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绾和顾万山一起上了马车，宋绾还在想刚才的事情，想着自己还有哪些没有给宋玉芝叮嘱到的。
她有斗这种恶人的经验，可不能让宋玉芝再心软吃亏。
郭文远的那道歉看着似乎是情真意切的，可是她清楚，里头一份真心都没有。
只有让郭家真正疼了，才会知晓事情的厉害。
她想得正入神，耳边忽然落下一道炙热的呼吸从她领口处钻进去，宋绾一愣，连忙抬头，一抬头就对上了顾万山沉黑含笑的眼睛：“今日解气了没有？”
说着顾万山的指尖划在宋绾的手心上：“绾绾要是觉得还没有解气，为夫帮绾绾给郭家一些教训。”
宋绾愣愣看着顾万山，忽然觉得嫁给顾万山是一件万分庆幸的事情。
从前自己怎么就那么眼瞎呢。
她也不得不承认，刚才自己肆无忌惮的对郭家人说那些话，她也是仗着顾万山在自己身边的。
她已经不自觉的就觉得他是自己的依靠，他会帮自己。
宋绾这会儿已经全然没有了刚才在郭家舌战群儒的气势了，她有些小心的抬起眸子看着顾万山：“你是不是觉得我刚才太粗鲁了？”
顾万山挑眉，又低笑一声：“绾绾怎么会这么说？”
宋绾咬了咬唇："我现在才想起来，我刚才在郭家嗓门有些大。"
温婉的女子都讲究轻声细语，慢条斯理，宋绾自小受到的教养也是这理的，只是刚才她真是被郭家那些无耻的人给气得顾不上形象了。
顾万山没想到宋绾事后倒是在意这些。
他忽然想起宋绾小时候悔棋的样子，霸刀又理直气壮，丝毫没有觉得有损形象。
他笑了笑：“还好，我觉得绾绾的气势还没有全然拿出来。”
说着他又捏了捏宋绾的手心:“只要绾绾别这么对我就好。”
宋绾便赶忙摆手：“我怎么可能这么对你。”
“你也才不会是郭文远那样的人。”
顾万山黑眸看着宋绾：“绾绾就这么确定？”
宋绾一愣，看向顾万山：“你可别学坏了。”
顾万山忍俊不禁：“有绾绾在，我自然不敢学坏。”
宋绾撇嘴：“我怎么听着你这话，好似将我说成了母老虎了？”
顾万山深深看着宋绾红润又娇美的脸颊：“为夫自然不敢。”
宋绾发觉顾万山每句话都叫她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他每句话都好似有些暧昧似的。
和她从前想象中的顾万山的形象完全不一样。
这人可腹黑了。
宋绾又问：“夫君也觉得郭家过分了是吗？”
顾万山点头：“郭家也是书香世家，进士出身，按理来说不该出现这样的事情的。”
“绾绾刚才得话没有错，郭家家风不正才会出这样的事情，郭家的每一个人都脱不了干系。”
宋绾又愣愣的问：“那你会觉得我今日咄咄逼人么？会觉得是我将事情闹大了么？”
顾万山垂眸，看着宋绾抬头看来的眸子，眸子里不如往常亮晶晶的，眸子深处还有一股忐忑和犹豫。
顾万山忽然在这一瞬间有些感受到了宋绾的情绪。
他伸手轻轻抚上宋绾的黑发，低声道：“绾绾，你没有咄咄逼人，你做的很好。”
“你二姐有你这样的妹妹为她做主，是她的幸事。”
“郭家德不配位，迟早会有反噬。”
宋绾听完顾万山这话，愣了一瞬，又忽然一下子就扑到了顾万山的怀里。
眼眶里都微微湿润。
被人理解的感觉太好了，好似她终于不再是一个人在悔恨里挣扎，终于能够有理解自己的人与自己同行。
其实从前的宋绾也是如宋玉芝现在一样软弱的。
在她从小的教养里，出嫁从夫，不管在夫家遇见什么事情，要是闹出去了，出丑的也是自己，让别人看自己的笑话，心底就觉得这是一件极丢人的事情。
更何况那年沈致远是宋绾自己选定的人，她心里也有一口傲气在，不想让外人看她笑话，生生在沈家忍着憋屈。
这才是她最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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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地方。
她领悟到女子应该冲破樊笼，冲破了还有其他的路可以走。
她明白的太晚了，经历过生死才明白，她现在只希望二姐也能够明白。
品行恶劣的男子没有改过自新的机会。
他们也应该收到应有的惩治。
宋绾本来以为顾万山身为男子会觉得郭家的没有做错，或许会觉得她有些无理取闹，幸好他没有。
他也觉得郭家是错的。
宋绾觉得自己的眼泪有点控制不住，她被沈家人那样欺负都不会觉得想哭，偏偏被顾万山理解的几句话都说得想要落泪。
她想要帮二姐脱离苦海，想要帮她过得更好，顾万山能够理解她，这就够了。
她在顾万山的怀里蹭了蹭，想要蹭掉泪光，却越蹭越多，又有点生气。
顾万山低头看着埋在自己怀里乱蹭的人，又看着自己胸膛处那微微湿润的一块，他抿了抿唇，又将手无声的放在宋绾的后背上，缓缓低声道：“绾绾，无论你做什么，我都陪着你。”
“我是你的夫君，永远也不会舍弃你。”
宋绾觉得顾万山惯会说煽情的话叫她不知所措，眼泪更多。
她埋在他怀里眨了眨眼睛，又闷生闷气的沙哑道：“那要是你食言了呢。”
当初沈致远还在自己父亲面前发誓他一生只会有自己一个人，结果也是轻易的食言了。
其实她早就不在乎承诺了，没有真的觉得天雷能够将食言的人劈死，也没有真的天谴。
真正可怜的人是一辈子守着承诺过的人，一辈子被骗在承诺里。
顾万山微微弯腰，将宋绾娇小的身子紧紧拢紧在怀里，他哑声道：“我不会食言，也不会发誓。”
"这一辈子很短又很长，绾绾总有一天会相信我的话。"
宋绾怔了怔，她从顾万山的怀里抬起沾了湿润的泪眼，在朦朦胧胧中看着顾万山俊美的脸庞。
她轻轻的伸手落在顾万山的脸颊上，手心有他的温度，她闭上眼睛，一滴泪光从眼角滑落到鬓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