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时分，饭桌上只有她们母女三人。
林梦夹了一筷子青菜，疑惑地问道：“妈，我爸晚上又不回来吃了么？”
张玉华叹了口气，放下碗筷。
“唉，你爸那几个老朋友又组局了，说是三缺一，非拉着他去凑手。”
她的语气里带着点无奈，但更多的是习以为常。
“这两天都这样，估计得玩一会儿呢。”
林梦拿着筷子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玩麻将？我爸他会吗？”
印象里，林父是个老实巴交的人，对这些娱乐似乎并不热衷。
张玉华不以为意地摆摆手。
“瞎玩呗，能输多少？”
“你爸就是去图个热闹，帮人家凑个数，输不了几个钱的。”
她显然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林梦心里却莫名地沉了下去。
原剧情里，陆北辰为了让林萱自愿回到他身边，成为他的包养情人，便派人引诱林父染上赌瘾，欠下一大笔钱。
这笔赌债便是林家一家悲剧的开端。
林梦不动声色地扒拉了两口饭，随后放下碗筷，对张玉华说：“妈，我爸胃不好，晚上外面吃东西不方便，我去给他送点吃的吧。”
张玉华正收拾着桌子，闻言点了点头。
“也行，天冷了，你给他拿几个刚蒸的肉包子去，让他垫垫肚子。”
林梦应了一声，心里却在飞快盘算。
她要来了父亲朋友家的地址。
一个有点偏僻的老小区。
林梦换了衣服，拎着一袋还冒着热气的包子，匆匆出了门。
夜风有些凉，吹得她裸露的胳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出租车七拐八绕，终于在那个老旧的小区门口停下。
林梦付了钱，按照地址找到了那栋楼。
楼道里光线昏暗，感应灯时好时坏。
她一步步走上三楼，还没走到门口，一阵“哗啦啦”的麻将牌碰撞声就清晰地传了出来。
声音很大，很嘈杂。
还夹杂着男人吞云吐雾的烟味和几声粗俗的笑骂。
林梦走到那扇虚掩着的房门前。
门缝里透出昏黄的灯光和浓浓的烟雾。
林父为人憨厚老实，没什么心眼，但就是耳根子软，没主见。
别人稍微劝两句，说几句好话，画个饼，他就容易晕头转向，掉进别人的陷阱里。
这种性格，太容易被有心人利用了。
她抬手，直接推开了那扇半掩的门。
“吱呀——”一声轻响。
屋里的声音戛然而止。
四双眼睛齐刷刷地看了过来。
烟雾缭绕的房间里，一张方桌，四个男人。
其中一个，正是她的父亲林国明。
而正对着门坐的那个叼着烟，满脸横肉的男人，名叫张博学，也是这次组局的头儿。
他第一个看见了林梦，愣了一下，随即眉头一挑，烟圈吐出，声音带着调侃和恶意道：“哟，老林，你家姑娘来了，该不是怕你数个精光，喊你回家的吧？”
林国明有些不好意思，他不太会玩，也确实一直在输，但他是个要面子的人，越输越不好意思说不玩。
他压下心头的窘迫，看向门口的林梦，问道：“梦梦，你咋来了？”声音里带着几分不自在。
林梦拎了拎手里的袋子，笑呵呵地说：“爸，我给你送点吃的过来。”
她往前走了两步，声音放得又轻又软。
“你有胃病，老毛病了，晚上不吃东西怎么行？”
这话一出，旁边一个牌搭子立马感慨起来。
“哎哟，老林，你这闺女可真是贴心小棉袄啊！不像我家那臭小子，就知道管我要钱，哪有这么细心？”
林国明听着这话，心里确实熨帖了不少。
女儿的关心，旁人的羡慕，让他那点因为输钱而起的憋闷都散了些。
他正好借着这个由头，想从牌局里脱身。
林国明清了清嗓子，故作随意地说道：“那正好，我这吃东西，手也腾不开了。”
“要不今天就先到这儿？”
这话音刚落，对面的张博学“啪”地把一张牌拍在桌上。
他眉头一竖，脸上那点虚假的笑意荡然无存。
“散什么散！”
“这才哪到哪儿啊？正玩到兴头上呢！”
他斜睨着林国明，嘴角勾起一丝嘲讽：“我说老林，你不会是输不起了吧？”
“输不起”这三个字，又精准地戳中了林国明的痛处。
他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嘴唇翕动了几下。
“那……那咋整？”
他看了一眼手里的包子，又看了一眼牌桌，推脱说：“我这胃它确实不舒服啊……”
声音都低了下去，显得底气不足。
张博学见状，又换上了一副笑眯眯的表情。
“嗨，多大点事儿！”
他大手一挥，“体谅”地说道：“你吃你的，我们等你一会儿就是了，不差这点时间。”
林国明嘴巴半张着，话被堵了回去。
他看看张博学，又看看另外两个等着他表态的牌友。
脸上写满了抗拒，却又拉不下脸真的掀桌走人。
怕被笑话输不起，怕得罪人。
老实人的那点可怜的自尊心，此刻被拿捏得死死的。
就在这时，一直安静站在旁边的林梦，忽然动了。
她走到牌桌前，目光在桌上的牌和筹码上扫过。
然后，她脸上露出一个带着点腼腆的笑容，看向张博学。
“张叔，要不这样，我爸先去旁边吃东西，我替他打几圈，给你们凑个数？”
张博学闻言，眼睛猛地一亮。
他上下打量了林梦几眼，像是重新认识她一样。
“你会玩这个？”
林梦憨憨一笑，甚至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规则大概懂一点点，就是玩得不怎么好，手臭得很。”
张博学一听这话，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懂规则就行！”
他一副无所谓的口气。
“玩着玩着就会了嘛！谁还不是从新手过来的？”
林国明一听女儿要上桌，眉头立刻拧成了疙瘩。
他一把拉住林梦的胳膊。
“你一个小姑娘家，玩什么玩？赶紧拿着东西回家去！”
张博学见状，又不乐意了。
他把烟蒂往烟灰缸里一摁，发出“滋”的一声：“哎，老林，你这就没意思了啊。”
他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林国明。
“咋的？怕你家姑娘输钱啊？”
“放心，咱们就是小赌怡情，玩得不大，能输几个子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