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先生,您的意思是,我吃了这个,病就能被治好吗?”
木屋里,妙成天面色怪异,她双手捧着一只瓷碗,碗中盛满了气味古怪的乳白色液体。
望着眼前咕嘟咕嘟冒着气泡时不时还有窟窿头往外蹿的古怪药液,她心里着实没什么底,只好看向女帝,女帝也是无奈,药液的熬制她全程参与,按理说步骤一点没错,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卖相会如此诡异。
“你吃就是了,我还能骗你不成?”罗素眯起眼睛盯着妙成天,像是在为她怀疑自己的人品而感到心痛:“这可是我花费了七七四十九天,耗用了我无数珍奇草药熬制而成的百草精氵……精华,保管药到病除。”
你刚刚绝对是想说米青液对吧……还有哪里来的四十九天,你烧锅的柴还是我劈的,从入锅到出锅绝对不超过两个时辰……
妙成天嘴角直抽,再一次感受到了罗素的不靠谱和不着调。
她用了一个深呼吸的时间做好心理建设,屏住呼吸抱起茶杯吨吨吨吨一口喝了个干净。
yue~
反刍上来的味道让她有些反胃,即使她的面部肌肉已经开始抽抽搐,但女帝在侧,她终于还是压制住了呕吐的冲动。
药液见效的很快,一泉暖流从她他丹田之中发散开来,可她还没来得及好好感受,一股强烈的眩晕之感又在突然之间上涌,直冲脑海。
罗素立马上前将妙成天拦腰抱起,放到床上,自己也跟着盘坐起来,双手贴在她的后背上,真气涌动,顺着她的经脉开始调解。
先天绝脉哪里是药石可以医治,原著里李星云医治妙成天也是从功法上下手,以改良版的《颠鸾倒凤决》为她梳理经脉。
到今天,妙成天修行这门功法也初步有了成效,体内郁结的经脉已经开始缓缓化开,完全治愈也就只是时间问题,只是这一次被寒系内力伤了经脉,又遭寒气入体,这才复而发作。
罗素刚刚熬制的药液里除了各式各样名贵的药材,还混杂有虎鞭、羊鞭、牛鞭、猪鞭等动物的阳气之根,一杯下肚,就算是没卵的太监也得硬上一硬,正好可以替妙成天驱除寒气。
“女帝,姐姐她……”玄净天站在门口,满脸担忧的看着床上的罗素和妙成天,罗素这副做派,怎么看都是在逗他们玩。
“相信他。”女帝抱臂看向窗外,神色同样担忧,只不过她担忧的不是妙成天,而是岐国,雪依旧在下,势头正大,远远没有停下来的趋势。
凤翔那边虽然有阳炎天,可若是她迟迟不归,中枢难免会产生动荡。
尤其是而今李嗣源主掌晋国,她很难相信他会耐得住寂寞不去搞事。
“嗯~”
小半个时辰的时间,床上的妙成天发出一声娇喘,幽幽转醒,罗素亦是收掌下床,甩了甩手:“感觉怎么样?”
妙成天尝试着行气,只感觉行气如沧海奔流,毫无阻塞,原先自己体内的那股阴郁之感也荡然无存,当即喜上眉梢,连忙下床拜谢道:“奴婢绝脉已散,多谢先生救命之恩。”
“多谢先生,先生大恩,奴婢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玄净天也是一同上前拜道。
罗素摆了摆手,表示小事一桩,让玄净天扶着妙成天去侧室好好休息休息,自己则是来到女帝身边,并肩而站:“放宽心,不良帅的谋划还没开始,李嗣源那边有孟婆看着,不敢有什么大动作。”
“不良帅的计划?”女帝芳眉轻皱,眼前之人知道的实在太多,如果不是拥有一个势力庞大到足以颠覆整个天下的情报机构,那就真的如他所说,他能掐会算。
“你昨夜说能助我与不良帅斗法,现在可能告诉我你到底想做什么?”女帝继续问道。
“你觉得不良帅的弱点是什么?”罗素不答反问。
“不良帅的弱点?李星云?”女帝试探性的回答道,除了李星云,她想象不到任何能够被称之为袁天罡弱点的东西。
“如果我说是,你能不能狠得下心对他动手?”
罗素好笑的看向女帝,女帝一阵沉默。
“是自负啊。”罗素摇了摇头,抬头看天,铅灰色的云翳在天穹翻涌堆叠,雪花飘落间,好似千万片白羽:“三百年岁月,两百年孤独,是能够磨灭一个人大部分的情感的。”
尤其是像袁天罡这种无敌了三百年的执棋者,他的敬畏之心,早就伴随着一次次逆天而行湮灭在了历史之中。
“你在伤心,是在为不良帅?”女帝似是听出了罗素言语中的怅然,转头看向他的脸,想从他的表情里找到蛛丝马迹。
“没有,只是感慨。”罗素的情绪来得也快,去得也快,他只是突然想到,有这个神秘空间的存在,他的实力只会在一次次的增强中跃升,这样一来,即使没有不死药,他也不用为寿命发愁。
他可以活很久,很久,久到剧情里的人物一个个全都老去,死去,然后这个世界彻底变成他不认识的样子。
到了那时,他或许也会和袁天罡一样,将天下当成自己棋局,或是执棋,或是入局,坐看王朝兴衰起落,活到现代,活到未来。
不过那也是许久以后的事了,起码在最近几十年间,他不用去想这些有的没的。
将情绪压下,罗素接着道:“你知不知道李星云有个替身?”
“替身?什么替身?”女帝讶然,罗素又轻描淡写的说出了一桩她不知道的隐秘之事。
“不良帅的手笔,”罗素解释道:“他的武功、功力、学识都和李星云一模一样,甚至于就连容貌,也在积年累月的易容中与李星云一般无二。”
“不良帅为什么要安排这样一具替身,他是想偷梁换柱……不,不对,若真是如此,他又何必如此为李星云造势,直接登基就是……”女帝执掌岐国十六年,让岐国百姓在这乱世之中不至于流离失所,自然不是蠢人,随着思索的深入,她的眸子愈发的明亮:“莫不是,磨刀石?”
“正是。”罗素轻笑着颔首,将假李的生平讲与了女帝听,特意言明假李同样是正儿八经的李唐皇室。
“你想扶持这位替身上位?”听罗素如此说,女帝的眉头不由得紧蹙起来,若真是如此,纵使今日鱼死网破,她绝不会让他如愿。
假如这个假李如同罗素所说的那般,那以他的心性,若是登基,只怕天下又得多出一位暴君。
好在罗素只是笑了笑,摇了摇头:“怎么会,这个皇位注定不属于他们兄弟,他们啊,一个合适,却志不在此,另一个不适合,却将之视作救命稻草。”
“那你提到他是什么意思?”女帝不解。
“我是想说,算算时间,等我们回到凤翔,龙已入海,虎也归山,罡子自负万般尽在掌握,暂时也不会出现,天下就会再度热闹起来,你那兄长也会回来,到时候,不妨试着与他站至一处。”
罗素伸出手,接过一片雪花,雪花在他指尖凝而不散:“我差不多已经能想到他的表情了,一定很有趣。”
“……”
女帝默然,依据罗素的话推测,岂不是在说,她的王兄会成为反贼?
简直荒唐!
……
时间来到第三日。
连下了两天大雪的天空终于停止落雪,女帝三人与罗素也得以动身回返。
只是他们却并没有直接返回凤翔,而是来到了沿海的一座小镇。
“一路上你都在摆弄你那几个铜板,到底在算什么?”
马车里,已经换成岐王装束的女帝揉着额头,她身前的桌子上,三个铜板正飞速的旋转,罗素本人则是在不断的掐算,短短一个时辰,他已经指挥着她们转移了四五个位置。
“风起浪涌,人随浪走,总得多加验算才能确定方位。”罗素甩了甩手,保证道:“这次绝对没问题,两位,去城西十里外,那里有座土地庙,在那里等着。”
“是。”马车外掌绳的妙成天与玄净天点头称是,马车再度缓缓启程。
“说起来,李星云姬如雪他们也在这里,你确定不去见见他们?毕竟下次再见面时,你们可就是对立面了。”
“正事要紧。”女帝手指在桌面轻叩了两下,想了想,终究还是没有选择见面。
……
“该死……”
城外,好不容易从张子凡蚩梦等人手上逃出来的假李踉跄着朝着森林深处走去。
他体内有蚩梦种下的流踪蛊,不敢有半点停留。
只是他的状态实在是差到了极点,先是在孤岛上被袁天罡重创,筋骨肺腑皆是受到重创,而后又在海面上漂了一日一夜,寒气入体,好不容易获救,又被蚩梦以钻心蛊逼问李星云下落。
若非他同样通习华阳针法,封脉护心,只怕早已经昏迷过去。
不行,就这样逃下去不是办法……
又奔袭了数里,假李感受到体内真气已然出现失控的征兆,不得已只好停下步伐重新施针稳定状态。
既然已经获得袁天罡准许,那么以前有许多想不敢想的事现在就可以做了,就比如结党以夺位,营私以篡权。
他此行的目的便是太原。
李星云有岐王作为靠山,他就必须得找到一个能够与岐王、与岐国抗衡的势力,才能与李星云对抗,才能重新夺得泣血录,才能成功换血,得到袁天罡的承认。
而现在,他得寻找一匹快马或者一辆马车。
他在路边稍作调息,在保证不会真气不会岔气逆行的情况下,一边继续向前,一边四下观察着道路两侧,只见面前不远处一座年久失修的土地庙孤零零的伫立着,而土地庙前正有一驾两匹骏马拉着的马车。
天助我也!
假李心中暗道,三步并作两步就准备上前杀人夺车,可还没等他走到马车面前,就见有一红一紫两个女子侍立在马车旁。
妙成天!玄净天!
她们怎么会在这里!
假李的脸上闪过惊慌,他身为李星云的分身,自然是对李星云身边的事无比了解,李星云身边所有人的消息他都了如指掌。
妙成天和玄净天乃是岐王手下最得力的助手,她们在这里,马车里的是谁自然不言而喻。
走!马上走!
没有任何的犹豫,假李转身,不顾体内伤势,强行提气,便在这时,一道炫彩色的光芒在马车中一闪而过,他的耳边同时传来一道声音,肩膀也是随之一沉,让他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几乎要凝固:
“殿下神色匆忙,这是准备去哪里?”
“岐王!”
假李僵硬的转过头,果然见到了他此刻最不想见到的人。
他逃跑时行事匆忙,没有时间购买易容所需要的胭脂水粉,此刻他的脸上满是裂痕,就算是想瞒也瞒不住。
天要亡我!
假李心中哀鸣一声,正要发表“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经典话术,就见身后的岐王松开了自己。
“有人要见你,随本王来。”女帝冷冷地说道。
“见我?”假李不解,心中却也是好奇,到底是谁能支使的动这位骄傲的岐王。
假李跟着岐王进到马车,见到了一袭白衣独自品茶的罗素。
“在下李淳罡,殿下,你我终于见面了。”罗素递上茶水,假李也不客气,当即就要接过,却反被罗素拿住手腕,真气翻涌之间,假李便能感觉到体内隐隐异动的真气迅速平复下来。
好快的速度!好恐怖的内力!假李瞳孔一阵地震,不可置信的看向罗素,在罗素的身上,他感受到了唯有在袁天罡身上才能感受到的那股压迫感。
联系到罗素报出的李淳罡的名字,他心中一个激灵,当即开口问道:“你和大帅,李淳风有什么关系?”
罗素笑而不语。
见此,假李也不在意,转而又道:“敢问李先生与岐王在这里等我,所为何事?”
“上道。”罗素赞许的点了点头,看了眼假李,又摇了摇头:“临危不乱,他把你教育的很不错,就是可惜……”
“可惜什么?”假李眉头一沉,他最讨厌这种说话说一半的家伙。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当皇帝不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