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河迎上她的目光,压下心头那点不适,说道:“师姐,大师兄的手臂受了重伤,正好需要你手中的这株千机续断藤为他重塑断臂。”
语气中没有一丝恳求,完全是理所当然的态度。
在沈星河看来,以林梦过去对楚临风那近乎痴缠的情意,听闻大师兄重伤,定会毫不犹豫地拿出灵草。
这几乎是不需要思考的事情。
然而,林梦闻言,脸上没有丝毫动容。
甚至连那疏离的笑意都淡去了几分。
她微微偏了偏头,十分果断的给拒绝了。
“哦,我这株灵草,已经有别的用处了。”
“你们还是去别处寻吧。”
许怜月眼圈一红,泪水便似断了线的珠子,滚落下来。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哀求与委屈。
“大师姐,楚师兄他伤得很重……”
“若是没有这株千机续断藤,他的手臂就真的废了!”
她上前一步,泫然欲泣地望着林梦,恳求道:“还请师姐念在昔日的同门之情的份上,不要再耍小性子了,好不好?”
“同门之情?”林梦似笑非笑,眼神更添几分讥讽:“当初,你们强迫我与青鸾解除契约,逼我离开御兽宗,那时,你们可曾念过半分同门之情?”
许怜月梗着脖子,理直气壮地说:“一码归一码,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你现在翻这些旧账还有什么意思?”
林梦无语至极,废话都懒得说,直接下了逐客令:“这株灵草,我说过自有用处,你们赶紧走吧。”
沈星河的面色,霎时间冷了下来。
他上前一步,将许怜月护在身后,眼神中带着审视与失望。
“早先听怜月师妹说你性子凉薄,对自己从小养到大的灵兽青鸾都能见死不救,起初我还不信。”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惜,但更多的是一种高高在上的指责。
“如今亲眼所见,你果然变得如此心肠恶毒!”
“就算你心中再有怨气,再赌气,但大师兄他……你总不能真的对他置之不理吧?”
林梦闻言,发出了一声极轻的冷笑:“呵。”
那笑声在沈星河听来格外刺耳。
林梦抬眸,那双平淡无波的眼眸,此刻只剩下冰封千里的寒意,直直射向沈星河。
“沈星河。”
她缓缓开口,念出他的名字。
“你忘了,你刚入宗门时,是谁手把手教你修炼法门?”
“你忘了,你的第一件法器‘追风剑’,是谁在妖兽山脉中猎杀了三个月的妖兽,用换来的灵石给你买下的?”
“那时,你怯懦不敢独自历练,是谁一次次护在你身前?”
“我将你从小带大,视若亲弟。”
她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压得沈星河几乎喘不过气来。
“现在,你就这么跟我说话?”
林梦的目光如利剑一般,似乎要将他贯穿。
“别说你的大师兄楚临风,我不会理。”
“便就是你们御兽宗主无念那个老登亲自来了,跪在我面前求我,我也一样不会理!”
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狠狠砸在沈星河的心上。
沈星河的脸,“唰”地一下,涨得通红。
是羞愧,是难堪,亦或是被揭开旧事后的恼怒。
他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眼见沈星河有所动摇,许怜月在一旁急得团团转,声音带着哭音,无措地拉着他的衣袖。
“二师兄,大师兄还在等着药救命呢!”
沈星河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翻腾。
他看向林梦,眼神复杂,“大师姐,你别逼我动手。”
林梦听闻此言,眼神骤然一厉。
“动手?”
她唇边那抹嘲讽的笑意更深了。
电光火石之间,只见林梦手腕一抖!
一道乌光自她腰间倏然弹出,竟是一条通体漆黑的长鞭!
那鞭子在她手中仿佛活了过来,带着破空之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着沈星河与许怜月二人席卷而去!
“啊!”
许怜月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就被丢了出去。
沈星河脸色大变,急忙想运起灵力抵挡,却惊骇地发现,林梦的动作实在太快!
鞭影如龙,瞬间便缠上了他的腰身。
下一刻,一股巨力传来!
沈星河如同一个破败的草人一般,被林梦狠狠一甩,就从那小苑的院门口,狼狈不堪地丢了出去。
林梦收回长鞭,鞭梢在空中甩出一道凌厉的弧线。
小苑的木门被一股无形之力狠狠甩上,隔绝了内外。
门扇震动,带起几缕尘埃,簌簌落下。
林梦立于门内,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发出一声极轻的嗤笑。
“不知天高地厚。”
真以为她这大师姐是白当的么?
昔日在御兽宗,她能稳坐大师姐之位,靠的从来不是什么温和谦让。
就凭沈星河那点三脚猫功夫,也敢在她面前叫嚣动手?
真当自己是盘什么硬菜了。
门外,尘土飞扬。
沈星河与许怜月被那股突如其来的巨力甩出,毫无防备之下,结结实实地摔了个“狗吃屎”。
“哎哟!”许怜月痛呼出声,发髻散乱,钗环掉落一地,脸上沾满了泥土,手臂也被擦破了皮,火辣辣地疼。
沈星河更是狼狈,他勉强用手撑地,却牵动了被鞭子抽中的腰,疼得他龇牙咧嘴,衣衫上印着清晰的尘土手印,嘴角都磕破了皮,渗出血丝。
两人挣扎着,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起来,形象全无。
沈星河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比方才被林梦揭短时更甚。
他方才还信誓旦旦要“动手”,结果连灵力都未来得及催动,一招都未曾递出,便被如此干脆利落地扔了出来。
尤其是在许怜月面前,他这个二师兄的脸面,算是丢尽了!
他一手捂着剧痛的腰,那里仿佛被烙铁烫过一般,另一手指着那扇紧闭的院门,气急败坏地破口大骂:“林梦!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女人!”
声音因愤怒而有些变调,却更显底气不足。
“我……我方才根本没有准备好!你这是偷袭!有本事堂堂正正打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