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何意?”
季献桃眼眸微眯,笑着看向骆铃儿。
红衣女子依旧是那副八面玲珑的神态,她本不该为狴犴婴开脱。
连长寿太子都无法确定的事,她为何如此笃定?
骆铃儿故作惊慌,“哎呀,不小心说岔了话,奴家也是从枭刑枭大人那儿听说过妖魔之事,以人身果伪装成人,目前除了搜魂还没有法子分辨。”
“搜魂?”季献桃下意识出声。
随即想通了,长寿太子不至于对友人搜魂,才会被隐瞒这么久,但她的神识尚未强大到对境界相似之人搜魂,或许可以另做打算。
“你继续。”
骆铃儿眼眸一眨,“殿下不妨先告诉奴家,缘何认定这位小哥是妖魔?”
狴犴婴被说中心坎,义愤填膺附和,“嗯嗯。”
季献桃被这二人沆瀣一气的模样气笑,“他出身自八荒,幼时是被妖魔送回人族聚居地。”
“就这?”骆铃儿讶异道。
季献桃顿了顿,问狴犴婴,“你是否记得,曾告诉我其实见过妖魔两次,第二次是生了场昏昏沉沉的病,依稀看见妖魔给了你一颗糖。”
狴犴婴不明所以点头。
季献桃反问,“那究竟是糖,还是药?妖魔为何给你送药?送的又是什么药?”
狴犴婴急着争辩,“妖魔,好心!”
季献桃笑而不语,这下连骆铃儿也不帮腔了。
“这小哥身上确实有疑点。”骆铃儿语调一转,“可殿下是否有想过,除搜魂以外没有分辨妖魔的法子,只要他们老实本分,根本不会有人发现他们真身。”
“这位小哥却偏偏丝毫不掩饰他出身八荒且与妖魔有染。”
骆铃儿纤纤玉指点了点狴犴婴鼻尖,“就算他是妖魔,那也只能说这位妖魔先生想故意暴露身份引人前来探寻。”
“殿下持之以恒追问,他却矢口否认,看来殿下不是他想找的人。”
季献桃沉默下来。
骆铃儿轻声道:“奴家之所以如此笃定,还有另一层原因。”
“奉元学府入学测试,笔试,测资质,加上实战三个环节,分别对应身份背景、躯壳与神魂三道测验。”
“倘若这位小哥真有问题,就不会入得了学府大门。”
她先前那番捉拿妖魔游历者的说辞岂不是在老者眼中错漏百出?
不过老者本来就没信她任何一个字。
骆铃儿说的这些,除去学府测验的环节,季献桃本该想到的,可她为什么忽视这么明显的逻辑?
究其原因,季献桃恍惚有些明白。
只是不甘心而已。
狴犴婴是她唯一所知与八荒相关的人,如果他身上没有人身果,茫茫天地间她该从何处找寻?
她究竟要被这身妖魔血脉,被长寿太子、国师司命戎,被老皇帝、许皇后、卫贵妃、摄政王、老乞丐,这些莫名其妙的人牵制到什么时候!
“抱歉。”她闭了闭眼睛,竭力让气息恢复平稳,“我误会你了。”
狴犴婴没有说话。
季献桃心知,继姬瑶池以后,她将第二个真心待她的人推远了。
前者迫不得已,后者她自作自受。
狴犴婴站定在她面前,然后狠狠踩了她一脚。
“嘶——”
季献桃倒抽一口凉气,满面茫然。
狴犴婴冷哼,“本来,你直说,我还可以考虑,回到八荒无偿帮你,找你想要的。”
“现在,要给钱,很大一笔钱!”
季献桃愣住,紧接着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笑出来,“不是,你怎么可以这么可爱?”
可爱?
狴犴婴眉头一皱。
“再多说,就继续加钱!”
季献桃识相地闭了嘴,就听骆铃儿问,“此处不是好说话的地方,小哥身上的事处理好,殿下该随奴家一起了吧,要不然带上小哥也行,反正他也算不上无关者。”
她神色一冷,“不必,他脑子笨,掺和不进去。”
狴犴婴刚想要反驳,对上季献桃的目光,明白了她未尽之言。
他脑子没那么笨,就像始终不曾在外人面前说出,季献桃想要的东西是独属于她的人身果,这一指向明确的物品,此刻狴犴婴就敏锐意识到,接下来季献桃参与的事不想让他被卷进去。
野人同学当即开溜。
季献桃松了口气,瞥了眼骆铃儿,“你想让我同你去哪儿?”
骆铃儿笑着答,“枭大人府邸。”
枭刑作为天阳现任国师之徒,学府留校担任教师的毕业生,住处自然非比寻常。
虽不像乾为桂等三位学长学姐那么夸张,但也单独坐拥一座浮空岛。
岛上并非琼枝玉树,灵花仙草。
要季献桃来说,看上去像一副不管三七二十一拼上就完事的拼图,各种稀奇古怪的事物堆砌一团。
报废的大型机器人身上长出造型狰狞的食人花,绘刻阴阳五行八卦的齿轮中央,有一只老鼠形态的妖兽在跑滚轮。
骆铃儿边轻车熟路往主宅走,边叮嘱季献桃小心别乱触动这里的东西。
“有些还挺危险的。”她说。
大门是敞开的,老远就看到枭刑正在伏案书写,长长的稿纸堆了一地。
似乎察觉客人登门拜访,他抬头,一张俊俏的脸上沾了墨痕,风情与诡诈并存的狭长眼底,是仿佛熬夜过后的异常亢奋。
看他这样子,就连脖颈上那道毛骨悚然的缝合线都觉得不再可怕。
季献桃嘴角抽抽,这还是个研究型人才。
她忽然想起自己曾蛐蛐过枭刑的第三次启智时代猜想。
骆铃儿也一副没眼看的表情,“枭大人,你这屋子我才收拾多久,又乱得原形毕露了。”
枭刑揉了揉眼眶,待看清她与背后的季献桃,轻咳一声,“抱歉。”
他左右四顾,发现确如骆铃儿所说,他这间屋子乱得像座垃圾场,都找不到下脚的地方。
枭刑伸手一抓,仿佛凭空拉下一幅画布,周围的景色顷刻由垃圾堆,化作一处景色优美的庭院。
院中一张石桌,桌上摆了三盏刚沏好的茶。
枭刑请二人入座,骆铃儿便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件包裹,看形状正是传送到展馆二楼后怀里严实捂着的物品。
“东西奴家带出来了。”
枭刑愣了愣,看一眼季献桃,“还多附赠了一位平寰公主?”
骆铃儿:“……”
“奴家险些没能逃出来。”她淡淡道,“是殿下救了奴家一命。”
枭刑拱手笑道:“那我便代她谢过殿下。”
季献桃摆了摆手,“谢我倒不必,只要告诉我这包裹里面是何物。”
骆铃儿看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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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枭刑,爽快地揭开布料。
只见里面是一个透明的玻璃容器,容器中充盈着一种色泽极淡的蓝色溶液,流光溢彩纯净非常。
而这样漂亮的液体中,漂浮着一团肉粉色的大脑。
看大小形状,很明显属于人。
季献桃难以置信,“这是从学府重地偷出来的?”
“是。”骆铃儿肃声道,“位于科技侧历史演变展馆地底,九重塔第九层,里面尽数是这样的缸中之脑,且数目共有一千零一颗。”
枭刑早有所料般颔首。
季献桃坐不住了,“等等,你们到底在说些什么?九重塔?缸中之脑?”
枭刑与骆铃儿齐刷刷看她。
还是枭刑解释道:“殿下还不知道吧,这九重塔其实是九重天阙的中枢,天阙崩塌后,塔落在了学府里。”
“不,应该说学府就是在九重塔的基础上建立的。”
九重塔?
季献桃还记得,旧时王谢一梦中,她亲眼目睹天阙升空景象,似乎确实有这样一座塔。
她的猜测果然没错,学府与九重天阙有密切关联!
季献桃不禁感慨,“天阳真是大手笔,竟然将九重塔拿出来供学府创办。”
这话似乎冒犯到了枭刑。
他噙着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天阳没有殿下想的那么大方,是奉元学府对外藏匿九重塔的消息,还特地收集小秘境构建特殊力场,封锁王氏对九重塔的感应。”
如此说来,枭刑留在学府的目的,恐怕就是夺回九重塔。
谢天青的判断还真没错,他这位同窗无利不起早。
季献桃又问,“缸中之脑呢?”
回答她的是骆铃儿,她神色中带了些奇异的悲悯,“九重塔第九层,曾经是天朝刑狱,现如今被学府改建成脑矩阵。”
“猎杀科技侧的出众人才,利用他们的大脑完成推衍。”
原来如此。
因为知识污染,修士无法深入了解科技侧理论,那就用蛮子的大脑进行思考,师夷长技以制夷。
“殿下想问的我们都如实回答了。”枭刑语气亲和有礼,“不知殿下是否肯解答我的疑惑?”
季献桃:“你问。”
枭刑那双狭长而锋利的眼眸微弯,“殿下为何赶巧出现在展馆,又为何选择救下骆铃儿?”
季献桃只说了两个字,“有缘。”
的确有缘。
天阙碎片的秘境中,谢宁击杀昭华郡主王妙华,却偏偏留下骆铃儿与她这一行人,虽然天阙契约足以封口,但保不准会有意外。
尤其牵涉到谋逆这等大事。
她是大启长公主,杀她有所忌惮,留下反而有可能发展成盟友。
那么骆铃儿呢?
她有什么价值免于一死?
当然是枭刑。
谢宁借助她,搭上了这位正筹谋夺回九重塔的准国师的线。
再加上枭刑本就有过背叛恩师的劣迹。
争取他,不是那么难。
如今,谢宁面对旁系中的旁系天阳王氏,在九重天阙上拥有更胜一筹的控制权,且已经拿到仙器枯木逢春,随时可以解放文字狱中的三教派余孽。
倘若还有枭刑暗中配合,颠覆天阳似乎不再是天方夜谭的难事。
这下有乐子看了。
季献桃又怎么忍心不投资一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