在外的幽怨。明明上次都是一起女装的!


    外面甲板上的人逐渐多起来,运送拍品的船亮着灯逐渐出现在视野中。松山久幸也混了进去,慢慢能看清楚那船上打头的两人是外国面孔的一男一女。


    是赤井秀一和贝尔摩得吗?


    松山久幸脑门上挂着一个问号。


    就在船越来越近的时候,突然一瞬间之间,船上的灯光消失了,船身破开海浪的水声也随之消失。


    “怎么回事,船呢?船不见了!”有船员用灯照射向海面,但海面上一片漆黑,根本没有船的影子。


    “快去告诉船长和耀哉先生!”


    “船怎么可能无缘无故不见,是被攻击了吗?”


    一股不安的情绪在甲板上蔓延开来。隐藏在阴影中的少女勾起嘴角。


    这时突然有人说:“还好只是第一艘出了问题,上面的东西不多,后面还有两艘,拍品大多在那两艘上面。损失不算特别大,也有应急备用的特殊拍品,应该还能暂时应付过去。”


    少女的笑容突然一顿。


    第138章


    为了调查失踪船的情况, 这边放下一艘小船,船员坐在上面划过去,但很可惜, 没有找到任何踪迹。无论是船, 还是人,就像是突然蒸发了一样。


    而此时一处空间倒错的城郭,一艘船突兀地出现, 落在了一处高台之上。三名船员一头雾水地从船上摔下来, 才发现自己竟然突然从大海上来到了这样一座怪异的城。


    但还没等他们细看, 伴随着琵琶拨弦的声音,三人又如来时一样突兀地消失。


    某处山林上空, 突然出现了三个惨叫着下坠的人影, 三人坠入树林后就没了动静。又过了一会儿, 三个肢体扭曲的人就像被操控的傀儡一样,四肢僵硬地从地上爬起,仿佛是恐怖片里才会出现的场景。


    “居然这么谨慎, 浪费了我特意准备的傀儡。不过目的也算达到了。”


    无限城。


    一个身着蛛网图案, 脸上有着红色圆点斑纹的白发少年一步一步来到船旁边, 他略带疑惑地看了看,然后跳上船, 开始在里面翻找。


    在他身后,无限城中央高台上跪坐着一名被刘海遮挡了上半张脸的女人,女人怀中抱着琵琶,慢慢地弹拨着。


    船上被少年翻得一片狼藉, 不知道碰到了什么, 还散发出一股浓烈的香味。无论是多好闻的香味,只要浓郁到一定程度, 都会让人难以忍受。


    少年忍受着浓烈的味道,皱着眉头将船上所有东西都翻找了一遍,说:“没有找到无惨大人要的植物,大人什么时候回来?”


    高台上的女人没有回答他,过了一会儿才轻轻地吐出一个字:“等。”


    于是少年原地蹲下,看着一个箱子拆开后露出的鸟笼。鸟笼内是两只色彩斑斓的鹦鹉,他还从没见过颜色如此艳丽的鸟类。


    两只鸟原本在梳理羽毛,少年看得津津有味,看着看着变出一张蛛网。谁知道两只鸟突然受惊,撞开鸟笼门飞了出去。


    “啊!飞走了!”少年站起身抬头仰望。


    高台上的女人依旧在不动声色地拨弦。


    无惨大人只让她将船收进来,但并没有说除了船员之外的东西怎么处理。所以就这样留着吧,反正这两只鸟也不可能飞出无限城。


    海上。


    后面两艘船还好没有出问题,顺利地将剩余拍品送达。船员们在甲板上清点无误之后,一件一件将它们抬走,送进专门的保管室。


    保管室。


    一名船员在门外看守,两名协助拍卖的侍应生在内中核对,他们要在正确的时间将东西送过去,不能有延迟错漏。


    “我还是第一次见识拍卖会,回去之后可有得说了。”一名侍应生兴致勃勃地说,“听说这次还有从海外运回来的罕见的蓝色的花,一株就要一千美元,真是无法想象啊~”


    “哈哈哈,你说那个啊,在原产地是一千,漂洋过海到了我们这儿可就不止了。”另一个人回应道。


    “不过怎么没看见花,我还想长长见识呢!”


    “那种稀罕东西一开始就运到台上去了,听说是会在一开始就展示出来,然后等到最后才会开拍,让大家能够多饱饱眼福。我们待会儿送东西过去,你就能亲眼见到了。”


    两人背后的角落,一团阴暗的不明物体扭曲着消失了。


    在这艘船最热闹的地方,乔装后的一期一振捧起一盆乍一看平平无奇的植物。特别调制的肥沃泥土中,几根小指粗细的花茎笔直生长,每一根花茎顶端缀着伞状的花序,花苞还只有指甲盖大小,但已经能看出有别于一般同类花的青蓝色。


    匆匆赶到的少女瞳孔一震,难以抑制地泛出赤红的光。


    就是它!就是它!他苦苦寻找了千年的蓝色彼岸花!


    终于找到了!


    少女的身体因为激动而颤抖起来,她身边的一名女士见状关切地问:“小姑娘,你身体不舒服吗?”


    脑中的畅想被打断,少女猛地转过头来,愤怒的目光似乎要择人而噬,微张的唇瓣中探出两枚森白的利齿。


    “你……你!!!”女人像是被天敌盯上一般,惊恐地想要后退,却在下一秒被背后伸出的手捂住嘴,紧接着双眼大睁,软倒在地。


    “该开始了。”少女用拇指拭过脸颊上溅到的一滴鲜血。


    水蓝发色的俊美拍卖师在介绍完这株罕见的蓝色彼岸花之后,正想将其放下,突然被一根狰狞恶心的触手顶到了天花板上。尖叫四起,他手中的花盆落下,被一只白皙的手掌牢牢掌握。


    “你……你究竟是……”台下最前排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台上,一只手举着花盆,一只手扭曲变形成恐怖触手的黑裙少女,然后恍然大悟,“你是鬼!你就是传说中的鬼!来人啊!鬼杀队那些人在哪里,他们说好会保护我的拍卖会顺利举办!”


    “嚯!”少女袖子中伸出的触手慢慢回缩,重新变成白皙的五指,但在场的人都不可能忘记刚才那触目惊心的一幕,“你的拍卖会?原来你就这场拍卖会的发起人,那我可要好好感谢你,帮我不费吹灰之力地找到了梦寐以求的东西。”


    少女迈着轻快的步伐步步靠近,中年男人吓得连连后退,四周的人此时也恨不得长翅膀飞出去。


    几个靠近出口的人连滚带爬冲出去,但下一瞬外面就传来一连串惨叫。人们眼睁睁看着一个人面容扭曲地爬回来,有人下意识伸出手去拉,却发现这人竟然只剩下上半身。


    “啊——”


    压抑不住的尖叫在刚才短暂的静默之后爆发出来。


    里面的人想往外冲,外面的人不敢出去,使劲向里面挤。人潮涌动之下很快就有人摔倒在地,被一双双脚踏过身体,渐渐没了气息。


    船上各个阴暗的角落里,包括船底,都突然蹿出无数黑影。这些黑影所到之处,顿时鲜血四溅,惨叫声此起彼伏。


    “发生什么了?”


    “有东西突然从海里出来!”


    “那边!来……啊!”


    “下面也有!怪物!是怪物!快逃啊!”


    中年男人没退几步,突然脚下一个踉跄栽倒在地,他吓得浑身颤抖:“不要……不要杀我……求求你……”


    黑裙少女在短短的几步中,身形拔高,从十几岁的少女模样变成了一个身材精壮的青年人。他微微歪头,露出一个不屑的笑容:“哦~那就……”


    这时突然见到刀光一闪,两道人影落在中年男人身前,一者有着金红色火焰似的头发,另一个下半张脸上绑着绷带,脖子上盘踞着一条白蛇。


    两人手中都紧握着一把锋利的刀,刀身上刻着“恶鬼灭杀”的字样。


    “鬼杀队!”中年男人像是见到了救星,终于有力气从地上爬起,涕泗横流地喊道,“你们怎么现在才出现,说好的你们保护我,我就给你们一大笔资助,现在我要重新考虑!先杀了他,杀了这个鬼!如果你们做不到,之前的协议全部作废,我会要求警察将你们赶出去!”


    “鬼舞辻无惨……”


    然而看似轻松的炼狱杏寿郎和伊黑小芭内此时正面临着莫大的压力。


    刚才他们两人都用出了各自呼吸法中最快的一击,竟然完全被躲了过去。


    不愧是鬼之始祖,制造了鬼,也掌控者着他们的家伙,单单只是站在这里,就带给他们不可战胜的感觉。


    但是……今夜他们绝对不能输!


    其他的鬼杀队成员也从各个地方钻出来,开始对船上的鬼进行清扫。


    “只凭你们和那些废物,竟敢和我动手。”鬼舞辻无惨对他们的警惕不屑一顾,区区一个鬼杀队他还不放在眼中,真正让他防备的是那个能让鬼脱离他掌控的神秘存在。


    昨晚黑死牟探查的结果,似乎那个假扮鬼杀队当主,拥有另一队呼吸剑士的人和神秘存在并非一人。


    他利用从佩狼那里得到的启发,通过无限城投放炸药,将那周围都炸了,无论是鬼杀队的柱,还是长发青年应该都没有逃出来。


    根据他的消息渠道,今天一大早鬼杀队就乱成了一锅粥。似乎是因为主公和柱全部失踪,一时间方寸大乱,各处都出现了纰漏,让他意外得到不少消息。


    却没想到他们还有功夫来保护权贵。


    不过想想也不奇怪,最重要的主公与柱尽皆不在,如果不趁此机会稳固鬼杀队与背后支持者的关系,恐怕用不着他出手,鬼杀队是否会就此烟消云散也是未知之数。


    那些人啊,他们讲的可不是感情,而是赤裸裸的利益。失去利用价值的东西就只有被丢弃这一个结果。


    鬼舞辻无惨对此心知肚明,因为他也是其中之一啊!


    “我都放你们一条生路了,却还不知道珍惜,那就让你们的血肉成为我胜利的飨宴吧!”


    鬼舞辻无惨胸口张开一张大嘴,将花盆连同其中的蓝色彼岸花一起吞了进去。紧接着双臂变成了肉粉色的刺鞭,鞭上长着嘴,轻轻一挥,肉眼几乎捕捉不到它的速度。


    炼狱杏寿郎和伊黑小芭内瞬间倒飞出去。


    而还来不及逃离的中年男人连同他身后的人,一起碎裂开来,终于不分彼此。


    此时不远处的海面上,白发青年戳了戳身边的长发如藻的男人,半眯着眼睛吐槽:“你的戏真是越来越多了。”


    男人对此予以否认:“他们并不完全是人偶,还有一部分保留了一些自我意识,都只是他们自己的发挥罢了。”


    松山久幸一个眼神横过去。


    奈落无奈地举起手:“放心,人选都通过了店长那位大管家的筛选,保证都是恶贯满盈,按照人类普遍律法,没一个可以活下去的渣滓。”


    【不对,千手老二是二管家,我才是大管家!】


    945突然跳出来反驳。


    【这种事情有什么好争抢的吗?!】


    第139章


    船上四处都是惨叫, 遍地都是鲜血。


    炭治郎四人虽然已经拼尽了全力,但依旧不断有人在他们眼前倒下。


    “可恶啊!鬼太多了!就没有安全的地方可以先安置这些人吗?”


    “扉间老师呢?!”


    如果是扉间老师在的话,一瞬间就可以将无辜者送往安全的地方。


    “小心, 不要走神!”有一郎挡下一个从背后向炭治郎发起攻击的鬼, “你再胡思乱想的话,当心没命!”


    “哥哥!”祢豆子担忧地看过来。


    炭治郎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太大意了:“抱歉!我会当心的。”


    当务之急是静下心来解决眼前的鬼,然后去到鬼舞辻无惨所在的地方帮助大家。


    另一边的炼狱杏寿郎伊黑小芭内将鬼舞辻无惨引到了空旷的甲板上。


    鬼舞辻无惨的刺鞭异常灵活, 在空间有限的室内, 他们很难进行有效的躲避。


    鬼舞辻无惨看穿了他们的小心思, 但并没有拆穿。没有继国缘一和日之呼吸的鬼杀队对他而言毫无威胁,但当着余兴小节目还是不错的。他现在心情愉悦, 稍微陪他们玩玩也行。


    伊黑小芭内和炼狱杏寿郎身上都多出不少伤口, 有的甚至深可见骨。但这些伤口并不是最严重的, 关键是他们开始感觉身体出了问题。伤口处开始剧烈疼痛起来,并且这种疼痛似乎让整个身体都出现了排斥反应,难以动弹。


    “有毒!”


    “发现了吗?”鬼舞辻无惨手臂刺鞭垂在身侧, “不过这不是毒, 而是我向你们体内注入的血液。它会奉行我的意志, 让你们向鬼转化,或者……身体细胞崩坏而死。”


    “像你们这样脆弱的人类, 要阻止我,真是异想天开。就在这痛苦中迎来死亡吧!”


    “不,这次死的只会是你。”一名头上插着紫色珠花发簪的女子走了出来,她身边还有一名身穿鬼杀队制服, 披着蝴蝶羽织的少女。


    鬼舞辻无惨眼神一动:“珠世?你逃了几百年, 终于敢出现在我面前。是什么给了你这样的勇气,鬼杀队吗?没想到你竟然会选择和鬼杀队合作。可惜, 现在的鬼杀队只是一盘散沙,就算他们的主公还活着,一个没有柱的鬼杀队能带给你什么帮助。而且他们竟然会相信一只鬼的话……”


    炼狱杏寿郎愣了一下,好在他现在因为痛苦表情扭曲,所以没人发现他的失神。


    蝴蝶忍在脑中重复了一遍台词,摆出愤怒的神情。其实这一点根本不用演,一想到逝去的家人和姐姐,还有无数被鬼残害的人,怒气自然而然就升了出来。


    “就算柱不在又怎么样,我们依旧有能够抗衡你的力量!”


    一股从天而降的压力突然将鬼舞辻无惨压在甲板上,紧接着从角落一个描绘着浪花图案的壶里喷吐出大量的水形成水球,将鬼舞辻无惨控制起来。没有丝毫间隙,恐怖的雷电瞬间击中水球。强烈的雷光让在场的人几乎睁不开眼。


    蝴蝶忍抓紧时间将被注入鬼血的两人拖到一旁,给他们治疗。


    “半天狗、玉壶,原来你们在这里。”难以直视的水球中突然传出一道声音,“竟然切断了和我的联系,而被其他人控制了,是你做的吗?珠世。”


    雷光散去,结实的水球已经消失不见,而鬼舞辻无惨却从地上站了起来,身上没有半点伤痕。他身后站着一个下半身酷似鱼尾的怪异男性,正是完全形态的上弦之伍·玉壶。


    玉壶布满鱼鳞的双手触摸到的东西都会被变成鲜鱼,此时他的两手都接触到了鬼舞辻无惨的背部,但后者却没有半分变化的迹象。


    反而是玉壶的双手渐渐陷入鬼舞辻无惨的皮肤,一点一点被吸收进去。


    “竟然没有效果!”珠世表现得十分惊讶,“我明明已经强化过他的血鬼术了。”


    鬼舞辻无惨:“原来是你,果然是你做的,珠世。看来这就是鬼杀队愿意接受你的原因,与你合作的还有另外那群喜欢戴面具的呼吸剑士吧。很可惜,他们也无法成为你的依靠。”


    “回来吧,珠世。回到我身边。告诉我,你是怎么让他们脱离我控制的……”


    玉壶的身体已经被鬼舞辻无惨吞噬了大半,珠世的手不由得微微收紧。


    “还不开始吗?”奈落问,“散落在各地的鬼差不多都集中到了船上,我贡献出来的玉壶也发挥了最后的价值。”


    松山久幸点点头:“确实差不多了,但是我总感觉有一点古怪,具体哪里奇怪却又说不上来。”


    “你的感觉没有错。”千手扉间突然从海里冒出来,他瞥了眼两人看起来一本正经的上半身,和坐在救生圈上的风格割裂的下半身,突然对他们产生了一种敬佩。


    松山久幸知道千手扉间在瞄什么,他无所谓地说:“看什么看,我们又不像你会控制水,救生圈是必要的。”


    为了防止两个救生圈被海水冲散,他用丝线将两个救生圈连接在一起,水中也有一只触手悄悄伸出来对其进行了加固。


    奈落:“店长说得没错。”


    “那你们一开始别下船不就好了。”千手扉间不想理这两个的疯言疯语,一打响指,他身侧升起两个水球,水球内各关着一个人。


    松山久幸凑近一瞅:“这不是猪……嘴平伊之助?我记得他不在这次的上船名单里。”


    虽然嘴平伊之助在呼吸法上也很有天分,但他练习的时间毕竟还短。就像桃山那边突然遭遇雷劈,从黑发被劈成金发的我妻善逸。


    松山久幸虽然推测这个年龄和炭治郎他们相差不大,又经历奇特的孩子也是所谓的“主角小队”成员之一,但他的进度比伊之助还要堪忧,所以也没带。


    飘在嘴平伊之助旁边的碧瞳女子歉意地说:“抱歉,是伊之助擅自一路跟过来,给各位添麻烦了。”


    松山久幸摆摆手,问另一个有着罕见粉绿渐变色长发,仿佛樱饼成精的少女:“她又是怎么回事?”


    水球突然破裂,两人从球里落下来,千手扉间一手一只直接拎住。


    嘴平伊之助极其不满,所以挣扎的厉害:“放开我,是你们一起不叫我,可恶的权八郎!”


    千手扉间如他所愿,手一松,任由伊之助掉进水里扑腾。至于还被提在手上的少女顿时瑟瑟发抖:“我……我这样就可以了,谢谢!”


    几句话之后,松山久幸也弄清楚了来龙去脉。少女名叫甘露寺蜜璃,原来是伊之助追到附近的时候,船已经开了。他助跑之后想要跳上船,却被以为他要跳海寻短见的甘露寺蜜璃抓住腰带。


    原本按照伊之助的力量,即使再带一个人也能跳到船上。但偏偏甘露寺蜜璃不是一般人,她从小力气大的出奇,这一抓,就导致伊之助丧失了一小半的冲力,两人直接撞上了船体。


    伊之助当场昏迷过去,反而是甘露寺蜜璃展现出了强大的实力,抓住了正在收起的船锚。


    甘露寺蜜璃尴尬地笑了笑:“但是因为我今天一天都没有吃饭,肚子太饿了,所以就昏了过去。等到醒来的时候船已经到了海上,伊之助他正在和一只怪物战斗!之后我们就被这位先生发现,带到了这里。”


    这两人……某方面真是相似的离谱啊!


    松山久幸叹了口气,说:“所以重点呢?”


    千手扉间将这两人专门提出来展示,肯定不是为了他们惊心动魄的船锚之旅。


    “哦哦!”甘露寺蜜璃连忙举起手,“我亲眼见到一只鬼钻进了船里。就是这样‘咻’‘哗’就进去了!”


    松山久幸没听懂,嘴角拉平看向千手扉间。


    后者说:“现在的这艘船在我的感知中,已经成为了一个巨大的能量体。”


    松山久幸和奈落同时一惊。


    他们都没有察觉到异常,难道是奈落手下的鬼通过某种方式控制了这艘船?


    船上。


    “谁说她没有。”


    几个头戴面具,手持日轮刀的人走了出来。


    鬼舞辻无惨随意扫了一眼:“想踏上你们同伴的后尘是吗?算了吧,比起这个,我倒是对你们出现在这艘船上的原因更感兴趣。你们早就知道我会来,所以在这儿等着我?”


    难道是蓝色彼岸花的事情被猗窝座透露出去,所以他们在这里设下了圈套?那花上面会不会有问题?


    鬼舞辻无惨胸口裂开,花盆从中吐出。还是暂时将东西放进无限城吧,虽然他并不想离身。但鸣女完全在他的掌握中,累心智还是个孩子,也算听话,不会乱碰,所以还是放置在无限城中更安全。


    木质门扉在他身前张开,花盆下落。


    就在此时。


    “快!”


    伴随着珠世的声音,面具人们全部冲了上来,目标是……花!


    鬼舞辻无惨一惊,他们的首要目标竟然不是自己。也就是说这帮人也是为了蓝色彼岸花而来,他们要做什么?难道也想破解鬼的秘密,成为强大完美的存在?


    异想天开!


    一直将蓝色彼岸花所代表的强大力量视为自己囊中之物的鬼舞辻无惨决不允许这种事情的存在!


    “死吧!”


    玉壶被彻底吞噬,鬼舞辻无惨背后突然长出九根血色的管状鞭子,就连腿部也有八根,其鞭子尾部带有利刃。


    只是一瞬间,在场所有人全部倒飞出去,就连金属的船体也出现了裂缝。


    鬼舞辻无惨打消了先行回到无限城的决定,胆敢觊觎这份力量的狂妄之人,他一个也不会放过!


    无限城内,脸上贴着产自愈史郎血鬼术的符咒的松山久幸正在感叹眼前见到的这一幕。


    【真是令人惊叹的城郭,有种睡觉做梦还没清醒的眩晕感。我想要这个。】


    【你爬慢一点别被发现了,愈史郎的符咒能遮蔽视线,又不是能阻挡声音。】


    【知道了知道了。】


    奈落头上也顶着同样的符咒,心中同样在感叹。


    他暗中找了那么多鬼,血鬼术都没这个叫愈史郎的好用,可惜了……


    走在最前面的愈史郎打了个哆嗦,回头看了一眼,总觉得有人在打自己主意。


    他举起一张纸,上面写着:你为什么要在地上趴着?


    松山久幸动作一顿,随即拍拍裤腿站起来,拿出手机打字:因为这样比较有潜入的代入感。


    千手扉间震了震翅膀,顶着符咒直直飞向目标明确的中央高台。


    松山久幸看看千手扉间的翅膀,再看看奈落和愈史郎,打字:他会飞,他在嘲笑我们这些只能用脚走路的。


    奈落轻笑一声,衣摆内伸出触手,丝滑地游走了。


    愈史郎翻了个白眼,脚一踩,跳出去好几米,瞬间不见了身影。


    【他们都在嘲笑你。】945说。


    松山久幸憋了一股气,从手腕的地方射出一根丝线,缠在远处的建筑上。


    【我也可以双脚离地。】


    他脚踩在平台边缘,往前一跳,人立马被扯着在空中荡起来,头发被吹得像是哈士奇祸害过的纸巾一样凌乱。


    【太快了,有点……难以呼吸。】


    松山久幸艰难地在脑内说话。


    【蜘蛛侠不是什么人相当都能当的。等等,看前面,要撞墙了!】


    第140章


    炭治郎几人和其他剑士循着动静来到甲板上的时候, 见到的一幕让他们感到不寒而栗。


    只见地上横七竖八倒着好有几个人,不知道是否还活着。而墙壁上嵌着一个女人,女人身前挡着一只生有羽翼的鬼, 而这只鬼被绞在生有倒刺的肉鞭之中。


    那鞭子在他们眼前慢慢收紧, 随后带翅的鬼被生生搅碎。散落的血肉在地上抽动,却并没有恢复的迹象。


    “这究竟是……”炭治郎的声音微微颤抖。


    “嚯,又有新人来了, 看起来很弱啊。连你们都无法解决, 果然仓促制造出来的只会是一堆垃圾。”恢复真正作为鬼的容貌的鬼舞辻无惨轻轻一挥手, 鞭子仿佛利刃一般切下一块船边的金属护栏,护栏坠入水中的声音像是锤子一样砸在在场每一个人心头, “先让我处理掉他们, 再来和你好好谈吧, 珠世。”


    “那么……该轮到你们了。”


    快速的让人根本来不及反应的刺鞭和管鞭同时抽动,在瞬息之间就到达了眼前。


    好快!


    即使是速度最快的无一郎此时手臂也才刚刚抬起。


    太突然了!鬼舞辻无惨的速度根本不是他们之前遇见的任何一只鬼能可比拟的,包括身为上弦之叁的猗窝座。


    鞭子带起的气流已经触及到皮肤, 产生了割裂般的疼痛。


    不行, 躲不开!


    突然, 数道刀光闪过,炭治郎等人同时感受到一股推力, 纷纷向后栽倒,与那鞭子擦身而过。


    “啊——”一名剑士后知后觉抱着腿惨叫,只是稍微擦了一下,他大腿上的肉就少去一大块, 森白的腿骨显露无疑。


    旁边的人立马给他包扎止血, 还有战斗能力的人迅速站起,拿起刀全身备注地警戒。


    此时他们身前站着几个熟悉的人。


    脸上的面具在刚才的攻击中碎裂开来, 露出下面隐藏的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


    “你们……没死?!”鬼舞辻无惨十分意外,眼前的人竟然是他以为在昨晚的爆炸中已经死去的鬼杀队之柱。


    宇髄天元抹了一把脸上的血痕:“那可真是差点儿死了,要不是我们早有准备的话。没想到堂堂鬼之始祖也有使用炸弹的时候,真是老古董也跟上时代发展了。”


    不死川实弥一把扯掉伪装用的假发:“刚才那一击就妄图解决我们,痴心妄想。”


    富冈义勇偷偷往不死川实弥后腰狰狞的伤口上瞄了一眼,这是真的差点被解决了啊。他张了张嘴,但最后还是没将这句话说出口。


    大概是冥冥之中出现的某种感应,让他感觉到这样做之后会出现一些对队风和谐不利的事情。


    背后使劲拍着弟弟后脑勺的富冈茑子见状终于松了口气。


    “你们故意装死麻痹我?”鬼舞辻无惨不屑地笑了,“果然弱小之人只会在这种地方绞尽脑汁,以为这样就能占据优势?可笑!我会让你们知道,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所有的计谋皆是无用之物。”


    鞭子再次挥动起来,而众人也决意不再保留。


    每个人的身体上都爬上了形状各异的斑纹,在强大握力加持之下,刀刃也变成了红色。


    通常情况下,只有炎之呼吸剑士的刀才是红色,但通过某种方式,其他呼吸剑士的刀也能变成红色,并拥有更加强大的力量。这便是在斑纹与通透世界之外,他们寻到的第三个对付鬼的利器:赫刀。


    这是一种通过持刀人的握力让刀身温度上升,从而增加对鬼的伤害的方式。被赫刀砍中的鬼,□□再生速度会大受影响。这一点经过众多鬼和狛治的亲身体验,毫无争议。


    伊黑小芭内力量不足,无法激发出赫刀,但激发赫刀不止增强握力一个方式。


    炼狱杏寿郎的刀身与他猛地一撞,伊黑小芭内的刀也转变成了红色。


    这便是第二个方式,刀之间的碰撞也能达到同样的效果。


    对于他们研究出来的看似极有道理的理论,真正的科学家千手扉间在一阵沉默之后撕掉了手中的记录。


    算了,这大概就是不同世界之间规则的差异吧。用他那个世界的基础规则来研究这个世界的现象显然是行不通的。


    然而此时的灶门炭治郎看着挡在他们前方的一个身影,陷入了震惊之中。


    不只是他,祢豆子不可置信地拉了拉兄长的衣袖:“哥哥,那是……那是……父亲吗?”


    那熟悉的身影,熟悉的发色,熟悉的带着淡淡疤痕的面孔,不是他们在数月之前死去的父亲还能有谁!


    这个人他们分明是见过的,就在对战堕姬的时候,还有特训的时候,都少不了他的身影。难怪他总是戴着面具,原来面具下竟然藏着这样的秘密。


    “哥哥,那真的是父亲吗?”祢豆子的声音微微颤抖着,“但是父亲明明已经……”


    他们亲眼看着父亲病逝,亲手将他埋葬,但是现在为什么……


    此时的灶门炭十郎已经无需使用炎之呼吸来遮掩,用出了代代相传的火之神神乐,也就是日之呼吸。


    圆舞!


    碧罗之天!


    烈日红镜!


    幻日虹!


    ……


    一招紧接着一招,代代相传的火之神神乐让炭治郎和祢豆子终于无法欺骗自己,眼前的人确实就是父亲。


    是父亲本人!


    他们曾经在雪夜中一次又一次见过父亲舞到天明,那样的姿态,让人无法忘怀。


    “他是你们的父亲?”有一郎听炭治郎说过,他们父亲已经去世的事情。


    但这件事稍微一想,如果炭治郎和祢豆子没有错认的话,就只有一个可能:“应该和店长有关。但是这件事你们不要张扬。”


    他们死去的父亲重新以活人的姿态出现,而在场的其他剑士有着故去的珍视之人,如果他们也想让自己的亲朋好友复生……


    炭治郎和祢豆子瞬间感到一桶冰水从头顶浇下,浑身发寒,马上收起面上的异色,压低声音:“我们知道了。”


    无一郎歪了歪头问:“所以我们现在要上吗?”


    旁边一名剑士看了眼那边血肉横飞,肉眼难以看清的交锋,举起刀比划了一下,有些犹豫:“我们这样过去,不会给柱们造成负担吗?”


    倒不是他怕死,只是怕贸然冲过去打乱步调,反拖累了其他人。


    有一郎点点头:“先看着,现在还不到我们上场的时候。我们的力量比不上柱,但只要抓住时机,也能发挥作用。”


    无一郎摸了摸脸,若有所思:“你们不觉得日之呼吸看起来对鬼舞辻无惨更有效果吗?”


    不只是无一郎这么觉得,对战中的几人感受更为明显。而比他们感受更清楚的,自然是被针对的本人,鬼舞辻无惨。


    “日之呼吸!你居然会使用日之呼吸!”鬼舞辻无惨看着眼前脸色有些惨白的男人,“不可能,当初继国缘一死后,我明明已经将所有知晓日之呼吸的人全部杀掉,为什么日之呼吸还会传承下来!”


    看着熟悉的剑技,鬼舞辻无惨只感觉浑身开始隐隐作痛,数百年前被继国缘一几乎杀死的恐惧瞬间抓住了他的心脏。


    “谁知道呢,或许是上天注定吧。”灶门炭十郎没有和鬼舞辻无惨闲聊的意思,他眼中显露出鬼□□的真实模样,“五脑七心。”


    在不想死这一方面,鬼舞辻无惨真是遥遥领先。


    不过鬼不是人,心脏和大脑又不是致命点,搅碎了也能再生,他长这么多干嘛?做备用?而且还一直在体内游移更换位置,瞧着怪恶心的。


    难道大脑和心脏多一点会变得更聪明也更强大?


    或者说鬼舞辻无惨作为鬼之始祖,和其他鬼的弱点不同。其他鬼只要砍中脖颈就会死亡,而对付鬼舞辻无惨则需要将他的大脑和心脏同时全部搅碎。就像店长时常挂在嘴边的,所谓的特殊机制?


    又或者这其实是欺骗他们的套路。


    灶门炭十郎脑中一瞬间闪过许多念头,其他人也是同样,他能看到的,其他人同样也能看到。


    不管了,先砍了再说!


    船体内部,贝尔摩得和赤井秀一通过拐角处的一面镜子,看着旁边通道中发生的惊人一幕。


    刚才被真菰和粂野匡近砍倒的鬼在他们转身离开之后,竟然被船体上伸出的触手包裹,然后缓缓拖了进去。


    就像……被这艘船吃掉了一样。


    这并不是偶然的发现,实际上两人一开始顶着易容在船里乱窜,还去控制室过了一把开船的瘾。


    当然这并不是单纯的玩耍,他们称之为检查船体有可能出现的异状。


    为了保证两人的安全,真菰就跟在他们身边。只要不遇见等同于上弦实力的鬼,现在的真菰足以应付。但没想到的是,这一逛还真让他们发现了一些情况。


    被太阳晒到的鬼和被日轮刀砍中脖子的鬼都会化为灰烬死亡,但他们发现船上有一些鬼被砍下头颅之后并没有立即化为灰烬。因为情况混乱,而那些鬼也没有恢复诈尸的迹象,所以匆匆忙忙的呼吸剑士也就没有多检查。


    而后发生的一幕正巧让赤井秀一和贝尔摩得撞个正着,之后接到的千手扉间的消息更让他们确定眼前的异常非同一般。


    这艘船在吞噬鬼。


    那能吞噬鬼的船……还是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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