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献桃正面临三堂会审。
从万仙殿回来后,她就被带回到谢家大堂,审她的只有三人,谢家家主、谢锦素和灵莱子。
有点不妙。
她朝三人露出一抹无辜而讨好的笑。
谢家主当先看向灵莱子,不知是不是季献桃的错觉,她从这位谢燕书的亲生父亲眼里看到了嫌弃。
“教不严师之惰,今夜犬子闯出这么大乱子,你这个做师父的是该有交代了。”
灵莱子毫不犹豫卖了她,“不关我的事。”
先前为了让季献桃更顺利混入谢家,他硬着头皮承认谢燕书被夺舍是自己安排。
眼下当然要沉冤昭雪,他指了指季献桃,耸肩,“据她本人所说,是谢燕书那瓜娃子主动找她做的交易。”
谢家二人终于给了季献桃一个正眼。
其中谢锦素饶有兴趣地问,“什么交易?”
季献桃小心翼翼,回答得十分没底气,“破坏与王氏联姻?”
谢锦素露出嘲笑的眼神。
谢家主嘴角抽了抽。
“那你又是何许人也,敢答应这桩小孩般无理取闹的要求?”谢锦素的笑浅浅晕开在脸颊,语气和煦。
季献桃可不觉得她是在对自己客气,“哄小孩儿玩而已,我可没有不自量力到参与王谢之事。”
谢锦素眼眸微眯。
季献桃心知这话惹她不快,但为了自保不得不说。
她回忆自初见以来与灵莱子说过的每一句话,无中生有替自己编了一个来历,“我就是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运气不好被卷进来。”
这话她说出了十万分诚心,“仙神尚未消亡之际,我还是宗门里一个小弟子。”
“后来仙术异变成诡术,猝不及防修炼出了岔子,最后的结果就是以一种似魂非魂的状态浑浑噩噩游荡。”
“最近的一次,就是落在春熙苑那座佛像上时,被你们谢家二公子灵力吸引,在他身上养回些神智。”
季献桃讪讪道:“答应他破坏联姻的要求,其实是权宜之计,就为了捞一具躯壳。”
谢家主眼神微不可察一厉。
灵莱子煽风点火,“王家俩小崽子刚把她交到我手上时,传音说她本打算出城,估计是想逃跑。”
季献桃暗骂一声,愤愤瞪了眼灵莱子,“冤枉啊!”
她就差指天发誓,“只要这具壳子还属于谢家血裔,依靠血脉追踪的法子数不胜数,我怎么敢招摇?”
季献桃期期艾艾地说:“我就想收集材料,为自己手搓一具新身体,然后远走高飞。”
谢家主不置可否,感叹道:“仙神共治时期的古修士,世上竟有如此奇事。”
灵莱子非常识相地解释,“起初她表现得的确对天朝种种很不适应,世俗三教派被收归国教,神裔十二巫四分五裂,仙术成诡术,这些都是我告诉她的。”
“而且,她还拿得出仙人法印。”
季献桃心里一松,这灵莱子偶尔也能说点好话。
不曾想他话锋一转,“但是,也有可能都是假的,仙人法印是这小贼意外得来,用道听途说的消息给自己编一套合理来历。”
季献桃收回她的话,并给了灵莱子一个死亡凝视。
灵莱子浑不在意,言笑晏晏道:“是真是假,本国师一试便知。”
季献桃心中警铃大作,又想起被司命戎搜魂的糟糕回忆,人家司国师好歹收着力道不伤她,这赖子就不一定了。
她只得使出最后杀手锏,在灵莱的掌心搭上她额头前,大声喊道:“其实我是姬家人!”
在场所有人一愣,随即霍然看向她。
灵莱子掌心顿在半空,一双兽类竖瞳绷紧成针,“徒儿,你这胡话就有些过头了。”
季献桃冷冷一笑,十二巫各自家系都有联姻,能使用彼此基础术法,再加上灵莱子教导的灵家我思故我在。
她顺利在这具谢燕书的躯壳里,用出了九云诰第一式风雷引。
当紫色电弧在这间大堂里跳跃闪烁,在场几人面色惊疑不定,十二巫的术法必须得配合血脉,外人绝无法习得。
“姬家人,潜入我谢家意欲何为?”谢家主沉声问。
季献桃心念电转,她不是慌不择路抛出姬家人的身份,在天朝也待了有些时日,竟从未听说过姬家的消息。
神裔十二巫显六家,灵刑命三家拜为国师,谢家成为王氏禁脔,岁氏早已灭族。
唯独姬家,究竟做什么去了?
她知道后世姬家的发家史,天朝灭亡后姬家先祖率流民异军突起,凭借通玄圣体的绝佳天赋与惠及他人的属性立国大启。
姬家先祖像是流星般凭空降世的天才,此前对姬氏与通玄圣体毫无记载。
跨越两千多年的天朝始建时,姬家居然成了鼎鼎有名的十二巫。
那么结果很明显了。
姬家在苟。
苟到最后,剩者为王。
季献桃不需要抛出任何实质性消息,只需要模棱两可回答:“家主只命我潜伏,不曾有更多指示。”
谢锦素似笑非笑,“既是潜伏,何以为如此招摇?”
“有些事该做,有些事不该。”季献桃故作高深莫测,实则狗屁不通地唬住面前几人。
“徒儿。”灵莱子笑道。
与她相处一段时日,对这人禀性有些了解,“你先前还说自己是上古修士,现在又改口成为姬家人,满嘴谎言,让我们怎么相信呢?”
“信与不信是你们的事。”季献桃淡淡道,“我身份既已暴露,已是一枚废棋,无颜再回族中复命,但要从我这搜刮姬家情报,我只得一死了之!”
灵莱子赶忙摆摆手,“这话就有些过了,同为十二巫,大家祖上都是亲戚,怎么忍心为难你呢?”
季献桃翻白眼,“刚才谁想对我搜魂来着?”
灵莱子笑眯眯道:“反正不是我,搜魂这招对你无用。”
季献桃一愣,谢家二人眼神也是一动。
“这具壳子,连壳子里的魂都是谢燕书的,但偏偏人换作了你,即便搜魂搜出的也会是谢燕书的记忆。”灵莱子凝重道,“徒儿,我是千真万确想知道你上哪儿弄来如此高明的夺舍之法。”
见谢家人眉心紧锁,灵莱子以一个更贴切的比喻。
他站在季献桃面前,指着二人在墙上交叠的影子,“譬如此,二人的神魂既未融合,也未分离,而是重叠在了一处,且神魂外形依旧是谢燕书的姿态。”
季献桃比谢家二人更先一步明白灵莱子话中含义。
她在入梦,梦到自己变成了谢燕书,就连灵莱子也未曾意识到,不是两道神魂交叠在一起,而是更高纬度的她投射在谢燕书身上。
季献桃顿时笑得无比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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瑟,这下再不用担心搜魂了。
可恶的灵莱子,刚才竟敢诈她。
谢家主看向她,“不知姬小友何时能归还犬子身体?”
“我还是那个要求。”季献桃说,“姬家不会让身份暴露的我回去,那就只能寻一具新的躯壳远走高飞。”
遇事不决拖字决。
谢家主道:“可,谢家会安排此事,希望小友信守承诺。”
事情敲定时,天边晨光熹微。
宫中传来消息,三教派以禅心方丈和清虚真人为首,暗中勾结邪教谋取私利,现已伏诛。
阳信侯家王银鞍与王星洲兄弟二人,并谢家谢燕书擅闯三教派重地,偷盗未遂,罚闭门思过七月。
今夜动乱尘埃落定,却好像什么也没解决。
以齐微言为首的一派,才真正勾结邪教,却贼喊捉贼洗脱罪名。
王银鞍拿出的暗度陈仓,相当于在偷盗之物上做了个标记,以后随时随地都能在口袋中拿出来。
季献桃回到春熙苑,刚一踏进门框,脑袋就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
她听到灵莱子一声轻笑,刚想不服输地瞪过去。
却见他从自己脑袋顶上摘下什么东西,托在掌心展示给她看。
赫然是一段生机勃勃的杨柳枝。
仙器枯木逢春。
太阳跃升出地平线,万丈金光分得一缕落在柳枝新芽上,金芒与翠绿交相辉映。
灵莱子随口感叹了一声,“天运。”
季献桃被软禁在春熙院一段时日,以谢家底蕴搓一具天资优异的躯体简直手到擒来,她之所以迟迟不离开,是因为王氏戒严。
谢家主当天就将新身体送了过来,安排她在戒严形成前离开王城。
季献桃暗中使了个坏,破坏这次偷渡。
被灵莱子警告般问及原因,她丝毫不让冷笑道:“只怕逃出城的第一时间就会面临王氏追捕,我只想逍遥不想死。”
其实是她压根不知道醒过来的法子,只能硬拖。
错失最佳时机,谢家只得以不变应万变,面上维持她谢家二公子的假象。
而灵莱子也以师父之名留了下来,处理将她与谢燕书神魂分离的事。
“这不是好事吗?”季献桃笑盈盈道,“师父一直想搭上谢家这艘船,怎么目标达成了却依旧愁眉苦脸?”
灵莱子咬牙切齿道:“此一时彼一时。”
先前局势乱得很,他趁乱在谢家捞一笔还能功成身退,眼下王氏与三教派的冲突迫在眉睫,他还留在谢家就是碍王氏的眼。
结果被这夺舍谢燕书的混账给搅和,硬被谢家逼着留下收拾烂摊子。
灵莱子一腔怒火无处发泄,全用来折腾季献桃。
季献桃与他斗智斗勇,期间差点被这老狐狸剐下一层皮,塑料师徒二人已经到了相看两相厌的地步。
数月后,事情终于迎来转机。
阳信侯世子王稷,也就是王银鞍王星洲二人挂在嘴边的大哥,顺利攻破那所葬送数支队伍的仙墓,大获而归。
城门大开,迎接这支凯旋队伍之际,三教派与散落民间的邪教内外勾结,盗走仙墓战利品,遁逃出王城,并在各地掀起反王氏热潮。
王氏对此震怒,一场声势浩大的灭仙灭佛运动展开。
季献桃心底忽然有了一种预感。
她快要醒了。