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苓瞳孔一缩,糟糕,慧极师傅还在等我。她抿着嘴斜眼看了看裴霁的表情,看不出什么情绪,这冰山又把脸冻住了。
“去吧,我不问。”裴霁握住宴苓的两只手,仔仔细细地擦拭,仿佛面对的是什么稀世珍宝。
宴苓把手收了回来,抓着手绢的四个角系好,囫囵装在一起就塞进裴霁的怀里,“奇思找到檀香之后你就让她在马车那等我,到时候我自己回去。”
也不等裴霁回应,宴苓撑着他的肩膀站起身,揉了揉自己的膝盖,蹲久了腿还有点麻。推开裴霁扶着的手,“不准派人跟我。”
裴霁沉默,自己这点心思很明显吗?
宴苓站在他面前,见裴霁这副表情,“不可以,知道吗?”
他望着宴苓那双瞪圆了的眼睛,晶莹剔透,双手插在腰间,像一只故作凶猛的兔子,但其实毫无杀伤力。只是这盈盈一握的腰肢,何时能宽几分。
“好。”
终于等来肯定的答复,宴苓投去赞许的目光便提起裙摆,朝山上佛堂的方向走去。
这慧极师傅给的路径也太复杂了吧!宴苓弯弯绕绕好几道门才踏进佛堂,这身子几日不锻炼反而厉害了几分,都能爬山了。她粗喘着气扶着门框,头上的碎发也被汗湿粘在脸上。
“慧极……师傅……”
呼呼呼……这呼吸声拉风箱般。
慧极听见声音停下手中的动作,扭头朝门外看去,只见宴苓倚靠在门边,头发散乱,毫无半分京都女子的样子。
“施主何须如此着急。”慧极语气没有一点情感,仿佛此事对他毫无影响。
宴苓扯了扯嘴角,不愧是修行之人,我还怕来晚了惹慧极师傅生气,拍拍屁股一走了之,不给自己诵经。这样一来,之前的努力可就都白费。
慧极起身,向宴苓身后的榕树双手合十,微微鞠躬。她蹙着眉,有点疑惑地回头看去,没有人,只有树叶在随风晃动。
宴苓将粘在脸颊边的发丝挽到耳后,迈进佛堂,“慧极师傅,快开始吧!”她一如往常般跪在蒲团上,回头望向慧极,但他却没有动。
她又小声地叫了一声,慧极才回过头来。
佛堂中檀香袅袅,慧极诵的经声在古旧的梁柱间萦绕,低沉而绵长。他手捻佛珠,唇齿间吐出的梵音仿若能将红尘的喧器一点点凿空,直抵灵魂最深处的寂静角落。
随着最后一根香燃尽,诵经的最后一个字敲在宴苓的心底。
“今日结束以后,她就会彻底离去。”慧极起身替“宴苓”点了三炷香。
宴苓接过这三柱香,亲手为她插上,随后将视线落在佛像两边的一盏盏长命灯,“我能为她留一盏吗?不署名。”
慧极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可以。”
传闻这个寺庙里的长明灯都是家人为逝去的人留的,点亮他们的黄泉路。一盏一盏是家人的思念,也是美好的祝愿。宴苓希望那个十六岁的小女孩走得不那么害怕。
“谢谢慧极师傅。”宴苓恭恭敬敬地朝慧极行了个礼,慧极微微点头,就当是回应。
——
明黄色的身影站在佛像前,余光瞥到姗姗来迟的裴霁,“平日你向来准时,今日是因何耽误了时辰?”
裴霁俯身行礼,“禀皇上,后山风景秀丽,臣一时枝繁叶茂的榕树吸引,不巧弄脏了衣物。恐冒犯陛下,遂回马车换了衣物,耽搁了时辰。”
“哦,是吗?”皇上墨发束起,眉宇间尽是凌厉,“那既然如此,朕待会也去看看,看看究竟是什么让朕的清河流连忘返。”
裴霁面上不动声色,让人看不出想法。
皇上手半握放在嘴角,轻咳几声,将铁锈味咽下去,随后也没有继续揪着这个问题,将话题引到此行的目的上。“夏季暴雨导致南阳河流决堤,该地房屋田地都被淹没,损毁。朕决定减免该地赋税,不知清河有何想法。”
“河流决堤既是天灾,也是人祸。工部拿着国家财政负责河道治理却久久不见成效,户部制定赋税收缴却常常反映国库空虚,暗处的鼠蚁恐怕已数不胜数。”裴霁上前两步,与皇上只有一步之遥。
“皇上心怀善念,但臣担心别有用心之人借皇上的手,行不轨之事。”秦妃搜刮民脂民膏已被绳之以法,但是她身后的那只硕鼠却迟迟不现出尾巴。
皇上怎会不知道摄政王早已将国库侵蚀得彻底,只是没有办法。之前以为能够通过秦妃得事情敲山震虎,但没想到他仍不知悔改。皇上见裴霁胸有成竹得表情,问道:“你想到什么引蛇出洞的方法了吗?”
“皇上既然有减免赋税的心思,不如就先从此开始。”如果利益受损,摄政王依旧不动如山,这可就违反他爱财本色。
皇上脸上仍然有些迟疑,裴霁知道他在担心什么,语气坚定,“无论如何,南阳的百姓都是第一位,臣晚些会派信得过的官吏亲自前往。”
皇上拍了拍裴霁的肩膀,嘴角扬起,“朕有你的帮助,这位置才坐得安心。”但笑意却不达眼底。
——
“爹,你怎么在我这?”
等宴苓一行人回到宴府时已日暮西斜,前几日去寺庙祈福,用不了这么些时间,都怪皇上选了今日去寺庙“碍手碍脚”,才这个时间回来。
宴苓一回来就想去宴明贤房内报平安,问了门卫才知道他来自自己房内。她刚推开门,就见宴明贤动作慌张,眼角的湿润还未拭净。
“爹,你怎么了?”是自己回来晚了吗?
宴明贤见她回来,他知道宴苓这几日都会去寺里还愿,今日却只说去外面逛逛。他也不知今日为何,心里好似空了一块,眼角不自觉地流出泪。
“没事,爹担心你,你平安回来就好。”宴明贤擦泪的衣袖藏在身后,以为这样宴苓就看不出。他听闻皇上今日也郊外寺庙祈福,还将那围了起来,宴明贤担心宴苓的说出去逛逛只是推辞。
“怪我,让爹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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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宴苓把头低下,不仅如此,今日她还送走了宴明贤最爱的女儿。
宴明贤伸出那双满是皱纹的手,放到宴苓的头上,“不要总是把什么都怪到自己头上,这样会伤害到爱你的人。”
宴苓眼里包着泪,抬起头不让它流下。爹,如果你知道我彻底将你的女儿送走了,还会安慰我,让我不要责怪自己吗?
宴苓疯狂眨眼睛,怎么回事?自己穿到这怎么越来越爱哭鼻子,明明之前是个流血流汗不流泪的坚强中医。
“哎呀,我家苓儿怎么又掉小珍珠,最近不是都不爱哭的吗?”宴明贤拿自己擦过泪的衣袖帮宴苓擦。
“爹~这怎么湿湿的……”宴苓瘪着嘴,干这行还是有点洁癖的,这让她一时间都忘记了哭泣。
宴明贤拍了拍宴苓的脑袋,“怎么?还嫌你爹脏啊!”
“没有~”
宴明贤站起身,胡子动了动,只留宴苓一个冷哼和消失的背影。
“爹,真的没有。”宴苓知道她爹只是为了逗她,没有真的生气。而她刚刚那么说也只是不希望自己一直沉浸在悲伤和愧疚的状态里。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清汤寡水”,宴苓趴在书桌上,长叹一声。窗外刚刚雨停,屋檐的雨一滴一滴的往下落,一滴、两滴、三滴……
“好无聊啊!”
裴霁最近在忙,自己也不好意去打扰;妙手堂的一切都开始步入正轨,宴明贤只负责处理一些疑难杂症,其他的患者分流到徒弟身上,变得没有那么忙碌。自己本想要在妙手堂打打下手,可是却被宴明贤“赶”了回来,说让自己好好养病,说到底还是见自己是女子,不让自己在外抛头露面。
自己真是牛马命,上班的时候天天想着休假。现在好了,失业,直接放一辈子假。
不行,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
檀香帮宴苓收拾房间,一边干活一边瞄向自家小姐,见她一时颓靡一时激昂,“不会是病了吧?”
宴苓突然朝她的方向看过来,“你说什么?”眉宇间满是疑惑。
檀香深吸气,捂住自己的嘴,自己怎么说了出来,好在小姐并没有听清楚,不然自己可就“死翘翘”了。回想起被宴苓责罚的日子,她可也不想再经历一次。
上上次她打趣宴苓,被她罚着认字。
上一次她失口告诉老爷,宴苓那日去了郊外寺庙,还被官兵追,最后被她罚背督脉上所有穴位。呜呜,那根本不是人过的日子。
虽然小姐也被老爷罚不能出门,可正是如此,宴苓才有丰富的时间来监督自己背,这怎么不算“自食恶果”呢?
“小姐,我是说过了这么久,那个南阳刘氏夫人究竟会不会带她的孩子来妙手堂治病呢?”按理说檀香是记不得哪些商贾人家,只是那次宴苓逼她去演戏,给了她不小的震撼。
糟糕,给忘记这事了!宴苓用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果然发现自己闲下来就是肯定有事情被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