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绾不得不承认，不管林如霜说的这些话是真心还是假意，至少听着是谦逊的。
林如霜也并没有在宋绾这里留太久，很是识趣的待了一小会儿就出去了。
林如霜一走，云嬷嬷就忍不住站在宋绾的身边低声道：“那个霜姑娘怕是不简单。”
“姑娘瞧出来没有，那心思都写到脸上了。”
宋绾手指搭在扶手上，其实不用云嬷嬷说，宋绾也能看出来林如霜的心意。
她想，大夫人喜欢她，顾明玉也喜欢她，自己从中阻拦更是没有由头的。
她在这一刻问自己，想让林如霜做顾万山的妾室么，宋绾定然是不会想的。
但是若是所有人包括顾万山也同意，那她也不会拒绝。
经过了沈致远那一件事，宋绾心里万事已经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
即便现在林如霜看起来很低调听话，将来会怎样却是看不到的。
宋绾没有开口，只是低声道：“嬷嬷放心，这件事我心里有数。”
今夜顾万山回来的有些晚，晚到宋绾都已经沐浴完，打算上榻上了。
顾万山进来的时候，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酒气，一看便知道是在外头应酬了。
宋绾坐在床沿上看着顾万山靠近，又去叫婆子去熬醒酒汤来。
再回头的时候，顾万山就已经走到了面前。
他高大的身躯不容忽视，在她面前落下了阴影。
宋绾抬头时，正对上顾万山弯腰下来靠近她的脸。
靠近了才觉得他身上的酒味浓重。
宋绾怀疑顾万山喝醉了，但是从顾万山的眼神里却丝毫看不出来。
他温热的手指抚向她的脸颊，声音沙哑低沉，眯着凤眼，又像是有一点醉意：“绾绾怪我回来晚了么？”
宋绾便摇头。
她知晓顾万山平日里忙碌，公务繁忙，听说从前顾万山也常常回的很晚，即便早些回来了也是留在书房，所以宋绾倒是很理解的，没有怪他。
顾万山看着宋绾那双舒展的细眉，眼底眸色微微有些失望的暗了暗，却又什么也没说，抿着唇，高大的身躯又坐在了宋绾的身边。
宋绾想叫人进来伺候顾万山更衣先去沐浴，出来后正好喝醒酒汤。
只是她正准备开口，放在身侧的手指忽然被顾万山握住，他低沉的声音从身边传来：“今日林如霜来找绾绾了？”
宋绾一愣，顾万山刚回来就知道这事了？
她侧头看向顾万山，冷清的面容高华，看不出来别的什么情绪，她道："霜姑娘说是听说我喜欢吃云片糕，便做了一份给我送来。"
说着宋绾看着顾万山的眼睛：“霜姑娘的手艺的确很好，你要不要也尝一块？”
宋绾试图从顾万山的眼里看出一丝情绪，但遗憾的是，宋绾历来猜不透顾万山的情绪。
他的眼底是一潭沈墨，没有任何的波动，几乎没有人能看懂。
刚才宋绾那话也是故意与顾万山说起的，鬼使神差的，她就是想要知道顾万山对林如霜又是什么意思？
人人都喜欢林如霜，那顾万山呢。
或许是当真有些想法一旦开始，就打不住了。
顾万山深深看了眼宋绾抿了抿唇，又道：“不用了。”
说着他站起来往浴房走去。
顾万山出来的时候，醒酒汤也正好熬好了。
宋绾将醒酒汤给顾万山端过去，顾万山披着袍子坐在椅子上，姿态雅致又慵懒，沉默的看着宋绾朝他走来，又伸手从她手上接过碗。
他其实并没有醉，官场上应酬这么些年，如今没有人能给他灌酒了，再说寻常几杯酒也醉不了他。
但在宋绾的注视下，他还是没有开口。
恰这时候外头又来一个婆子，手上还端着碗药。
宋绾想起来，这药是她婆婆特意给她准备用来助孕的药，说是夜里入睡前喝一副，再同房的话，便更容易怀上身孕。
宋绾一看那药就头疼，她和顾万山都还没那步，就算是喝了也没用。
宋绾将那药接过来，让那婆子先回去，打算待会儿拿去倒了。
只是她端着药一回头，就见着顾万山看着她问：“你病了？”
宋绾想着顾万山该是不知道这事，想着要不要跟他说。
主要是说出来，就有点像是在向顾万山要同房一样。
他娶自己其实也有八皇子的原因，宋绾其实最开始没有多少奢望顾万山对自己是真心真意。
毕竟这世上真心太难了。
自己父亲与母亲当年也是年少情谊，可也不妨碍父亲后面再纳妾。
虽说这些年父亲一直将母亲放在第一位，但宋绾却觉得，若是真心真意喜欢一个人，便不会再看上别的女子了。
她左右犹豫，还是与顾万山说了实话。
顾万山听罢一挑眉，黑眸看着宋绾：“绾绾喝么？”
宋绾一愣：“啊？”
顾万山笑了笑，站起来走到宋绾的身边，从她手上拿过碗交给旁边的下人，又看着她低声道：“绾绾不愿喝往后倒了就是。”
说着他牵着宋绾往里屋床榻上走。
宋绾想说这也不是她想不想喝的事啊。
两人都还没夫妻之实呢，喝了也没用好吧。
其实宋绾自己心里也纠结。
上回母亲与她说，顾万山是真心喜欢她的，让她与顾万山好好过日子。
其实宋绾也真的打算与顾万山好好过日子的。
但是顾万山又一直不碰她，倒是让宋绾纠结起顾万山是不是真的只是为了帮她，又正好可以成亲让家里的人不再催。
毕竟前世里顾万山一直没成亲，坊间好些传闻他有龙阳之好。
此刻，宋绾侧身躺在顾万山的身边，也忍不住偷偷往顾万山身上看去一眼，难道他还真有龙阳之好？
这个想法一出，宋绾自己都觉得有点惊悚。
顾万山本闭着眼睛假寐，又似有所感的往宋绾的那头睁眼，便见着她偷偷往自己脸上看。
他微微有些疲倦的揉了揉眉头看着人：“睡不着么？”
宋绾被顾万山的眼神看得心虚的发紧，连连摇头，翻过身去便闭上眼睛。
顾万山静静看着宋绾的背影，又默默叹息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